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皮卡貂蝉
是一位尚未出世便救了世人的小神尊啊!
问鹤一甩袍角,重重跪在殿中,“望帝君成全!”
其余诸君也随之跪了下去,声音响彻大殿,震得帝宫檐角的五爪金龙都动了动,异口同声道:“望帝君成全!”
银白帝袍上开出来血色的靡丽之花,弗彻看着殿中乌泱泱下跪的各界诸君,眸光又滑向了笔直而立的风阮。
当初她决绝地要打掉他的孩子,却在孩子身死之后冠以洗劫尊号,原来她并非对那个孩子毫无感情。
万般景致皆如潮水般褪去,视野中只余她一人。
少女莹莹孑立,平凡容貌难掩她气韵清卓,她站在那儿对他施以冷眉,削薄肩头承载着的是浩然正气,轻而易举逼出他心中的暴戾与卑劣。
改性情?
他试过了,做不到就是做不到。
他曾尝试了两千余年,日复一日在神域外执着地等她,可有用么?除了显得他像个痴汉加白痴,没有任何作用。
弗彻漆黑双眸中只映着她一人身影,她一次次想独善其身,走出有他在的浮世洪流,他偏要让她姓名深刻在他的命簿之中。
不管她走去哪里,逃去哪里,都必须在他的命簿内页,密密麻麻分布在每一页里,生生不息镌刻在他的生命长河里。
缘分脆弱易折,如今命簿无她,他便不信命,只信事在人为。
因此,自她残忍取走他记忆起,他便时时刻刻都在布局筹谋,她恨也好,怨也罢,且都由着她。
他不想再失陷在无望的等待中,既然掠夺可以得偿所愿,他又何必手软。
这是一个男人对心爱女子的征服。
他的双眸血色与黑雾齐齐涌上,暴虐之余还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兴奋悸动,声调里的残忍让人不寒而栗,“问鹤罔顾天规,掀动群臣盲从,与妖皇连坐,一同处死。”
话音落下,大家心头都不由凛了一凛,方才竟忘了帝君从不是会受他人掣肘的好脾气,数十万年来这位帝君如何铁血强权他们是知道的,一时被胸腔中的热血冲晕了头脑。
颛孙勘重拍几下手掌,风云雷雨四大星君凭空闪现,执金枪长戟站在问鹤与却流身畔,就要带二人下去。
风阮捏了个法诀,恢复本来容貌,素色衣袍轻轻一荡,纯白光芒自掌中倏然射出,将四位星君重击在地。
她拨开身前人影自各界君王群影中迈步而出。
众人跪于金殿中未起,只听风雨雷电四位星君被人骤然掀翻于地的砰然一声,齐齐抬头看去。
清冷的光线落在少女脸上,比之更为清透的是她的容光,恍若天光乍现于众人眼底。
眉眼如画,双眸承载漫天纯澈星河,肌骨如冰玉淬白,翩然踏光临世。
“拜见神主!”
她走到问鹤和却流身前,将二人护于身后,眸中有万点碎雪,声音清冷低凉,直视御座之人,“帝君既要以理服人,却为何罔顾天规?求情谏言是为人道,人道不能容,天道又何在?!”
她道出了数十万年来诸君都不敢说的话,天帝统御六界以来,的确是难得一见的至伟一帝,但数十万年来太过独断专行,虽并非暴君之政,但所发诏令下界诸君无敢不从,不敢有言。
却流呼吸不自觉有些加重,身体里的血液都激撺得快了些,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接触她。
弗彻自御座上一步步走到风阮跟前,慢慢低下头凝视着身前少女,“神主意欲如何?”
他笑得冷漠,将声音压得极低,“阮阮,你是不是太贪心,带走了幽冥鬼君不够,还想带走一个执意要杀朕的人。”
风阮道:“我知道你的目的。”
他毫不掩饰他的恶意,“那阮阮应是不应?”
“不应,”风阮声音淡淡,“妖皇朝暮弑君,你不允我带走便罢。但问鹤,我不允许你囚禁他。”
却流闻言,方才还快速跳动的心脏沉缓下去,灰白色的眸周微微发红。
“朕便再让阮阮一次,”弗彻眼角余光瞥过却流的神色,唇角噙着的笑意加深,嘲弄开口,“不到黄河心不死,你会回来求朕的。”
风阮对他轻轻一笑,只是笑容冷淡到毫无温度,“果然下三滥的招式越用越熟稔,市井泼皮的无赖被帝君拿捏了个十成十。”
少女的笑容微微恍迷了弗彻双眸,被讽得多了,他倒也不气,不顾众人视线俯身凑近她的颊边,“朕已经让你两次,这第三次,朕不会再客气。”
风阮挥袖震开他,冷着脸道:“你究竟想对却流做什么?”
“千刀万剐,剔骨销魂。”
“你......”
男人抢先一步开口,截断她的话语,“只要神主签下婚书,神域之人皆可安然无恙。”
风阮心中郁气横生,他把意图交代得很明显,救出了却流,还会有下一个“却流”,只要他不达到目的,他就不会收手。
她看着男人肆无忌惮的模样,低叱道:“你真是彻彻底底的疯了!”
“疯?”他咀嚼着这个字眼,暗沉森冷的眸让他整张脸庞变得异常可怖,“阮阮想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疯吗?”
风阮无所畏惧看着他,“所以我不签下婚书,除了以神域之人威胁我,你还能怎么样?”
男人低低悠悠嗤笑道:“我也想知道,我这种疯了的人还能怎么样?”
“阮阮大可再逼朕一次。”
风阮心中的郁气已经盈满整颗胸腔,究竟是谁在逼谁。
任君宰割?绝不可能。
他有弑人刀,她亦有刀下护命的本事。
风阮扯住问鹤的衣袖转身就走,身后弗彻沉眸盯着少女握紧的那块白色布料,掌中一道金光打来,割裂了问鹤的衣袖。
风阮身形一定,头也不回的和问鹤一同走出大殿。
直到二人的身影离开大殿,男人才收回眸光,低眸睨视着却流,冷淡低嘲,“你瞧,你为她做了这么多,她肯瞧你一眼么?”
语气寥落,是在说却流,也是在道自己。
***
星月夜茫已然铺开,飞鸟还巢,虫草无声,万物静谧。
走在宫道上,二人一时皆未言语。
问鹤看着少女略显不安的脸,关心地道:“他打定了主意,咱们回神域想想办法。”
急迫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回去再想就晚了!”
风阮听到这声音迅速回眸看去。
迎面而来的少女身着竹青色衣衫,秀眉明眸上染着焦急之色,走上前再次强调,“风阮,今夜必须救出却流,不然他会死的!”
狼妖族少主,卢芃芃。
妖界中前来赴宴的人中竟然有她。
她紧紧握住风阮手臂,恳切道:“只有你,只有你能救他出来。”
风阮凝着她,目中酿出柔软的光来,语气中却是试探,“朝暮要杀我,我凭什么救他?”
卢芃芃握住风阮的手指愈发用力,她使劲摇了摇头,道:“不是的,他怎么可能想杀你!他......我.....他的事情我知道的也不多,你信我,数千年来我在忘川打捞姜澄泽的魂魄,偶遇朝暮遍体鳞伤自忘川中爬出,他是从北幽东海一路游来,上来的时候双眼灰白,一下子就晕了过去。可他怀中揣着的,是姜澄泽的一点碎魂!他与姜澄泽无缘无故,他做什么拼死救姜澄泽?他能是为了谁?!”
“还有,他换了身份换了名字一路打拼到妖皇的位置,朝暮朝暮,我猜,朝为朝阳,暮是为母?母亲是他的光么?我问他什么他都不愿告诉我,孤冷得很,可风阮,我向你保证,他定......”
风阮对于自己方才的试探眸中流露出歉意,另一只手搭在卢芃芃握紧她的手指之上,轻拍着安抚道:“我会救他。”
卢芃芃眼中的担忧没有丝毫退却,小脸由于激动涨得通红,“以主上......帝君的性子,今夜必定对他小惩大诫,受极大的皮肉之苦!”
在人间时,弗彻身为上任妖皇,对妖族犯错之人施加的刑罚,至今回想起来都让卢芃芃对这个男人感到恐惧。
风阮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对着问鹤道:“你带着卢芃芃回神域,我稍后与你们会和。”
问鹤皱紧了眉头,“小阮,可你单枪匹马,我怕你出什么意外。”
风阮道:“你们若是跟我去,只会是我的累赘。”
这话不假,他们若是去了,风阮救人之余还得费心关注他们的安危。
远处有一队仙婢提着朱红宫灯款款而来,为首之人见到风阮后深福一礼,道:“传帝君谕旨,今夜神主若不来帝君寝殿,却流必死。”
卢芃芃喃喃道:“他已经这样迫不及待了么?”
卢芃芃疑惑着两点,不知帝君是已迫不及待杀了却流,还是迫不及待要上了风阮。
第97章 逼婚(4)
夜色长天之上云影徘徊, 星光勾勒出淡色的光边,形似笼中囚鸟。
宫道上送来的夜风清甜,吹得为首仙子身上的碧色纱衣缥缈, 手中的朱红绣凤宫灯灯芯被风吹得微微晃动, 她见风阮并未言语, 再度福了福身。
“神主, 帝君谕旨, 请神主今夜前往帝君寝殿。”
问鹤怒斥一声,“欺人太甚!真是欺人太甚!”
他俊脸上被这情绪激愤出一层薄红,胸腔里的怒火无处发泄, 对着风阮道:“六界之主竟能卑劣至此,简直、简直禽|兽不如!”
风阮眸光亦冷, 抬袖间白茫乍现,齐齐涌向前方手执朱红宫灯的十二位仙婢。
下一瞬, 众仙婢齐齐软倒于地。
问鹤胸中的愤懑之气稍稍平息。
风阮偏头道:“问鹤,带卢芃芃回神域, 我去找却流。”
“可是,”问鹤犹豫,“你如何能带着却流回来,天帝他铁了心没给你退路!”
少女眼瞳里是漆黑的透亮,隐透一汩薄红, 那是嗜血的艳色, “杀出去,也能杀出一条路来。”
她将眸子里的杀意敛去, 转首对着卢芃芃道:“姜澄泽在神域, 去看看他吧。”
卢芃芃闻言眸中湿润,“怪不得我找却流要他的尸身, 他说没在他手中。原来他的身体被存放在神域。”
这话却让风阮脑海中划过疑问,姜澄泽以自身血肉封印锁妖瓶,锁妖瓶又落在了却流手中,那最后为什么姜澄泽的身体在魔域?
而魔域今日无人来恭贺新君即位。
冥冥之中,好像又出现了一条新的线索。
风阮无暇细想,对着问鹤道:“照顾好她。”
......
火树银花不夜天,三十三重天的七日盛宴第一|夜将将开始。
风阮的身形化成一道白光,在流光溢彩的宫殿中如薄光掠过,白茫在高|耸入云的雄伟宫殿上飞逝,她垂眸看着如星罗棋布的三十三重天宫,坚定地朝着苍穹西南方向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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