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牵一
她有些无奈,“我说的是今晚十一点,不是明早十一点。”
晚霞殆尽,起了微风,院儿里的落叶跟着风的脚步打着旋儿,不远处的居民楼里传来饭菜的香味儿。梅超还想说些什么,秦遥冲她笑着摆摆手,示意她不用说了。
他站在朴秫的背后,朴秫自然没看到小老板的动作。
想了片刻,她也就不再说什么。
有时候,梅超觉得秦遥虽然吊儿郎当,还有点对人爱答不理的样子,但他其实很懂人心。
在他人的容忍范围限度内耍脾气,对人好也是不着痕迹地,加上他那副好看的皮相,他甚至很招人喜欢。
俗称,有魅力。
晚上七点,梅超决定进去看看初早。
她还没来得及起身,初早就出来了,人收拾得很利落,一身藏蓝色连衣裙,刚洗了头发。
人站在梅超面前,说话还是没什么表情,“你们招义工么?”
梅超有点懵懵的,“什么?”
朴秫一边嚼花生米一边说,“她问你招不招义工。”
她赶忙点头,”招啊。“
”你看我行么?“
秦遥手里拿罐儿啤酒,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我问问小老板啊。”她回过头,冲秦遥说,“小老板,行不行啊?”
他和朴秫碰个杯,“行啊,收了。”
梅超回过头,“……你被录取了。”
初早,“嗯,那我明天开始,就不用交房费了吧?”
她笑着说,“按理来说,是这样的。”
“冷面公主”还是没什么表情,低头小声说,“那是不是可以跟你一起工作?”
梅超愣了下,旋即调皮地皱成八字眉,“这个嘛……”
“行么?”
“当然可以啦~”
夜色愈加浓郁,各种昆虫的声音交织,像是大自然的交响乐团开场了。
刘燕和钱多多回来的时候,梅超跟她俩说了这事儿。
她俩和初早互相介绍了下,也就接受了。
多多讨好地凑到梅超面前,“超~看,我给你带贡品啦,这糕点可好吃了,庙里的师父说供果吃了对人身体好呢。”
“理论上来说,那师父纯粹胡诌。”梅超笑着咬了口糕点。
“今天辛苦你啦。”
她满口的绵软甜腻,“不辛苦,明儿你上整班。”
钱多多还拉着她的手臂撒娇,初早回了房间。
电视里放了个小品,笑声一阵一阵的。
刘燕则开了罐啤酒,坐到秦遥身旁,三个人一起喝酒。
或许是要走了,刘燕今晚格外放得开,和朴秫两个人开些带颜色的玩笑。
刘燕有些微醺,“玩儿够了,还是该回家了。”
朴秫,“找个老实人嫁了对不?”
而秦遥一个劲儿的抽烟喝酒,并不跟他们说话。
梅超想,他的话真的挺少的。
好像对一切都不太在意。
只是,若是站在刘燕的立场上,他的淡漠既成全她,又伤害她。
晚上十点半,今天的最后一个客人到店,梅超手脚麻利的帮人办理了入住手续,拿了床单被套给客人。
她伸个懒腰,终于松了一口气,开始整理东西,准备下班。
茶色的玻璃茶几上已经是一片狼藉了,刘燕已经倒在沙发上睡着了,剩下两个男人还在有一下没一下的喝着。
不知道今晚这摊子怎么收拾。
“你说,我怎么就这样儿了呢?”
秦遥看了一眼朴秫,身上的白衬衫已经完全将衣摆从西装裤里抽了出来,整个人看起来颓废又邪气。在梅超以为他不会再回答朴秫那抱怨式的倾诉时,他开了口,“兄弟,责任是每个人的使命。”
话很简短,也不管朴秫有没有听懂,他只是继续喝酒,也不再说什么。
她想,流氓正经起来的时候,真是迷人。
又想要往他身上缠。
自己上辈子肯定不是什么正经女人,一沾着秦遥,脑子里的想法就一个赛一个的过分。
秦遥站起身,冲梅超勾勾手,跟招狗似的。
他指指刘燕,“把她弄回房间去。”
然后他扛着朴秫往房间走,朴秫醉了不安分,手瞎扑腾,带倒一桌子的易拉罐儿和花生壳。
梅超,“……”
秦遥满脸无奈地笑了,低头凑到梅超脸庞,轻声说,“别生气,待会儿我收拾。”
她心里像是装了一面那种古代用来鸣冤的大鼓,耳朵里没办法除了他那句话,再没别的声音。
这是在,哄她么?
原来,她也是个很平常的女孩子。
喜欢被人哄。
刘燕酒量不行,醉得站都站不稳,梅超费好大劲把人拉起来,一步步往里拖。
“你说,你怎么就不能喜欢我呢?我这么喜欢你啊。”
“你宁愿跟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亲密,都不愿意跟我在一起。”
“秦遥,你这个王八蛋。”
梅超看着地面,只觉肩膀沉重。
秦遥不是好人,至少对刘燕来说,是这样。
梅超拿着垃圾桶收茶几上的东西,要是有一天,秦遥对她来说,也是个不折不扣的坏人呢?
更何况,他并没有对她有什么特别的好,只是有些不同而已。
”我来吧。“秦遥接过她手里的垃圾桶。
梅超站直身体,并没松手。
”怎么?累了?“
听了他略带关心的话,她一下子松开垃圾桶,”你收吧,我去前台。“
秦遥看着她落跑的背影,眯了眯眼,年轻的丫头,哪儿都挺好,就是太容易走心了。
天空里没月亮,她刚刚听了天气预报,今夜有雨。
她走上小天台,打算把衣服收一收。
抱着满怀的衣物刚一转身,秦遥就站在那里,指尖一点猩红。
又抽烟。
他单手插在西装裤里,往她走过去。
他躺在藤椅上,也没跟她说话。
梅超打算绕道过他,结果被他长臂一伸懒腰截住,他叼着烟含糊不清地说,”陪我说会儿话。“
一堆衣物被重新挂上晾衣绳。
天台上只有一张藤椅,其他的凳子被搬下去吃火锅用了。
她靠在那张小圆桌边,借以停留身体。
他沾满了烟酒气息的衬衫,在此刻凉风满怀。
身上因暑气和酒精产生的燥热慢慢散去,夜空中流云迷了路搬的四处游走。
他单手枕在脑后,“白天那事儿,你是怎么知道是冷面公主做的?”。
她坐近了一点,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秦遥侧头看着她,“……我不瞎。”
“如果让你认,你能认出这是我的手么?”
因为微微俯身的缘故,她的马尾从身侧倾泻而下。
他沉吟了会儿,“能。”
梅超的目的没达到,“能认出来才怪。”
小老板坐起身,扯着她的手腕,“继续说。”
两个人分坐一张藤椅,有些挤。
梅超尽力忽略自己的不适,“你知道么,那位客人的棕色坤包上有淡淡的山茶花味道。”
“所以问她用不用香水?”
“嗯。凑巧的是,那位客人容易过敏,日常生活里很注意,带香精的一些洗护用品都不用,也就是说,那股淡淡的山茶花味道很明显不来自于她。”
“而且,这个味道,应该是来自于一个护手霜的牌子。”
秦遥沉默不语,盯着地上她的影子看,她坐的很直很规整,脑袋圆圆的,还挺可爱。
她缓缓地说,“这护手霜的味道,来自于初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