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北途川
她不禁陷入沉思,这对她来说有点难以理解。
她是很喜欢他,这很显然,从一开始就是喜欢才撩拨的。
但她一直觉得喜欢是即时形态,喜欢才会想要接触,想逗他,想跟他一直玩下去……为什么要腻不腻的,反而是真的爱上了。
这不合理。
“你没听过那句话吗?爱是想触碰又收回的手。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你看到的是自己的欲望,但爱上一个人,你会看到他的灵魂。”
陈抒宜一副感情大师的派头,摸摸明初的脸,“但我觉得,你俩不合适。我有件事没跟你说,那天赵懿宁去惊鸿,看到许嘉遇跟个女的在聊天,那女生也就跟他差不多大,柔弱小白花,楚楚可怜的,看见他特别激动,三番两次去抓他胳膊,他推开了,但犹豫了。”
明初的眉毛顿时挑起来,眼底的戾气几乎是瞬间涌上来。
赵懿宁瑟缩一下:“宝儿,你有点吓人。不是故意没告诉你,那不是你那阵太忙了,又快考试。而且我俩我就看到个影子,说不定就是误会,陈抒宜就是觉得,你俩情况太复杂了,你要是就找他玩玩,ok,无所谓,开心就好。你要是认真的,这事儿就得告诉你了。”
“也不一定真的有什么,但那天我问他那谁啊,他神色有点不对,说没谁。你知道的,男的都那么回事,都能单独见面了,就算这会儿没事,不代表以后没事,你对人家不咸不淡的,大学还要跑得远远的,人那边说不定火花四溅呢。”
明初的戾气一闪即逝,但还是面无表情,问了时间,然后发了个消息出去。
没多会儿赵吉发来消息说:老板,我真不知道,我把相关监控截出来给你看。
Jimmy:还有不是我替他开脱,他真不是那种人。
明初翻着监控,快去拖进度条,内场很乱,监控里看着群魔乱舞,并不清晰。许嘉遇和那女生是周末去的,女生和他先后从侧门进来,两个人径直去了卡座区,没点酒,女生喝一杯果汁,许嘉遇面前什么都没有。
整个见面时间很短,大概就十分钟左右,女生在结束时拉
了他四次胳膊,他都挣开了,但最后一次迟疑了,扭过头,跟她说了什么,女生一直在哭。
明初截了个清楚的图发给乔叔:“帮我查一下,许嘉遇身边有没有这么一号人。顺便查他现在在哪儿,跟谁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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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嘉遇淋了雨,头发有点湿,侧脸被打了一拳,嘴角有点肿,但他依旧站得挺拔,像棵傲立的松,许应舟就看不惯他这个样子,他也挨了一拳,痛得龇牙咧嘴,看着他这个样子更来气,忍不住啐了一口:“明大小姐的消息,回得这么敷衍,不叫她来救你?”
许嘉遇眼神露出一丝轻蔑,仿佛在看一团垃圾,尽管对面有十几个人,而他独自在酒吧后巷的小胡同。
雨夜,没有监控的小巷子,就算把他拖过来打成狗,都没人会知道。
许应舟不禁有点得意,攥住他衣领:“你到底狂什么狂?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你跟你妈都是祸害。我二叔就是被你跟你妈克死的,也不知道你妈到底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妈的,婊/子养的狗杂种。”
他越说越气,到最后已经是纯发泄了,看他那副无动于衷的表情,特想看看他破防崩溃痛哭流涕的样子,于是继续讽刺,“怎么没跟你妈取取经,把明大小姐的魂儿也勾一勾?让她帮帮你啊。你说,他要是知道你干的那些子上不得台面的事,还会理你吗?那么想飞上枝头变凤凰,不掂量掂量自己配吗。”
许嘉遇的表情终于有了一点变动,他阴沉着脸看他:“你活得腻了就试试。”
许应舟哈哈笑起来:“我有什么不敢试的,明许两家好歹是世交,我见明家人明家都对我客客气气叫我舟舟,你倒是在明家这么多年,除了明鸿非他们父女,有人理你吗?不清楚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吗?你这种不知道哪里来的野杂种,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吠。真以为姓许就是许家人了?许家巴不得你去死。”
雨本来要停了,这会儿莫名又越来越大了。
雨声掩盖了脚步声。
巷子口的人缓步走过来,一字一句全听在耳朵里,她走得慢,雨水沾湿了她昂贵的鞋子,让她有点嫌弃。
保镖小心翼翼为她撑着伞,知道她讨厌雨水,大半的伞都在她头顶,自己淋着,半边肩膀都要湿透了。
乔叔跟在后面,扶了扶眼镜,忍不住叹了口气,打了个手势,让多余的人停在这儿。
巷子口望风的人被两个西装革履的魁梧保镖捂住嘴拖到了别处。
第26章 你罚我吧对不起
26.
乔叔今年四十二岁,只比明鸿非小一岁,从年轻时候就跟着明总了。
在程启东之前,做了明鸿非两年助理,四年总助,三年业务副总,最后因病休息一年。
他心脏不大好了,很难在原有岗位上待下去。
明总却没有抛弃他,问他,有没有兴趣帮他带带孩子,他苦笑说:“我自己的孩子都教不好呢,怎么敢耽误小姐。”
说起来惭愧,他有个儿子,不学无术,顽劣不堪。
而且直觉不是个好差事,孩子太小,总归是不懂事的,再聪颖也难教养。
明鸿非说:“你试试。”
他至今还记得第一次正式见明初的时候,那是她母亲去世半年后,她在高尔夫球场上和明鸿非一起打球,教练纠正她的发球方式,她脸上没什么表情,看起来也不怎么上心,可再次挥杆,就是一个标准的动作。
那种漫不经心的气势,和明总实在很像。
他走近,教练正在夸她:“明小姐真是天资聪颖,明总好福气。”
明鸿非也是一副不咸不淡的样子,并不像其他父母那样,因为孩子的优秀而倍感骄傲。
他一度觉得明总不太喜欢这个女儿,印象里,父女两个很少有温情的时刻,但明鸿非对女儿的教育又十分上心,这让他摸不着头脑,也不知道该如何和她相处。
他一直把她当小孩子,觉得哄着敬着就好,对她改观是因为一件事,
那也是这样一个雨天,窄巷,有人冒充她朋友,邀请她去附近的餐厅,诱导她走了一条偏路,当她意识到不对的时候,十几个混混把她堵起来。
她群发了一条消息:救我。
然后打开了手机的定位功能,并且打开了手环的追踪信号,她的项链也植入了芯片,可以定位的的误差不超过十米。
乔文良离她最近,赶到的时候,现场已经干净,她站在房檐下,擦着自己的鞋,表情微微带怒,但很快又压下去,给到场的民警说明情况,告诉明鸿非事情已经解决,甚至注意到赶过来的保镖手背擦伤,提醒乔文良带人去趟医院,处理好所有事,她才上了车,整个人靠在椅背,闭着眼,微微喘息。
乔文良这才发现,她脸色是有点白的。
他笑:“小孩子,逞什么强。害怕也没有关系,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她睁开眼,表情又恢复淡然:“你跟了我爸这么久,还这么善良,真是不容易。他就不会这么说。”
“是吗?其实明总骨子里还是很疼你的。”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不大信。
“女人的眼泪如果不能成为武器,那就永远不要让它流下来。”明初看着他,“这话不是他说的,但我知道他会这么说。乔叔,你不用替他找补。而且比起他的好言好语,我觉得可以随意供我差遣的保镖和你这样的优秀人才才是我想要的。这一切都是他给的,我没那么贪心。”
乔文良从那时就知道,这孩子并不能用孩子的标准去对待。
这么多年,他为她做过很多事,从一开始的以长辈自居,到后来不得不承认有些人天生就适合做领袖,再到现在,他已经把她奉为老板,只需要听命令就好,因为有时他竟也会有一种看不透她行为中深意的感觉。
就像现在,他直觉她在意气用事,为了一个男人做到这一步,实在不是她的性格,但他竟然一度迟疑,总觉得她还有其他意思。
短短几十步路,明初鬼魅一般出现在许应舟身后的时候,许应舟才突然意识到什么,一扭头,吓得倒退了两步,下一秒被一个结实有力的臂膀托住,但他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看到那是明初的保镖,体格健壮,眉眼冷淡,是那种电视里才会出现的形象,仿佛没有感情的机器。
他带过来的十几个人被全部制住,悄无声息,甚至连挣扎都没有声响就结束了。
像是一群大人拖住了一群顽劣的孩子。
而站在他面前的明初,也就和他一般大的年纪。
雨水打在黑色的伞面上,发出噼啪巨响,她的眼神隐没在黑暗里看不清晰,但直觉能感觉到她的不悦。
“许应舟?”她开口,声音圆润如滚珠,弹跳着砸在他敏感紧绷的神经上,“上次教训没吃够,你还要来惹我。”
许应舟张了张嘴,下意识否认:“我不是……”
下一秒却意识到她说的是“你还要来惹我”,而不是惹许嘉遇。
她已经把许嘉遇归为她的人。
许应舟想起上次她破天荒去了趟许家,借的由头是三嫂的生日宴,她这种老爷子不是过大寿都不见得会亲自上门的人,竟然会去参加一个平辈的生日,当时就不少人嘀咕,但还是恭恭敬敬请她进去,她递了礼物,切了块儿蛋糕吃,和和气气寒暄完就要走,临走时候忽然看了许应舟一眼,笑着说:“以后不要那么冲动了,男孩子只会打架是没有什么出息的。”
她只比他大半岁,却端着一副长辈的架子,惹得他顿时挂脸,差点反唇相讥,被家里人在后面掐住腰,赔着笑说:“这孩子不懂事,你多担待,自家弟弟,下次看他犯浑,你可得替我们好好教训他。”
明初摇头:“哎,不至于。”
后来家里把他关了大半个月,上学下学都有人接,回家了也不许他去任何地方。
他那时只觉得她仗着家世狐假虎威,可现在看她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这里,只觉得后脊发凉。
他无比确信许嘉遇不可能偷偷联系她,而他之所以出现在
这里也完全是巧合,至于明初,他倒是知道她们在十几分钟前还在南区的一家会所里,离这里至少十几公里。
明初走过去,手指攥在他衣领,缓缓收紧,另一只手掐着他的下巴,左右看了看,突然一个耳光扇过去。
那一巴掌看着轻飘,但干脆利落,力道十足,许应舟的脑袋往右边偏过去,半侧脸顿时火辣辣的,他舌头顶了一下那边,疑心牙龈内侧出血了,舔了下,果然尝到一点腥咸。
于是那点恐惧便被愤怒压制,他黑沉着脸,只觉得尊严被人按在地面上踩,口不择言道:“许嘉遇把您伺候舒服了是吗,这么护着他?”
话刚落下,第二个巴掌就过去了,但却不是明初打的,僵在一旁的许嘉遇像是突然暴起的野兽,拖过许应舟,一拳接一拳地揍他,每一拳都砸在他面门。
到最后还是明初示意人给他拉开了,怕再打下去出事了。
雨淅淅沥沥地下,地面蜿蜒的雨水汇成溪流,许嘉遇和许应舟都淋湿了,许应舟骂骂咧咧,中途还得意地狂笑:“哈哈哈说你两句就受不了?你不是挺能忍?杂种,狗杂种,你妈的,草,老子迟早弄死你,杂种,你凭什么!”
许嘉遇攥着他的脖子,眼神里是嗜血的光芒,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过掐死他,那种血液沸腾的感觉让他分不清是愤怒还是兴奋,就觉得他聒噪,他该死,他一拳一拳砸在他面门,看着他哀嚎、痛苦、咆哮、愤怒、狂笑,都无动于衷,可听到他骂他的时候牵扯到明初,就会瞬间变得阴鸷和狠戾。
直到有人拉开他,隔着漆黑的巷子和雨幕,看到她那张干净又明亮的脸,他下意识瑟缩了一下,身子不自觉往旁边躲,就觉得此刻的自己像个误入穷巷的野狗,浑身脏污,而她太过干净圣洁,像高不可攀的云彩。
“过来。”明初拧着眉,看他。
许嘉遇偏过头,深呼吸了两下,眼底是化不开的阴霾,余光里仍在看许应舟,后悔自己没有早点打得他满地找牙,再也不敢来招惹他,也就不会让她看到这一幕。
好狼狈,好不堪。
整个人不堪,家事不堪,过往不堪……
能拿得出手的,似乎没有什么。
但他沉默几秒,还是走了过去。
想接近她,太想了,哪怕知道自己配不上,也舍不得离开。
靠近了,保镖移开半步,预留了位置给他,他只好顺从地站过去。
不敢靠太近,怕弄脏她,自己则小心地背过满是血污的手,还想擦掉脸上的血迹,弄干净衣服上的脏污,可显然狼狈至此,已经没有收拾的必要。
明初捏着他T恤一角:“脱了。”
他不解,但还是单手攥住衣服下缘,没有犹豫便脱掉了。
保镖递过来一件新的,很大,不是他的型号,可能是某个保镖的,但他还是顺从地套上了。
“回家。”她神色始终不悦,可从头到尾除了扇了许应舟一巴掌,情绪几乎没有起伏,整个巷子里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许应舟痛苦地呻/吟着,咳出一口血,他带来的人却大气不敢出,都是些学生,看到这么多高大健壮的保镖,只觉得像在做梦,甚至看明初都像在看阎王。
明初侧头看许应舟,抬手指了他一下:“我不跟小孩子计较,但你爸妈会为他们的教育无能买单。没有下一次,你最好记清楚我说这句话。”说完扭头看乔文良,“乔叔,帮我送他们回家,你亲自去送,务必送到他们家长手上。就说我吩咐的。”
乔文良知道该怎么做。
许家看不惯许嘉遇是一回事,看许应舟找他事会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如果闹到明面上,那就是另一回事了,如果明初还要插手,那爸妈绝对会打死他。
许应舟这下终于有点怕了,挣扎着起身,急切道:“明初,姐,不至于,下次不会了,我记清楚了,你的人我不碰。咱们两家关系这么好,闹起来也不好看,你说是不是……我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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