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飞萌
二人顾着寒暄,她的视线缓缓扫过厅内众人,有几位女士正在细细打量她,她移开视线,看?向靠窗处。
孟舒澜穿一条暗金色的礼裙正与身边人谈话,深栗色的卷发在她肩头铺开,妆容精致,气质冷艳。
孟家这对?姐弟,在哪里都是人群的焦点。
似是察觉她的目光,孟舒澜忽地朝她看?过来,而后略抬了一下手中?的香槟杯,以示问?候。
江泠月很惊讶,第一反应是看?向孟舒淮,但孟舒淮的注意力集中?在尚景逸身上,那孟舒澜打招呼的对?象就只能是她。
是因为清漪吧?江泠月想。
她唇边带起一个清甜的笑,算是回?应。
一句话的工夫,尚景逸的视线转到江泠月身上,猝然对?视,尚景逸却是一愣。
江泠月正好站在一盏意式水晶灯下,暖光经过折射,显几分凌乱,却是将灯下的美人衬得出尘绝艳,绰有余妍。
耳饰在她颈项间悠悠晃晃,钻石虽耀眼,却不及那双澄澈眼眸半分风采。
尚景逸方?才同孟舒淮谈话时的从容突然消失不见,眼神略有闪动,而后问?她:“这,这位小姐如?何称呼?”
江泠月莞尔应答:“江泠月。”
“江小姐。”尚景逸又笑开,“你同我二哥......”
他?看?向孟舒淮,顿了顿,又看?向她,迟疑着问?:“你跟我二哥是......?”
看?得出来尚景逸很不确定到底要不要问?出这个问?题,一是怕冒昧,二是怕说错话,三?是怕错过就没机会。
孟舒淮闻言,狭长的眸微微眯起,江泠月却是在此时回?答:“朋友。”
话音落,江泠月抬眼看?他?,二人对?视,竟双双失神一瞬。
第28章
水中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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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泠月率先收回视线, 浅笑着看着身前的人。
有人喊了?声“舒淮”,三人的注意力便又往右侧集中。
尚景逸对着来人喊了声爸,孟舒淮叫了?声尚伯, 江泠月识相没往前凑,反倒是往后退了?一步,独自立在灯下, 做一个“木头美人”。
“泠泠?”
江泠月闻声回头,对上孟舒澜漂亮的眼睛。
“澜姐。”她?冲孟舒澜笑得清甜。
也许是因为喜欢清漪,江泠月对孟舒澜也平白多了?几分亲近, 特别是当她?喊自己“泠泠”的时候,她?会卸下防备,主动展现自己热情的一面。
“来?。”孟舒澜示意她?跟上。
江泠月回头看了?眼孟舒淮,他正与人谈话分不开神?, 也从未回头看过?她?。
她?没犹豫, 跟上了?孟舒澜。
孟舒澜路过?穿马甲的侍应生, 顺手从托盘中端了?杯香槟给江泠月。
她?跟着孟舒澜来?到她?之前的位置,有两位西装革履的男士正在交谈, 见二人来?,他们停下问:“澜姐朋友?”
孟舒澜笑着介绍:“一妹妹, 江泠月。”
其中一人笑着接话:“我怎么不知道澜姐还有个这?么漂亮的妹妹?”
孟舒澜一挑眉, “那是你眼拙,人家在你剧院待了?大半年, 也没见你慧眼识珠。”
“北城剧院?”男人惊讶道:“不可?能吧?”
江泠月也有几分惊讶, 她?没想到孟舒澜带她?过?来?是要介绍剧院的人脉给她?认识。
“靳嘉木靳总。”孟舒澜冲她?介绍道:“你们剧院大大小小的项目都是归他管。”
北城剧院属于广韵演艺集团,旗下有大小剧场和?音乐厅数座, 除线下演出以外,还有各类影视及院线的投资。
在此之前, 江泠月远远见过?集团董事长一面,是个五十多岁,身材清瘦的中年男人,还听过?陈墨礼叫他靳董。
这?么一看,眼前这?位靳嘉木,应该就是董事长的儿子没错了?。
她?朝靳嘉木伸出手问候:“靳总好。”
靳嘉木同她?握了?手,拿出手机高兴道:“好歹算是你直属领导了?,加个微信吧。”
他身边的男人轻笑一声,插话说:“要是江小姐在靳总那里受了?委屈,一定来?我这?儿坐坐。”
他也伸手,“锦华许宗瑞,可?以叫我Garyson。”
锦华集团大名鼎鼎,业务涵盖地产,金融,娱乐文化和?酒店,许家是港城数一数二的豪门,眼前这?位便是三公?子许宗瑞。
江泠月暗暗心惊,今夜若不是孟舒澜牵线,她?可?能这?辈子都没办法与之结识。
她?高兴与二人交换了?联系方式,丝毫没有注意到一束冷锐的目光正穿过?人群直直朝她?而来?。
比起之前被迫社?交的场景,如今的江泠月非常适应眼下这?轻松愉悦的谈话氛围,再有孟舒澜在旁,她?是肉眼可?见的放松惬意,谈到兴起时,一双杏眼笑得弯弯如月,格外招人喜欢。
Garyson听她?正在筹备新戏,还约好了?首演要去捧场,她?自然是高兴应下。
不多时,有两位女?士凑上前攀谈,几句过?后,Garyson被尚景逸叫走,靳嘉木也被朋友喊了?过?去。
两位男士走了?,刚来?的二位女?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一句话不说,也跟着离开了?。
孟舒澜望着二人离开的背影轻嗤一声:“痴心妄想。”
江泠月没太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孟舒澜忽地笑道:“今晚最受关注的就是Garyson和?舒淮,她?们看见你跟在舒淮身边,主意就都打到Garyson这?儿了?。”
这?时候想起来?孟舒淮,江泠月心虚地朝人群中看过?去,他被围拥着,和?Garyson还有尚家父子三人站在一起。
立如芝兰玉树,笑若朗月入怀,大概说的就是此时的孟舒淮。
君子如玉,卓尔不群。
“你们谈恋爱了??”
孟舒澜突然的提问拉回了?江泠月的思绪,她?愣了?一下,而后笑着摇了?摇头。
“没谈?”孟舒澜似有几分惊讶道:“那可?真是奇怪了?。”
江泠月不解:“怎么奇怪?”
孟舒澜笑道:“一路开着绿灯专门为你成立伴月文化,这?二十多年,我也就见他对你这?么用心,他费这?些心思不是为了?和?你谈恋爱,那还能是为了?什么?”
江泠月微微抿唇,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孟舒澜看她?敛眉垂眸,忽地开口?问:“是你不想和?他谈?”
江泠月笑着摇头:“当然不是。”
孟舒澜抬着杯子饮了?口?酒,“那就是你有顾虑。”
江泠月抬眸看她?,笑着问:“澜姐为何觉得是我有顾虑而不是孟舒淮有顾虑呢?”
“他能有什么顾虑?”孟舒澜直言:“我们孟家可?不需要靠任何联姻巩固地位。”
是吗?
江泠月愣了?一下,一时找不到话接。
但孟家不需要联姻,却不代表孟舒淮可?以娶一个身份地位完全无法与之相匹配的女?人进?门。
她?忽地笑起来?,突然理解孟舒澜刚才说的那四个字——痴心妄想。
她?究竟在痴心妄想什么?
她?牵着唇角笑,问孟舒澜:“如果明?知这?件事没有结果,澜姐还会去做吗?”
孟舒澜饶有兴致反问:“既然都没做,如何能知道结果好坏?”
江泠月突然沉默了?。
孟舒澜道:“这?不跟你演戏似的?难不成你提前知道这?出戏的结局是悲剧你就不演了??”
她?轻轻笑起来?,说:“你们表演里面不是有个词叫‘解放天性’?演戏的时候需要演员摒除杂念,解放自己的天性,全身心投入到戏里,与角色融为一体,才能真正将人物演活,让故事更动人。”
“既是全身心投入了?,过?程也酣畅淋漓了?,连观众都被打动沉浸了?,那这?时候结局好坏还重要吗?一出戏好不好看取决于过?程精不精彩,而不是结局悲喜。”
江泠月愣了?愣,道:“可?结局往往是剧情和?人物的升华。”
孟舒澜并不否认,却说:“既是升华,那便不会被悲喜二字框定。就算戏到最后是悲剧,你又如何能断定这?个结局对角色本身来?说不是好结局呢?”
江泠月瞬间震撼,彻底无言。
谁说不是呢?
戏中的阿怜到最后选择从戏楼上一跃而下,那是她?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渴望,是对自由无限的向?往。
坠落的那一刻,她?一定是释怀的。
这?并不是世俗所定义?的圆满结局,但对阿怜来?说,这?就是她?真正想要的结局。
没有任何戏剧的结局能被悲喜二字单一定义?,就像喜剧的内核往往是悲剧一样,台下观众笑得开心,何尝不是因为台上角色滑稽又悲惨?
“舒淮让你受委屈了??”孟舒澜突然开口?问道。
江泠月猛然回神?,摇了?摇头。
孟舒澜伸出手,顺着她?纤细的手臂往下牵住了?她?。
似有几分感慨道:“我这?弟弟没谈过?恋爱,性子又内敛,感情的事,他也不是什么都懂,三十岁的老处男了?,你多体谅他一些。”
江泠月一惊,忽地笑出声来?。
也就亲姐敢说这?话。
她?莫名红了?脸,应道:“他没让我受委屈,可?能只是我想得太多。”
孟舒澜笑着劝她?:“既然互相喜欢,那就不要瞻前顾后的,再平白错过?了?。”
江泠月闻言,好奇道:“澜姐希望我和?他在一起?”
“当然。”孟舒澜应得很干脆,说:“舒淮眼光高,好不容易能遇上一个合眼缘的,我这?做姐姐的自然是希望你们能好。”
但江泠月却很犹豫:“澜姐不觉得我们差距太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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