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澄礼
徐念溪借着电梯的反光看了程洵也一眼,他低着头,正看手机,神色看不出深浅。
也不知道他的三明?治,像不像臭脚丫味。
徐念溪轻咳一声,成功把程洵也的视线吸引过来。
顶着程洵也的目光,徐念溪开口:“早上的三明?治,你觉得怎么样?”
程洵也想了想:“给八分?吧。”
这个分?高得离谱,徐念溪觉得受之有愧,“这、这么高啊。”
程洵也看了她一眼,神情微妙:“满分?一百。”
“……”
好吧。
徐念溪挫败。
程洵也看她一下子像被霜打了的茄子似的,唇角勾起,诚心欺负人似的,“骗你的,满分?十分?。”
徐念溪原地复活,“真?的这么高啊。”
“嗯。虽然没我厉害,”程洵也回得自然而然,“但也不错了。”
果然是程洵也这个臭屁大王能说出来的话。
但徐念溪很?少?得到?这种很?纯粹的夸奖。
回到?房子里,她身上还有使不出的劲,恨不得现在就大显身手,给程洵也做十个八个三明?治,让他看看她的实力。
好险是压下去了。
次日?,徐念溪很?早爬起来了,拿昨天?在鲁惟与家学习的成果出来,做了两个不论是外表,还是味道都很?完美?的三明?治出来。
递给程洵也的时候,他还用一种狐疑的眼神,看她。
似乎在问怎么今天?还有。
但不知道怎么的,可能和程洵也相处久了,徐念溪脸皮也厚了,面?不改色地用“上次你带我和鲁惟与了”这个理?由搪塞。
程洵也不是没提出过,她已经谢过了。
徐念溪那会儿演技还挺爆棚的,故作惊讶地“啊”了声,好像忘了这件事一样,马上又恢复镇定?,说得慢条斯理?:“再?谢一次也行。反正三明?治做一个也是做,做两个也是做。”
程洵也定?定?地看了她好几秒,像是看出了什么,收回目光。
“行,那你做。”
有了程洵也这句话,徐念溪就把做三明?治这件事纳入到?自己的主动计划里。
她不是个很?擅长处理?人际关系的人。
和人相处,好像只有熟悉和陌生两种选项。
熟悉的,比如鲁惟与,她可以很?自然地和她相处。
陌生的,比如说同事同学,她也可以礼貌客套。
但唯独中间地带的半生不熟,她怎么都找不到?窍门。
而现在,难得有这么一件事,可以明?显的把主动外化出来,又有当事人的首肯,她便把这件事当作任务来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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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岸泊第一次看到?程洵也手里的三明?治时还惊讶呢,稀奇地问:
“哪儿来的?你不是一向不吃早餐吗?”
程洵也回:“徐念溪做的。”
“念溪做的……”严岸泊下意识重?复了一遍,眼眸睁大,“念溪做的啊!”
“嗯。”
“她为什么给你做啊?”严岸泊八卦。
“道谢。”
严岸泊被说服了,但又一次看到?程洵也手里有三明?治,纳闷:“不是,怎么还有啊。这次也是道谢吗?”
“对。”
严岸泊直起了身,好奇:“你到?底帮了她多少?次?值得念溪这么道谢。”
“就一次。上次送她和鲁惟与去了商场而已。”
“就一次她这么对你啊。”严岸泊“啧啧”两声,看程洵也,神色八卦,又带着点?惊讶意味儿,“念溪不会对你有点?儿意思了吧。”
第29章 029
程洵也的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
严岸泊倒是和他有截然不同的意见,不解地问,“怎么不可能。所谓日?久生情?,不就是相处久了,自然而然有了感情?,这不是很正常的吗。”
程洵也皱眉,良久才说:“徐念溪她不是这种人。”
高中那会儿,他之?前不是没有对?她表示过他的想?法,只是她的态度一如既往都是能避则避。
现在的他和高中的他,没有什么区别。
不可能徐念溪对?他的态度能发生这么大的转变。
严岸泊“嗤”了声,嘲笑他:“你这就是因噎废食。念溪她拒绝你一次,你就害怕她拒绝你第二次。”
程洵也没说话,因为他不能否认。
他还记得国旗下讲话的那天,兵荒马乱的。教导主任非让他叫家长不可,谁说都不好使。
刚刚拉了偏架,现在又想?说话的徐念溪被张春燕瞪了一眼,那意思,你敢开口试试看。
程洵也没敢和冯沛艺说他又被叫家长这事,只悄悄告诉了程谰。
程谰斯斯文文的,比起开工厂的老板,更像是知?识分子。
一来,教导主任朝着他开火:“程洵也这孩子目无尊长,极度欠教育。”
程谰点头:“是的!所以我?一直都认为教师是世?界上最伟大的职业,有了教师孩子们才有更美好的未来!”
教导主任被他这一说,火降了点,但又看站在一旁直撇嘴的程洵也,气不打一处来,指着程洵也:“你说你,学习不好好搞,别的倒是什么都行,被子都能卖,以后是不是还想?在学校开大炮打飞机?”
没等程洵也回话,程谰比教导主任还激动?:“是的!古语道:‘若使年华虚度过,到老空留后悔心’,我?们一定?要珍惜时间,时间是每个人的财富,在财富之?下……”
教导主任懵了,他不知?道程谰说的这些?东西和自己说的话有什么关?联,虽然细听之?下又还挺有道理?。
他想?打断,但程谰灌口一样,连个顿都不打。
从时间是财富衍生到学习是让财富扩大的法宝,再?拓展到人需要终身学习,才能更好地度过漫长的时光……
讲到最后教导主任甚至连他在说什么都不知?道了,像有一千个小和尚在耳边,边敲木鱼边念经?,只知?道本?能地“对?对?对?。”
程谰这才停了,抱歉一笑:“那我?们先走了,真是不好意思。”
他们俩走后,教导主任才恍惚回神,刚刚程谰好像说:那就不耽误您的时间了。
放下在办公室里的气得快吐血的教导主任不谈,程谰埋头带着程洵也往前走:“快快快,趁你们教导主任被我?说昏了头。”
这种事发生过不少次,每次程谰都是趁着他把老师说得稀里糊涂的时候,把他带出来。
老师也没办法深究,家长也叫了,话也训了,按理?来说应该是完满的,只是怎么想?怎么都不得劲儿,但自己又不小心应了人家要说走的话。只好咬碎牙往肚子吞。
这会儿他们已经?走到附中校门口了,临近傍晚,夕阳在天空上堆得紧锣密鼓的。
程谰觉得他们那个教导主任不会再?追出来了,放松下来,开始数落程洵也:“你啊,说你什么好,从小到大,我?进老师办公室的次数都快比你上学次数还多了吧……”
程洵也还不服气,觉得他没错:“本?来就是他不对?,我?这是见义?勇为。”
“见义?勇为有那么多方法,你偏要选让他最下不了台的,你是见义?勇为,还是单纯为了出口气。你自己想?想?。”
程谰虽然性格温和,但也是个眼光犀利的,说得程洵也低下头不说话。
他们走出校门,那瞬间,程洵也回了头。
就见教学楼的走廊上站着个女?生。
是徐念溪。
夕阳下,晚风吹起她的长发,飘飘的,像渡了一层橙纱。
似乎是发现他在看她,徐念溪抬了头,隔着点距离冲着他笑了下。
依然是那种弧度不太大的笑容,看着温和克制。
怎么都不像那个在主席台上和他一起指责教导主任说得不对?的人。
但就是她。
矛盾又让人好奇的她。
好像有只橙色蝴蝶拖着甩尾,温温柔柔地撞进他心里,它只是轻轻一振翅,他的世?界就山崩海啸。
程谰见他不动:“怎么了?知道错了?”
程洵也收回目光,看程谰,认真道:“爸,我?好像恋爱了。”
程谰愣了两秒,然后一皱眉,神情?比他还不解:“谁家姑娘这么可怜被你喜欢上。”
“……”
现在程洵也想?到那个瞬间,依旧有种恍惚感。
人之?所以回忆年少,是因为那时天不怕地不怕、无畏勇敢、鲜活得可怕。
不论是少年的突如其来的感情?,还是轰轰烈烈的喜欢。
只要她愿意多看他一看,他就觉得高兴。
为了她的高兴,他可以跋山涉水。
但也就是因为刻骨铭心,所以在万念俱灰时,才跌得够惨。
程洵也扯了下嘴角,转移话题:“不说这个,说点别的。”
严岸泊正好想?知?道安佩的事:“安佩现在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