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之前就分手 第159章

作者:北风习习 标签: 都市情缘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天之骄子 正剧 现代言情

  乔嘉敏愣了一下,视线后知后觉地落在桌面上,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那两枚突兀的白色小瓶就被谭女士先一步抓在手里。

  “嘉敏,你怎么也在吃这两种药啊?”谭女士眯着眼睛,仔细辨认着瓶身上的字迹,“跟我儿媳妇吃的是同一种。”

  “您看错了吧,怎么可能?”乔嘉敏笑容僵住,不安地咽了咽口水,解释的同时作势要去夺谭女士手里的药瓶。

  “潭姨怎么可能看错呢?”莫娟抬起半边唇,轻珉一口酒,不动声色地提醒,“她刚刚还说她把药名都背下来了。”

  “是啊,晓雯每天都在吃的药,我怎么可能记错。”谭女士笑了笑,语气坚定,就差拍着胸脯作保证。

  她将药还回去,却见乔嘉敏另一手里还紧握着酒杯,大惊失色道:“哎呀,你这个时候可千万不能喝酒!”

  这一声关心则乱的呵斥,让稍有嘈杂的内厅彻底安静下来。

  陆鹤南眼神一黯,放下酒杯,若有所思地转了转腕表,眼睫微垂让人瞧不出情绪。

  “鹤南,你这丈夫当得也不太称职了!”

  谭女士扬声抱怨着,视线越过乔嘉敏,将矛头指向坐在主座上不发一言的陆鹤南:“嘉敏都在吃保胎药了,你竟然还纵着她喝酒。”

  听到明晃晃的“保胎药”三个字,内厅里,所有知道陆乔婚姻内幕的人,神色都不由得变得有些古怪。

  宋若瑾更是脸色一白,惊慌之下失手打翻了一个酒杯。

  她的儿子与儿媳妇婚后一直分居两地,说他们是同床异梦,都不够名副其实,又如何能有孩子?

  坐在另一侧的陆雁南神色一凛,而后微微一笑,拿出大家姐的样子,当着外人的面最先打起圆场。

  “潭姨,这话您可不能乱说。最近家里面怀孕的人是我,您可千万别说错了,到时候再传出些不该有的风言风语,场面可就难看了。”

  她这话的敲打意味十足,乔家的人也不是傻子,自然能领悟到她的弦外之音。但碍于陆鹤南与乔振邦都还没有开口,一时之间谁也不敢发作。

  “这有什么可说错的?”

  谭女士不知晓内情,思绪仍处在状况外,当下被小辈这样质疑,脸上有些挂不住,不高兴地嘟囔着:“没怀孕的话,谁会吃那两种药啊?”

  陆雁南站起身,煞有其事地点点头:“是吗?那我——”

  乔振邦默不作声地听了半晌,又冷眼看着乔嘉敏的脸色是如何一点一点变得惨白。

  他心里隐隐猜出了个大概,额角青筋直跳,最终赶在陆雁南彻底掌握话语权,带动人心之前,当机立断地开口,阻止她在众目睽睽之下牵扯出更多。

  ——“珍慧,楼下宴席快开始了吧?”

  珍慧是乔嘉泽的妻子,自几年前嫁入乔家之后,作为上无婆婆压制的儿媳,她便顺理成章的全权接手了管家事宜。

  见乔振邦此时唤她,抛出的问题在此刻又如此突兀,她只用了数秒就立刻心领神会道:“爸,那我先带着宾客入席了。”

  话音虽如此,可珍慧身形不动,只眼神和善地看向内厅里大气不敢喘的闲杂人等,压迫感十足。

  直至迈下楼梯,被朋友拉拽着起身,怔怔向外挪步的谭女士才慢半拍地醒悟过来——自己一时忘乎所以的失言,只怕会给京州引起一场不可估量的腥风血雨。

  蓦然想到临出门时,陆鹤南那双风雨如晦的眼睛,谭女士挽着朋友的胳膊,脊背一凉,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然而肃清外人之后的内厅,氛围并不像谭女士想象的那般凝重。屋内话语声不断,且都是和颜悦色的,但没有一来一回的拉扯反复,更多的则是乔振邦一个人的独角戏。

  “亲家母,这中间一定有什么误会,那些药也不单单只有保胎这一种疗效。”乔振邦走到宋若瑾身边,讪笑停在脸上。

  半晌,他打起感情牌:“嘉敏是什么样的人,你是最清楚的。”

  宋若瑾抿着唇没表态,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前方那个对自己而言越来越陌生的儿子。

  他太平静了,甚至还有闲情逸致垂眸为自己点燃一支烟。

  双腿交叠,高大的身子陷在沙发里,落拓随意的模样,不知道是真的不在意,还是已经洞悉一切,胜券在握。

  “是不是误会,去医院查一下就知道了。”宋若瑾回过神来,无懈可击的微笑挂在脸上,唯有眼神锐利冰冷。

  她亲昵地拉起乔嘉敏冰凉的手,细细摩挲,温言细语不知是安慰还是胁迫:“你说对吧,嘉敏?”

  陆鹤南夹着香烟的手一颤,烟蒂簌簌落在脚边,他却恍然未觉,只掀起眼皮,意味不明地瞥了宋若瑾一眼。

  看来是他多虑了,他这位母亲原来也是能拎得清状况的。

  “妈,我——”乔嘉敏张了张唇,一时之间不知道还可以再为自己辩解些什么。

  事情败露地太猝不及防,她大脑一片空白,就算要辩白都不知道该先从何处入手。

  陆雁南讥笑一声,转向乔振邦:“乔伯伯,您还有什么好讲的呢?您的女儿连否认的勇气都没有。”

  乔振邦咬着牙,身形颤了颤,浑浊的眼睛里凝着诡谲的光。

  在短暂且有限的寂静里,乔振邦仍在竭力思索着对策。

  更确切地说,他在等着陆鹤南开口。

  败局又如何?事情还没有到尘埃落定的那一秒,只要没有板上钉钉的证据,就一定还会有峰回路转的可能。

  然而在世界彻底安静前的瞬间,乔振邦没能等来他期冀的转机,迎接他的是自己女儿的一锤定音。

  ——“爸,我确实怀孕了。”

  乔嘉敏挣开宋若瑾虚情假意的手,白皙的脖颈仍高傲地扬起,倔强又难堪的模样,好似一只落败的天鹅。

  乔振邦颓败下来,肩膀抖着,不可置信地反问:“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说。”乔嘉敏顿了顿,越过各路复杂视线径直与陆鹤南对望,而后微笑着一字一顿,像是挑衅,“我怀孕了。”

  她似是疯了,眼睛雀跃起来,竟迫不及待地追问:“你很震惊是吗?”

  陆鹤南从唇边夹走烟,垂着眼,散漫地点了点头。对于这场掌控之内的闹剧,他仿佛已经疲惫至极。

  烟头捻灭,他站起身,拍了拍手,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

  “我确实没有想到你会这么爽快的承认,白白浪费了我后面给你准备的那些精彩大戏。”

  乔嘉敏一瞬间觉得啼笑皆非。

  五年来有名无实的婚姻所带给她的羞辱,都远不及这一秒更震撼。

  男人眼中的镇定,表情里的不屑,无一不在诉说着他的冷漠与不在意,好似他天生就是这样一个凉薄的人。

  她本可以欺骗自己一辈子的,可她偏偏又亲眼见识过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在望向那个女人时,有多么的深情缱绻。

  他没什么错,只是不爱她而已。

  最精彩的戏份已经结束,陆鹤南没兴趣再继续停留在这里。

  他抄起外套,脚尖轻旋,对着陆雁南略一颔首:“姐,我先走了,至于后面与乔家离婚协议的拟定,你看着办吧。”

  乔振邦脸色沉沉,一环接着一环紧密相连,他这才堪堪明白过来,今日这一遭不过是陆鹤南精心布下的天罗地网。

  悬停在弓弦上足足五年之久的箭,一朝离弦,便是直击命脉。

  被自己曾经踩在脚下的小辈不留情面地戏耍了一通,气血上涌,让乔振邦失去了最后的体面。

  几乎是下意识,他扬声叫住陆鹤南。

  “你不就是想离婚吗?何须做到如此地步?”

  “当年这场联姻是我一力促成的,你有不满,要报复可以冲着我来!为什么要设计嘉敏?祸不及妻儿的道理,你难道不懂吗?”

  “祸不及妻儿?”

  陆鹤南像是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冷嘲一声,扭过头来,眼神阴郁得可怕。那股已经被熨帖在灵魂深处的恨意,也在顷刻间被点燃。

  “乔振邦,你是要跟我算账吗?”

  他转过身,周身气息冷着,步步紧逼:“五年前,我大伯病逝,你趁着陆家自顾不暇,绑走梁眷的时候,怎么没有想到这句话?”

  乔振邦嘴唇抖动着,还算硬朗的身子彻底颓败下来。

  “说实在的,你该感谢我的仁慈。”

  陆鹤南冷淡地勾了勾唇,半垂着眼,以一种睥睨的姿态,看穿了乔振邦的懦弱。

  “最起码你们乔家今日是添丁进口,而我五年前,拜你们乔家所赐,得到的结局可是妻离子散。”

  妻离子散四个字太重了,但它于陆鹤南而言不单单只是一个形容词。那是融入骨血,深刻发生过的曾经。

  陆鹤南走了,脚步声远去,满室寂静重新落在地面。

  “乔小姐,这是我们初步拟定的离婚协议书……”陆雁南打开随身携带的公文包,将一早准备好的文件递了过去。

  乔嘉敏呆坐在沙发上,像一棵已经腐朽的树。

  她没接陆雁南递来的离婚协议书,只定定地望着陆鹤南离去的方向。

  犹豫数秒,终是不管不顾地追了出去,拼尽全力,在走廊尽头重新寻到那抹永远可望不可即的背影。

  在距离陆鹤南两三步远时,乔嘉敏顿住脚步,声音凄厉又绝望,换来陆鹤南片刻的回头。

  “你早就知道了,医院也是你买通的,是你要他们告诉我,我的体质特殊,打胎会有生命危险,迫使我一拖再拖走到今天,然后又故意在今天布下这样一场局,对吧?”

  陆鹤南没承认,也没否认,只勾着唇,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乔嘉敏用力吸了吸鼻子,嘴角牵起一个微笑的弧度,做出一副大度的模样:“恭喜你啊,终于得偿所愿了。”

  “谈不上是得偿所愿。”

  陆鹤南摇了摇头,意兴阑珊地纠正她的话,“顶多算是拨乱反正。”

  呼吸蓦然止住,乔嘉敏机械地眨了眨眼。

  是,梁眷是他的人生正途。

  而她连他的过去都算不上,只是一个不该存在的错误而已。

  乔嘉敏看着陆鹤南重新转身,眼泪滑落的那一秒,她不甘心地最后问。

  “你不问问孩子是谁的吗?”

  陆鹤南脚步未停,背影依旧从容,只轻飘飘地撂下一句:“不重要。”

  许是乔嘉敏的纠缠耽误了些时间,通往地下车库的电梯门刚一敞开,陆鹤南便看见了早已等候多时的宋若瑾。

  “你要去哪?”

  陆鹤南没答,只稍稍侧身,面无表情地与她擦肩而过。

  宋若瑾勾了勾唇,定在原地,有些讽刺地追问:“是要去北城找那个女人是吗?”

  回声震在空旷的地下停车场里。

  陆鹤南停顿住,转过身,目光晦暗凌厉、毫无畏惧地注视着他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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