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瑾余
轮椅从路口慢慢推过来,碾过干黄的叶子,一瞬间就四分五裂。
宴非白俯身捡起一片枯叶,那叶子干黄毫无生机,与他冷白的手对比鲜明,他轻轻扶起眼镜,遥望那对夫妻消失的路口,手里的枯叶被猛地捏碎,他听着这样的声音,莫名的兴奋,嗓音低沉得有些诡异:“去,好好招待招待他们。”
身后的保镖们无声的点头,很快就追了上去。
宴非白高高在上的看着掌心里碎成渣的枯叶,慢悠悠的眯起眼。
骆庭站在他旁边,只觉得毛骨悚然,被宴非白盯上绝不是一件好事:“你要对他们做什么?再怎么说那也是唐晚的母亲。”
宴非白顿了顿,抬眼看着骆庭。
骆庭被看得六神无主,心里发毛:“……干嘛?”
他最近很老实的好吧!
坐在轮椅上矜贵清绝的男人微微笑起来,他低声的,甚至是宠溺的阐述一个事实:“我的晚晚不喜欢。”
他才不管那些人是谁,只要唐晚讨厌的,只要让她难过的,他通通可以铲除干净,他不会去讲什么仁义道德,三纲五常,他的人生准则只有两个字——唐晚。
骆庭:“……”疯子!
众人:“……”变态!
宴非白阖眼淡笑,他的的确确就是一个没三观的人,当然,如果唐晚不喜欢的话,他是可以改的。
他会按照她的方式去做事,只要她喜欢,他就遵从。
退一万步说,只要她愿意陪在他身边,他是可以不计任何代价让她开心的。
“走吧,去看她。”宴非白低声吩咐,他两天没见唐晚,想念得快失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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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组正在拍一场大戏,几乎所有主要演员都聚在这场戏里,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场戏,唐晚也拿着剧本在看演员们的走位。
天气燥热,气氛紧张,平时欢乐的剧组现在俨然一副上阵打仗的架势。
没办法,这场戏算得上是这个电视剧里的高.潮之一,几乎是全场演员在一起飙戏,演好了说不定会成为今后影视上的经典教科书片段。
大家见一向淡定的唐制片也变得神情严肃,就更加紧张了。
走了好几场戏,导演让各位演员真枪实战的来一回,因为现场的气氛紧张,拍戏的时候也没有演员笑场,可就是因为台词太长或者情绪把控不到位,NG次数很多,折腾了一个多小时,大家都累了。
张禾芮递了一杯水给唐晚,唐晚摇摇头,继续在翻剧本。
大家休息片刻,重整旗鼓,开拍之前唐晚特意安慰了几句,气氛稍稍缓和,打板之后,重头戏再次开演。
这一次很顺利,大家似乎都琢磨到了精髓,很顺畅的演完,导演和在场的演员们都很高兴,纷纷鼓掌激励彼此。
唐晚淡笑看着大家调笑,有场务过来叫她:“唐制片,有人找你。”
“谁啊?”
“不知道,他说在二楼的接待室等你。”
唐晚疑惑的上了楼,打开门就看见两天没见的宴非白。
他依旧是一身黑色衬衫的打扮,领口敞开,露出冷白的喉结和锁骨,微微垂着头,戴着玉扳指的修长手指漫不经心的翻着这次拍摄的剧本,他的袖口折叠得一丝不苟,上面绣着小朵的茉莉花,点睛之笔的优雅。
宴非白抬起头来,唇边荡起笑意,镜片下的狭长眼眸懒洋洋弯了弯,带着几分人畜无害的温柔和蛊惑。
唐晚在娱乐圈看过各种各样好看的皮囊,可也不得不称赞宴非白的确生得英俊清绝,他如果不是沉默寡言的性格,依照他这样的相貌,简直是无可匹敌。
唐晚原本觉得自己已经见惯了风浪,一颗心四平八稳,可每每见到他,心口还是小鹿般乱跳,让她脸色微红,有些不好意思。
宴非白撑着手臂看着走过来的姑娘,将她拉到身边坐下,本是笑着的面容,可是须臾,他的神色一点一点的沉了下去,唐晚愣了愣,不明白这位爷又怎么了。
他摸摸她的脸,心疼得不行:“两天不见,怎么瘦了?”
唐晚:“………”总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露骨得可怕。
她摇摇头:“没有吧。”
宴非白端起水喂她喝了一口,贴心的摸摸她的唇珠,擦干净她唇边的湿润后,又忍不住亲了亲:“我听说你在这里,忙得水都顾不上喝。”
“没有啊。”她捧着那杯柠檬水慢慢的喝,吴女士把从庄园带过来的饭菜摆在桌上,都是唐晚爱吃的。
宴非白把筷子递给她,摸摸她的耳垂哄道:“吃吧。”
唐晚很开心,让宴非白陪自己一起吃,他对她千依百顺,自然是点头同意。
其余人退到一旁,两个人就坐在一起吃饭,宴非白多半是照顾唐晚,自己倒是不饿。
唐晚从碗里抬头看宴非白,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她怎么觉得这男人看自己的眼神仿佛很有……食欲?
她默默夹起一块大大的肉放在他碗里,宴非白挑眉看着她的动作,奖励般的摸摸她的脑袋。
唐晚觉得更玄幻了,现在是什么情况?为什么她觉得自己像是宴非白圈养的一只……宠物?
于是唐小姐有些不高兴了:“你干嘛那么看着我?”
宴非白笑得很温和,最近唐晚偶尔会对他发一发小脾气,这是他娇惯出来的结果,宴总对此非常受用,眼神都更温柔了一些:“怎么了?”
他摸摸她的头发,仿佛在为一只小狐狸顺毛,直摸得唐晚毛骨悚然。
她躲了躲,宴非白眼神深了一些,看着她不说话。
唐晚很苦恼:“你是把我当女朋友还是宠物呢?”
她想,他没有接触过太多人,不太懂人情世故,也没有谈过恋爱,会不会就以为养女朋友跟养宠物是一样的?
这些天以来,宴非白对她的纵容已经突破天际,简直是百般娇惯,渴了饿了有人喂,累了困了有人抱,不高兴了他会哄,喜欢什么第二天就摆到她面前,庄园的人唯恐伺候不好她,这让她有种唯我独尊的错觉,实在不好,她会被宠坏的。
潜意识里,唐晚向往这样的爱情,却也会患得患失,怕自己沉沦进这般的温柔之中脱不开身。
她一向是雷厉风行惯了,要是宴非白热恋期一过就不宠她了,到时候再哭天抹地也不是她的性格。
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决定还是不要太过分享受,谈恋爱也应该保持一点距离。
可等她的心里防线刚刚建立起来,宴非白就开始乘胜追击。
他摸了摸她的耳朵,缓缓眯起眼睛:“谁家养女朋友或是宠物像我这样?”
唐晚抬眼看着他。
宴非白笑着亲她:“我这是在养心肝肉啊,晚晚。”
………致命一击!
她的心里防线全然崩塌!
唐晚慢慢弯起唇,开心的搂住他的脖子蹭了蹭,心里想,谈恋爱可真好呀。
第21章 小雏菊
八月来得很快, 云川的夏季依然炎热无比。
宴非白的上市公司已经准备妥当, 上市之前会在庄园里举报一场宴会,也因为如此,最近的庄园很忙,无人理会庄园地下室的一间小屋子里正在发生着什么。
这是一间阳光照不进的屋子, 没有窗户,无法通风, 却宽大得说句话都会有回声。
萧如山和魏香梨被关在这里已经一个星期了, 他们四肢被拷上厚重的锁链, 黑暗里看不清任何东西, 不知自己到底身在哪里, 又是谁把自己带到这里来的。
一周前,他们答应和一个神秘女人合作, 故意跑到唐晚面前哭闹, 故意让狗仔拍到唐晚是如何“不孝父母”的照片,以此获得高昂的报酬,只是那箱钞票还没有捂热, 刚回到家就被当时的场景惊呆了。
疯疯癫癫的萧玥不再闹腾了, 像个小鹌鹑似的蹲在角落里哭, 却咬着牙不敢发出声音,甚至害怕得眼珠子都不敢转动, 呆滞得像个傻子,也不知道是谁对她做了什么。
家里上上下下无论什么东西都被砸得稀巴烂,没等夫妻俩反应过来, 房间里便涌出一堆戴墨镜西装打扮的高大壮汉,三下五除二就把萧如山手里的装钞票的箱子抢过去,接着两拳头把他们打晕,再醒来就是在这里了。
一个星期,整整一个星期!
他们没有吃一颗饭,只喝了一些水,起初还骂得起劲,哭得起劲,到现在已经连睁眼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们不会就这么饿死吧?
就在这时候,有开门的声音响起,接着屋子里突然亮起白炽灯,萧如山和魏香梨已经一个星期没有见过任何光亮,突然被强光照射,难受得皱紧了眉,眼睛更是睁不开。
沉稳的脚步声传来,像是来了许多人。
好一会儿之后,夫妻俩才试探着睁开眼睛,视线有些模糊,依稀看得见许多人,人群里有个男人被高大的保镖们簇拥在中间,他坐在轮椅上,漫不经心的转动着手上的玉扳指,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们,嘴角带着残酷的冷笑。
魏香梨心中大骇!赶紧闭上眼,怕自己许久没有看到东西眼花了,可再次睁眼,视力已经恢复,更把宴非白的面容看得清清楚楚。
果然是他!可是怎么会是他!?
她没有力气挣扎痛骂,只能气喘吁吁的瞪着他:“是你!”语气说不出的咬牙切齿。
宴非白的目光落在这个女人身上,看着她和唐晚有些像的眉眼,狠狠皱了皱眉,他的晚晚独一无二,若这个女人不是她的母亲,他还真想毁了。
他挪开眼,语气竟也带了几分怀念:“是我。”
萧如山在妻子和这个可怕男人之间看了又看,想骂却不敢,想问他们为什么会认识,却又提不起力气,只能恨恨的盯着宴非白和妻子。
魏香梨胸口起伏很大,喘了许久的气才憋出一句:“……你又回来祸害唐晚了!”
宴非白面无表情的阖眼,他怎么会祸害她呢?疼她还来不及。
不过这些话完全没必要告诉这种人。
见他不理会,魏香梨更是生气,仿佛忘了自己的处境。
她是一直都记得这个男人喜欢唐晚的,甚至为她痴迷,年少的唐晚不知那是怎样一种情感,可是当父母的总是过来人,如何看不懂?
所以魏香梨理所当然的摆出丈母娘的款:“你放开我!要不然我告诉唐晚,你别想她会原谅你。”
结果换来的是宴非白的冷笑,他闭着眼,漫不经心的扬了扬手指,身后的保镖点头,很快把事情办妥。
萧如山和魏香梨都急了:“你……你要对我们做什么?唐晚知道了不会放过你的!”
萧如山夫妻所站的位置缓缓下降,变成一个凹地,四周突然涌出无数的水流,俩人瞪大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宴非白,这是要淹死他们吗?
水流湍急,很快就淹没了俩人的膝盖,魏香梨瞪着宴非白,这才记起来,这个男人从来不是好说话的。
他就是个没良知也没有道德标准的疯子!
魏香梨惊惶的睁大眼,热泪盈眶,脸上不知是被水弄湿的还是被眼泪洗刷的,昔日的阔太太如今的阶下囚,她狼狈如斯。
更别提萧如山,已经哭得差点喘不过来气,他拼命的挣扎,可惜双手双脚都被锁链拷住,任凭他怎么乱动都是无济于事。
看着凹地下面哭泣的夫妻,哪怕他们一个星期没吃饭,却能在临死关头拿出吃奶的劲儿挣扎,真是不容易。
宴非白看得津津有味,恶劣的勾起了唇。
凹地下的水已经淹没到夫妻俩的脖子周围,宴非白施舍般的抬抬手,保镖再次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