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拉面土豆丝
而且要竞争也是任猛来竞争,该着你什么事儿了?
正说着,外面骂声忽然激烈了起来,姜西缘声音尖锐,小鱼儿更被吓着了,嗷一声大哭。
隔壁便利店老板也开了门,伸脖子看热闹。
张若瑶把扫帚搁一边儿,刚打算出去,就看见任猛正快步往这边来,一看架势就是窝着火的。小鱼儿跟亲爸不亲,反倒是一见到任猛就像看到救星,一手牵着姜西缘,另一只手要去拉着任猛。
任猛比姜西缘前夫高半头,也更壮,这一眼就能看出来。
张若瑶把门敞开了,眼神儿示意闻辽:去。
“拉着点儿,别动手。”
闻辽说好,出了门没走几步,停下来,回头看向张若瑶。
怎么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过后他想了想,和张若瑶说:“你知道你那天特别像是开门放狗吗?”
-
没打起来。
有闻辽拉架,任猛也并非完全的莽夫,只是姜西缘实在是憋屈,人已经打车走了,她还站在路边大骂,声嘶力竭,任猛拉着她,把她鼻涕眼泪擦了,往怀里一拉,拍着她背:“好了,好了......”
闻辽在旁边杵着,仰头挨个检查路灯上的小灯笼亮不亮。
当晚,闻辽约着任猛出去吃饭。明天就过年了,很多饭店都休息了,幸而后街那家烧烤店还营业。任猛客气提一句:“一起去啊?”
张若瑶才不想去,没等她开口,闻辽先说:“不带她们,就咱俩,她在不好聊天。”
张若瑶眯起眼睛,闻辽趁任猛转身的工夫双手合十,朝张若瑶连拜好几下。
她挪开脸去,给他个面子。
......
姜西缘上二楼洗了个脸,又下来喝了点热水,才缓过来。
“你和闻辽还分床睡啊?”
张若瑶说:“分啊,我不喜欢和人一起睡。”
姜西缘撇撇嘴,意思是不信。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张若瑶仍旧保持分寸感,感情上的事儿,姜西缘不说,她也就不好主动问。若是搁以前,姜西缘是绝对不会示弱的,不论和谁有矛盾,即便是和任猛妈吵得两败俱伤,她表现出来的也一定是自己占上风。
今天或许是因为当街闹起来,横竖脸都丢了,也就不在意那些了,姜西缘喝了杯热水,又倒了一杯暖手,说:“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这段失败的婚姻让姜西缘多了好多仇人,前夫,还有前夫一家。她最无法接受的是,前夫干的那些混账事儿她不能和小鱼儿讲,还想给小鱼儿保留一个“爸爸”,可理智如此,感情上又忍不了。凭什么?凭什么他甩了鼻嘎点儿抚养费拍拍屁股走了,她一个人把小鱼儿养大,回头还要在孩子面前装出一副慈父的样子。
凭什么?好处都他占?
张若瑶劝她,倒也不用想得这么极端:“小鱼儿好像和她爸不太亲,她爸要拉她手她都躲。反倒是比较信任和依赖大猛。”
姜西缘说:“当然了!凭什么跟他亲?小鱼儿聪明着呢,心里有数。”
张若瑶说:“是啊,你也知道。小鱼儿都上小学了,你回想一下咱们这么大的时候,其实也都懂事了,谁对她好,她很清楚。”
姜西缘一边觉得张若瑶说的有理,一边却又压不住情绪。
“......我就是纠结,我不知道让她远离她爸到底是对是错,好像怎么做都不好,我不能剥夺孩子和父亲、爷爷奶奶相处的权利,但我又怕他们家里人教坏孩子,跟小鱼儿说一些有的没的,挑拨离间。”
张若瑶说能吗?
姜西缘看她一眼:“你还问能吗?能吗?你不知道我前公公前婆婆,那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我现在想起他家干的事都能气得冒烟......我也善意地再给你提个醒儿,上次咱们聊天说过了,谈恋爱不要只看对方对你好,要对方本身是个什么样的人,是不是仁慈,善良,理智,有担当。”
“他爱你的时候会护着你,供着你,可一旦感情没了,就好像猴子没有紧箍咒了,什么恶意都来了。”
“男人是这样,他的家人也是一样。因为一段法律关系,你们有了交集,成了公公婆婆和儿媳,可抛去这段关系,归根结底还是要看人的本质。”
说的有点多了,姜西缘怕张若瑶多想,又补了一句:“当然了,以我目前的眼光看,闻辽挺好。用个笼统的词概括,他是个好人。至于他家里人,你拎点儿神,多相处相处。”
张若瑶笑:“任猛也挺好,也是个好人。”
“......废话。”
姜西缘肩膀塌下来,惆怅地说:“我们大伙都是挺好的人,可是好人也有为难的时候。”
张若瑶正拿着熨斗整理新进的几件衣服,门自外推开,寒气涌入,小鱼儿跑进来,奔向姜西缘:“妈!”
姜西缘把杯子放下,起身,拍了下小鱼儿的背:“告诉你多少次了!喊妈妈!妈妈好听,单个字不好听。你才多大。”
张若瑶想起来她小时候也是这样的,觉得喊一个字显得成熟,好像自己已经是大孩子了。当时妈妈说,你着什么急?以后有你叫妈的时候。
跟在小鱼儿身后一起进来的是任猛妈。
刚刚吵架的时候,任猛妈把小鱼儿领走了。
姜西缘问小鱼儿:“有没有给人添麻烦?”
小鱼儿细细数:“没有!王姥姥给我做了饭,烙了洋葱牛肉馅饼,番茄鸡蛋汤,还有鱼......”
姜西缘抬起她的手:“这什么?”
“王姥姥给我做的爆米花。”
姜西缘看向任猛妈,两个人都有点不好意思。任猛妈说:“自己家的玉米,不是微波炉的那种速食,健康,干净。”
然后,和小鱼儿再见,又朝张若瑶笑了笑,算打过了招呼。
......
“妈,你怎么哭啦?”
“叫妈妈!”
“妈妈......”
任猛妈刚出了门,张若瑶就看到姜西缘侧过身子去,对着墙,抹了抹脸。
第30章 三十心狠的人
张若瑶给闻辽发微信,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闻辽回:“我没喝酒,光陪大猛了。他喝不少,心情不好。”
张若瑶心说他心情糟糕点难道不应该吗?再说,只他一个人心情不好吗?她刚刚和姜西缘聊天聊得晚,刚散。姜西缘短暂地情绪崩溃以后,重新整理表情,不肯让张若瑶看到她的失态,也更不想在孩子面前示弱。张若瑶自然明白,拉着小鱼儿去柜台里面坐,又给她开了个酸奶喝。
小鱼儿说瑶阿姨,我吃饱了,喝不下,你拿给我妈妈喝吧。
张若瑶说她这也没有什么玩的,我和你妈妈聊天,你玩会儿电脑吧。
小鱼儿答应着好,实际上在张若瑶和姜西缘说话时,一直竖着耳朵听,时不时往这边看。
张若瑶小声说,小鱼儿多聪明,多机灵,多善解人意。
姜西缘一仰脸儿,说,那是,也不看看她妈是谁。
俩人都很刻意地没聊感情话题,一是觉得千头万绪难解,二是张若瑶觉得没趣,因为聊来聊去,感情的结果也不会因为聊天内容而改变,姜西缘有自己的主意,张若瑶换角度考虑,如果是她遇到类似的事,也不希望听太多声音,原本心里就乱,听完别人的意见,更乱套了。
俩人只聊开店做生意的事,聊房租,聊房价,聊技能培训。张若瑶说闻辽一份
心思能掰成八瓣儿使,前段时间还说要去学殡葬花艺,姜西缘豁一声:“干嘛?抢生意?”
张若瑶说他就是好奇心旺盛,想学学,肯定不做,怎么可能进花材自己动手?
姜西缘笑:“没事儿,他要是真学会了,我高薪聘他来。我也很久没出去上上课了,审美勉强跟得上,但很多材料和技术都跟不上了,咱们这地方小,我总觉得学了也白学,没有用武之地,得过且过算了。但仔细想想,什么行业都一样,不进则退,一旦被落下了,再追就要伤筋动骨。”
张若瑶说她同意,在闻辽没来以前,她从来没想过把店里重新改造,业务升级,三姨姥的店留给她时是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闻辽说她没事业心,她也曾自省过,不是没事业心,也不是她的社会经验和能力不足以支撑这些,根本原因是她不想,她没什么动力去给生活做出大改变。
物欲低,对金钱的渴望低,日子一眼望到头,没有什么特别的兴趣,人就会惫懒,就会消极。偶尔哪天太阳升起来,冒出来那么一点点改变的念头,很快就消散了。
有什么用呢?奋斗来奋斗去,求得不还是个衣食住行?这很容易就能达到,住好房子开好车又能怎样呢,老天爷该收还是收你,到头来大伙都一样。所谓一生,也就这么回事儿。
张若瑶每每有这样的想法,还会想起刘紫君。大概刘紫君的想法和她差不多,她其实完全能够理解。
这真让人惆怅。
姜西缘说,她一个远方亲戚家的侄女今年大学毕业,也想学插花,自己开花店,她嫂子说今年春节见面,让她当姑姑的开开课,教几天。
“被我推了,我妈说我六亲不认。我就这样儿,不爱走亲戚,随便吧。而且插花学一两天哪能出师?宣传说花艺门槛低,毛利高,半个月就能独立开店,其实都是唬人,虽说我水平也一般,但我开店前可是实打实打过几年工,学了东西的。”
张若瑶给姜西缘出主意,她说不定还真可以做创业孵化,不培训技术,只做开店指导,很多创业新手难免在选址和定价上有失误、或者是掌握不好库存损耗,这些只能用经验来补足,这样的开店指导还是有必要的。
姜西缘看张若瑶:“这话像你家闻辽会说的。”
张若瑶说得了吧,是她自己琢磨的,她不是没想法,只是不愿意做罢了。
切。
姜西缘笑,笑够了起身,喊上小鱼儿:“走了,回家了。”
她说:“我现在也没这个心气儿,不想折腾,安安稳稳挺好,等小鱼儿大一些再说吧。”
小鱼儿把电脑关了,牵着姜西缘的手对张若瑶说:“瑶阿姨过年好,祝阿姨身体健康发大财。”
姜西缘辩驳:“天地良心,不是我教的。”
张若瑶哭笑不得,对小鱼儿说,你拜年拜早了,我现在身上一分现金都没有,没取呢还,跟你妈妈回家,初二初三哪天来,我再给你拜年红包。
“好!”
-
张若瑶打了烊上楼,洗了澡,又把床单被套都换了,吹完头发坐在床边拆快递。
她买了香薰精油,往加湿器里滴了两滴。
淡淡的,很好闻。
又给闻辽转了一千块,让闻辽回来时路过银行的ATM机取个钱,她怕明天事太多没时间取。
往年过年都是这样的,她给小鱼儿包五百红包,再给刘紫君五百。按理说她和刘紫君是平辈,不需要给压岁钱,但因为毕竟比刘紫君大很多,刘紫君还在上学,有个想吃的想买的不凑手,就当是接济零花了。
反正刘卫勇当舅舅的也会给她这个外甥女压岁钱,也就是个左手倒右手的事。
给闻辽发完微信,她趴在床上,盯着升腾起来的水雾出神,习惯性地捞来手机打电话,号码拨出去,电子音出来,她就开始清清嗓说话:
“妈,过年好。”
“明天就过年了,你买了什么菜?饮料,啤酒,瓜子,这些都买了吗?”
“别图省钱,拎不动就打车,坐公交省那么几块钱是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