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爆炒小黄瓜
艾丝黛拉微微歪头,用一根手指缠绕着一绺黑发,饶有兴味地问道:“她们嫉妒我?”
安德斯立刻把外面的事一股脑儿全说了出来。
蹲在角落里的西西娜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她们哪里是嫉妒艾丝黛拉,分明是看不惯你,想让艾丝黛拉玩弄你,惩治你,吓死你。
安德斯又说:“我知道你是德蒙的人,也知道你在德蒙陷害我……我最讨厌别人陷害我,本想杀你泄愤,但看你长得那么……惹人怜爱,又不忍心了。”
他顿了顿,声音愈发沙哑,“我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跟着我,当我的女人,我会带你杀出裁判所,让你过上所有女人梦寐以求的生活;第二个是我杀了你,你在地狱里继续为德蒙做事。”
艾丝黛拉唇角微扬,拍了拍手:“很棒的选择。但是很可惜,我也有两件事要告诉你。”
安德斯的心“咯噔”一下。
与此同时,那种被窥伺的感觉又回来了。
这一次,那道视线比之前更冰冷、更可怖、更加充满敌意,几乎令他窒息。
安德斯明知道那不过是幻觉,额头却还是缓缓渗出一层冷汗。
“第一件事,你被人骗了,我不是德蒙的人。”
安德斯愣住。
“第二件事,”艾丝黛拉勾着唇角,笑意逐渐变得恶劣,“我对出狱没有兴趣。如果我想出狱,我的小蛇就可以带我出去。”
话音落下,一条巨蟒毫无征兆地显形了。
对上那双紫蓝色蛇瞳的一瞬间,安德斯就反应过来,一直在暗中窥伺他的,就是这条可怕的巨蟒!
此时此刻,它正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身上那如魔鬼一样瘆人的蛇鳞,正徐徐往外散发着梦魇般的黑色雾气。
它的身躯是如此庞大,显形的一刹那,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也没有损坏任何物品。
狭窄的牢房无法容纳它的全部身形,它只能尽量低垂着蛇头,将长而粗的蛇身裹缠在艾丝黛拉的身上,紧紧地,一圈又一圈。
它看上去冷静极了,不像其他顶级掠食者一般充满躁动不安的气息,看向他的竖瞳却压抑着令人胆寒的杀戮欲。
安德斯:“……”你他妈管这叫小蛇?
安德斯终于懂了外面那些女囚犯,为什么那样迫不及待地劝他来这里了。
她们并不是嫉妒艾丝黛拉,相反她们十分相信艾丝黛拉能惩治他,不然也不会一个字都没有吐露巨蟒的事情。
他妈的,什么“有女人的地方就有战争”,他要是能活着出去,绝对把当初告诉他这句话的人狠狠打一顿!
艾丝黛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现在,你还想带我杀出裁判所吗?”
安德斯:“……”
现在他求她带他杀出裁判所,还来得及吗?
安德斯缓缓地摇头,缓缓地扑通一声跪下了,用行动回答了这个问题。
当日凌晨,天还未亮。
神使刚从床上起来,还没有披上深紫色的长袍,就听见了从裁判所传来的噩耗。
按理说,这已经是第三次失败了,他无论如何都该比前两次冷静一些。
但他冷静不下来,怎么都冷静不下来。
他攥紧拳头,深深地吸气又吐气,在心里反复地追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安德斯不是男牢房里最穷凶极恶的犯人吗?他不是一拳就能把人打成半身不遂吗?他不是强壮到连十个男囚犯都压不住吗?
他不是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连人站在笼子边上和他说话都不敢吗?
既然如此,为什么连一个女孩都杀不死?
为什么,为什么?
神使闭上眼睛,在心里极度痛苦地对着空气发问。
他是如此轻视女人,从未正眼看过女人,可艾丝黛拉连个女人都算不上,她的外表还带着一股小女孩的天真稚气,她还是个娇弱的女孩啊!
他却在这个女孩身上栽了三次跟头,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有那么一瞬间,神使差点气得背过气去。
他不得不遣退了为他更衣的仆从,蹒跚着走到书桌旁边,颤抖地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瓶护心药丸,一口气往嘴里倒了几十颗。
几十秒钟后,药丸起效,堵在他心口的挫败感、憋闷感和焦躁感总算消退了一些,不至于令他呼吸困难。
他的一生中不是没有经历过失败,但从来没有失败得这么难堪过!
在他看来,女人都是牲畜,肮脏又罪恶的牲畜,对人类的奉献和耕牛差不了多少。
然而,他却在牲畜的手上连续栽了三个跟头,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的头脑、手段和城府,连一头牲畜都不如。
想到这里,神使的心脏简直比被捅了一刀还难受。
要不是那几十颗护心药丸保住了他的心脏,可能他已经晕倒在地了。
他面色煞白地跌坐在椅子上,狼狈不堪地撑住自己的额头。他不仅沉浸在败给一个女人的绝望中,还被无法言喻的惶恐和慌乱束缚住了手脚。
他不敢再对付艾丝黛拉了。
他怕再来一次,还是失败。假如再来一次还是败给艾丝黛拉,他还有勇气认为自己的头脑优于艾丝黛拉吗?他还有底气像这样轻视女人吗?
他不敢去试探这两个问题的答案,怕自己的自信心和自尊心被艾丝黛拉彻底击溃。
难道,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安然无恙地走上审判席吗?
这何尝不是另一种折磨?再失败一次会击溃他的自尊心,难道看着艾丝黛拉毫发无损地站在审判席上,就不会令他的自尊心受到损害吗?
神使越想越痛苦,简直快要昏厥过去。他紧咬着牙关,用力地按揉着太阳穴,几乎要把手指头按进脑袋里。
不知过去了多久,直到他无意识地咬破了软腭,嘴角流出一丝鲜血,才慢慢恢复了镇定。
他没有彻底失败。
神使深吸一口气,催眠似的告诉自己。
他还有还手的机会,公开审理司铎案子时,就是他最佳还手的时机。
这一回,他会完完全全地放下偏见,把艾丝黛拉当成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去看待,去对付。
他会拿出争夺神使位置时的决心和耐心,仔细、仔细、再仔细地观察和分析她,必要时甚至会不惜脸面,请身边的智囊团帮忙出谋划策。
他就不信,做到这个份上,他还会失败。
正好,艾丝黛拉连续摆了他三道,肯定会对他放松警惕,认为他是一个可以轻易战胜的人;这种情况下,他再对她使出全力一击,绝对能打她个猝不及防,一雪前耻。
神使缓缓吐出一口气,放下按揉太阳穴的手,彻底恢复了镇定自若的模样。
第23章 他看向她的眼神……
神使的想法很好,到了实施的时候,却不知道如何下手。
他不知道艾丝黛拉的弱点。
平常,他想要摧毁一个对手时,很轻易地就能查到对方的弱点,比如父母,比如家庭;但他查来查去,都查不到艾丝黛拉的父母是谁。
一个人不可能无父无母,没有家庭,只能说艾丝黛拉隐藏身份的手段太高明了。
他果然不该把她当成一般的女孩看待。
不过,就算她在家庭上没有弱点,在性格上也一定有弱点。
神使沉吟着,打算斥重金收买一个女囚犯,让她寸步不离地跟着艾丝黛拉,记录下她的一言一行。他自己再从中分析寻找艾丝黛拉的弱点。
谁知,收买女囚犯这一步就卡住了,根本没有女囚犯愿意接这活儿。
神使听见这句话,差点把戴着宝石戒指的手指拧下来。
艾丝黛拉才进牢房多少天,就在女囚犯当中树立起这样可怕的威望,连记录她的行踪,这么轻松的活计都没人愿意接?
他无法控制地想,假如他隐姓埋名住进男牢房里,能像艾丝黛拉一样,在短短两天内树立起这样可怕的威望吗?
答案不用深究,也已经浮出水面。
他会被那些粗暴的男囚犯殴打、撕碎、用冷水浇醒、继续殴打、撕碎、再用冷水浇醒。
既然如此,艾丝黛拉又是怎么树立威望的呢?
神使想不通,怎么也想不通。
他比艾丝黛拉强壮,比艾丝黛拉年长,比艾丝黛拉阅历丰富;他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比艾丝黛拉差,又处处比不过她。
最令他感到心脏刺灼般疼痛的是,艾丝黛拉不过是一个年轻、柔弱、出身不明的女孩!
他比不过一个女孩。
这句话简直快变成了他的心魔,深深地扎根在他的心底,抓扯他的血肉,在他的脉管里流动,令他头昏脑涨,疼痛难忍。
以往,他一上午能处理不少公务,可今天除了研究艾丝黛拉和自怨自艾,什么都没有做,一上午的时间就这样浪费了。这在以前是从未有过的事。他自乱阵脚了。
最后,还是助手说服了一个女囚犯去监视艾丝黛拉。
说服的代价是,减少她五年的刑期,再给她的父母两百个金约翰。
然而,面对如此丰厚的条件,女囚犯却一脸犹犹豫豫,反复确认:“只是监视艾丝黛拉,对吧?不是去谋害她,对吧?我可不做害人的事!”
助手:“……”别以为我不记得你之前帮我们做过害人的事。
助手叹了一口气:“是的,是的,只要你监视她,把她的一举一动记录下来。记住,是一举一动。她吃了什么,做了什么,和谁说话,说了什么;看守派给她活计的时候,她有无愤怒和不满;干活儿的时候是否偷懒……事无巨细,全部记录下来,明白了吗?”
女囚犯:“这么多?那得加钱。”
助手:“……只要你记录得够详细,钱不是问题。”
女囚犯要的就是这句话,立刻兴奋地搓着手,兴高采烈地去监视艾丝黛拉了。
神使虽然达到了目的,却不怎么高兴,但想到马上就能靠艾丝黛拉的一举一动,分析出她的弱点了,他又振奋起来,静候女囚犯的好消息。
一个人的城府再怎么深,都不可能时刻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完美无缺的人。
神使在赌,赌艾丝黛拉会在一言一行之中,暴露出自己的弱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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