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坞里虎呜呜 第14章

作者:糖多令 标签: 玄幻仙侠

  四下人迹稀少,而遮路人人高马大,动起武来武宋自知不是他的个儿,慌不择路,抱起颜喜悦转身要跑,许丞宴不慌不忙,一个闪身过去,在把她的路遮。

  “许少爷不会无故遮我路,到底想做什么?”武宋拳头捏紧,下死眼盯着眼前满腹毛戈的难人。

  “武妹妹,我看上你以后饭吃不得,觉睡不好,得了一场病,日日想学那西门庆,和身有主的你挨挨光。”许丞宴流色的眼在武宋身上深深溜转。

  真是亭亭秀质,身段撩情的佳人,眉头微蹙,尽是窈窕堪怜,一张如蓬蕊脸蛋,嘴角完弯,宛如芙蓉半吐,溜到后面,许丞宴目光停在她裸然的一截颈处,白白腻腻的颈挂着细细的汗珠儿,好生都雅迷人。

  武宋被他不雅的目光盯得汗淋漓,许丞宴的心陡然一颤,继续说:“武妹妹不是白丁,自然知道官法之规,七十以上,十五以下,不合加刑,我的孩儿才十岁,千里迢迢去告官府,倾尽底本儿捎关打节,也不过是赔几个医药钱,最后成为苏州人的饭后闲谈。武妹妹的身儿强如良药,我当真爱极了,若从了我,你怀里的呆瓜我也认作自家女儿,到时候给的可不止几个钱。我只可惜不能顶着武妹妹的膜儿弄,不过熟身儿我亦爱,一碰都是水儿,既然武妹妹不是花苞初试的人,何必扭扭捏捏的。”

  话里都是皮肉事儿,武宋哪儿经得住浪荡人的调戏,脸颊绯红一片,呸的一声,张个眼慢抬起腿往他的小腿狠狠踹去:“你么娘的贱嘴烂身,丢进池子里鱼儿都嫌,还想和我挨光呵,你见我膫儿紧,我见你胃里滚,给我去死,就算成为饭后闲谈,也是谈你的无耻下流,就算讨不着理,我也得让你臭名远扬。”

  武宋用余光撩一眼颜喜悦,自许丞宴出现以后她的呼吸变得急促,不能再这里耽误了。

  一脚下去后,刚刚龌龊之极的男子疼得抱腿倒退,武宋乘机而逃,一溜烟儿就抹不着影,若没有带着颜喜悦,她才不会轻饶素放了许丞宴。

  慌慌张张跑过梨花巷,又拐了好几个弯,走了约莫两刻才到衙门,来的不是时候,知县陆禀章今日有事出门,但好在在离开时遇上的归来的书吏周明鹤。

  见武宋带着茶茶废然从衙门里出来,周明鹤上前询问:“武娘子来衙门有什么要紧的事儿吗?”

  “周大人。”周明鹤开口说话后,武宋才看到他,忙行上一礼,颜喜悦见状,也把膝盖弯了弯作礼。

  “武娘子不必多礼。”周明鹤摆手拒礼,“有什么事直说就好。”

  “我、我是带孩儿来验伤……不过今日陆大人不在。”未遇到许丞宴前,武宋弓儿扯满了要来告官,可许丞宴的话让她开始犹豫了,七十以上,十五以下,不合加刑,这实在令人可恨无奈,一身伤痛换来几个医药钱,这医药钱医得皮肉伤却医不得心伤。

  周明鹤这时把眼一低,看向乖乖站在她脚边的颜喜悦,颜喜悦也是糖堆里养出来的,养出一身白白嫩嫩的好皮肉,故而手掌上的伤触目惊心,见惯这些伤的人也会动恻隐之心啊,他摸了一下颜喜悦的头,说:“外头风大,你们先随我入衙吧,去里头再细细与我说吧。”

第34章 叁拾肆·法规年幼不加刑 而虎屁股拍不得

  两刻以后,武宋从衙里走出来,手里拿着周明鹤写给自己的状子,却无精打采。

  周明鹤的字迹工整清秀,但看着白纸黑字的状子,武宋实在笑出不来,眼睛盯着那句“见颜某在身并颈上被伤痕可验”难受不已:“唉……真讨厌。”

  走之前周明鹤忧心忡忡,与她说道:“武娘子,刑法有定,年幼不加任刑。嗯,前些年有一八岁孩儿将六岁茶茶殴打致死,省、部议得后只是追征钞五十两给付苦主,用来安葬。一条命才值五十两,颜茶茶受的是拳手殴而非他物伤,虽然伤势严重,但命未损一分,而今次又有怯薛人牵扯在内……武娘子好好考虑一下吧。”

  他的话没有说明白,武宋却懂其中的意思,因为年幼,所以杀人不需偿命,伤人不需被惩罚,闹上官府,最后不过得些医药钱,如此不如私下和解。

  虽然明白,武宋还是让他帮忙写了状子,等他写完,她却自嘲,有府衙里周书吏写的状子又有何用呢,做一个阿娘却不能为自己的孩儿讨回理,实在没用。

  想着,眼里忽然一片模糊,状子上的字开始晕染开来。

  自打在半路上遇到许丞宴后颜喜悦便愁着一张脸,验伤以后脸庞都变成眉毛皱:“阿娘……别难过,别哭……”

  “没,是眼睛进沙子了。”听到颜喜悦的话武宋才发现自己的脸庞湿润一片,她忙收起状子,把泪面擦干净,抱起颜喜悦大步流星离开府衙。

  快到南市的时候武宋和怀里犯迷糊的小姑娘说:“喜悦,今日在梨花巷遇到许少爷的事儿别与爹爹说了。”

  “为何?”许丞宴说的话大部分她听不太懂,不过不用想知道不是什么娱耳的话,要不然阿娘不会踢人骂人,颜喜悦正琢磨着回到家要怎么和爹爹开口说这事儿呢。

  “这不是一件高兴的事儿,少一个人知道少一个人动怒。”颜喜悦还小,武宋知她听不懂那些,但若颜九儒知道她今日遇上了许丞宴,保不齐会问她对方说了什么,那些话光说想着就令人作呕,重述一遍,她觉得自己的嘴都变脏了。

  “好吧。”颜喜悦觉得武宋说的对,她也不想爹爹动怒。

  回家之前武宋先去铺子一趟,为了颜喜悦的事情,近两天没有开铺了。

  无家可归的狸牲饥肠辘辘,蹲在铺子前打团取暖,武宋一来,它们喵喵一通叫,但是乖巧,不挠人也不扑人,只围在武宋脚边叫唤。

  “好,等等给你们拿吃的。”逢上猫儿湿漉漉的眼,武宋心情好了一些,打开铺子后,数了数等饭吃的猫儿,共有八只,都是常见的面孔了,铺里没了猫食,好在有鱼干与肉条。

  “喜悦,你在铺子里等等阿娘,阿娘要看看它们有没有受伤。”说完,武宋寻来三个碗,放进足够的食物与水,然后学猫喵喵叫,引着它们到铺子后吃东西。

  它们一边吃,武宋一边逆抚它们,看看皮肤有无血洞,看看脚上有无创口。

  颜喜悦站在门边发呆,为许丞宴那句呆瓜伤心,呆瓜呆瓜的,还不如叫她蘑菇呢,至少蘑菇二字看着寻常,正伤心,她感到脸上一热,好似被目灼灼地盯着,猛地抬起头,就看到货郎旁有个衣裳簇新的小郎盯着自己看。

  四只眼对上了,小郎目光不转,颜喜悦重睫而望,觉得他眼熟,却想不起来是在什么地方见过,心想不会是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吧,于是摸摸自己的脸,从额头摸到下巴,没有摸到异物。

  摸脸自疑之际,那小郎向货郎买了一串冰糖葫芦,颜喜悦觉得自己多心,移步欲去找武宋,不过那小郎买了冰糖葫芦后匆匆朝她奔来。

  一到跟前,他不通姓名,诈熟来说话,把手里的冰糖葫芦往颜喜悦的手里送:“嗯,给你。”

  颜喜悦吓了一大跳,恍惚发现他的身材略高,估摸也是八九岁的模样,却比秦展月还高了半个头,站到面前来她的眼前是一片黑影。

  “你是谁啊?”陌生人给的东西她才不会要,即使那串冰糖葫芦饱满晶莹,看着美味。

  “冰糖葫芦甜甜的,吃了就不会疼了。”小郎仍不自报姓名,硬把冰糖葫芦塞到颜喜悦手里以后转身跑走。

  与刘家的梅香一般无二,一下子就寻不到踪影。

  武宋回来见颜喜悦手里多了一串冰糖葫芦,便好奇问道:“喜悦自己买的?”

  “不是。”颜喜悦晃晃冰糖葫芦,说,“刚刚有一位小郎硬塞给我的,我不认识他……阿娘我可以吃吗?他从货郎那儿买了以后就塞给我了。”

  言外之意是无毒可吃。

  “是吗?”武宋孜孜觑了眼裹了晶莹剔透的糖浆的玩意儿,心想那小郎心肠是火热才送糖的,没多想,点头允许颜喜悦吃。

  回家的路上,嘴里吃着冰糖葫芦的颜喜悦眉眼弯弯,武宋深呼吸几口气,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才进家门:“夫君。”

  颜九儒打着十二分注意力在晾晒猫食,边晾边偷吃,一时不见妻女如隔三秋,听到武宋的声音,他粲然一笑,丢了手中的竹棍跑过去,不过两只狗崽用四条腿跑得比他快,先一步跑到武宋脚边。

  摇尾巴呵,吐舌头呵,湿漉漉的眼呵,好会扯娇呵!

  颜九儒嗤笑一声,要他变成本形,尾巴定比它们能摇,摇似拨浪鼓,他在心里鄙夷狗崽来跟前扯娇,转而就笼住武宋的手放到嘴边呵热气:“娘子的手怎么这么凉……”

  呵了几口气,指尖不见回温,他把脖颈露出一截来,让武宋取他身体的温暖。

  “你不冷啊?”颜九儒的身体暖和,冰凉的手放上去后有了知觉,武宋嘴上关心他,却舍不得抽出手。

  “不冷。”颜九儒忘了颜喜悦在身边,把身子也挨了过去。

  颜喜悦见惯不怪,嘴里甜腻腻的,心情颇好,撒开脚跑去找猫儿玩。

  武宋没有主动提起验伤的事儿,回到家后她的脸上虽有笑容,但十分勉强,真是情态愁牵玉容了,颜九儒晓得她为何事而愁,没有主动过问烦恼她。

  夜晚哄睡颜喜悦,武宋也早早上榻欲睡,躺在榻里眉头不曾舒展开,颜九儒侧身躺下时,她翻个身,哼哼唧唧滚进到他的怀里。

  香气扑鼻,硬意凝聚,颜九儒闷哼一声,随后搂着她的腰肢躺下。

  沉默了许久,武宋以头蹭起他的胸口,嗡声说:“夫君,今日和我小弄一场吧。”

  “啊……”颜九儒喜出望外,这可是武宋第一次求欢,她一句话就能勾得他欲火燃烧。

  欢爱一场能杀千愁万虑,况且颜九儒功夫不赖,尺许长,阳气充盈非常,交时如临仙境般飘飘欲仙,心里被酥麻感填满,暂时就不会忧伤忧愁了。

  但求欢后颜九儒僵住身子,武宋以为他不乐意,撇撇嘴,道:“你不想就……”

  她想说不乐意就算了,可话未落,颜九儒欺身压上来,亲上她的唇,认真回答:“我想的。”

  说完四片唇瓣贴在一起,身上的衣裳在唇瓣亲到火热时一件件褪去。

  武宋心急,双腿直接控上颜九儒的腰,似在催促他快些。

  两腿白雪也似的腿,只穿了一双水桃红的眠鞋,尖尖瘦瘦的足和春笋一样,颜九儒精神欲碎,直起身,捧起足亲吻不住,亲够了腾出手逆抚控在腰上的腿,抚到腰上,一施臂力,令她腰臀微微悬空,说时迟那时快,一个柔软的枕头塞到了空隙里。

  此时丹火却早燃,尽泄鲜红,颜九儒格外惊爱她今日热情的反应,当真有趣勾人,吻上送着情书的眼角,就将两足勾在臂弯上,随后势若破竹也。

  颜九儒习惯了循序渐进,而武宋今日急欲,等不及便自己扭腰自寻乐趣,得到十二分趣,娇音婉转,口中咕咕哝哝,称快活杀也,要他今夜当回将军,不俱关隘万险,一路马不停蹄。

  只有颜九儒晓得个中滋味,麻不麻,痒不痒,不想今夜直堕入欢情浓畅处,他屏住呼吸,有千百回合,此时武宋云鬓蓬松,花魂早已经七零八落,驾了云雾一般,身心昏昏欲坠,手抓不稳榻栏儿,她反把手啪地抓住颜九儒的臀部。

  只这一下,颜九儒四肢抖如筛糠,舒嘴吟哦,一道白练闪穿太阳穴,不到一刻就飞泻而出。

  嗯,老虎的屁股摸不得,更是拍不得,可是那一拍,颜九儒看着满床桃色,嗅着一室馨香,脸红似桃,咬着唇不知颠倒。

  满腔热血,一拍而消。

  虽说不持久让人羞涩难当,但颜九儒暗地里不禁为那一拍而沉醉,回味着,胸口小鹿儿扑扑的乱跳,真是浑身通泰,骨头缝也酥也。

  武宋的手还没离开,他想了想,终是贪恋难控,扭了一下腰臀,在她耳边折声请求:“娘子,不如再拍一下?可以大力一些……”

第35章 叁拾伍·现世报何时来也?原来愁闷杀妇人

  吃了冰糖葫芦的颜喜悦,当夜的梦境十分美,她梦见自己坐在柔软的棉絮上,咧着嘴吃一碗甜滋滋的桂花小丸子,但似乎新年趱前到了,不远处的鞭炮霹雳啪啦的响个不住,有时声响断断续续,有时声响接连不断,响了囫囵夜……

  梦境美,可惜声响吵耳,颜喜悦睡得心慌慌,次日失睡,到午时才幽幽睁开眼。

  武宋累了一夜,次日也有些失睡,醒来后窗子明亮,她的十指无力,拍了一个晚的屁股,颜九儒皮肉不觉疼,她却觉得疼,疼也罢,手指还弯曲艰难,拿不稳东西,和捋了百来次皮肉做的龟身似的。

  比捋龟身还要累人呵。

  武宋睁开眼后心里愤愤地想,如果之后他还有如此奇怪的请求,她得寻块木板来拍,拍出花来。

  颜九儒起床后时不时去摸腰椎骨,一夜过去了,滋味犹在,一掌落下来,身心似欲飞升而去,稍一用力,他就想呻吟,也不知武宋以后愿不愿亲劳双手多拍拍他。

  晓得武宋昨日劳累,颜九儒醒来便开始忙活,晾晒猫食、清洗脏衣,除了洗衣服,还要洗昨日沾了絮状白物的枕头。

  武宋为容后一出门,看他样貌精神,手脚勤奋在光下晾枕头,枕头啊……忽然忆起那股温润了,她摸着肚子,脸蛋通红。

  现在的肚子时不时就有一阵酸溜感,掐指算算,估摸两日后月经会来,所以昨日的逆流一润,应当不会怀妊。

  生活在一个地位卑贱,随时会掀起大风大浪的时代,武宋没想要生孩子,她怕孩子不能安然出幼,也怕一不小心让孩子早失怙恃,未免太可怜了。成婚前颜九儒便说过自己没有续香火的念头,就算要生,也得等颜喜悦的病好了再考虑,刻下的日子艰难,哪有心肠照管一个襁褓里的孩儿。如此,男女事再火热,也会小心避妊,昨日是个意外。

  听见门吱呀一声,颜九儒用余光去瞥,见武宋眼睛管着鞋头,立在檐下做着思考状,一束光悄然地照在的脸,腮上的那抹红色淡得肉眼看不见。

  不知她在害羞,颜九儒把衣服枕头在竹竿上铺平后走过去,这时看清楚脸上的红晕,只当是冻红的,没有在意:“我刚蒸了几根玉米和馒头,煮了一些牛奶子,热腾腾的,娘子快些去吃。”

  视线里多了一双脚,武宋思绪归来,颜九如如故自然,夫妻这么多年了,她也不去忸怩作态了,做出个小儿女的模样:“喜悦呢?怎么不见她在。”

  “还没醒来,不用去书堂,天也冷,就让她多睡一会儿吧。”颜九儒笑着说道,“我也还没吃早膳,一起吧。”

  颜九儒撒了谎,他洗漱完就过吃早膳,吃的是猫食,可昨日等她归家时一个没忍住,偷吃了许多,今早他只抓了三把猫食送进嘴里嚼。

  三把猫食不够塞牙缝,而且干了那么久的活,肚子早已宽空,正好可以喝些牛奶子饱腹。

  天气晴朗时,武宋喜欢在檐旁的木桌用膳,颜九儒让她先在木桌上坐下,自己则转步去厨房,将玉米和牛奶子一并端出来。

  武宋拿起一根玉米,把它一粒粒剥下来放进牛奶子里泡着吃,颜九儒喝完一碗牛奶子,看她还在剥,索性让她拗成两截,他帮忙剥半截。

  很快,武宋剥完玉米,饮一口尚且冒热气的牛奶子。

  “娘子打算怎么办?”颜九儒意闲心慢地剥着,但忽然开口问她的想法。

  昨夜欢事收篷,武宋便将周明鹤所言一字不漏地和颜九儒说了,也把那张状子交与他看。

  颜九儒早知结果,看后听后并没有太大的反应,但武宋愁得连珠箭叹气。

  一早提起这事儿,武宋咽下牛奶子,腔子里又想叹气了,她捏着勺头,将牛奶子慢慢搅动,沉在碗底的玉米粒随着搅动翻滚露出。

  心里越愁闷,勺子搅动越快,愁闷之极,哐啷一声,武宋松了指尖,丢掉勺子,没好气胡囔起来:“我想雇些年幼的小郎揍他们一顿,反正揍死揍活都不加任刑,揍死了大不了就赔钱,那些狗王八,没有惊人的本领,倒是有把人气得吐血的本事……唉,难得能请周书吏替我们写状子呢。鲁肃千条计,不胜关公一口刀,夫君,我是说真的,不如直接动手打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