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爆炒小黄瓜
“你纵容他的样子,令我嫉妒。”阿摩司扣着男人的脖颈,冷冷地开口。
助手:“……”就在几秒钟之前,他还觉得阿摩司殿下绝不可能和那个男人争风吃醋。
这个想法刚从他的脑海中闪过,就被阿摩司殿下用杖尖毫不留情地打了一下:“你太吵了,滚出去。”
阿摩司殿下真的能听见他的心声!
助手震惊的同时,求之不得地滚出了房间。
他出去后,看见的最后一幅画面是,艾丝黛拉面色慵懒地坐了起来,两颊泛着软桃般的粉红色。她慢条斯理地拢起头发,用牙齿咬住了手腕上的发绳,含糊不清地说:“我听说你去找神忏悔了。一头白发,就是你忏悔的结果吗?我怎么觉得,你的欲望不仅没有得到缓解,反而变得更加浓重了?”
阿摩司看着她,顿了好一会儿,冷不丁微微一笑:“敏锐的观察力,不愧是我爱的女孩。你可以猜猜,我还有什么变化。”
后面还发生了什么,助手看不见了,阿摩司一侧头,房门就被“砰”地关上了。
助手的心怦怦直跳,双脚虚浮地往回走,总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足以震惊全世界的秘辛。
第54章 我们对你的渴望……
艾丝黛拉不是助手,并没有对现在的阿摩司生出臣服的感觉。
相反,现在的阿摩司令她感到极端的危险……想要远离。
她有一种直觉,眼前的这个人,可能并不是阿摩司……或者说,不止是阿摩司。
对面有一面镀金边框的椭圆形镜子。她站起来,看过去。镜子里的她就像是刚睡醒一般,面庞泛着红润的瑰色,如丝缎般的长发垂落下来,覆着圆润的肩头,身上是一条轻薄的白色长裙,因为过于轻薄,即使屋内光线昏暗,也能看见腰身的线条和两腿纤细的轮廓。裙摆的一侧被洛伊尔撕碎了,暴露出吊袜带和有些抽丝的薄长袜。
假如是以前的阿摩司看见这样的她,肯定会侧过头去,攥紧一只拳头;这人却始终以冷静、评判、高深莫测的目光打量着她。
“你不是阿摩司?”她问,因为并不肯定,所以用的是疑问的语气。
“我是。”他平静地回答,脸上没有任何说谎的痕迹。
她饶有兴味地看了他一会儿,坐下来,跷起二郎腿:“那你可以把洛伊尔放下来了吗?”
“你在求我么。”
“命令。”她眨着幽黑的眼睫毛,微笑着说道,“殿下什么时候见过我求人?”
阿摩司却没有松手,反而收紧了卡住洛伊尔的那只手。洛伊尔双手捂住自己的喉咙,胸膛剧烈起伏着,双眼死死地盯着阿摩司,却无法使阿摩司的手劲松懈一丝一毫。
“你像一枝玫瑰。”他看着她甜美却美艳的脸庞,突然开口说道。
“我不太明白,你去神殿忏悔了一番,就得出了这个结论?”她偏了偏脑袋,随手捏起桌上的奶油小点心,送进嘴里,“你是想恭维我吗?那我可没有被恭维到。我不喜欢‘玫瑰’这个比喻。”
“为什么?”
“因为我贪慕权力。”她回答,“如果女人注定只能做一朵玫瑰,那我想当一朵镶嵌在王冠上的玫瑰,而不是一枝生长在泥地里的玫瑰。”
阿摩司顿了几秒钟:“如果我一定说你是呢?”
“那我会想办法把自己移植到王冠上去。”她露出礼节性的微笑。
与此同时,阿摩司冷不丁松开了手。
洛伊尔“砰”地摔倒在地。
不过,他恢复得很快,几乎是落地的一瞬间,就干净利落地朝阿摩司扑了过去。即使对打斗一窍不通的人,也看得出来,他竭尽了全身的力量,足以在一秒之内将一头猛兽绞杀。
然而,阿摩司只是伸出一只手,就将他的进攻拦下了。
紧接着,他张开五根修长的手指,再一合拢,洛伊尔居然砰然化作一团黑色的雾气,直接融入了他的身体里。
融入的前一秒,洛伊尔发出了一声低沉、可怕、极不情愿的怒吼声。但是,没有任何作用,他被“阿摩司”吸收了。
艾丝黛拉猛地站了起来。
“你不是阿摩司。”她冷冷地说,这一回,换上了笃定的语气。
“很可惜,我是。”他毫无感情地答道,一步一步朝她走来,“洛伊尔也是我。你和另外两个‘我’经历的每一件事……我都一清二楚,刻骨铭心。”
“你让我们爱上了你,”他说,“就没有想过后果么。”
艾丝黛拉的呼吸急促了一下,难得感到了恐惧——不是心理上的恐惧,而是生理上的恐惧。控制不住的恐惧。尽管她的头脑始终清醒无比,心跳却快得像是要跳出喉咙口,手心也渗出了黏腻的冷汗,双膝阵阵发软,需要紧贴着后面的椅子,才不至于跌倒在地。
她对这个“阿摩司”的身份隐隐有了答案——可是,怎么可能?
她不认为自己的魅力能大到这种程度。
“你们?”
“是,我们。”他闭上眼,捂住自己的心脏,淡淡地说道,“尤其是洛伊尔回来之后,我们对你的渴望更加强烈了。”
她攥紧一只手,用力把指甲掐进肉里,用疼痛使身体镇定:“我不明白。”
“洛伊尔和阿摩司是我的一部分。”他说,“他们深爱着你,于是,我也爱上了你。”
话音落下,他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
他低下头,与她对视。
她的太阳穴在膨胀,心也在扑通狂跳,就像是有好几个心脏。这是她第一次觉得,自己无法承受一个人的目光——仅仅是对视,她皮肤上的每一根汗毛就已经竖了起来。她的思想并不惧怕这个人,可她的肉体惧怕。
假如他真的是……
她想起《颂光经》对他的描述。表面上,他是一位宽容、公正、平静、理性的神,实际上这只是他良善的一面,他还有极其残忍无情的一面。
当他震怒的时候,竟能使一个国家在顷刻间覆灭,“土地被仇敌侵占,房屋被仇敌抢夺,妻孩被仇敌杀死”。
他掌握生死大权,对人的性命却没有丝毫的怜悯。
善恶是用来审判人的,而不是用来审判神的。
神,凌驾于善恶之上。
怪不得他的行为与阿摩司大相径庭。阿摩司的顾虑太多,他大多数时间里,都在扮演一个道德模范,一个公正无私、无情无欲、至高无上的角色,即使大权独揽,也不会滥用权力。
神却不一样。
他是真正意义上的世界中心。
他可以指鹿为马,指暗为明,指恶为善,指怜悯为烈怒,指黄金为粪土,翻覆手掌间使王座崩塌,使天地摇撼。
只要他想,一个念头,就能把整个世界彻底颠倒过来。
他不必顾忌任何事,因为他本身就是禁忌。
“我猜到你的身份了,”她深深呼吸,勉强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同时加重了掐住手掌的力道,好使声音显得轻快、平稳,“你要杀死我吗?”
“聪明的女孩。”他漫不经心地说道,口音有一种古老、利落、优雅的淡漠,抬起手,并未触碰她,却轻而易举地分开了她攥紧的拳头,“我不会杀死你,没有必要。”
没有必要。
这四个字激怒了她。
她脸上的微笑却变得更纯洁美丽了:“那你想对我做什么?得到我?占有我?完成另外两个‘你’没能做到的事情?”
她说着,伸出手,想要触碰他。
他没有拒绝。
于是,她的手指轻松地穿过了他周身神秘而强大的屏障,勾住了他修长的脖颈:“真丢人,不是吗?他们作为你的一部分,都没能得到我……所以,你亲自来了,只为了完成他们没能做到的事情。多么有趣的事情呀,完全可以载入颂光经,你觉得呢?”
“我觉得你太吵了。”他淡淡地说道,单手扣住她的下颚,迫使她仰起头,承接他那种理性的评判的目光。
艾丝黛拉不明白。
他的眼神明明和她一样不带任何感情。
她看得出来,他的神色没有一丝一毫的情迷意乱。
与阿摩司故作冷淡的表情不同,他看向她时,是货真价实的冷漠与轻蔑——不是看不起她的那种轻蔑,而是从未把她放进眼里的那种轻蔑。
既然看不起她,那他嫉妒洛伊尔干什么,来到她的身边干什么?
“别这样看着我,你让我们都兴奋了。”他说。
话音落下,她不受控制地闭上了眼睛,那是造物对造物主本能的忠诚。
更令她感到强烈不适的是,她的心也为能服从他的命令,而情不自禁地生出了炽烈的喜悦。
幸运的是,她的头脑并没有被这种狂喜感染,只觉得反感、厌恶和恐惧。
假如她是一个虔诚的信徒,绝对会因为神的降临而感到受宠若惊,甚至毫不犹豫地献出自己的一切。
但她不是,她只想在他强势的、可怕的、压倒性的威压之下保持清醒。
她或许是他创造出来的。
就像《颂光经》里记载的那样,他无意间创造出了人类,赐予他们智慧、力量、命运、时间、秩序。
或许,一切都是他创造出来的。
她把整个世界当成一场游戏,他就是创造游戏、制定游戏规则的人。
她把所有人都当成棋子,他就是创造棋子与棋盘的人。
这种感觉令她不适极了,仿佛浑身上下都裹满了血一样黏稠的茧——无论如何,他都压制着她,占据着比她更高的位置。
“你逾矩了。”她努力压抑着不适,平静地指出,“这是我和神殿的游戏。你不该加入进来。你一进来……一切都乱套了。”
他的出现,打破了她的认知。
她不是信徒。
与神对话,不会让她觉得荣幸,也不会让她充满希望,更不会让她充满力量,只会让她觉得眼前的游戏毫无意义。
因为她竭尽全力争取的一切,这个人只需要一个念头就能攫取到,甚至付之一炬,她怎么可能还觉得这样的游戏有意义?
在他面前,没有输赢,也没有规则。
他就是输赢,就是规则。
当规则加入游戏,游戏还怎么进行下去?
“正如你想的那样,我即规则。”他回答,仍在用冷漠得近乎稳定的目光打量着她的脸庞,“我当然可以加入游戏。”
“玩游戏是为了彩头,你想要什么彩头呢?难道你也有得不到的东西吗?”
“你觉得我得不到你?”
她可没这么说。
他却不给她任何反驳的机会,毫无感情地命令道:“我很轻易的就能得到你,张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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