作者:飞萌
知道江泠月心里还记挂着孟舒淮,崔琦心里总算是松了口气。
他?没有正面回?答江泠月的问题,只问:“后天是清漪的生日,江小?姐有空吗?”
“当然。”江泠月应得?很干脆。
崔琦看了眼日程表,说:“后天下午四点会有司机来接江小?姐,江小?姐只需安心等待便?好。”
江泠月一想起?孟舒淮昨晚看她那冷漠的眼神,心中就惶惶不安,但她知道崔琦也?没办法回?答她的问题,便?只应了声?“好”。
挂了电话?,江泠月久久没能回?神。
她不是没有想过乔依说的那种可能性。
孟舒淮对她有兴趣。
可这?兴趣,到底有几分?
她好像在不知不觉间走到了悬崖边上,深渊里腾起?茫茫白雾,遮蔽了危险与崎岖,让她以为眼前是坦途,可以畅通无阻。
可只有真正迈进去了才知道,深渊无尽,会粉身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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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她去商场给孟清漪挑了一对发卡,花了4200。
大概普通家庭和豪门交朋友都会面临这?样的尴尬,便?宜的礼物送不出手,太贵的又负担不起?。
这?时候那些奢侈品牌出的时尚配饰,就成了像她这?样的人送礼最好的选择。
没太多设计,用料也?普通,也?许成本很低,但因为有那个昂贵的logo,再高的定价也?有人愿意掏腰包,收礼的人也?丝毫没有心理负担。
她想给孟舒淮也?挑一份谢礼,导购向她推荐了领带和袖扣。
但当她将那对银质袖扣拿在手中欣赏时,又突然想起?来那次在微博上看到的照片。
如果她记得?没错,孟舒淮的那对袖扣应该是用的蓝宝石,她若是送这?种银质的小?玩意儿给他?,既够不上孟舒淮的身份,也?显得?她没有诚意。
她最后什么都没有挑,回?家翻出了自己?的那把折扇。
小?时候跟着江女士学唱戏,戏唱得?不怎么样,行头倒是置得?满满当当。
她这?把折扇是外公托故友所制,用的是上好的湘妃竹,扇面这?首《春江花月夜》也?是外公亲手所题。
但若不是她当年?年?幼无知,往扇骨上刻了个“月”字,这?把出自两位名家之手的折扇,如今也?能值不少钱。
这?把折扇跟她上过很多舞台,她一直用的很趁手,还用江女士送的平安扣做了扇坠,可见她的喜爱。
她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礼物,唯独手里这?把折扇算得?上特别?,但这?特别?也?仅是于她而言,至于孟舒淮会不会喜欢,那就不得?而知了。
第二天下午四点,孟舒淮的司机准时达到她家楼下,是之前见过的那辆库里南。
小?区住户路过时会好奇打量这?辆昂贵的座驾,试图窥视隐私帘背后坐着什么样的人。
她身为演员常被人打量和注视,上车时,倒也?坦然。
看得?出这?辆车孟舒淮常用,车内存放着不少他?的个人物品,烟盒、钢笔、口腔清新剂,她一坐上来就能感受到孟舒淮强烈的存在感,让她有种侵犯了别?人领地的惶恐。
汽车平稳行驶,落日缓慢西沉,光影闪动,她的眼前一片橙红。
她并?不知道此行的目的地,既因他?有几分安定,又不安。
好像只要与孟舒淮有关,她总是会出现这?样矛盾的情绪。
她很清楚自己?的内心,她想靠近,又不敢。
五十分钟以后,路上车辆明显减少,汽车很快驶入一段寂静的路。
江泠月看向窗外,依稀得?见山顶灯火煌煌,直到看见山脚下的“孟宅”二字,她才反应过来,这?是孟舒淮的家。
她的不安被放大,淹没了去见他?的那一点期待,她在来之前做的那点儿心理准备,顷刻间荡然无存。
沿路上山,绿林深处隐隐透出山顶的热闹,几分局促从心底而生,久久难平。
下了车,她突然对古时候那些大户人家有了清晰的认知。
古典华美的中式园林一眼望不到边际,层楼叠榭,雕梁画栋。
主?院奢华大气,檐下麒麟瑞兽纳福镇宅,佳木茏葱,奇花熌灼,廊下碧潭幽幽,莲叶层叠,一步一景,美轮美奂。
管家引着她穿过园中游廊,庭院深处语笑喧阗,她强装着镇定,跟着进了生日宴所在的花园。
宾客已至,江泠月一眼望过去园中全是陌生面孔,再看众人盛装华服,她一垂眼,瞧见自己?这?条深蓝色针织连衣裙和平底芭蕾舞单鞋,莫名又添几分拘谨。
有人往入口处看过来,偏头问管家她的身份,不等作答,孟清漪从室内跑出来,大声?喊她:“泠泠阿姨。”
她闻声?回?神,笑着蹲下身迎接。
小?姑娘一头扎进她怀里,蹦蹦跳跳难掩兴奋。
她半拥着孟清漪,高兴祝她生日快乐,又拿出自己?准备的礼物,问她喜不喜欢。
孟清漪瞧着那对精致的发卡,脆生生说:“喜欢。”又欢喜道:“泠泠阿姨帮清漪戴上。”
江泠月从盒子里拿出发卡,好奇问她:“怎么清漪突然喊我?泠泠阿姨了?”
孟清漪想了想,说:“是叔叔让我?这?么叫的。”
“是吗?”她很疑惑。
孟清漪点点头,一脸懵懂望着她说:“叔叔说你年?纪大了,不能叫姐姐,要叫阿姨。”
江泠月手上动作一顿,忽地笑出来,谁能有他?年?纪大?
孟清漪这?一声?“泠泠阿姨”喊来了不少关注的目光,祁砚跟着从室内出来,远远招呼:“小?泠泠,你也?来了。”
江泠月站起?身,客气喊他?:“祁先生。”
祁砚蹙眉,“瞧你跟我?见外的,叫我?祁砚就好了。”
祁砚弯腰抱起?孟清漪,回?身问她:“顾越宁的事?情都解决了吗?”
她应声?点了点头。
祁砚了解孟舒淮,自然也?清楚事?情究竟是怎么解决的。
他?笑了笑说:“来,我?带你逛逛。”
进门时的尴尬被叔侄二人巧妙化解,江泠月心里尤为感激,因此她跟上去的步伐也?变得?干脆轻快。
祁砚说:“今天来给清漪过生日的大部分都是家里的亲戚,还有一些是我?干爹和澜姐的朋友,你不认识没关系,跟着我?就好。”
“好。”江泠月松了口气,冲祁砚笑得?清甜。
天色渐晚,园内花繁叶茂,宫灯摇曳,照得?园中碧水粼粼,花娇,人也?美。
祁砚带着江泠月往人群中间走,一个清亮女声?喊住他?。
“祁砚。”
祁砚侧首,看见孟舒澜和程静儿等人,他?收回?视线冲江泠月介绍:“那是澜姐,清漪的妈妈,过来打声?招呼吧。”
江泠月轻声?应下,心里却是莫名紧张,眼前人和孟舒淮在某一些角度上非常相似,骨相清绝的冷面美人,当她端着一副上位者的姿态居高临下睨着你的时候,很难有人能保持镇定。
孟舒澜的视线落在江泠月身上,一些直白的打量,她并?不是第一次经历,也?难怪这?二人是姐弟,打量人的目光都如出一辙。
孟舒澜手里端着杯香槟,笑着问祁砚:“这?是你朋友?不给姐姐介绍介绍?”
祁砚看着江泠月 ,示意她自我?介绍。
她会意,看向孟舒澜,脸上挂着标准的微笑,说:“澜姐好,我?叫江泠月,是祁砚和清漪的朋友。”
“清漪的朋友?”
祁砚怀中的小?人儿接话?:“是我?的泠泠阿姨。”
守在一旁的陈阿姨上前为孟舒澜解释了之前乐园的事?情,听完之后,孟舒澜看她的目光才又柔和许多。
她招呼江泠月随便?看随便?玩,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找她,江泠月客气应下,忽地听孟舒澜身边的人问了一句:“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程静儿骤然发问,几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江泠月身上。
她以为那晚光线太暗,程静儿应该对她没有印象,突然这?么问,她说见过与没见过好像都很尴尬。
好在有人远远喊了声?“静儿”,众人注意力被分散,她这?尴尬的问题也?跟着揭了过去。
她跟着声?音回?头,在花园入口处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
林依然。
江泠月和祁砚站在一起?,很难不被林依然看见。
林依然穿一条银色闪片吊带裙,走路带风,路过她身边时,脚步微顿,一双细眉几不可察地皱了皱。
她没说话?,只是冲林依然笑了笑,而后抬手拉了拉祁砚衣摆,祁砚便?将孟清漪交给陈阿姨,带着她离开了孟舒澜的视线。
走开后,祁砚问她怎么了。
她很难将自己?和林依然的事?情说得?清楚,只说:“我?在剧院是她的替身。”
替身这?个词,很微妙。
祁砚听了惊讶,“你给她当替身?”
江泠月点点头。
祁砚忽地笑出来,嘲讽道:“你们剧院的人是不是都眼瞎啊?你给她当替身?她给你当替身还差不多吧!”
江泠月小?心看往身后,“你小?声?点儿。”
祁砚笑着问:“你知道她今天来干嘛的吗?”
她疑惑:“干嘛?”
祁砚虚扶着她肩膀,带着她转身朝人群看过去,他?稍稍俯身凑近她,低声?问:“你想看她怎么跟澜姐攀关系吗?”
她突然想起?陈墨礼之前跟她说过那些话?,这?么一看,林依然极有可能已经成了凯星的弃子。
她在娱乐圈混了这?么些年?,突然被雪藏,想必很难接受这?个结果,这?才要想法结交权贵,给自己?找另一座靠山。
看着林依然殷勤往孟舒澜身边贴,祁砚问她:“精彩吗?”
她没办法像祁砚一样嘲讽,因为她在几天前也?正在经历同?样的煎熬,祁砚和她所处的位置不同?,自然无法感同?身受。
她淡然笑一笑,提议道:“我?们去别?处走走吧。”
祁砚转身带她往另一条小?路走,问她:“今天是来见二哥的?”
江泠月被问住了,愣了愣反问:“不是来给清漪过生日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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