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帝君求我莫寻死 第82章

作者:皮卡貂蝉 标签: 宫廷侯爵 打脸 复仇虐渣 异闻传说 玄幻仙侠

  他用这样一大段话来刺激她,无非是他想让她对他发泄出来, 他想看到真实的她。

  仇恨也好,怨气也罢,把这些情绪宣泄出来,让他看到她心中介怀到什么地步,好再徐徐图之。

  少女的呼吸不再紧促,语气里是深深的嘲弄,“弗彻,当年我要的东西你始终不肯给我,如今你要我恨你、怨你,来验证我对你并非毫无感情是吗?”

  “你自以为很了解我,但你其实一点也不了解我。我不会浪费任何情感在一个曾经欺骗我囚禁我的人身上,因为那是自讨苦吃。”

  少女的语气坚定决绝,她也一直这样坚定决绝。

  她不恨他,也不怨他,对于她而言,那段过往就是肮脏的蛆虫,覆在烂泥上,只有深深的埋葬了它,才会迎来新生。

  她不留恋,不沉溺,往事当真被她如扬灰一般从指尖挥走,一点不沾身。

  好,好得很。

  不愧是风阮。

  他真是一点也不意外。

  弗彻钳制住风阮的大手缓缓松开,嘴角勾起冷讽的弧度。

  他默不作声抱着一团被子盖子风阮身上,挥灭蜡烛,随后自己在地上打了个地铺。

  阁楼中一片黑暗,小窗处有清冷微弱的星光透进来,阁楼外众鬼交.媾香.艳声响传进房内,更显气氛诡异。

  两人一夜无话。

  ......

  日光洒在雕梁画栋的阁楼中,浩浩荡荡的金灿光芒铺展在风阮周身,她的脸颊被这日光映射出一片暖融融的玉色。

  方睁眼,就看到自己面前有张放大的俊脸。

  这男人什么时候跑到了床榻上来!

  昨晚还落寞的像是被渣女抛弃的小白菜,一眨眼又悄无声息爬上了床。

  于是这天清晨,弗彻又是在少女的巴掌中醒过来的。

  他舌尖抵了抵被打痛的右脸,阳光下的熠熠眉目带着初醒的慵懒,慢慢将搂着少女腰肢的手臂松开,满不在乎道:“阮阮还真是一点没变。”

  爱扇他巴掌的性子一点没变。

  风阮跳下床,冷冷看着他,“天帝陛下如果是这样一副态度的话,倒不如我们二人分开行事。”

  阳光跳跃在风阮周身,少女眉目之间是深深的不悦,恼怒地睨视着他。

  弗彻却低低笑了起来,朱砂情印漾在眉心,笼着无上艳色,“那可不行。”

  到底是顾忌着风阮说到做到的性子,他软了语气道:“我以后会安分些。”

  风阮忽略他刻意撩人的语调,将自己收拾稳妥,问道:“刑天剑在幽冥鬼域,你说的前往幽冥鬼域的令牌是什么东西?”

  六界典籍中关于幽冥鬼域的典籍少之又少,风阮不论是在神域还是在人间时都甚少听闻幽冥鬼域的消息。

  风阮看向弗彻,他生自上古,年纪或许比翁缪爷爷还大,又统管六界数万年,知道通往幽冥鬼域需要令牌倒也在情理之中。

  少女认认真真盯着他瞧,黑白分明的大眼里盈满润色,弗彻看得心中一软,刀锋般凌厉的容颜都柔化了些许,“幽冥鬼域分两派,一派鬼族,一派冥族,无论是鬼族还是冥族,凡人肉.体凡胎都看不到他们的存在,所以作恶起来凡间道士有时都奈何不得,比妖物要狡猾得多。且他们生性极恶,毫无善念。”

  “因此自上古时期,创世神便下令,为六界安宁计,幽冥鬼域之人私自不得出,出来的话也只能到冥姽楼。而其他界的生灵若要进幽冥鬼域,必须持有令牌。令牌统共有三块,其中一块就在这处冥姽楼。”

  风阮若有所思看着他,怪不得他将自己带来了冥姽楼,不过这人说话每次都说半截,明显是要她问他。

  风阮听到自己的声音,“恐怕这令牌不好拿到吧。”

  弗彻薄唇勾起,语调平静无波,“说好拿也好拿,说不好拿也不好拿。”

  “弗彻!”

  他总是这样逗弄自己,风阮胸口重重起伏了一下,逼着自己淡定下来,“怎么个拿法?”

  男人闲适的声音响起,视线落在少女明媚的俏脸上,“首先,你得易个容。”

  “幽冥鬼域女君东方隗翰喜好男色,因此每年冥姽楼都有一场争春斗,胜出的人便可以拿到令牌进入幽冥鬼域。”

  风阮闻言睁大了双眼,“弗彻,你给我易容该不会是......丧心病狂到让我去参加选美?”

  弗彻闻言眉头一挑,似是没有想到少女竟然思维发散到这种地步,俊美的脸上荡开一层薄薄的笑意,“对啊,阮阮天姿国色,定能在一众郎君中拔得头筹。”

  风阮实在没想到这人竟真的无耻到这种地步,她默了一会儿,安慰着自己顺利拿到令牌进入幽冥鬼域就好,过程不重要。

  说服完自己,少女点了点头,“扮男人而已,我又不是没扮过。”

  弗彻低眸看着少女的脸色从怒到平静,敛下嘴角的笑意,“好,那我先为阮阮易容。”

  那时他们二人流落桐花村,在途中弗彻也为风阮易容过,后来风阮才知晓他把自己画成了什么鬼样子。

  风阮狐疑地看着他道:“你易容的功夫并不怎么样。”

  弗彻低低沉沉开腔,眉眼中的深情尽显,“怎么只记得我把你画丑。”

  那时大婚,他找妆娘苦学一月,每日里处理完政务便开始练习女子妆容,月上中天的时候,他低眸看着她的睡颜,不止一次在心底描摹为她上妆的模样。

  只是她那日一眼都未瞧自己的新娘妆。

  弗彻单手化出工具来,将少女的肤色加深,眉毛加粗,点了几颗黑痣,又顺手给她画了一脸麻子。

  看着少女大变了的模样,他满意笑道:“阮阮这副模样,倒真是面如冠玉。”

  风阮狐疑看他一眼,阁楼里没有镜子,但这男人既然是想让自己从选美中胜出,想必只是将自己画得更像男人些罢了。

  两人收拾妥当,将阁楼房门打开,二十二层艳鬼层现下一片寂静悄悄,昨夜的鼎沸喧哗缠.绵淫音悉数散去,深红靡丽走廊里空无一人。

  冥姽楼高.耸入云,一层层的旋转木质楼梯上铺陈着暗红色的地毯,拾阶而上时如踏流云,软绵绵的没有声音。

  光影自上而下打下来,弗彻走在前方,银白的袍角溢出薄冷暗光,英俊的容颜上凝着几分无法琢磨的意味。

  风阮看不到他的神情,默默跟着他往楼上走去。

  弗彻突然停下来回望着她,容颜逆着光影,只留一派温柔底色,“阮阮,争春斗中冥鬼族、妖族、仙族,乃至人族皆有,你神力大减,神息也小了不少,但还是要小心提防。”

  风阮点了点头道:“好。”

  六十六层名唤争春斗,是为鬼君东方隗翰特殊开辟出来的一层,来自各界的郎君们为了得到鬼君的青睐,每年大比之时都使出浑身解数,以便进入幽冥鬼域,得到无上荣华。

  方踏入六十六层,便听到一阵阵的喧嚣声响。

  “鲍彦大人,小生觉得这样不公平!为什么今年的规矩变成了凭才艺获胜?!”

  “对啊对啊,女君选的是男人,又不是伶人!”

  一道粗嘎的声音嘲笑道:“早就想拜入女君石榴裙下,苦练武艺数百年,怎么偏偏今年就改了规矩!”

  更多的人不忿起来,“我们要求依旧武试!”

  风阮和弗彻找了个位置坐下,举目四望,这层楼里皆是男性,有奇装异服的妖族,有身冒魔气的魔族,更多的是一众脸上印有黑色鬼纹的幽冥族人。

  台上那位名唤鲍彦的蒙面黑衣男子闻言大喝一声:“肃静!鬼君新规,不容更改!诸位如有异意,大可自行离去!”

  一锤定音,吵闹的众人皆安静了下来。

  风阮顶着一脸麻子问向旁边一位俊俏的妖狐兄弟,“方才来得晚了些,兄台可为在下讲讲才艺比试的规则?”

  白面妖狐看了风阮一眼,嗤笑道:“兄弟,鬼君大人选美人首先看得是脸。如我这般貌美还有可能落选,便凭兄台这副......尊荣,我看倒不如直接退赛。”

  风阮下意识看向弗彻,这男人不是说自己手艺很好吗?

  弗彻目光落在白面妖狐身上。

  这一眼气势深沉,如刀刃破开混沌,携着极致的深寒与阴戾,“她如何,轮不到你来置喙。”

  “况且要上台的人不是她,是我。”

第73章 幽冥鬼域(4)

  或许是男人的眼神太过凌厉, 气势也太过迫人,白面妖狐的气焰小了不少。

  他讪讪地回答道:“兄台何故如此严肃?我不过开个玩笑嘛,开个玩笑而已啦。”

  “今日这才艺比试很简单啊, 便是拿出自己的拿手技艺来博得鬼君欢心。之前几百年皆是以武相搏, 近来听闻鬼君不再喜好武艺, 反而喜欢上了琴棋书画此等雅艺。比试只有一次机会, 一人一艺, 由台上那位鬼君座下第一得力大将鲍彦通过透天镜传给鬼君,鬼君再择出二人,最后由鲍彦拿着令牌带两位一轮获胜者进入幽冥鬼域。”

  风阮倒了一杯茶, 袅袅茶香飘散开来,若无其事问道:“兄台, 我还有一事不明。鬼君这几千年来每一年都招男宠的话,想来后宫早已佳丽三千了吧, 她......照顾得过来?之前的那么多个男宠都去哪里了呢?”

  白面妖狐奇怪地看了风阮一眼,饮下一口茶水道:“这我倒是没有注意过, 要想博得鬼君的盛宠实在难得,所以我一直听闻......”

  说到此处他环顾了四周一眼,压低声音道:“你且凑过来些。”

  白面妖狐像是讲堂上窃窃私语怕被夫子抓到一般,继续说道:“其实从未有人得到过鬼君的青睐。之所以趋之若鹜呢,是因为无论是否得宠, 都会得到一笔丰厚的奖赏, 或灵石,或法器......总之就是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嘛。所以我猜测之前被选中的人得到自己想要的之后, 鬼君也不拦阻的话, 那就想去哪里便去哪里喽。”

  说到此处他灌了自己一杯茶,喃喃自语道:“不过好像的确没听说过之前被选中的人去往何方了, 奇怪奇怪。”

  “争春斗即刻开始,鬼君会在透天镜中观看此场赛事,胜出者方可随我进入幽冥鬼域!”台上鲍彦说道。

  随着话音降落,四周皆安静了下来,光线自朦胧的琉璃窗外透过来,众人的身形都在光影中逐渐清晰。

  首先上台的是一位长相甚是狂野的黄脸虎妖,他自袖中拿出一支笛子,放到唇间吹奏,声音当真是呕哑嘲哳难为听。

  没等他吹完,透天镜中便出来鬼君不耐烦的声音,“下一个。”

  女子的声音是一种独特的沙哑,柔性和磁性并存,仿佛氤氲出来的迷醉酒香,分外惑人。

  黄脸虎妖落寞的下台,下一位上台的妖兄还没开始表演便听镜子中传来一声嗤笑,“长得这么丑,做什么来侮了本君的双眼?”

  鲍彦闻言迅速将这位妖兄赶了下去。

  下一位是白面妖狐,他也的确有几分本事,鲜少有男子会舞,且把《入阵曲》舞得如此夺人心魄。

  等到风阮案前的点心果子都被她吃完,才终于轮到弗彻登场。

  风阮拿着手帕擦了擦手指,向着台上看去。

  她百无聊赖以臂支颐,不知六界至尊的天帝陛下,今日在此登台献什么艺呢。

  经过半晌的比试,天色已经渐渐暗了起来,夕阳的余晖渐渐没入弗彻的银白衣袍,镀上了一层浅淡流光,与之相呼应的是他的一头银发,迤逦出几丝碎在鬓角。

  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他站在台上的高大身形如渊渟岳峙,英俊的脸庞面无表情,挥手金光散开,化出一把六弦桐木琴。

  看到那把琴的刹那,风阮身形陡然僵住,被她刻意埋藏在心底的记忆不受控制地全部跑了出来。

  “公主今日为何而来?”

  “我曾听宫人们讲道,‘有幸若得琴师曲,浮生一梦亦无憾’,起初听到此话我还不以为然,此刻倒是有些明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