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玩具匣子
这样一来,这个案子的恶劣性就大幅上升了。看着门口百姓们的样子,王海也明白这事儿是不好轻易糊弄过去了。这可是天子脚下,民间的这种传说一传十、十传百,如今是个人就听说了晴天霹雳的事儿,再加上死者是良民,还是白天作案,这事儿弄不好就会有应天府或者其它更高级的官员来此审理了。
说句不好听的,这事儿解决不好,衙门的威严何在?何以平民愤?
王海越想越气,刘家这几兄弟也太会闹事了,干的这都什么玩意啊?还有这雷也是,大白天的怎么会真有晴天霹雳?
“肃静!”王海先是对着堂外喊了两句,压低百姓的议论声,然后才强压怒气,对堂下跪着的秦画景说:“本县已经知晓你的冤屈,只是不知道你告你的舅舅们有何凭证?”
秦画景听他这样说,便将雷劈秦大爷的事儿说了,还说了一开始的画像都是秦云麓给他的。
秦云麓很快被从秦府老宅传唤了过来,上堂的时候,是被担架抬上来的,他脸色惨白,看上去病情很是严重,再加上秦家是当地有名的乡绅富豪,王海也不得不给他赐个座。
秦云麓当日被雷劈过的肩头如今伤势还未彻底好利索,那雷劈中的位置说是肩膀,但其实致命的脖子部位也连带着有损伤,只不过那种损伤不是很严重,还没到威胁性命的地步罢了。
伤口化脓腐烂不好医治倒还是其次,让秦云麓至今状态还这么差的主要原因是他委实被当日的情景吓到了。那种生命危在旦夕的感觉让他提心吊胆,生怕什么时候再来一次会直接将他的命给取了。
因为这种恐惧,无论王海问什么,秦云麓都咬死了,说是自己亲眼看到那几个刘家的仆人抬着轿子出去了,一点没有松口的迹象。还说自己虽然嫉妒弟弟才能,不是真心对他,但好歹骨子里流着一样的血液,他是绝对不会用这件事骗人的。再者说,如果未过门的弟媳被歹徒拉出去玷污了,那也是给秦府丢脸,对于这一点,他是非常在乎的。
秦云麓说的合情合理,县太爷王海再怎么想给刘家兄弟翻案,也没办法在众目睽睽之下强迫秦云麓说谎。他能看出来眼前这个秦大爷已经被吓破了胆,说什么都没用了。
王海到底是多年的老手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本县不能凭你一面之词就断定刘家兄弟都是恶人,你可有其它人证物证?”
王海原本以为这一条可以使秦画景哑口无言,因为他私下已经和刘氏兄弟通过气儿了,他们几人说了,那轿子已经一把火烧了,不可能有任何证据。而且那回来的仆役说陆红衣是自己割喉死的,这一点也可以抓着来说。
然而秦画景接下来的话却让王海吃了一惊:“回大人,学生还有人证。”
“带上来。”王海眉头一皱。
只见两个穿着刘府下人服装的人走了上来,他们眼神有些呆滞,行动也略显缓慢。
王海并不认识二人,但他敏锐地发现,堂下跪着的刘氏兄弟二人脸色全变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回目再有一两章差不多就结束了,案子一完就得。回答一下为什么不杀秦云麓,其一,要留着他做证人,其二,在这个世界里,两人并没有那种上升到人命的仇怨,而且秦观的技能被大幅度削弱了,要真的想打的很准或者下手重的话,其实需要耗费非常多的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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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恶作剧游戏(二十七)
王海一开始还没太在意他们变了脸,只是一见又是这样的证人,心里先松了一口气。其实说实在的,人证这种东西,还不是说什么就是什么吗?哪个废话多,拉到牢房里给一顿打也就学乖了,自然想让他说什么就说什么。真是那种天大的冤案,那也轮不到他来判案,而小案子自然就不会有上面的官员来管。
不过王海看了几分钟就觉得不大对劲了,进来这两个人实在太奇怪了。
他们俩人不仅穿着刘府下人的衣服,还非常干净整洁,这些还算寻常,但奇怪就奇怪在这两人的双眼无神,眼神非常呆滞,上来之后也按照规矩下跪,但表情却并不丰富,看上去……就像是在牢里关了好几个月的死囚犯似的。
令王海不解的地方也就是这里,他们既然是刘家的人,怎么会给秦画景做证人呢?而且若说是屈打成招,他们身上看着挺干净的,也不像是从私人的囚牢中出来的,这太奇怪了。
王海刚开始还不是太担心,因为正常情况来讲,自己犯了罪的人在堂上是不会轻易说出自己的罪恶来的。而且衙门在某种意义上来说,算是庇护犯人的地方,其实反倒是能够让他们安心才对。
王海询问了几句,不露声色地在问话中夹杂了一些暗示,提醒二人这里是官府,不要乱说话。
但这两人的反应出乎了王海的预料,也让刘家兄弟心跳迅速加快。他们根本不似平常那样忠心,反而一个劲儿地说陆红衣的死全是刘家兄弟的错。他们你一眼我一语,说的非常起劲儿,从刘家兄弟打算挑起秦家兄弟争斗到暗算陆红衣,这一连串的事儿这两个下人全都说事无巨细地讲了一遍,拦都拦不住。末了,他们俩还一个劲儿地磕头,说自己做了缺德事,不求大老爷原谅,只求速死。
王海下意识去看刘家兄弟二人的表情,之间他们俩脸上满是吃惊,那样子就好像被带上来的是什么洪水猛兽似的。
他立刻就明白,这两个人就是刘家的人,他说的全是真的!秦画景一定动用了某种手段,使得这两个人的意志完全被摧毁了,他们竟然被折磨得一心求死,可见这秦画景不是什么善茬儿。
王海刚想将事情往回圆上两句,秦云麓却突然开口喊道:“大老爷!就是这两个人,我那天看到的就是他们,他们就是那四个轿夫中的两个!”
说罢,还从怀里掏出四幅画像来,其中确实有两副是一模一样的。
这两幅画外面的百姓全都看得一清二楚,这下就不是狡辩能解决的事儿了。外面的人交头接耳起来,那些议论的声音让王海非常头痛,他不得不喊了休庭,提前退场了。
一般审案都没有y-i次忄结案的,二审、三审都是可能的,一拖下去能拖好久。而且王海想着,就算他们把人劫走了,那陆红衣到底是z-i'sa的,只要他拖下去,慢慢这案子的影响也就小了,百姓能记住一天两天,也不能记住许多年。
这么想着,他就以还要进行更多取证为由,退堂了。
秦画景在纪如海和其它下人的搀扶下,缓缓走出了衙门,上了早就准备好的马车。这马车是之前就准备好的,为的就是防止县太爷手黑。
“爷,上去歇会儿吧,您在庭上受了刑,又站了那么久,也该休息休息了。”纪如海一边说着,一边和秦画景一同上了马车,
秦画景刚上马车,一口血就喷了出来,纪如海和他离得很近,脸上立刻就溅满了血迹。
“爷!您怎么了?!”纪如海当时就慌了,口中不由得骂道,“这该千刀的老东西,做事怎的这般没有章法!三十杖脊,怕是想要人命!我……我去找九王爷家的公子去!”
“别去。”秦画景拉了他一把,声音沙哑了起来,哪里有半分在庭上的意气风发,“这是我的事,死的是我的妻,我不需要别人来插手。”
纪如海知道秦画景的脾气,劝是肯定劝不住的,他只能小心翼翼地将秦画景放置在马车上,让他平稳地背朝上趴着,希望能减轻一些他的痛苦。
可纪如海到底是从小就跟着秦画景的人,不管秦画景是否为人狠辣,到底是从心底里亲近一些,他不由得埋怨起自家少爷的不小心来:“我说少爷,您也是疯魔了!您这么大个人了,那板子打在身上您不知道疼?稍微示个弱,弄个椅子坐坐也是好的呀!非要硬撑着,让我说您什么好!”
秦画景一听这话,反倒乐了,他慢条斯理地说道:“不能示弱,不然那狗县官就会以我身子骨虚弱为名,让我先回家静养,这官司还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去呢……”
纪如海还想再争辩,秦画景却只是挥了挥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了。纪如海一向听话,看他确实难受,也只得退下去了。
纪如海翻到外面跟着马车的马上去了,秦画景有了独处的空间。
他伸手看了看自己的手掌上的血迹,伸手凝结出一个小小的雷球,只是不出几秒钟,那个雷球便猛地灭掉了。
秦画景愈发感到头痛欲裂了,他扶着自己的额头,感觉那脑袋昏沉得就像灌了**药,除了疼痛他完全丧失了感官能力。
眼前这个雷球只是他平时能使用的异能的三分之一,但以他现在的状态,却连这个都维系不了。
他过去尝试着去突破自己能凝练的极限,然而他很快就发现,无论他怎么用力,当雷球凝结到一定程度,他的能力就达到了上限,再想凝结更大或者更紧实的,就会感到头痛欲裂。
那种头痛似乎是来自于大脑内部的某种抽搐感,不仅疼痛,还会使得他行动都不连贯,思考之类的更是无法进行。
他暗自揣测,这种能力可能是和他本身的肉身极限有关,达到这个使用极限就无法突破了。
之后他还进行了各种练习,但都没有任何效果。他发现练习并不能使这个能力变得更强,甚至连准头都无法进步,因为发射雷电的时候,雷电落在哪里是靠脑子决定的。他希望雷电落在对方的肩头,那么这种决定就也要消耗一部分力量,而攻击的效果就会相应减弱。
就好像他第一次用雷劈人的时候那样,他劈了秦云麓,但是命中的和他想要劈的手臂的关节处却有一段距离。他回去研究了几天,在劈刘家老二的时候,采取的意念催动雷电劈在整个头部,这范围大了许多,反倒劈得更准了。
方才在公堂上,他原本是想要放一个雷吓唬一下王海的,然而当他挨完那三十杀威棒之后,他感觉自己的身体极度虚弱,连带着释放雷球也不那么顺利了。
他猛地一拳锤向了车座,后背传来的痛楚和大脑中强烈的刺痛使他的心情跌落到了谷底。他无比痛恨过去的自己,他当初怎么会想只做个闲云野鹤呢?若是他早些考取功名,说不定现在已经做了官,有了权势又怎么会这般任人宰割。
他第一次有了一种无力的感觉。他是那么想为那个姑娘正名,他想给她的死一个交代,可他却是这么的无能为力。
不知道为什么,他想,他们明明只见了一面,可他却好像着了魔。他仿佛在哪里见过她,仿佛她天生就是他的,见到她的那一天,他突然明白了什么叫□□慕,也第一次读懂了过去读过的那些风流诗文。
秦画景脸色沉了下来,看来事情不能再拖了,这姓王的老狗果然和刘氏兄弟有交情,打算将这事儿一拖再拖。
若是真的要开棺验尸,将陆红衣的尸体再拿出来,他也是不肯的,那么这方案上,自然就要有些变化了。
他不会放弃的,除非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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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秦画景所想,王海就是想拖日子,一拖十天都没有再进行二次传唤。
按理说,查案本身就是要花费大量时间的,这种事儿发生也很正常,十天在审案的记录中甚至算不上最缓慢的,只不过是平均水平。
但秦画景却不能再等了,因为现在已经年关将至了,再有十天就要过新年了,衙门也就歇业了,整整将近月余不会在受理非紧急案件。
迟则生变,秦画景把心一横,在十二月二十二那天,秦画景又一次去了衙门。
衙门,未经传唤不得轻易入内,如果不是新的案件又非要敲登门鼓,那会被视为藐视公堂,也是要打板子的。
这次,秦画景迎来了三十板子,照着屁股打。
大庭广众之下,将裤子脱了,那是对于一个书生莫大的侮辱,王海信心满满地觉得秦画景不会傻缺到那个地步,真的为一个娘们儿做这种事儿。然而秦画景让他失望了,他什么表情都没有,真的把裤子脱了,接受了杖刑。
打完之后,他还非常冷静地诉说起了案情。这回,他说的角度变成了年关将至,死者却无法沉冤昭雪,实在不吉利,恐化为冤魂。
而且,就在他说出“逝者无法安心”这几个字的时候,那惊雷还真的劈在了王海面前的文书案上,吓得王海差点原地蹦起来。
这雷虽然不大,但是它近啊!要是一个不好劈在自己的脑袋上,那可是要闹人名的!
王海不得已,说出了另一套说辞,这也是他和刘氏兄弟提前商量好的。
出卖那几个下人,换取自己的身家性命无忧,这买卖划算。
作者有话要说:工作让人头秃,我以后可能就是一个秃匣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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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恶作剧游戏(二十八)
按照王海的想法,这陆红衣本来就是z-i'sa,怪不到他头上。再说了,绑走她的人虽然是受了刘家兄弟的指示,但那事儿不是刘家兄弟亲手做的啊,推出来那几个家仆就算不错了。
王海给出了一套新的说法,这说法他和刘氏兄弟商量过了,大抵如下。
当初秦画景打算纳青楼女子为妻,几位舅舅嫌弃她出身不好,但考虑到那丫头还是清白之身,又怕伤了外甥的心,所以明面上就答应了。但是回到家后,总是有些意难平,于是在家里讨论了几句,说了些不满。
那四个家仆本身就是贴身的近仆,看到几位老爷如此烦恼,心中就暗自下了决定,打算把那陆红衣给绑到城外去。
他们并没有想杀害对方,只是想着这样一来对于姑娘名声不好,或许少爷的一时兴起也就放下了。他们都是忠仆,只是为了老爷和小少爷着想,并没有想过真的伤人。
只不过这几人还没来得及和陆红衣说清楚状况,陆红衣就非常害怕,拒绝交流,而且为了保住自己的名节,竟然直接掏出b-i'sh0uz-i'sa了。
几人非常愧疚,又怕连累老爷,一直没敢说,其中两人还疯癫了。
王海说出了一套说辞,又假仁假义地劝了几句“都是亲戚何苦互相为难”、“原本不是恶意,也非他杀,仆人严惩,几位舅舅无辜”之类的话,又说自己要再去调查,要几个人犯画押之类的。
见秦画景一言不发,王海自以为这番说辞□□无缝,于是又说,等一切手续走完之后,自会给秦画景一个交代,让他不用担心,现下年关将至,还是回去准备准备过年的事儿,顺便养养身子骨才是正经事。
王海越说脸上笑容越大,看上去就像个温和而慈祥的老者在安慰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
王海这番做派让庭外围观的百姓们又有了其它想法,他们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听那趋势,竟然还真有不少人相信了他的说法。
秦观怒急攻心,双手紧紧攥在一起。
这明明是一场蓄谋已久的暗算,是他们打算用一个无辜女子的性命来为自己牟利!他们罔顾人命,而他心心念念的人难道就只配用几条贱命来偿还吗?不,那些恶奴甚至都不会死,反正陆红衣是z-i'sa的,他们很大可能根本就不会被判死刑,而且还会得到“忠仆”的夸奖。
去他妈的公堂,天理何在?!
只听“咔嚓”一声,一道雷劈在了王海面前的笔筒上。那雷虽然看上去比刚才小了一些,气势也略有不足,但总归是白日里的惊雷,还是将不少人吓住了。
与此同时,秦画景一口鲜血喷在了公堂之上。连着两次使用异能,又加之身体受刑,他的精神被严重透支了。
他不由得头脑发昏,脚下一个趔趄,摔倒在了青石板上。
冰凉地触感使秦画景稍微清醒了一些,他凭着一口气力,摇晃着从地板上站了起来,对着印象里王海的位置深施一礼,说道:“大人,想来亡妻冤魂在上,无法安息,才有这惊雷如此。请大人再思再想,还世间一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