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拉面土豆丝
“我不想区别男女,爱一个人,想要为她付出,这是人性本能,人人皆如此。张若瑶,你高兴我就高兴,我就想看你吃得好睡得香,每天开开心心的,不为俗事所累。这样我会感觉到幸福。”
“承诺不靠说,你现在不信我也无妨,总有一天你会知道,我每句话,每个字,都是认真的。”
张若瑶抬头看他,看了很久,说:“我才掏十万块钱,你就讲这么诚恳?”
闻辽不解的目光里,她用存折敲他鼻子,逗他:“什么你的就是我的,这我私人财产,你别惦记。”
闻辽无语了:“我瞧得上?”
张若瑶挣脱怀抱,下床,重新把存折放好。
“我三姨姥告诉我一句至理箴言。虽然我不看重钱,但我觉得有道理。”
“什么?”
“女人啊,无论什么时候,钞票要握在自己手里。”
闻辽很捧场地鼓掌,好啊!太好了!真是名言啊!然后把人捞回床上,捞进怀里,抱得紧紧的:“行,我的是你的,你的还是你的。”
“张若瑶,我所有都归你,没有的,你想要,我就去挣,去抢。”
实在不知道自己还能如何表述此刻心情。
他始终觉得爱情是灵魂层面的交流,精神意义固然要指导生活并且高于一切,但落地更为重要。
爱得如何轰轰烈烈,如何高亢浪漫,最终都是要落到一日一夜,一饭一餐,这是爱的具象化,才踏实,就像怀里抱了个人这样踏实。
张若瑶嫌弃踹他,下去给我倒杯水,抒什么情。
第38章 卅八温柔的晚风
过后张若瑶回想起她这一晚和闻辽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印象最深的竟是闻辽说她,关于她的欲望。
她对闻辽有欲望,她不否认。但对钱呢?
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眼睛里有钱了呢?
从前闻辽没来的时候,店里生意一如那用了小二十年蒙了尘污的玻璃柜,说句苟延残喘不为过,但她花销少,基本无社交,完全不觉得吃力。如今她的消费习惯仍然没变,店里生意确实是好了。她的账就放在电脑桌面,行行列列各种颜色的数据像是挂在眼前的大萝卜,引诱人往前。
张若瑶盯着屏幕发呆,然后低头自嘲地笑了。
一是笑自己终究是个俗世中人,轻飘飘就被数字增长带来的成就感俘获,加入了目标追逐循环。二是笑,从前尚能给自己心理暗示,她干这行是为糊口,现在金钱一跃到驱动力的位置上,她倒真成了别人口中那带有贬义意味的“赚死人钱的”了。
张若瑶告诫自己,要正确、仁慈地看待这份生意,要心思方正,不坑不骗,就够了。这也是三姨姥从前告诉她的,人要问心无愧,闲言碎语莫理,什么妖魔鬼怪都不能欺了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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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西缘找闻辽要了花艺班的日程表,看了下开课日期。
下一期报名已经满了,下下期是是在八月。
她想去,可一去就是一个月,小鱼儿暑假往哪里送?乡下姥姥家住几天行,时间一长就该闹了,任猛自告奋勇,她没有答应,她不会把女儿交给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异性照顾,后来又想想,管她有血缘没血缘,交给谁她都不放心,这是当妈的修炼。
张若瑶下午坐在店里接待了个客人。
她和之前合作过的苏绣师傅聊好了,可以长期合作,后来熟悉了,师傅给她重新报了个长期的工价,张若瑶意外,其实手工也不算贵,以前是因为工厂拿走了大头。老师傅告诉张若瑶,很有名的手艺人除外,像她这种水平堪堪过得去,且因为上了年纪出活儿慢的,甚至都不能称为匠人,也就是个工人,工资也是一年比一年低的,一坐坐一天不起身,到手几千块钱。
今天接待的这个客人是家里曾祖父过九十九,循旧俗请寿衣冲喜,看了张若瑶的图册,最终定下了手绣定制款。
茶喝完了,拟好工期,张若瑶把客人送出去,撑着门,远远看见李奉枝拎着布兜子在公交车站等车。
张若瑶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刚刚她把
客人迎进门的时候,好像余光扫到一眼,老李太太就在等车,怎么一个多小时过去了,还在等车?
她说闻辽:“你去问问,怎么了?”
这都眼看五月份了,老李太太还穿着件起毛的宽毛衣,呢子裤,花白头发乱蓬蓬在脑后拧了个啾啾,张若瑶明显察觉到老李太太的疲态,是从她腿不好出行不方便开始的,从前最乐意在外面晃悠的人冷不防被圈在家里,精神都掉没了。
闻辽去隔壁便利店买了两瓶冰红茶,老李太太爱喝小甜水。
张若瑶远远看着闻辽和老太太站在公交站说话,老李太太两条腿其实都不太利索,站姿奇怪,背弓着,人往一边偏,用稍好的一条腿做支撑,仰头不知道和闻辽说了什么。
闻辽把布兜子打开看了看,然后自己拎着了。老李太太要伸手夺,他摆手,没夺成。
他扶老李太太走下公交站的马路牙子。
老李太太抱着两瓶冰红茶回家了,闻辽则拎着布兜子回来。一进门就跟张若瑶说:“你知道这东西有多沉?”
张若瑶看了看布兜子里面,装的是黄铜颜色的一元硬币大小的表盘,大概有一两千个,是老李太太最近做完的活,要交到工厂去。
“她刚刚坐错车了,绕了一大圈回来重新等车。她腿脚不好,公交车台阶高,她上车磨蹭,人家司机不等人,而且她还总忘带老年卡。我说给我吧,我一会儿骑车去送,估计都比她坐车快。”
闻辽捏起个表盘,对着阳光看看,说:“这玩意儿报废率那么高?”
张若瑶也看不明白,就是听老李太太抱怨过,说这个零件太精细了,往表盘里装的那个小东西也就芝麻粒大小,要是机器压歪一点,压伤了表盘,就算报废。报废一个还得包人家五毛钱。
老李太太老眼昏花,干这个真是没办法的办法,昨天,猫闯祸了,把她装成品的纸箱子给踢倒了,表盘哗的一下洒得满地都是,她抄起手边衣架去打猫,没打着。
后来坐地上捡了半个小时,捡完了腿难受,站起来又花半小时。
......
闻辽骑车去了一趟工厂。
东西送去,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闻辽心有不忍:“确实太远了,城西,她三四天去送一次,都够她受的。”
张若瑶抬抬下巴,示意桌上的一袋子散称小零食小饼干:“李奉枝刚刚送来的。”
“干嘛?”
“大概是觉得给你添麻烦了。她不欠人。”
闻辽拆了个小麻花嚼着,问张若瑶:“还有没有什么轻便点的活能让她干?她眼睛也不行,眼球是灰的,像蒙了层东西。我感觉她看我都看不清,跟我说话的时候盯着我鼻子。”
说完竖一根手指在面前晃。
张若瑶说她也在找。慢慢看吧。
“要不让她做在咱们这做代客祭扫呢?”
话说完,闻辽自己就觉察出不对。且不说代客祭扫平日不年不节单子极少,就算有,老李太太能爬山到公墓去?
“算了......”
趁小区快递站没关门,闻辽去拿了个快递回来,上楼拆了,下楼扔纸箱,看到张若瑶对着电脑发呆,游戏里的食人花一直攻击她,她背包里的东西都散了一地也不捡。
他推了下她肩膀:“哎!”
张若瑶猛然睁开眼睛,这一下子倒是把闻辽吓一跳:“坐着都能睡着啊?”
张若瑶说别烦,想事情呢。
过了一会儿问闻辽:“你累不累?”
闻辽欠样儿:“啊?有点早吧?”
张若瑶翻了个大白眼儿,才懒得理他,把游戏退了,站起身,绕过他:“我出去骑车。”
闻辽拽住她手腕:“怎么突然要骑车?”
张若瑶想说她心情有点低迷,老李太太下午一个人站在公交站,左右换着腿支撑,那背影印在了她脑海里。
但她还是没有把这话说出口。
理由还是一样的,她没有办法替老李太太解决问题,就不想空口说一些矫情的话,俯视人间疾苦的姿态太傲慢了,张若瑶不想那样。
闻辽掌住她肩膀揉了揉,说:“我也去。”
“你刚骑了很远,不累?”
闻辽说这算什么,走吧。
他也有事瞒着张若瑶,其实他心情也不太好,刚刚从工厂回来的路上,看见一只猫被车碾了,躺在大马路上已经没了气息。他把车停了,一只手示意来向的车,一边快步过去,把猫捧到路边。周围人烟稀少,他想借个铁锹都没处借,最后只能把猫放在一棵树下。
他在想,会不会有另外一个路过的人,在树下看到了这只可怜的猫,回家取一下铁锹,回来把它给埋了呢?
......
两个人打烊了店,出门骑车。
窄或人多的路段就一前一后,路宽的地方,闻辽习惯骑在张若瑶外侧,落后她半个身位,这样说话能听清,也能随时关注到张若瑶状态。
她不像他高中时就接触骑行,怕她分配不好体力,当看到她脸上明显泛红,呼吸幅度大,就提醒她停下来歇歇。
张若瑶不想歇。
但闻辽已经把车停下了。
“我不累。”
“你不累我累,歇会儿再走。”
找的地方其实不太好,在一条商业街的路口,这一条街有很多KTV和烧烤店,晚上也是闹哄哄的。没地方坐,就把车靠边停了,然后站着歇息,活动活动身上关节。
闻辽去买水,给他自己买的是矿泉水,给张若瑶买的是果味的电解质水。张若瑶说你把我当李奉枝了?我不爱喝小甜水。闻辽把瓶盖拧松递给她,说,让你补充电解质!少说话,喝就完了。
张若瑶小口小口的抿着。
闻辽看着她似笑非笑。
“笑屁。”
闻辽摸摸鼻梁,将视线移走,也仰头喝水。
水把他想说的话压下去了,他刚刚想告诉张若瑶,和她一起夜骑很幸福。那为什么没说呢?因为昨晚张若瑶警告过她,情话一类说几句就得了,她心里有数。说多了怪起腻,烦人,像念经。
面对面站着喝水。
四月末的晚风已经有了丝丝热气,微弱,但可以被感知。
路口那家最大的KTV,走出来一群大学生模样的年轻人,其中有个女生染了个黑白两色的头发,从中间一分为二的那种,黑得彻彻底底,白得明明白白。
咋说呢。有点猎奇。
张若瑶眼神不由得扫过去,没看清,再扫一眼,鬼鬼祟祟。
闻辽换了只手拿水,冰凉潮湿的手掌盖住张若瑶后脖颈,把她吓一跳。闻辽觉得好笑:“看就大大方方看呗。”
张若瑶使劲儿拨开他的手:“不礼貌。”
说完又远远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