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胡辛灿
“你是不是快要和言歌茗结婚了。”
“算是吧,婚纱照都拍了。我是缺钱,不然哪里会病急乱投医,我现在不仅怕死在这儿,我现在都觉得自己已经犯法了,我这几天一直做梦蹲监狱。”
苏婉柔把头靠在沈红城怀里,用脸蹭着他的胸口。
“你睡会儿吧,我守着你,明天我就去接你妈。”
“嗯,其实我妈早就得了阿尔茨海默症,估计已经认不出我了。但今天听见那个江影墨说要去接我妈,我心里真的很感动。”苏婉柔又开始流眼泪了。
“他们六个人都是好人,至少比我强,所以我不能拖他们后腿。”
“你知道么,我很多次幻想过睡在你身边。”
“婉柔,你别再说这种话了。”
“我能看看你的婚纱照吗?”
“啊?”
“其实我穿婚纱肯定也很好看,只不过这辈子恐怕是没这个机会了。”
“没那回事,你肯定会遇到一个比我更珍惜你的人。”
“但愿吧。”
不知过了多久,沈红城发现怀里的苏婉柔发出了轻微的鼾声,他看着她的侧脸,发现她真的好美。
随着眼皮越来越沉,沈红城感到自己掉进了一个甜蜜的陷阱中,无法自拔。他仿佛听见了苏婉柔低低的耳语,甜蜜又美好,只是那声音渐渐冰凉,再也唤不回。
肆拾:断夏
舒城又开始下雨了,夏季的雨,雨势连绵凶猛,宛若顷刻间要把整座城市浇灌成一个渡口。
言歌茗站在水果摊前,看着琳琅满目的水果,正发愁不知道该买些什么。昨天答应了沈红城的父母今天去家里吃饭,如果等会儿他们问起沈红城的去向,这还着实是个问题。
枇杷散热解毒,葡萄脆甜可口,香梨多汁清爽。
言歌茗纠结无果,最后只好每样称了一斤,然后站在水果店的屋檐下等雨停。
“诶,歌茗。”
听见声音的言歌茗缓缓转过身来。
“林警官,这么巧?”
“我刚下夜班,准备回去休息。怎么,没带雨伞吗?”
“是啊,这雨下得太突然了。”
林晓峰收了手里的雨伞,和言歌茗并排站着,犹豫了一下才缓缓开口:“你不是喜欢喝咖啡么,我知道附近有家咖啡馆不错,咱们去尝尝?”
“嗯……改天吧,今天不行,我等会要回家陪爸妈吃饭。”
“哦……这样啊,那介不介意我也去,我好久没看见叔叔阿姨了。”
“啊……不是,我是等会儿要去红城他爸妈那儿。”
林晓峰愣了几秒,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说:“现在才十点钟,时间还早,等会儿我开车送你过去吧,我俩真的很久没见了嘛,我也是难得休息。”
“那……那行吧。”言歌茗点了点头。
从点餐到服务员把东西端来,言歌茗发现林晓峰始终都在盯着她看。
言歌茗拿汤匙的手愣在半空中,半天没说话,脸渐渐有些发烫,她就觉得自己像餐盘里舒芙蕾中的冰淇淋,在八月的炽热高温下化成了湿乎乎、粘哒哒的一滩稀泥。在沉默的空气中,她仿佛可以清晰地听见那杯气泡拿铁的冒泡声,这也是她第一次察觉,气泡的破裂居然能发出这么清脆的声响。
“味道还好吧?”林晓峰问。
“其实,我不太喜欢喝咖啡,是红城他喜欢。”
“噢,原来是这样啊,看来你真的很喜欢他,据我对你的了解,你可不是个会因为迁就别人而改变的人。”
“呵呵,中国人不都讲究夫唱妇随么?”
“你要这么说,那我可就没话说了。你知道么,其实沈红城的父亲沈重南,以前也是警察。”
“啊?这样吗?你说真的?”
“嗯,只不过他后面因为某种原因,不做警察了。”
言歌茗知道这个未来公公是个有秘密的人,但是她没有想到居然是这样的事情。
“你告诉我这些干什么?”
“不干什么,我只是觉得你可能有兴趣知道。”
“我没什么兴趣。”
“去年沈红城受伤的时候,其实我和我叔叔也去医院了,不过我当时急着找他父亲,就没进去看他,毕竟他也需要休息。但是我始终不相信沈红城有那么大本事,居然敢和毒贩硬碰硬。”
“但是事实就是如此啊。”言歌茗冷笑了一声。
“嗯,所以我承认他还是有两下子的,不然我真的不甘心让你跟他。”
“林警官,我求求你别再一厢情愿了行不,就算没有他,我也不会和你在一起的。”
“就因为那件事,我就上了你的黑名单是吗?”林晓峰摆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架势。
“唉,以前的事情就别再提了。以你的条件,什么女孩子没有,何必一直盯着我呢。”言歌茗声音越来越大,不止一名客人侧目而视。
在言歌茗刚上大学的时候,有一次和两个女同学在烤鱼店吃饭,结果遇上了流氓骚扰,好在林晓峰当时也在店里,才解了围。那时候林晓峰还在警校读书,因为当时是周末,所以和好友出来吃宵夜。二人也就此相识,后来林晓峰一有空就约言歌茗看电影、吃饭,因为那时候她和沈红城只是关系较好,并没有确定恋人的关系,所以林晓峰的邀请她几乎有求必应。
大概过了半年,言歌茗发现林晓峰这个人其实有很大的问题,经常喜怒无常,对很多事情的看法过于极端,而且林晓峰的关怀和问候总让她有一种难以言表的窒息感,于是她开始拒绝林晓峰的各种邀请,并且告诉他,自己已经和同班同学沈红城在一起了。其实那时言歌茗只是对沈红城很有好感,但并未开口告白。
林晓峰当时表面说着“祝你们幸福”,但却从中暗施报复。在大二那年的暑假,沈红城和苏婉柔二人在夜市摆摊卖糖水,林晓峰知道后,便安排城管当中的熟人屡次刁难。在一次冲突中,有个城管扇了苏婉柔一个耳光,这一突如其来的状况让沈红城瞬间失控,一出手就将那名城管的鼻梁骨给打断了。另外三名城管见状,便开始上前围殴沈红城。
事情的结果是沈红城被学校通报批评,并且记大过一次,而且毕业直接领取教师资格证的资格也被取消,需要自行前往S省人事考试网报名参加社会公考。而那几名涉事的城管也得到了相应的处理,停职的停职,开除的开除。
这件事情也让言歌茗彻底看清了林晓峰的丑陋面目。
实际上,林晓峰认识沈红城,但沈红城并不认识林晓峰。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知道此事后的沈重南对着儿子一顿臭骂,说沈红城在校不务正业,才会遭遇这种事,并且质问他是不是介入了林晓峰和言歌茗的感情充当第三者,这使得沈红城当时一头雾水。
很多人的生命之所以不同寻常,完全是因为他们在逆着命运的洪流往前走。
“行,以前的事儿我不提了。对了,你今天怎么一个人来买东西啊?红城呢?现在不是放暑假了吗,他应该没那么忙吧。”
“他在当家教,给学生补课,我们教师收入低,和你可比不了。”
“呵呵,他只是收入和我比不了么?”
“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言歌茗瞪了他一眼。
“你拒绝我,我不怪你。但你找沈红城这样的人,我就是不能理解,他有什么好的?我究竟哪里不如他?”
“你各方面都比他强,既比他有钱,也比他有前途。但他是个真实到大大咧咧的人,不像你一样,整天套着个画皮生活。你知不知道,你很多时候,就像个鬼一样。”
林晓峰的脸色由红转白,由白转青,他颤抖着嘴唇,欲言又止。
“没事了吧?没事我先走了,咖啡我请了。”言歌茗掏出一百块钱,压在咖啡杯底下。
“等等。”
“你还有什么事儿?”
“你还没和他领证吧?”
“这又关你什么事呢?”
“我是怕你以后守寡。”
“我守你妈个屄。”言歌茗端起手里的咖啡杯,将剩下的那大半杯拿铁全都泼在了林晓峰脸上。
听见异响的服务员急忙跑了过来,看见身穿警服且满脸咖啡液的林晓峰,霎时间呆立在那儿,然后立刻慌慌张张地拿起桌上的纸巾给林晓峰擦拭。
“不用了,我们两口子吵架,没关系的,你去忙你的吧。”林晓峰对着服务员露出邪魅的一笑。
服务员偷偷看了一眼怒目圆睁的言歌茗,勉强挤出一个苦笑,然后朝着柜台的方向走了。
“林晓峰,你还要点脸的话,就别恶心我。”言歌茗说完,拎起那两大包东西准备离开。
“沈红城真的在给学生补课么?我还以为他去棉城办事了呢?”
林晓峰话音刚落,言歌茗顿时感到一股凉意从尾椎往上窜,并且快速地蔓延到整个背脊。她转头看向林晓峰,发现他镇定自若地坐着,面无表情,宛若一个等待观看即兴表演的观众。
“你究竟想怎样?”
“怎么?你不走了?”
“你他妈怎么知道的?”
“这你别管。”
“那些烂事是不是都是你搞出来的?”
“歌茗,你太小看我了,我怎么可能知法犯法?”
“姓林的,我老公要是出事,我他妈活剥了你。”言歌茗说的这句话,咖啡厅的所有人都听见了。她的余光发现,甚至有起哄的群众拿起手机拍起了视频。但她并不觉得丢人和尴尬,因为此时此刻她心里只有无穷无尽的愤怒。
“他暂时不会出事,他此时此刻在棉城舒服得很呢?”林晓峰意味深长地笑了,用小勺轻轻搅拌着眼前杯子里的卡布奇诺。
“你究竟什么意思?能不能明说?”
“苏婉柔你认识么?”
“苏婉柔?认识啊,这事跟她有什么关系?”
“她也在棉城,而且她跟沈红城早就有一腿,你不可能不知道吧?”
“放你妈的狗屁。”
“呵,我是怕你被人骗,你不信可以打电话给沈红城问问,看看他现在是不是和苏婉柔在一起。不过,这一点儿我倒是挺佩服沈红城的,他也不算是什么大帅哥吧,也不是什么大老板,居然无论走到哪儿,都有女人可以投怀送抱。唉,这世界真是奇怪。”
林晓峰的话让言歌茗胸口堵得慌。其实苏婉柔这个人她已经几乎要忘记了,但腐烂的记忆还是像死而复生的枯枝败叶一般飞速蔓延,瞬间爬满了心房。
“而且啊,这个苏婉柔真是厉害,我听说她在棉城都卖了好几年了。”
“什么卖了好几年啊,我根本听不懂你说什么。”
“她能卖什么,卖身呗,她值钱的也就只剩下她的身子了。”
“你不知道就别他妈瞎说,苏婉柔当初可是我学校的校花,怎么可能去做那种事,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下贱吗?”
“校花又怎样,对于那些没底线的人,凡事都有一个价格。再说了,有歌茗你在,校花怎么可能是那种贱货呢?”
“林晓峰,屁放完了吗?就算她在卖,沈红城也不会去买的,他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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