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皮卡貂蝉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却流被关在了帝凛狱。
帝凛狱,六界君主触犯天规所被关押的地方。数万年来,那里已经很久没有新囚。
一线白光翩然落地,风阮堂而皇之现身在众守卫仙兵面前。
夜风吹起少女漆黑鬓发,过分摄人心魄的容颜绽在众仙兵眼底,他们不认识她,风阮也没打算废话,挥臂甩出白绫,呼啦啦打晕了所有士兵。
她旁若无人走入帝凛狱,狱内仙兵被少女外放的杀气逼得且战且退,他们的仙力在磅礴神力面前只如蜉蝣撼树,微弱得可以忽视。
风阮挥出白绫将一个小仙兵卷到自己跟前,眯眸发问:“妖皇在哪儿?”
小仙兵的脖颈被白绫勒得几近窒息,手指颤颤巍巍指着一处方向,“在.....在内狱......受刑。”
风阮眸色狠绝,红|唇微启,“带路。”
众仙兵手持长剑,牢牢对准她的方向,却谁也不敢再上前。
越往内狱走,血腥气味愈浓,风阮心下一沉,不过才过了这么一会儿,弗彻便已对却流施刑了么?
狱中光线并不昏暗,数颗硕大的夜明珠分挂两壁,发出的莹莹光亮足以照亮狱中每一处。
却流被绑缚在受刑十字架上,锁链洞穿琵琶骨,白色囚服皆是鞭形红痕,隐约可见内里血肉翻飞,他垂着头,已被弑仙鞭抽打得昏迷过去。
勃然怒意燃烧了风阮的胸腔,他为威胁她真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这算什么,今夜没有顺遂他,所以他给自己的教训?
风阮上前,微抬起少年昏厥的俊秀面容,犹豫一瞬,还是选择探入了他的记忆。
少年过往数千年的记忆大部分映入风阮脑海,她双眸瞬如湖面碎月,荡起层层涟漪。
即便昏迷,他脑海的防御机制依然警觉,风阮不能全盘得知。
只不过卢芃芃和翁缪说得一点没错,她也猜对了大半。
他有尚未破壳的记忆,他记得自己给他讲的每一册话本,记得她讲的《无从神域》中的每一页。
他一路踩着尸山人海登上妖皇之位,跟黑衣蒙面人达成协议布下弑神阵,是为了杀弗彻。
他把自己的死全部归咎到了弗彻身上。
可蒙面人欺骗了他,弑神大阵成功把她堕入危局,却流内心陷入极度自责,今日贸然行刺弗彻的真实目的是逼出幕后之人。
今日出手的人中,唯有司战星君——颛孙勘。
颛孙勘?
风阮想起那日自己被弗彻诓入寝殿时,颛孙勘看向自己的目光分明是带着恨的。
却流察觉到了什么?为什么选择用这样绝杀的方式?
还有他的眼睛,是怎么盲掉的,他年少时明明有那样一副翠亮如青石的眼眸。
太多的疑问盘旋在风阮心间,她看着少年苍白染血的面容,轻轻地抚了上去,指尖轻柔为他擦拭掉脸上的血迹。
少年慢慢抬起了头。
他双眸灰白,没有焦距地“看”着风阮,嗫喏道:“娘......神、神主。”
风阮压下心中酸涩,并未应声,指尖燃起神光,将缚住却流手腕的锁链斩断,看着他被洞穿的琵琶骨,柔声道:“却流,会有点疼。”
却流喉咙动了动,这是她第一次唤他的名字,跟她唤风飞飞的熟稔不同,带着点生涩。
他却由衷生出一腔满足。
少年神色不再是以往孤冷模样,菲薄漂亮的唇勾起来的笑意腼腆,小声道:“我不怕疼的。”
锁链上布有倒钩,抽出时的疼痛让却流狠狠红了眼眶,身体不由自主打起哆嗦,只不过没疼一瞬,身体里的剧烈疼痛便被可以治愈万物的神力抚平。
他已经做好了巨疼的准备,原来真像娘亲说的那样,只会有一点疼。
风阮低眸睨视着站在一侧执剑相向的彪形黑脸天兵,声音极冷,“是你对他动的手?”
“不......不是......”
彪形黑面天兵眼中的闪烁之色已经出卖了他。
少女神采姣姣清卓,挥臂间方从却流身上取下的倒钩锁链倏然刺入那天兵的琵琶骨。
“啊!”他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
下一瞬,无形神力卷携弑仙鞭在他身上抽了十八道,比却流一道不多一道不少。
天兵在地上疼得打滚,声音粗嘎凄厉,“别打了!别打了!你们干看着做什么,还不快杀了她!”
“她救出死刑犯,让帝君知道了也是死路一条!”
众天兵闻言眸中怯色稍去,随后果决持剑再次上前。
风阮看也不看,随手一挥,再次将一众仙兵撂倒,搀起少年的胳膊飘身而出。
她搀扶着却流停到帝凛狱门口,也只能停到门口。
祈福天灯红光葳蕤布满整个苍穹,与星辉之茫交映而下,照耀得负手立于牢狱前的男人高大如山岳,身后数百仙兵甲胄倒射光芒。
他高大身影立于狱前,银袍上被却流刺穿胸膛流出的鲜血未干,一派沉冷与肃杀。
依旧是不可一世的帝王模样。
弗彻眸光落在风阮与却流相接的手臂上,声音沉冷,让身后天兵听得心中一凛,“阮阮,松开他。”
男人严阵以待的模样显然是动了真格的,他抛下夜宴诸人,带着数百天兵,专门在这里守株待兔。
给她一点希望,再狠厉扼杀这星点火苗。
他曾用过一次这招,在象鲁郡。
时过境迁,他依然屡试不爽。
却流握住风阮手臂的手指紧了紧,风阮侧眸看着少年略显紧张的面庞,道:“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却流感知到风阮的眸光,抬起灰白色的眸子摇了摇头。
他不怕阎罗恶鬼,他害怕她因他被那男人逼迫妥协。
却流身负重伤,风阮在他周围布下防护罩,缓步走到弗彻跟前。
天灯红光映射而下,映亮男人阴鸷沉郁的眉眼,少女审度着看他几息,声音平心静气,丝毫没有起伏,“一定要大动干戈的话,我奉陪到底。”
弗彻散发的气息愈发寒凉,居高临下道:“朕身后三百天兵,阮阮博爱苍生,确定要杀了他们?”
风阮勾起红|唇嗤笑道:“帝君不觉得自己可笑吗?用自家天兵来威胁我?博爱苍生是世人给神的定义,可在这世上,没有人可以定义我,我首先是我自己。”
她肩上担着守护苍生之责,可这不意味着她不能伤害任何一条性命。
弗彻轻哂,自从在幽冥鬼域见到创世神之后,她已经不再自囿于世俗框架,唯有绝对的强权逼迫才能逼得她臣服。
他眼神如嗜血魔兽般压迫得人心惊肉跳,一改往日阴阴柔柔的微笑,抬起手臂示意身后天兵一拥而上。
少女慢条斯理将白绫收入袖中,冷笑一声。
她纵身而起,飞到天兵布阵中心,双手发出洌洌光华,复杂星印自手中结出,雪色电弧交织成神秘神印图腾,随后光芒漫卷成一片白炽,覆于众天兵上首,倾轧而下。
此乃勘破心结后的守护神印!
少女在幽冥鬼域传承了创世神大半神力兼创世神印,并巩固了自身的守护神印。
守护神心中还是存了一丝柔软,并没有加贯夺命神力。
一击落下,数百列阵天兵齐齐倒地,被这浩瀚神力震得口中鲜血四涌。
四面哀嚎声不断,风阮无声无息落身到却流身侧,冷冷对着弗彻道:“帝君,还要打么?还是你要亲自动手?”
弗彻双掌拍击以示赞叹,偏他神色没有一点赞叹的意味,眸光紧锁着少女那张瑰丽到不可思议的脸,喉结滚了滚,道:“神主如此厉害,朕可打不过。”
男人这话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让身后重伤在地的一众天兵一字不落听入耳中。
他们错愕着抬起头,眼前这位暴戾少女是神主?
这哪里是神主,这明明是九天杀神好嘛!
两军交战,胜负已分,风阮淡淡道:“既如此,却流我便带走了。”
风阮再度搀起却流,自弗彻身畔走过时被他一把拽住了手腕,他欺身而近,浓烈的男性侵略意味强势压到风阮面前。
男人终于露出了今晚的第一个笑,却让人看得不寒而栗,“啧,那可不能够。”
他看着风阮,声线冷如冰石,四溢出攫杀之气,“颛孙勘,摇铃。”
颛孙勘应声现身,神色一如他此刻的主人般冷漠,拿出一只篆刻着诡秘恶龙的金铃,随手摇了摇。
随着“叮铃”一声落下,却流无法抑制地爆发出一声痛呼,这痛苦太剧烈,他顿时撒开了风阮的手臂,在地上毫无尊严痛滚起来。
风阮看得眼眶通红,一道白茫闪过,将颛孙勘手中金铃收入自己手中,霎时捏了个粉碎。
却流的痛楚这才停歇。
“啪!”
风阮显然气得很了,声音提高,“你对却流做了什么?!”
弗彻俊脸被这一巴掌扇得狠狠一偏,他抵了抵被打痛的位置,不在意地道:“他刺朕一剑的时候,朕顺势种下了死生蛊。”
少女脸色顿时一白。
死生蛊,顾名思义,若得不到解蛊之法,身中蛊虫之人一旦发作,会陷入半死半生痛苦至极的境地。
风阮怒骂:“卑鄙!”
“还有更卑鄙的呢,我的阮阮,”弗彻这次不再压制自己的本性,抬手掐起她的下巴,在少女耳侧道:“今夜签下婚书,随我回帝宫,事成之后我便放过却流。”
风阮推开他,又是一个巴掌落下。
“啪!”
天兵们大气不敢出一下,帝君一连被神主扇了两个大耳瓜子,这是可以广而告之的吗......
弗彻任由风阮发泄,眸中血腥杀戮之气尽显,“朕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阮阮应是不应?”
却流自地上爬起,拽住风阮的衣袖,“神主,你不必管我,左右我一个半妖,一条烂命,他要拿走便随他拿走!”
风阮看着少年声嘶力竭的模样,指尖一动,却流软到在她的怀中。
她抱起却流,对着弗彻冷笑道:“金铃已碎,你没了牵引,死生蛊又能奈他如何?”
她抬起脚尖欲走,身后男人凉凉淡淡落下一声,“阮阮。”
风阮回眸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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