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莲花郎面
得到路歇尔的血样之后, 科兹莫一刻都没有耽搁, 直接前往西北星域与内北方星域交界处和道格拉斯会合。
尤真觉得他好像真的对道格拉斯很担心。
“你跟道格拉斯是怎么认识的,又是怎么变成一伙的?”他问。
科兹莫没理会他。
会合点是在一个无人星上,这里只有采掘机器常年挖矿, 然后自动运输到工业星去。把血清交给以利亚之后, 科兹莫还是很忐忑。但以利亚十分沉稳, 他对手术是有百分百信心的。
以利亚说:“身为研究院的一员,路歇尔同样是我的敌人, 所以即便你们没有拿我性命相胁, 我也是很乐意帮忙的。”
尤真看着他一脸凶意, 但是科兹莫最近教训得狠了, 他不敢叫骂动手。
等以利亚进实验室,尤真才说:“他干嘛一脸正直?研究院里也有叛徒,未知空间跳跃点的出现难道不是他们的问题吗?还有偷偷把我放走也是……”
“你是被人偷偷放走的?”科兹莫惊讶地揪住他,“说清楚。”
“我被关在胶囊舱中,常年处于睡眠状态,但是那天不知道为什么, 我突然清醒了。”尤真得意地回忆道, “离开胶囊舱之后我直接躲进以利亚的私人舰, 跟着他到了内北方, 后来我趁他换乘民用舰逃跑了。”
科兹莫思索着问:“这种胶囊舱一般不能从内部打开吧?”
“当然不能。”尤真说, “所以肯定有人帮我把它打开了, 然后停止药物注射, 帮助我逃脱。”
“你觉得以利亚是叛徒吗?”科兹莫问。
“不是。”尤真一口咬定, “路歇尔偏爱那种……怎么说,就是道格拉斯和之前见过的参谋长那种。以利亚有点一根筋,心肠也太好了,跟路歇尔不是一路人。要我说,道格拉斯倒是挺像叛徒的。”
“你胡说八道什么!”
“他很绝望。”尤真认真起来了,他的银色眼睛注视着科兹莫,“路歇尔……她也很绝望。”
科兹莫无法形容尤真的这个眼神,好像看不见灵魂,又好像是有一个苍白的灵魂在深水中挣扎溺毙。
他眼里最容易读到的,竟然还是绝望。
“我们在亚特兰蒂斯宫里经历过的那些……你、你们不会懂的。”尤真哽咽起来,抬手捂着脸,“兄弟姐妹……一个个都被夺取了自由。路歇尔……我是眼看着她变成那副样子的。从十三岁,道格拉斯出现在她身边开始。”
十三岁到十五岁,短短两年间路歇尔将所有同辈的王裔都击败了。
她得到道格拉斯,就像得到了武器的青涩杀手。现在她手法逐渐成熟,觊觎起更大的猎物,所以要换一把更锋利的刀。
艾因就是那把刀。
“道格拉斯以前不是这样的。”科兹莫在尤真身边坐下,他从来没想过自己这么大年纪还能跟一个七八岁的亚特兰蒂斯小孩子聊起来,“你觉得道格拉斯影响了路歇尔,我却觉得正好相反。他一直认为自己可以把路歇尔从亚特兰蒂斯宫的内乱漩涡里救出来,但是他没有意识到,路歇尔也许是享受这种自相残杀的。”
路歇尔把道格拉斯拖入绝望之中,却没有告诉他,她热爱绝望。
他们静默了一会儿,各自想各自的事情。
“你们刚刚在谈什么?”熟悉的声音从他们俩后面响起。
尤真一下就坐直了,科兹莫若无其事地回头:“在讨论对付新型超寄生体的对策。”
道格拉斯走过来,他只穿了下装,上半身裹着绷带,露在外面的肌肉线条坚硬且具有立体感。后面跟着的以利亚正在翻看资料,他说:“那你们讨论得怎么样?”
科兹莫少有地卡了会儿壳,不过很快又接上:“我研究过你和那个超寄生体的对战,他在抵抗激光与爆炸上有很大进步,而且与以往利用光学辨认物体的超寄生体不同,他似乎也能对生物进行热感?”
“是的。”道格拉斯坐下,背上有伤,所以没有后靠,“我放过烟.雾弹,但他毫无障碍地追了过来,应该是进行热感的。”
“你确定他身上没有装什么装甲或者热感装置?”
“不敢保证。”道格拉斯回答,“但是这个超寄生体出现于不久前,前段时间路歇尔在内北方总督府一直受艾因严控。就连我们想找军火都必须偷袭军械库,她要找就更难了,所以强装甲和热量感应应该都是变异进化产生的。”
也有道理……
科兹莫沉思了一会儿,后面的以利亚突然说:“西北丢了一批机甲。”
几个人都看向他。
丢机甲是件大事儿,不过因为被列入军机要密,所以科兹莫和道格拉斯对此都知之甚少。于是以利亚就解释了一番。他说那批机甲是在新年夜丢失的,由西北军和东北军共同开发,以后可能会成为两军的制式机甲。
以利亚有点不好意思:“研究院对这批机甲进行过实战模拟,所以我知道一点。成品丢失以后,西北总督威克利夫和东北总督卡不拉扬立即上报,试图寻回,但由于威克利夫这方面名声不太好,所以……最后好像只有以艾因为代表的参谋部介入了调查,参谋部又逢改选换届,多事之秋,因此目前还没结果。”
西北总督威克利夫经常丢军火,然后自导自演栽赃政敌,上头都被她这套搞烦了。
道格拉斯问:“这跟我们说的有什么关系?”
“这批新制式机甲在装甲和敌对目标感应上有了突破性的发展。”以利亚好像谈到某个让他特别狂热的点了,“你们觉不觉得,路歇尔其实在机甲丢失一事上也掺过一脚,然后让超寄生体仿照人类机械进化?我觉得这是非常了不起的进化论突破,她能想到这个肯定……”
看见其他几人表情不太对,以利亚立即讪讪地闭嘴了。
科兹莫毫不留情地骂道:“停战一年,路歇尔一直在革命军和研究院控制之下,现在你告诉我她掺和过这么多事?那革命军和你们到底是干什么吃的?”
以利亚没话说。
道格拉斯淡淡地警告:“别太神化她了。”
尤真说:“你们要不就去找这批丢失的机甲看看吧,反正一举多得。既能膈应革命军,又能研究一下路歇尔新超寄生体的破绽,还能自己组织出武装力量。”
平时尤真说话都挺蠢的,但刚才这个主意真有点不错。
问题是……
“上哪儿找去?”科兹莫反问。
*
自从得知是路歇尔刺杀了军神科兹莫之后,多明妮对路歇尔又多了几分害怕。
因为军神死的时候,亚特兰蒂斯宫门初开,路歇尔和许许多多王裔一起被送往旧西南总督府,她应该没办法伸手触及外界的事情。但她不仅触及了,还给南方战局带来了决定性改变。
如果军神没死,那人族战线应该再往虫族领土推进,就像现在的北方一样,女王疲弱不堪,虫群收敛畏缩。但南方不同,虫族女王未被伤及元气,还能在战后一年中不断派出虫族骚扰南方星系的战后重建工作,这大大拖累了革命军的经济复苏计划,对整个新秩序建设都有负面影响。
如果一切都是为复辟所做的准备,那路歇尔真的想得太远太远了。
“怎么了?”耳机里传来路歇尔的询问。
她们俩正在练习打靶,都戴着耳机,防止被巨大的枪鸣震聋。
多明妮开了一枪,手被后坐力震得发麻,仔细一看还勉强蹭到了靶子边缘。
路歇尔嘲笑她:“你怎么一点进步也没有。”
“我在想事情。”多明妮闷闷不乐。
“什么事?”
“你当初杀科兹莫是为什么?”
路歇尔熟练地换弹,再度瞄准,伴随着枪响她说:“想毁他这个身份。”
居然不是遏制南方战线向虫族推进?
多明妮问:“毁身份是什么意思?”
路歇尔又开一枪,她不需要瞄准镜,却可以轻易正中靶心。
路歇尔又打完一匣子弹,她放了枪走到多明妮身边,说:“我教你吧,打中靶心就告诉你是什么意思。”
她教打靶完全不像尼克瑟斯一样,从姿势和每把枪的特点开始教起。而是与多明妮同握枪身,告诉她怎么调整呼吸,让自己的身体韵律与子弹出膛那一刻完美共鸣。
“看着靶心,不要想其他的东西。”路歇尔低声说,“呼吸,屏息,忘我,想象击中靶心的画面。”
多明妮觉得她的存在感太强,有她在旁边就怎么都不能忘我。
“你让开点。”
路歇尔退开,多明妮深吸一口气,然后屏息凝神,全部视线都集中于靶心红点之上。一时间周围的世界好像急速褪色消失了,只有她手里的枪和那个红点还存在着。在射击前一秒,多明妮恢复了呼吸,屏息太久,激烈的心跳撞击胸腔,一瞬间竟然与子弹出膛的汹涌爆裂感合而为一。
“砰!”
多明妮闭眼,脑海中一声枪响,正中靶心。
然后她睁眼,确确实实,正中靶心。
多明妮问:“你为什么刺杀科兹莫?”
路歇尔笑了笑,好像很欣慰的样子:“像科兹莫这样实力强,意志力也强的人,如果一直拿稳军事委员会主席的身份,我会比较难玩。”
第40章
抵达首都星的时候, 多明妮相信路歇尔杀意已决。
她听闻过亚特兰蒂斯裔的传奇, 知道他们操控人心,掌管星轨,但是从未见过路歇尔展露这种能力。可是刚刚练习打靶的时候, 路歇尔却能闭目连射, 例无虚发。
她开始露出爪牙。
“首都星在下雪, 多穿点衣服吧。”离舰前,艾因这么吩咐路歇尔。
但是路歇尔不听, 她光洁的脚踝还晃荡在冰冷的空气里, 绕着一圈细细的红线, 圈出一种说不清的童真与放荡。艾因没办法, 只好给她找来一件军大衣,领子上有细密柔软的绒毛,抚过脸颊,非常温柔。
夜港彻查尚未完成,因此他们降落之处在昼港。
昼港以白色为主,风格干练简洁。军人们的衣着配色都是金与蓝, 比游夜的黑与绿更加明亮些, 他们在旗舰降落的地方排成整齐划一的队列。队列尽头还站着几位军委会的委员、参谋部的官员, 所有人立正站直等待迎接, 气氛比周围的温度还更肃冷。
近卫兵先离舰, 检查周围安全问题, 然后示意开舱门。
两边列队的军人“啪”地统一行军礼, 队列最后面的委员们也连忙低头, 但是等他们看清楚第一个走下来的人之后,又站直了。
最先下来的是路歇尔。
她只穿了件单薄的白色衬衫,衣角有一半掖进裤子里,另一半自然垂落,边缘恰好勾出臀线。昼港一片纯白,雪纷纷扬扬落下,她发色与眼色都很浅,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随时都会沉没融化。
她小跳着下了梯子,衣衫扬起,可以看见精致的腰线。
艾因从后面追出来,抬手给她披了件黑色带绒毛的军大衣。军人们再度立正行礼,艾因认真回应了。他步伐稳健,如同丈量出来的一般,而走在他前面一点的路歇尔却闲不下来。她蹦蹦跳跳,沉重厚实的军大衣被穿出轻盈的感觉,让人想到腹部点缀着雪羽的黑鹤。
“斯温伯恩参谋长,您终于回来了。”
“参谋长阁下,欢迎回来。”
“一路上辛苦了。”
委员们和参谋部的官员都在打招呼,艾因简短地回应了几句,但是没有跟他们寒暄。
他跟路歇尔说:“我要先去一趟参谋部,徒昼舰队会派人送你。”
真是工作狂,在舰队里就开远程会议,刚落地,脚都没站住就要奔着去参谋部。路歇尔心里翻了个白眼,口中还是毫不在意地答道:“没问题啊。”
徒昼舰队的军人开来了一辆装甲车,白色的,一尘不染。
有个高大壮实却满脸青涩的年轻军人替她打开车门,发动装甲车、他拿钥匙的手都有点抖,可见极为紧张,也不知道是因为第一次见到这么多大人物还是怎么样。
等车开出昼港,年轻军人突然发话:“您、您好,我叫雷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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