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赫拉扎德
“嗯,到时候我一定不会让牌都逃走!我一定没有她那么粗心!我要直接把牌都变成小樱牌,这样我就不用花那么多时间再去封印他们一遍就可以使用啦!”
担任木之本藤隆角色的另一位百变小樱研究组员摸着自己的下巴参与讨论。
“啊,那可说不好,有可能你还需要锻炼自己的魔法,说不定重新封印一遍库洛牌库洛牌才能更认可你这个主人呢?”
伊贝拉想想觉得好像也有道理,每天晚上都在小床上思考自己到底要不要失手解封所有的库洛牌再把他们抓回来一次呢?她花了两天才从成为准魔法使者的兴奋里冷静下来,接着爸爸就休假带她去日本迪士尼玩。直到回来一个星期后,伊贝拉才发现他们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去医院看妈妈了才忽然想起这个问题。
“妈妈去库洛里 多那里了吗?”
“那当然啦!哎呀,你怎么连这都不知道呀?”
爸爸最近长出不少胡茬,他说这是因为去迪士尼玩的又累又高兴就忘了刮胡子。
“我偷偷告诉你,其实木之本藤隆得到了库洛里多的一半法力,所以他是可以看见妈妈的啦。”
他弯下腰来,煞有介事地压低声音在她耳边悄悄说
“你知道的,这是我们家族的秘密。”
伊贝拉以保存一个秘密的郑重缓缓点着头,不过她的小脑袋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她还问过老爸为什么她没有一个哥哥?老爸流利地回答说她是国产的小樱,中国一胎政策不允许。大家国情不同,不需要凡事都学人家日本的小樱。
……
回到家之后爸爸还把百变小樱里的场景还原,在餐桌的一角长期放着一束鲜花与妈妈大波浪的照片。小伊贝拉和爸爸学着小樱的样子,每天早晨第一件事就是向妈妈问好。伊贝拉暂时还没有爸爸的法力能够直接看到妈妈,但她又不想让他知道,于是每天有模有样地对着相片里的妈妈倾诉幼儿园里发生的事。
她会偷偷从储蓄罐里拿零钱出来去买小餐车的串串,一串自己吃,一串代妈妈吃,回来就对着照片继续说她们发明出来的暗语“我今天在熊的树洞找到了新的好东西,我们叫它‘小蘑菇’吧。”她确信即使只有爸爸和库洛 里多能直接见到她,但她也是不会把她们之间的暗号泄露出去的,果然每次爸爸都一头雾水地问“你们在聊什么呢?”,他一定是看到了妈妈脸上偷笑的样子。
小时候的她对钱没有概念,伊贝拉只要没有了钱就去拿五块十块,但储蓄罐里的钱就像是无穷无尽。
西方有一个概念,说一个人会经历三次死亡。
第一次是肉体意义上的死亡;第二次是葬礼,社交意义上的死亡;第三次是当世界上最后一个人也遗忘了她的名字,从此以后这个存在过的个体才是真正的永恒消失,泯灭于死亡。
所以一路从童年行来,伊贝拉从不介怀自己再也没有见到过妈妈,因为她和爸爸从未忘记,也绝不会忘记,如此一来她便是永恒地活着了。
直到许多许多许多年以后,伊贝拉想象自己也变成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闭上了眼睛,他们一家人整整齐齐的消失在这个星球上,那就也没什么好怕的。
第87章 每个奇葩的人生背后都站着一个奇葩的原生家庭
伊贝拉的跳脱和勇敢是因为她缺少从女性榜样身上习得女性羞耻感的机会,如果大家愿意,可以在评论区留言分享一下你在原生家庭中习得羞耻感的故事。
现在回想起来伊贝拉才能理解爸爸是在用一种多么温柔的方式,说着儿童世界的语言帮助她建立起健康的死亡观。
等她上高中暑假去儿童心理中心做义工时她发现其实一个小孩子很难理解诸如“你妈妈在天上看着你”“你妈妈在天堂”之类的概念,这类美好谎言让许多和她有同样经历的孩子感受到了一种无法得到回应的被抛弃感。而爸爸的策略让她接受了挚爱之人已不能再用实体陪伴在身边。但只要他父女日复一日地继续深爱着妈妈,精神世界的沟通依旧可以延续下去,他们一家人永不分离。
老爸对她的爱都是如此充满了想象力。
“今天还是去项目组吗?”
望着鸢尾花回想起往事的伊贝拉莞尔一笑,对面的木之本藤隆吃着炒鸡蛋问她。
“嗯嗯,今天徐延学长要检查我的第一个任务进度啦!”
说到项目伊贝拉放下刀叉兴致勃勃地与老爸说了一通她如何构思脚本,如何与 bug 搏斗过程,今天准备如何向徐延学长介绍,以及想象中的徐延学长听完之后会如何摸着她的头夸奖她。爸爸就是她最安全的树洞,从暗恋的男生到第一次考试作弊,他们无话不谈,哪怕是青春期父女之间小有冲突的那段时间。
“好棒啊小伊,我就知道 Ai 会征服世界!”
隔行如隔山,可怜的老爸对计算机科学一窍不通,但支持她的那份热情是没有道德底线的,哪怕真有一天机器革命把人类都关进集中营,估计她老爸还会非常骄傲地和狱友说外面的看守机器人是自己女儿造的。
“哎,只是这个网课系统真的很难做啊……你不知道,好多老教授都不愿意开课程记录器。这些老顽固就是不乐意和电子设备打交道,那么多精彩绝伦的课都没被录下来,太浪费啦。”
伊贝拉喝着牛奶状似无意道。
“你说学校能不能把‘上课必须开记录仪’放在章程里,设置一条比如‘少一条记录就扣一千块钱工资’之类的规则呀?他们这些老学究最计较钱了,我上次还看到地理系的楚教授在花鸟市场里为了几条二十块钱的神仙鱼和老板讨价还价了半个钟头。”
老爸走到厨房给她拿了点甜麦片放在牛奶里,听到她的点子笑得连手里的麦片盒都沙沙作响起来。
“多吃点,今天你们吃午饭肯定又要晚了……这个情况我也了解,其实主要原因是年纪大的老教授们都比较谨慎,不太愿意把自己的学术观点言论放在网上。你要这么干他们可能要重回革命岁月去贴大字报了。”
“那我能怎么办啊?”
伊贝拉挫败地趴在桌上。
“网课项目组因为这个问题已经半个月没进展了,徐延学长要是愁到掉头发的话他就不帅了……”
老爸搅拌着自己牛奶杯里的甜麦片也皱着眉头犯愁起来。
“是啊,你崇拜的学长要不帅了怎么办呢?等他秃了你是不是就会回来接着继续崇拜老爸呢?”
伊贝拉为总不正经的老爸噗嗤笑出了声。
“你不知道了吧,我最近关注了我们心理系博士学姐的豆瓣,她写了‘女性对父亲角色的满意程度可以通过她寻找的男性特征中表现出来’,简单来说就是一个女生越喜欢尊敬自己的爸爸,她找的对象就和她父亲越像,如果一个女生对她爸爸越不满意,那就会倾向于去找一个和她父亲特质截然相反的男性作为对象。你想想看我从前喜欢过的小哥哥,哪个不像你这么风趣幽默又可爱的,所以老爸你完全不用担心啦。”
自家老爸果然满意这顿听起来很有科学依据地商业吹捧,乐哉乐哉地架起了长腿。
“嗯,我也看了心理系他们弄的那个专栏了,这个名字有点怪的女博士写起东西来还真挺有意思。网课项目的确是值得一弄,就让我教你个方法吧……”
虽然房子里只有两个人,但老爸还是前倾着身体故作神秘地要她附耳过来。
“按照我对这些老教授的了解,他们就是一群爱竞争的老公山羊。一旦有一头领头羊往前走了,后面的羊就都不甘示弱地都挤上去。所以你只需要说服其中一只开始用记录,然后你们组再在网上好好宣传一下,其他老山羊们都会眼红地跟上来,而且抢着一个录得要比一个好。”
伊贝拉把头点地像拨浪鼓一样。
“那我们先从哪只山羊下手比较好呢?”
老爸撤回身体,喝了口牛奶麦片故作高深。
“老爸和你徐延学长比起来你更崇拜谁?”
“当然是您啦。”
伊贝拉一脸谄媚,争取把彩虹屁吹得更加花团锦簇。
“我们就是一群蹲在在计算机 lab 里的技术宅,哪有您这么一语中的洞察人心呀?河深海深比不过老爸的江湖深,南大社会一哥就是您啦。”
“那是。”
南大江湖哥满意了,他沉吟片刻,用两根手指再桌上敲了敲。
“你今天下午一点去文院楼找何旭教授吧。”
“何旭?是心理系的系主任吗?”
伊贝拉难以置信,第一个任务难度系数就这么高?老爸看穿她心里开始演奏起了退堂鼓表演艺术,
“你还记得小时候我经常和你说什么吗?”
“记得,做人要勇敢。不要婆婆妈妈的。”
她又想起来京余学姐的豆瓣专栏关于原生家庭的内容,她写道许多女孩的羞耻感都是习得自家庭中的女性榜样,比如当她们第一次在幼儿园里和男生玩,或谈论男生时,母亲给予的不是尊重和支持,而是嘲笑她们像花痴。这些小女孩长大之后,将那一刻批判她们的母亲声音内化成为自己的一部分,批判的声音永远继续缠绕在她们脑海中,使她们变得容易害羞、过度腼腆,不能大大方方的与异性交谈。她们的思维被局限住了,但凡做事都只求自己“不要出错,不要丢人”,永远被禁锢在安全区内。而伊老爸向来就鄙视女生的“矜持理论”,从小就鼓励她与不同的人多玩多闹,在社交中探索自己与他人的边界。
有些人受得了她横冲直撞式的坦率,有些人受不了,不过伊贝拉自己高高兴兴一路欢脱,她喜欢每一天的生活都像是一场冒险。一个机院小程序员去撩一撩心理系大佬的虎须,这个主意听起来好像足够刺激喔……
见她露出兴致盎然地样子,腹黑老爸又推波助澜。
“正是啊,我这可是给你指出了一条捷径。你知道为什么现在老教授之间都流行每个星期戴不同款式的老花眼镜吗?只要你能说服了他,让他觉得做网课纪录是一件很 Cool,或者用当地上海老教授的话来说,是一件‘很扎台型’的事,那你们的问题就能解决啦。”
他心满意足地往后靠坐在椅背上。
“还有附耳过来,老爸再教你最后终极一招……”
第88章 号外!号外!机院程序宅开战心理系大魔头!
站在文院楼前,徐延还在消化着自己被伊贝拉拖出了计算机 lab 的残酷事实。
市中心的校区人可真多,到处都是成群结队地女生挤在一起叽叽喳喳,完全不像机院的乡下校区田园牧歌式的地广人稀。光是下地铁走进校区大门这段距离就快让有轻微人群恐惧症的他喘不过气来,站在主楼前徐延的焦虑感成倍增加。
“现在我任命你为我们外联组组长,网课小组的外联工作全权交给你了,我给你全部的自主权去执行任务,我回机院写脚本了,那里碰头……”
伊贝拉拽住他的一条胳膊,甜如蜜糖般开口说出最毛骨悚然的话。
“亲爱的学长,你可别想走。我为了小组的利益出马和心理系系主任谈判,张导不在,你作为项目的临时负责人当然要陪我一起患难与共啦。”
徐延的脚尖已经偷偷转向了大门的方向,他的生物本能“战或逃”反应在处理此类和人打交道的事物上的选择永远都是逃逃逃逃逃。
“我突然想起来答应了谢诚今天帮他看一下 Bug。”
“自己的 Bug 自己补,我们程序员虽然没有头发,但这点责任心还是要有的!”
伊贝拉像个秤坨似的抓住他牢牢不放,一边说一边把他往主楼里拖。
“哎呀,我又新看了一个 TED,那个演讲者说了,解决一件令你感到恐惧的事的最好办法就是面对它!当你开始主动向它发起挑战后掌控权就在你的手里,你的恐惧感在解决的过程中很快就会烟消云散啦!走嘛,老教授又不会吃了我们,最多找出我们的心理弱点嘲笑我们碾压我们嘲笑我们,最多就是自尊防御碎了一地再被踩个几脚嘛……”
“……你看的都是什么鸡汤 TED”
徐延到底还是被她弄进楼里,一起坐进了电梯。光是坐这个电梯都让他肾上腺激素分泌,谁知道当年那群以京余为首的心理学疯子们玩得是不是他们坐的这部电梯。这个情况与他一贯的谨慎原则相悖指数可以达到八级,伊贝拉出现之后他所有的行为都或多或少与自己固守的谨慎原则相悖。
然而迫使他一次次脱离自己舒适圈的始作俑者毫无自知之明。
“放松一点嘛,我告诉你啊,如果能把这位何教授搞定了那其他老顽固的网课纪录就不成问题了!等下我来负责所有谈判,你只需要以负责人的身份在必要的时候说上一堆计算机术语把老教授说晕就好啦。放心放心,实在不行我还有后备大杀器。”
放松?哪那么容易放松。徐延从本科开始待在南大机院里八年里从来都是对导师对同窗爱说什么说什么,大家一起用程序说话。什么话术技巧,情商谈判这种技能是根本不存在的。现在却要去面对一个专业“少年玩心”几十年的心理系老 Boss,他光是想想那个场景就非常压抑,几乎就像是自己脱光了往用来解剖的金属床上躺。
问过前台何旭教授的办公室房间号,他们终于七拐八绕地摸到了玻璃门前,门口的名牌上赫然印着“心理系主任”抬头。
伊贝拉曲起关节敲门,每一下都像是敲在徐延的胃上。
“请进。”
他们推门而入,何旭背对阳光地坐在真皮靠背椅上,见了他们把正在研究的 A4 纸随手放在一边,徐延瞥了一眼,A4 纸上充满了一团团犹如画符般扭曲的线条。
“坐,两位什么事?”
这位心理系领头老神棍营造出的诡异氛围让徐延坐立不安,不怕生的伊贝拉一屁股坐在他对面,脸上扯起一个天真灿烂的笑。
“何教授,我们是网课项目制作组的。”
她指了指悄悄在她身后落座的徐延。
“这位是我们项目组的带头学长,他可是我们计算机院平平无奇的编程小天才呢!”
何旭戴起老花眼镜,隔了一段距离认认真真地端详了他一会儿。
“喔,我认识你,你是京余的人。你现在好些了吗?”
徐延觉得自己背后的寒毛都立了起来,幸亏何旭点到为止。
“好多了,多亏了京余。”
何旭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