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麦s
釉下彩的烧制温度;“铅毒”危害的解决方法;欧洲各大瓷器品牌简介;日本?瓷器文化对欧美?瓷器的影响;中国各朝各代瓷器的特?点;博物馆的瓷器大全?;宋代瓷器研究……
斯江越看书越觉得自己太缺乏专业知识,就托斯南去图书馆借更多的书,但读得越多,只觉得不懂的更多。在过去的一星期里,却没有?任何“老师”教过他们这些相关的知识。所有?的“专业课程”只是?在背诵件数、价格、折扣,作为销售员,最多只能?给顾客九五折,到了副经理这个级别,可以九折,到了经理这个级别,八五折,徐经理,可以给到八折,但业绩就不算销售员的了。而这些资料里,却没有?公司的成本?价,也就是?进货价。斯江曾提出过疑问:“请问这套PTS89021系列,英国总公司的出厂价到底是?多少?我国瓷器进口是?按照用途区分不同?税率的,公司这些日用瓷器的关税是?多少点?现在我们这个表单上没有?进货价,只有?出货价,在遇到顾客比价的时候会不太有?底气去解释——如果有?特?殊的制造工艺,当然?我们可以坚持不打折或者?只打九五折,但这个就是?餐厅会用的普通瓷器,还不是?高温瓷,比市场上类似产品卖得贵三倍,到底贵在哪里呢?”
用叶芝的话来?形容:“斯江,侬勿好再格能?了哦(你不能?在这样?了哦),所有?的培训领导都说你是?个刺头呢,难弄,还没开始做销售就已经为卖不出产品找各种各样?的借口,唉——”
斯江还听过更难听的“玩笑话”。
销售部的全?经理,也就是?斯江的上司销售十二组组长的上司销售三部部长的上司销售副经理的上司,在斯江提出贵三倍贵在哪里这个问题后,笑着摇头道:“要?不是?因为你长得好看,你这样?的员工,我是?绝对不要?的。”
也不是?没有?犹豫过半途而废,但斯江难免会有?点不甘心。自己第一次的选择,不靠爷娘,不靠舅舅舅妈,不靠景生,难道竟然?会是?错误的吗?想多了,不免让斯江怀疑起自己来?。
景生回来?的时候,亭子间里还亮着灯,斯江还在一堆专业瓷器书里奋战。
“还没困高?嗐,李宜芳说她要?买一套你们公司的茶具,你们那个什么什么牌子来?着?”景生隔着椅子靠背搂住斯江,下巴搁在了她肩窝里拱了拱,低声笑问。
第381章
斯江被他蹭得没了用功的心向,反手搂住他头颈,亲了一口,来时容易走?时难,不免被景生噙住了热吻一番。
“啊——头颈别牢了!”斯江推开景生的脸,又气又好笑地去摸自己的颈侧。
景生一天的疲惫都笑没了,按着斯江,给她捏了捏。
“我可不能卖给Evone,”斯江叹了口气,“大舅舅老早就?说过,谁开饭店指望亲戚朋友来吃的,迟早倒闭。”
“先凑满销售额,把押金退回来再说,”景生拿捏了一下语气,“这?个公司我?看像个皮包公司,不太正规。”
虽然斯江心里也疑窦重重,但话从景生嘴里说出来,她下意识地又不禁反驳道:“商城里的租金那么贵,办公室那么大,那么多电脑电话机,总不能是为?了骗我?们?这?一千块钱吧?哪有这?么亏血本的骗子?我?们?带着跑的那套样品就?要?卖六百多块钱呢。”
“那你打算怎么推销?”
斯江说起这?个来了劲头,把桌上的上海黄页和地图拿了出来,黄页上密密麻麻地贴了不少小纸条。
“宾馆、餐厅和咖啡馆呢,我?们?同事们?早就?扫过好几遍了,很难。人家要?么有自己的固定供应商,要?么嫌我?们?的产品贵,很多餐厅连景德镇的都不舍得用,更不可能用进?口的了,”斯江翻开旁边厚厚的名片簿和笔记本,“以前布朗太太让我?带她去友谊商店买过一套茶具,花了两?千多块钱,说是要?招待布朗先生的同事用,后来我?在布朗先生的办公室里也看到同样款式的茶具,所以我?觉得外?资企业的高层管理?人员可能会是我?们?的顾客。只要?卖出两?套就?达标了。”
斯江顿了顿:“办公室里电话销售天天在打电话,我?看收效不大好。居委会打电话给外?婆说有外?贸毛巾,两?块八一条外?婆都不肯去看看的——”
景生不禁笑了起来:“你打算直接上门?”
“唉——”斯江哀叹了一声,趴在了黄页上,“你怎么就?能卖得这?么好呢?”
“靠脸?或者靠不要?脸?”
“才没,你们?卖得体体面面的,我?看看我?们?公司那些?同事,唉哟——出去被人嫌,回来被老板骂,真的蛮塞古。”斯江对着景生倒对叶芝的话心有戚戚焉了,再想到自己可能也会成为?其中一员,那点豪迈的信心立刻打了个一折,近乎于零。
——
两?个礼拜后,刮过一场超级台风,下了半天一夜的大暴雨,万春街弄堂又变成了河浜,公共厕所里的金山漫得到处淌淌地。居民们?大多一夜没睡,忙着螺蛳壳里乾坤大挪移。早上太阳出来,被暴雨泡过的家私都横七竖八架在了弹格路两?边的水槽上,偏偏自来水又停了,爷叔阿姨们?一边舀水一边撑腰乱码自来水公司。
斯南和斯好穿着高帮雨靴,一左一右扶着红色塑料洗脚盆苟着腰从支弄推出来,里面是斯江的瓷器样品。斯江背着公文?包,马夹袋里装着雨披和皮鞋,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
昨天中午市里发停工停产的紧急通知,斯江当时人在虹桥。公司紧急call了她三趟,她借到电话打回去,叶芝急吼吼通知她不要?回公司签到交还样品了,直接带回家,早点下班注意安全。公司也是很奇特,每次斯江耳闻目睹种种怪状想要?一走?了之的时候呢,就?会出现?这?样那样让人还心里一暖的小细节。
“斯好,当心肚皮!勿要?碰着污水。”斯江看着斯好都替他紧张。
斯好直了直腰,脚盆一个不稳,里头瓷器箱子碰在了盆边上。
“哎哎哎,侬哪能回事体呀,快点扶好!”斯南赶紧大力稳住脚盆。
“哦哦哦,对勿起!”
“陈斯南——陈斯江——陈斯好——”
三姐弟一抬头,竟然是赵佑宁。
不知道是没有高帮雨靴呢,还是对万春街的漫水情况预料不足,赵佑宁穿着一双白色帆布鞋,正以一个高难度的姿势站在两?块竖着的砖头上摇摇晃晃。
斯南大喜,把脚盆往斯好手上一推:“扶好!”
她刚迈出去两?步,身前身后就?响起一片:“当心!当心——”
斯南一扭头,斯好一屁股坐在了污水里,抱着进?了半盆水的脚盆欲哭无泪地看向弯腰才够到脚盆边边的斯江。
“阿姐——对勿起!”
装瓷器的纸箱迅速被水泡湿了。
斯南气得一跺脚:“陈胖胖!你怎么这?么没用!”
陈斯好嘴一扁,欲哭无泪:“撒么子呀,明明是侬眼里只有宁宁阿哥,阿姐阿弟噻勿要?了,害得吾——哼哼哼(什么呀,明明是你眼里只有宁宁哥哥,阿姐阿弟都不要?了,害得我?)”
赵佑宁迅速蹚着水跑过来,直接把纸箱抱了起来,听到斯好的话就?笑了。
“笑什么笑?”斯南鼻子里出了口气。
三姐弟的视线落在了看着他泅湿的半条裤脚管——
“宁宁阿哥,侬真好!”陈斯好一脸孺慕。
“赵佑宁,侬戆特了伐?裤子湿忒了!”斯南无奈地抬起脚,把蜿蜒而来的一条可疑黄黑色长条物踢了开来,不出意外?地,那物散成了两?断,漂向斯好和斯江。
斯好迅速爬了起来,用脚盆荡着水,躲开“地雷”。
斯江一边道谢,一边往前走?:“里面是我?公司的瓷器,挺重的,我?跟你一起抬吧?”
“没事,不重,”佑宁目不斜视地往弄堂外?走?,“箱子湿了,里面瓷器要?不要?紧?都是什么瓷器?”
斯好接上话:“茶杯茶壶碟子饭碗汤碗调羹!”
“这?——”佑宁强忍着笑,“这?可怎么办!”
“没事,我?去公司好好洗一洗,反正是样品,没有人用。”斯江想来想去唯有这?一条路。
“今天差头都叫不到,我?帮你拿过去吧,听斯南说你公司在商城?那很近的,南南?陈斯南?”赵佑宁扭过头找陈斯南。
斯南挠了挠头:“嗯,啊,哦,怎么了?”
斯江睨了她一眼:“是在商城,不用麻烦你,景生让小金开了厂里的车子等在弄堂口呢。”
弄堂口淹得更厉害,小金远远地看见斯江就?跑了进?来,接过赵佑宁手里的箱子:“顾总让我?今天跟着你跑,不搞特殊,就?一天,正好今天厂里空,闲着没事。”
斯江想了想还是应了:“佑宁你们?也都上车。小金,麻烦你先跑一趟宏业花园,再送我?去商城。南南你带斯好去佑宁家洗个澡,万春街要?十一点才来水,斯好人要?臭忒了。”
“稍等啊稍等,”小金关了后车门,从手套箱里取出一叠报纸和几个马夹袋来:“麻烦垫一垫地上和座位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
四个人坐定下来,斯江脱掉高帮雨靴套上皮鞋,和赵佑宁聊了起来。斯南漫不经心地看着窗外?,不时嫌弃斯好一句。斯好一双大眼睛在佑宁和斯南身上溜来溜去。
“你还回美国吗?”
“暂时不回。”佑宁笑着看了斯南一眼,“南南军训了一年??”
“嗯?”斯南扬了扬眉,对上他的视线,“废话,问得好像你不知道似的。嘁。”
车子启动了,斯好抱住前座座椅靠背摇头叹气:“宁宁阿哥是好心好意关心侬呀。”
“要?侬管?侬啥宁啊?托塔李天王?托托托,啥宁侬都要?托一记?”斯南白了弟弟一眼,“叫你好好读两?个礼拜通宵考市西,你怎么没托起来?呵呵。”
去年?进?了市一中学的陈斯好同学当场瘪忒,不响了。
斯江回过头来瞪了斯南一眼:“别欺负斯好。”
“谁让他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的,本来我?们?一家子整整齐齐四个市西哦,现?在呢?哼,现?在不说他,将来还要?惨呢,普通高中都困难。”
佑宁咳了两?声:“你转回来的时候不也在向群吗?斯好中考的时候加把油,没问题的。”
“哈?你把他跟我?比?他哦,坐半个小时,哎呀,我?渴了,哎呀,我?饿了,哎呀,我?要?上厕所,哎呀,我?困死?了——一点苦也吃不得。一个通宵都捱不过来,能上市重点才叫老天没眼!”
“陈斯南,你现?在可真像姆妈。”斯江轻声说了一句,转回头也不再作声。
车里静了下来。
斯南张了张嘴,又憋了回去,狠狠地瞪了斯好一眼,又瞪了赵佑宁一眼,看向窗外?。赵佑宁欲言又止。
小金打开电台,收音机里开始播放流行歌曲。
“情难自禁
我?却其实属于极度容易受伤的女人
不要?不要?不要?骤来骤去
请珍惜我?的心……”
“这?是什么歌?挺好听的。”佑宁问。
斯好抢答:“《容易受伤的女人》——其实宁宁阿哥哦,我?觉得我?们?男人也很容易受伤的对伐?”
赵佑宁和陈斯好同时看向了陈斯南??。
陈斯南:???
前座的斯江噗嗤笑出声来。
第382章
赵佑宁翻出自己小时候的?一套汗衫短裤,让陈斯好先去卫生间洗澡。斯南趁他们不在,紧张地仔细检查了一下沙发茶几,莫名心虚。
前两天陈瞻平一帮高中男生约了踢球,特意拉了斯南和她三个“徒弟”一起出来,十几个?老同学镇宁路上吃好牛肉煎包,兜好音像店,斯南脑子一热,把他们拉到宏业花园来白相。说是白相,其实是想使?唤男生们大扫除。朝廷不遣饿兵,斯南大大方方摸出钱包要请大家吃冰淇淋、汽水和零食,豪爽地宣称上不设限。男同学们啧啧称奇,谁想到有生之年居然能拔到陈斯南的毛呢?而且不是一根毛两根毛,是三毛,这毛还挺长?,简直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不出斯南意料,陈瞻平的脾气就是只要有他在,就不会让女生出钞票。他虽然没了父母,妹妹还在护校读书,手上倒也一直不缺钱,景生和符元亮没赶上的?股票认购证,陈瞻平轧上了闹忙。用斯南的话说:“都是命!注定?了老陈你要发这笔横财,但这个军功章也有我的一半吧兄弟?”起因是一月中陈瞻平去静安寺的新华书店替陈斯南买武侠小说,遇到“百乐门”大酒店的?认购证讲座,有人一边发传单给他,一边慷慨激昂地信誓旦旦:“天下华山一条路,今年买股票只有买认购证,兄弟,千万勿要错过!三十块一本,可?以?摇一年的?号,今年要上十几只新?股票呢,保证侬中签,随便中一只股票就赚回来了。”旁边懂经不懂经的?人纷纷劝陈瞻平不要上当:“不灵的?,邮局和银行到处都是推销这个的,阿拉噻勿要额,三十块钱丢进水里,一点声音都没,就是骗子。”那人大概也习惯了被拒绝,继续往前去找人推销。陈瞻平想到姆妈以?前为了推销厂里分摊到工人头上的库存毛巾,也是这么疲惫不堪地挨家挨户地推销过去,心念一动,把那人喊了回来。
好心有好报,陈瞻平就这么莫名其妙成为1992年上海市2077665份认购证持有者之一,第二次摇号中签率50%,陈瞻平中了签,这时黑市上的?认购证已经涨到两百块一张。五月份上海股市全面开放股价后,可?以?T+0操作,股市里一共十五只股票,只只涨疯,几百块一股都是毛毛雨,股指当天就番了一番。中了新?股的陈瞻平初生牛犊不怕虎,和财大的?室友们凑了笔钱,天天买进卖出,没几天金额就高得人心惊肉跳,人心不足蛇吞象,毕竟豫园商城涨到一万块也还有人买进呢。五月、六月,全上海都陷入了股票的疯狂漩涡里,乘公?交车、买小菜,老太太们都在说认购证和股票。陈瞻平听斯南电话里说景生和符元亮卖掉了小飞乐,不顾室友们的?劝阻,清出自?己的?六分之一,卖光股票落袋为安。结果到了八月份,上证指数腰斩一半,跌到七百点,陈瞻平又运道极好地成为他们寝室唯一赚到钱的?股民。
于是最终还是陈瞻平出钞票买了一大堆吃的?喝的?扑克棋子麻将?牌回来,一群人在赵佑宁家玩了个?通宵,被斯南押着搞了趟彻彻底底的?大扫除。
为了显摆,斯南特地摸了一刻钟钢琴,磕磕绊绊靠背诵键盘弹出半首《致爱丽丝》,可?惜没引来同学们的?真心喝彩,只得到了许多?痴头怪脑的?嚎叫。
“现?在相信你的?物理考试成绩是靠背出来的?了!物理再爱我一次——”
“我们文科为什么还要学高等数学!戳气哦,背书有用伐?”
“问陈斯南有屁用场,她还没开始读大一,哈哈哈哈哈。”
“陈斯南你们复旦的?新?生入学舞会喊我们去吧,毕竟我们已经大二了。”
“爱丽丝勿要弹爱丽丝了,弹个?一剪梅吧。”
“雪花飘飘北风萧萧,天地一片苍茫——”
“人生路,美梦似路长?路里风霜,风霜扑面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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