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皮卡貂蝉
火星点点落在二人脚下,却流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他不动声色握了握手指,毫不在意道:“仙君闹够了就快些滚出去。”
“还是要我的妖军请你出去?”
风飞飞咬牙:“来日再见,我必杀之!”
***
“然后呢?风飞飞的踪迹消失在了妖皇宫?”
风阮声音急迫,神情是少见的紧绷,她双眸紧紧锁着身侧问鹤的脸庞,继续问道:“什么时辰的事?怎么现在才来告诉我!”
问鹤收起一贯的戏谑语气,声音格外的凝重,“小阮,你别急。我方才亲自去会了会这位妖皇,没成想,他竟是却流。”
风阮一愣,疑惑道:“却流?”
问鹤道:“正是。在神域时我是见过这小子的,我爹还经常夸赞他早慧。自他从神域消失之后,我爹同风飞飞上天入地又下海的找他,谁都没想到他竟然在九重天躲着布下了......算了,先不说这个。方才听符渺讲,风飞飞感应到了当年送给却流的凤凰翎羽的气息,便急匆匆出了神域找他,风飞飞这小子近日来法术精进得快,随行仙使没一人跟得上他。”
风阮迫使自己冷静下来,问道:“你讲重点。”
问鹤低眸看着少女面带忧色的脸庞,温声道:“他独自去了妖皇宫。随后踪迹就消失在了妖皇宫附近的那片山林中,我得知此事立刻前去查看,那丛林里有打斗的痕迹,且看起来打斗的阵仗还不小。我去妖皇宫再问,却流听闻此事面色骤变,当即派出了数十队妖兵寻找风飞飞的踪迹。”
风阮道:“可是没找到对吗?”
“正是,”问鹤揉了揉眉头,“风飞飞这孩子懂事。若是有事定会派人回神域禀告一声,所以我想,大概是中了埋伏。”
风阮压下心中的慌乱,越到这种关头越不能急,越急越容易出错,风飞飞的境况就越危险一分。
“你别急。玄鹤司数十位侦查高手,我已紧急发出诏令命大家即刻去搜寻风飞飞踪迹。”问鹤声音带着抚平人心的力量,“我们先回神域,同我爹分析可能是什么人带走了他。”
......
神域不老树下,翁缪闻言一向冷淡的面色遽变,道:“风飞飞常年在神域,肯定没有仇家。幕后黑手显然盯他盯得紧,他方出神域,对方就把他捕获。六界之中,会是谁?”
风阮眸中的担忧几乎快要溢出,大脑中的那根弦愈发绷紧,却仍能有条不紊的一层层分析,“没有仇家并不代表没有人觊觎他什么,或者如同在弑神阵中想通过他来制衡我。”
“按照第一点,如果有人觊觎他,他是凤凰遗脉,乃九重天最高血统,此事九重天中唯有灵雀王知晓。可灵雀王已死......还有就是他近日临近涅槃,我探过他的元神,约莫在十几日之后,若无人为他护法服丹,恐有生命危险。”
“如果是第二点的话,只能说是我的直觉,我总觉得弑神阵同这次风飞飞失踪脱不了干系。”
翁缪听到风阮的话语眼中精光闪过,道:“灵雀王已死,并不代表他死前没有将风飞飞的身世透露出去,还有,灵雀王的死本身就很蹊跷。”
问鹤把自己的指节捏得嘎嘎作响,“把这两桩事情抽丝剥茧,我总觉得其中有所关联。妖界同幽冥鬼域扯上关系,把局布到九重天......”
他边说边站起身来,“总归是有个寻找的线索,我先去指挥玄鹤司,有什么事情即刻回来告之。”
风阮眼睛很红,点了点头道:“我同你一起去。”
问鹤刚想说多她一个也不会有什么区别,便听少女道:“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决不允许有人再伤害风飞飞。”
问鹤拒绝的话语到嘴边转了一个圈儿,低低道:“好。”
两日后,玄鹤司终于带来了第一条线索。
风飞飞很聪明,在那日打斗现场截下了对方极少的衣料,又防对方发现做了极其隐蔽的处理,自然也为玄鹤司的搜寻增大了难度,所幸他们发现了山林中的端倪。
那衣料上的气息虽浅,但风阮一触便知,对方定是幽冥鬼军。
问鹤看着手中的黑色布料,面容冷了下来,“妖皇告之此队幽冥鬼军并非完全由他掌控,毕竟这次的目标是与他一起长大的风飞飞,因此幽冥鬼军所执行命令他完全不知。但有一人或许知晓,他是负责联络妖皇与幽冥鬼域幕后之人的纽带。”
风阮问道:“是谁?”
问鹤一字一顿道:“雪山鸣。”
他看着风阮迫切的眼睛,眯了眯眼道:“玄鹤司查到他不久前被帝君座下之人抓获,如今被囚于三十三重天。”
第85章 大杀四方(1)
秋月天凉, 今日阴云蔽星辰,水德星君为仙界布了很大一场雨。
雨水飞溅在翠竹油纸伞上,像是断了弦的玉珠, 豆大般的雨水砸在风阮浅蓝袍角, 氤湿了一层, 看上去倒像是一幅由浅入深的山水画。
只是这山水画周围, 倒了一众或重伤或昏迷的天兵天将。
雨声不绝, 风阮和问鹤以被包围之势圈在中央,余下的天兵因为荧惑星君荀珈被她提为人质而不敢轻易上前。
风阮面色很冷,水葱般的指甲由于太过用力而染上一层薄红, 低眸俯视着荀珈道:“荧惑星君,我且再问一遍, 帝君现下在何处?”
荀珈俊脸由于被白绫勒住了脖颈而涨得通红,五官更是紧紧皱在一起, 眼睛胀痛到几近自爆,却还是斥责道:“仙子未经诏令擅闯三十三重天, 并且打伤了这么多天兵,轻则下狱囚仙台,重则连累仙子举族,甚至管辖仙子的君主都会受到帝君责罚!”
风阮力道更是发了狠,雨丝模糊了荀珈的容颜, 她眯了眯眼将伞稍稍往他那侧倾了些, 道:“荧惑星君,我数三个数, 你若是不告诉我, 那这一生都不必再开口说话了。”
荀珈只觉更冷......好熟悉的威胁语气。
磅礴大雨被阻隔在伞外,荀珈看清了少女倾城的面容, 同时也被她散发出来的森然杀气重重惊到,这杀气铺面而来,脖颈间的白绫将他梏得愈发喘不上气。
“三。”
风阮方开口,荀珈便打断道:“我说。”
今日太过点背,司战星君不在仙界,无人来做援军。眼前少女面上的杀意更加不是假的,此刻不说此刻死,此刻说了帝君行踪是待会死,不如选个晚点的。
荀珈为自己默哀了一下,嗓音由于短时间的用力禁锢而变得有些涩哑,“帝君今日在三十二重天乾坤殿处理政事。”
紧绞在脖颈的白绫骤然一松,荀珈再受不住控制地狠狠咳了起来,再抬头时,少女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滂沱大雨中。
......
雷声响在耳际,闪电将身侧人的眉眼映得发亮,两人在云层中飞身而行,问鹤的声音被猎猎风声吹得有些破碎,“小阮,我也着实没想到弗彻手下之人都如此忠心,玄姬也就罢了,连他的贴身仙官荀珈都如此硬气,倒是耗费了不少时间。”
风阮道:“事出紧急,既然能打到他们给出消息,何必再花时间筹谋。雪山鸣事关六界安泰,玄姬不肯告诉我他如今在何处关着,也在我意料之中。”
“可如今只有从弗彻那里得到消息,小阮,你不觉得他比玄姬更加难以对付吗?”问鹤落地,拿出他爹交给他的三十二重天通行令牌示意守门天兵放行。
风阮脚步匆匆,回答问鹤的问题,“他如今不认识我,事情倒是好办。”
“怎么个说法?”
风阮侧眸看了他一眼,“玄姬曾无意提起,他之前为成为绝对强者纵横六界,挨了不少打,实战之中越打越强,证明他渴望力量。今日我带来了神域中唯一的那颗灵犀神石。”
灵犀神石数十万年方得一颗,乃神域不老树所结之果,只外形像石头,因此被称作灵犀神石。因吸了神域纯正的灵气,食之对仙者修为大有裨益,仙力在现有基础之上成倍大增。
那时在幽冥鬼域风阮同弗彻交换条件,弗彻拒绝了她的提议。但对于如今的弗彻而言,他没有道理拒绝。
她只是想从雪山鸣那里知道风飞飞的下落,这对于弗彻而言无关痛痒,让风阮对雪山鸣审上一审可以换取数十万年难得一见的灵犀神石,何乐而不为。
问鹤闻言神情却有些微妙,淡声开腔:“我倒觉得......需得废上一番周折。”
风阮眉头一皱:“怎么会?”
问鹤心底叹息一声,凭他男人的直觉,那人那一万年等待风阮回来的那段时间里,他是见过他有多疯狂的。即便他如今没有了脑海中的记忆,可有些记忆是刻在骨子里的,甩也甩不掉。
他无意为风阮增加负担,只道:“先去会会他再说。这次不用大张旗鼓地闯进去,我们溜进去就好。”
三十二重天,乾坤殿上,弗彻背门手执奏疏而立。
一旁搁置着一座龙首莲花炉,青白烟雾袅袅升腾至不远处的十二扇纹有松柏嵌玉石屏风,整间大殿静谧幽然。
风阮和问鹤悄然潜入殿内的那一刻,弗彻便缓缓转过了身。
他今日着一身玄黑镶金帝王冠冕服,见到二人眸光寒烁,将手中奏疏重重一合,目光在二人之间逡巡一番,沉声道:“来着何人?可知无诏擅闯乃重罪?”
问鹤施礼,“我乃十二重天玄鹤司指挥使,若无诏令见帝君一面难如登天,今日又事出紧急,不得已才潜了进来。”
弗彻问道:“何事?”
问鹤回答道:“我弟弟被神秘人掳走,玄鹤司查到的线索指向雪山鸣。因此想请帝君允我提审雪山鸣。”
弗彻英俊挺拔的身影逆在光影里,闻言冷嗤道:“雪山鸣乃重犯,涉及妖界和幽冥鬼域,事关重大,尚未尘埃落定之前,朕不允许任何人接触他。”
问鹤闻言没多大错愕,弗彻的反应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雪山鸣之事涉及两届勾结,这是犯了弗彻的大忌,他身为帝王,身为六界之主,一旦有任何威胁到他帝位的事情出现,他会毫不留情连根拔起,其间更是要做到十拿九稳,不允许一点意外出现。
风阮波澜不惊的道:“帝君,不知灵犀神石,能不能换取一次提审雪山鸣的机会。”
弗彻看着眼前少女掌心那枚荧白的玉石,眸底一片晦暗,嗓音更沉,“灵犀神石长在神域......你是什么人?怎么拿到它的?”
风阮不知道说出她的身份会不会引得弗彻更加忌惮,于是道:“家父同神域翁缪大人相交甚好,此石乃翁缪大人所赐。”
弗彻不紧不慢逼近风阮,伸出手掌拿起她手心的灵犀神石时,指尖不经意划过风阮的掌心。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拿着神石把玩了一番,看起来饶有兴趣的模样。
风阮收回手掌,淡声道:“帝君可是允了?”
弗彻再次看向她时,漆黑的双眸又暗了几分,道:“神石是真的,你的身份却是假的。自始至终你二人见了朕都未曾叩拜,这礼不够诚,朕对你们的话,一个字都不信。”
男人的声音是淬着冰的冷漠,“在朕面前,自作聪明的往往还具有一个特点,那就是不知死活。”
他话落,白绫已近他跟前,四面八方将他围困其中,风阮手掌一收将他拉至身前,红|唇扯出讽笑的弧度,“帝君,我不知我知不知死活,但我知我没什么耐心,你再不说出雪山鸣的下落就会被白绫勒死。”
弗彻丝毫没有反抗,任由她拉近自己,只是唇角勾出讥讽又玩味的弧度,“仙子这是先礼后兵啊。”
幽幽凉凉的声音响在跟前,“只可惜,你用错人了。”
与此同时,问鹤惊呼:“小阮,小心!”
刑天剑不知从何处而来,以破军之势直刺向风阮后背,殿中气息波动,周遭物什全部开始震颤。
风阮感受到了凛冽的杀气,身形一闪,放开了白绫对弗彻的桎梏。
漫天白绫被刑天剑斩地四分五裂,弗彻指尖金光一荡,将长剑收回掌中,剑魂中驺吾兽叫嚣的杀意稍微平息了一点。
男人看向少女冷若冰霜的面庞,颇为惋惜地勾了勾嘴角,“你是第一个能从刑天剑中逃出来的人,不愧是神域神主。”
风阮还是低估了他的敏锐,记忆全失的弗彻在她面前再也不会感情用事,这才是真正的他,狠厉又机警。
风阮冷笑一声道:“帝君好本事。”
风声混合着少女清甜的气息传到弗彻鼻端,“那便开打吧!”
问鹤迅速退到一旁,摸了摸鼻子,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将整间大殿布下白芒屏障,以防天兵进来。
他就知道,今天他们两个定会打一架。
万神之主神力神魂神核俱已达巅峰,他没什么好担心的。
风阮对弗彻一点也不客气,周身白绫四旋怒卷如飓风,裹挟着无上创世本源之力向弗彻袭来,如利刃割裂他的肌肤,俊脸上也被划了一道深深的口子。
这强悍至极的神力让弗彻眼眸变得愈发深邃,薄唇扬起棋逢对手的浅浅愉悦感,又是一条白绫直射他心脏而来,他拿刑天剑纵剑一挡,下一刻少女的白绫在他后心悄然而至,恢弘神光将他罩在其中,白绫长蛇般再次将他卷裹,力道强大,瞬间让他倒在了地上。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刑天剑也被白绫卷到了风阮手中。
风阮用神力控制着刑天剑,防止弗彻再以意念发动它,单膝扣地于弗彻身侧,低眸俯视着他的脸,淡漠地道:“雪山鸣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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