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皮卡貂蝉
风阮将桌上的另一杯茶水再次递到东方隗翰跟前,纤细白皙的手指稳稳拖着茶杯,微笑着看她,“于茶艺一道上,鬼君想做懂茶之人亦或是不懂之人,我都可以奉陪。”
东方隗翰若有所思盯着她瞧,伸出手指接过风阮递上来的素白色茶瓷杯,娇声开口:“神主亲自奉茶,岂会有不识抬举之人?”
风阮收回手指,道:“如此便说说聚魂之法。”
东方隗翰妩媚眼角微微挑起,眼睛一眨不眨看着风阮道:“神主,我要你向我保证三点。第一,不念前嫌,护我安全回鬼域。第二,你我共同联手拿到聚魂之物后,你不可独吞自用。第三,不许逼问我幕后布局之人,你凭自己的本事去找,我不想被牵连进去。”
问鹤冷笑道:“事到如今,你还想独善其身?知不知道有句话叫做树欲静而风不止?”
东方隗翰冷哼一声,唇畔弧度微凉,“我的要求很过分?对于神主大人来说,这都是轻而易举就可以办到的事情。”
风阮垂眸思索了一会儿,道:“你上述的所有条件,我应下了。”
问鹤声音拔高:“小阮!”
风阮轻拍几下问鹤手臂以示抚慰,对着他低声柔柔道:“若是能救回风灵和姜澄泽,舍弃什么我都不在乎。”
问鹤深深呼出一口气,罢了,她不从鬼君这个突破口找到幕后布局之人,想必还有别的法子,在人间失去的那两个故友是她的逆鳞,他何必在这个关头拦着她。
东方隗翰见她答应自己的条件,将茶杯再次重新放到了案前,凝重了神色道:“神主,数万年之前,天帝给了我几枚龙鳞,之后他食言消失无踪,我更是因为私放他人取走神兽驺吾而被冥夷神罚入鬼狱中思过数万年,直到冥夷神被创世神打入了墟空之中,我才从狱中出来。”
“之后我在天界每一次盛会之时找机会面见天帝,天帝竟漠然无视于我,甚至派人把我赶出仙界!”
说到此处,东方隗翰愤怒地一拍桌案,怒道:“他堂堂六界共主,竟是一个食言无信之人!”
风阮垂下眸光,弗彻的确没有必要食言于鬼君,他不告知她聚魂之法甚至以为鬼君在无理取闹,大概是因为时空错乱,那时的弗彻根本没有经历同她在幽冥鬼域再取刑天剑一事。
东方隗翰说完这段过往怒气稍稍平息了些,才继续道:“之后我派人蛰伏天界各处数万年,终于有一日,这聚魂之法被我找到了。”
风阮道:“你找聚魂之法费了这么多周折,想必这聚魂也非一朝一夕可以完成?你同柯青筠为伍,是因为她能给你想要的?”
“不错。我会告之神主方法是什么,但为了我的安危着想,今日不会全盘告之。只提供你聚魂的第一个条件,那便是天地圣物——聚魂鼎。”
“聚魂鼎?”
东方隗翰眸中闪过一丝凉色,“正是,只是这聚魂鼎也在天帝手中。昔日聚魂鼎乃九重天所有,为镇族之宝,直到万年前帝君历劫归来,他不知为何手持刑天剑要亲自诛杀柯青筠,灵雀王为保女儿一命,拿出聚魂鼎作为交换。”
说到此处,东方隗翰嗤笑道:“可笑天界竟还传出帝君对柯青筠情根深种的谣言,依我看,他是恨不得马上结果了她。”
风阮的眸光落在东方隗翰微讽的脸上,道:“所以你给柯青筠办事是要得到聚魂鼎?”
“是也不是。”东方隗翰将话说得模棱两可,“神主,碎魂之人要想重聚魂魄,聚魂鼎必不可少。凭我鬼族的实力,要想神不知鬼不觉拿到聚魂鼎绝非易事,可对于神主而言,这件事情的难度便要小上许多。”
风阮点点头,“这段日子,你便在神域住下。”
东方隗翰不置可否,神域如今是她逃脱天帝魔爪的庇佑所,她自然不会傻到回幽冥鬼域让天帝堂而皇之持帝令去抓她,况且她看得出来,天帝对神主的感情并不简单。
问鹤看着敲定好事情的两人,问风阮道:“小阮,我玄鹤司今晚便前去三十三重天探查聚魂鼎的下落。”
风阮摇摇头,眸底闪过一丝寒色,“玄鹤司去了也只会无功而返,甚至可能会被他拿捏在手,于我们不利。”
“那你是想?”
“我与他之间还有一桩事情没完,他拿走了神佑山脉的脉灵,让我交出鬼君。”
东方隗翰声音尖细,微微提高了些许,“你答应了?”
风阮点点头,“答应了。不过那时是权宜之计,我被他用镣铐锁住,只好先答应下来。”
东方隗翰向风阮投来探究的视线,“所以神主想怎么解决?”
风阮饮下一口茶水,淡淡开口道:“不知道。”
在东方隗翰要跳脚之前,风阮才又落下一句话,“放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对我而言,比那条白绫重要得多。”
......
三日后,三十三重天。
晚霞滟滟万里,泛着红灿金光,形如火凤展翅般铺陈延展而开,落幕余晖盛大,偏殿之巅染上五彩霞光,更显殿宇璀璨华丽。
领路的仙侍停在偏殿之外,对着风阮恭敬道:“神主,帝君在内殿等您。”
风阮皱了皱眉头,弗彻为什么选在偏殿而不是正殿,这处偏殿看起来不大像是议事的地方。
她对着小仙侍点了点头,抬步走了进去。
庭院中种植着一颗高大的梧桐树,翠色的叶子在暮色时分的霞光中泛着浅淡的光芒,院落其余地方空空荡荡,唯有殿门前站着一道黑沉的剪影。
风阮走近些,才看出在门前驻守的人是司战星君颛孙勘。
待风阮迈上了台阶,颛孙勘微笑伸出一臂,将殿门打开,“神主请。”
风阮抬眸看了一眼静寂的殿内,金灿光芒将殿内照得丝毫毕现,御案上奏折罗列,巨幅神龙图腾嵌于其后,神龙之眼冷傲睥睨怒睁,金碧辉煌的大殿并没有弗彻的身影。
竟不是偏殿?是处理政事的主殿?
不对!
风阮迅速后退几步,警惕地看向颛孙勘,“你们在这里布阵?”
颛孙勘闻言笑意更深,对着风阮再次作揖,平淡的声音响起,“神主,得罪了。”
他说罢,手指一动,四面无形罗网升起,“神主,我虽然打不过你,但我劝你还是乖乖走近殿内,否则这由你神佑脉灵所布置的阵法启动,你我二人都讨不到好果子吃。”
第90章 疯魔(3)
原来如此。
怪不得自己一路毫无所觉, 他们精明至此,竟用神佑脉灵布阵,她对神佑山脉的气息再熟悉不过, 用此布阵, 大大降低了她的警惕心。
她独来独往惯了, 又潜意识觉得以她今时今日的地位, 弗彻不会对她做什么。
她却忘记了那男人的本质就是一个疯子, 根本不能用常理来度量他。
风阮环顾四周,又抬眸向上看去,白茫罗网如细缕丝绦牢牢将整座偏殿笼罩, 把此处与殿外牢牢分隔开来。
颛孙勘声调不缓不慢催促着风阮:“神主大人,何必多做徒劳之功, 请吧。”
风阮冷笑一声,转眸看向他, “司战星君要为虎作伥吗?”
“为虎作伥?”颛孙勘咀嚼着这几个字,再看向风阮时眸中露出了些许恨意, 又被他极快的掩饰下去,“神主谬赞。”
多说无益,方才还静若处子的少女飞身而起至罗网中央,双手扣住罗网缝隙狠力扭转,突然释放的迅猛神力将罗网撕得四分五裂。
风阮落地, 四面掀起无形微风, 她抬臂一挥,指尖神光大盛, 神佑山脉脉灵化作白绫层层叠叠落回风阮手中。
“帝君既然并不诚心与我商议幽冥鬼君之事......那么告辞。”
颛孙勘拍了拍手, “神主果然好本事,轻而易举撤下了神佑脉灵, 不过么......”
他冷峻的面容上多了一丝悲悯之色,叹息一声道:“帝君铁了心要留神主在此过夜,又岂会让神主这么容易便逃脱?”
话落,三十三重天幕之上霞海如潮水般褪|去,苍穹之上黑雾微生,须臾间披上了夜色的皮囊,万千星宿发出微光再一次将此处笼罩,而那颗帝王之星的炽烈光芒精准地袭向风阮。
风阮纵身向后退去,却发现其余星宿散发出来的微光与弑神阵之中的光芒有异曲同工之妙。
它们虽无杀伤力,却大大限制了法力的发挥。
帝星之光一次未中,便再次如瀑般倾洒下来,这次让风阮避无可避,被冷炽光芒袭中,身体却没有感受到丝毫不适。
颛孙勘一直立在殿院梧桐一侧,同样也被帝星之光袭中,与风阮不同的是,他顿时呕出了一大口鲜血。
风阮眯眸,再次试探了一下自己的法力,指尖光芒微弱,在这阵中,她的神力是真的被削减了大半!
不对,瞧着颛孙勘的模样,凡是在此阵中的人,应当是都无法避免法力被削弱。
颛孙勘擦了擦唇畔鲜血,道:“神主,你方来时我便告之过你,最好乖乖走进殿内,否则阵法启动,你我二人都不会讨到好果子吃。”
“帝君曾在弑神大阵中待过,尽管他没了当时记忆,脑海中也将阵法记了个十成十,以帝君的心智本领,以弑神大阵为蓝本,开拓出一个与之同源的阵法不是什么难事。”
“此处阵法以你神佑脉灵为阵眼,你若乖乖走进去,说不定还会有一线机会从中出来,只不过是带不走白绫而已。而你拿走白绫,导致阵法启动,如今,唯有帝君放你出殿,你才能重回神域。帝君给了你两条路,你偏偏选了最后一条。”
风阮目光一闪,扯了扯唇角道:“他给我两条路,我便只能二选一吗?”
颛孙勘轻描淡写道:“神主不进去,与我在这里干耗着,永远没有第三条。”
风阮:“......”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在这里干耗着的确无用,况且她此行的目的除了与弗彻谈幽冥鬼君的事情之外,还有最重要的一项,找到聚魂鼎在哪儿。
风阮静默思索了一瞬,抬步跨入了殿门。
颛孙勘看着少女清清灵灵的背影,唇角漠然勾出了一丝讽笑。
......
风阮方踏入殿中,殿门便在她身后悄无声息关闭。
随着风阮撕开神佑山脉脉灵所布阵眼,殿中障眼法也被一并扯开。
除了神龙图腾还在,其余物件悉数消失,转而剩下一片刺目的红。
风阮看到眼前的布置,双眸倏然一缩。
竟同在人间时她与弗彻大婚那夜的布置一模一样!
他恢复记忆了?!所以今夜行为如此反常,设下这么一场局是想要报复她擅自取走他的记忆?
雕梁画栋上挂满喜色红绸,镂金龙凤双烛高燃,婚床上洒满花生桂圆,就连床边的装饰物都大同小异。
大同小异......
风阮压住跳动得有些失常的心脏,深吸两口气仔细分析,其实细纠此处摆设还有很多处漏洞,她对那夜的记忆避之不及,却不代表她对殿中的摆设记得不明晰,这里看起来与那夜婚房摆设一模一样,可却有一处大大不同,窗户的朝向不同。
她微侧了头看向另一侧,婚床对面空荡荡并无墙壁,走近些向下一瞧,层云漫漫漂浮在殿底以下,秋夜凉爽的风拂开层云,露出黑黢黢的万丈深渊。
三十三重天是仙界最高层,如果从此处下去应该是......哪里?
“从这儿跌落下去,便是玄冥台。巧的是,你不会掉到台上,而是会被阵法打落,再次历劫。”
男人声色凉薄,语调夹杂着微末的讥诮之意。
风阮转身看向弗彻。
只一眼,映入眼帘的画面让她猝不及防瞪大了眼睛。
弗彻身着一袭黑金绣龙帝袍,袍边镶红,一头银丝用大红缯绳松松束起,微挽着胳膊,露出一截结实的小臂,腕上的金铃就这么直冲冲撞入了风阮的眼瞳。
这是他在凡间问鼎帝位强迫她同他成婚那日的装扮,只除了手腕间那只金色的铃铛。
那金色的铃铛是......那七日曾经挂在她脚腕上的。
风阮心中鼓动如雷,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想起来了吗?这怎么可能,《无从神域》中从未有过记载被抽取了记忆的人还能将那段过往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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