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斋藤归蝶
这下轮到纽特以难以言喻的眼神看斯内普了。
“看好你的箱子。”斯内普看都不看他,只是冷淡提醒,“她没许诺过什么。”
“对喽!”盖尔打了个成功的响指,重新折身走向势单力孤的正道男巫,“商量好怎么分工了?谁来对付我?”
“他。”斯内普说。
“他!”纽特慢了半拍,但胜在声音大。开玩笑,单那一手“雾气—织物—火焰”的转换,纽特就能被她玩儿死。他凭什么指望盖尔·纳什对他放水?虽然他从前也帮过她——等等!
纽特猛然想起刚刚进入魔法部时,盖尔托玛纳萨向他求助。毫无疑问,线索最终指向了东线的乌克兰铁腹龙,但他不记得在伦伯格见到过她。反而……在“三把扫帚”见过盖尔的第二天,邓布利多就找上他,请他做好准备,收到信号立即就要出发……
她帮过凤凰社吗?为什么呢?
“他怎么了?”盖尔问斯内普,“吓着了?不至于吧,野兽应该比人玩儿得花啊?”
“您……”纽特纠结极了。他想他偶尔也有点羡慕格兰芬多,他们的爱憎总是如此分明,好即是好,坏即是坏,他也想不假思索地果断区分出善与恶。
“没事儿,我保证不用考纲之外的内容打你。”盖尔好声好气地安抚他,“英国好巫师的传统嘛,我明白的,对决只用课本和讲义上的内容,就‘昏迷咒’啦‘束缚咒’什么的,我懂、我都懂!”
“没有这种传统。”斯内普咳了一声。
“黑巫师自然不必遵守。”派瑞忽然插嘴,她抚摸着肋侧,眼神不善地盯着斯内普。
嗯???纽特惊恐地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他一直以为斯内普先生只是长得像黑巫师而已啊!他从小就不“白”,这纽特是知道的——斯内普帮忙去斯卡曼德家接过几次玛纳萨,那时他还是个没毕业的学生。
回应派瑞的是一道无形的魔咒,这次派瑞又没躲过去。事实上所有人都没发觉,直到派瑞自己觉得痒,伸手去挠,才愕然发现手肘上裂了一道大口,血都流到小指尖了。
“哎呀你啊!”盖尔嗔怪地瞪了一眼斯内普,把人叫下来治伤。纽特惊奇地发现,哪怕斯内普率先出手,黑巫师们也不敢轻举妄动,反而是派瑞负伤想离开自己的位置,还得特意经过纳什小姐的允准。
黑巫师的纪律性、组织性都这么强的吗?他们大部分人心还很软、很有同事爱呢!
纽特更迷茫了。
“怎么做到的啊?”盖尔毫不客气地把痊愈的伤员赶回工作岗位上去,迫不及待地探讨起学术话题。
“麻瓜科学家说那个位置没有痛觉神经。”斯内普顺手替她扯了扯歪斜的衣领,“我这算不算是‘见到贤者就想要与她并肩’?”
“我敢说你的知识水平已经超过我了,汉学家。”盖尔严肃地说,眼睛里盈满笑意,“好了,先生们,赶紧结束这里的事,我要回去挑灯夜读!”
她怎么又想起来了!纽特简直要绝望了,你俩就不能秀一辈子恩爱吗?他爱看他想看!就非得来毁灭世界吗?他甚至想建议纳什小姐,如果爱之火没有浓烈到足以压倒毁灭世界的欲■,她可以换个更年轻帅气男巫!甚至可以一天换一个!
“他真的已经疯了。”年轻人虚弱地、徒劳地抗议着,“他已经不能正常理解人类的语言与感情了,我发誓。”
“我下去看看。”斯内普提出了新的解决办法,“你找个人和我们一起。”
“我自己呗!”
“不行,一照面你就会直接动手,别以为我不知道。”
“那……苏茜!”盖尔勾了勾手指,“如果他真的疯了,就帮他暖和暖和!”
“绝对不行!”纽特感觉自己脆弱的理智已然摇摇欲坠,“我绝不允许你活活烧死一个麻瓜,纳什小姐,还是在我的箱子里。无论如何,这都是违反人道主义原则的。”
“呃……”盖尔和苏茜对视一眼,难得尴尬,“我们只是让他身体的某个部位……体温永久上升三度,这样他的……某些产物,呃……就会失去活性。”
“他不是个小孩儿了。”斯内普无语地瞪了妻子一眼,向纽特解释,“她们要阉了那个人,让他不会生下后代。”
“我琢磨这个的时候更早。”盖尔笑眯眯向吓懵了的纽特解释,或者说炫耀,“这就是‘把敌人的每一寸土地都翻过来,扫除敌人家里的每一条生命,灭亡敌人的国家与种族’。”
“这就是恶魔。”纽特绝望断言。
“恶魔可不会让一位壮年男子苟活而只是阉了他。”盖尔冷笑,“我劝你见好就收。”
这场诡异的“阉人之行”最后还是磕磕绊绊地展开了。斯内普打头阵,中间是苏茜,纽特反而断后。盖尔一对上斯内普的眼神险些没再度笑场——关于神奇动物,这一位心里免不了还是虚。可面对未知又神秘的手提箱,满怀戒备的苏茜无论如何都不敢当队首或者队尾,宁愿被包饺子——一旦凤凰社真要埋伏她,她只要打倒一个人逃走就行,软柿子纽特·斯卡曼德便被莫名其妙地留在了最后。
“你行不行啊,不行我下吧?”派瑞嘲笑她。
“你一下去就会动手,根本不用等到照面。”苏茜甚至在热身,“你一个仇到底要记几年?”
“咳咳……说什么呢,快下去吧你!”派瑞连忙朝着“西园寺直子”的方向努了努嘴,后者正在查看一副新绘制的地图:一些岛屿消失了,一些城市被抹除了,一些山川沦落成丘陵,一些河流改道淤塞,最终成为散发着恶臭的死湖。
曾经烟波浩渺的琵琶湖,如今只是一片干涸开裂的凹谷。比鸟取沙丘更大、更宏伟到完全违背自然规则的巨大沙丘占据了这片曾经的水草丰美之地,像一座黑冢。时间与长风终会将其吹拂平整,像水填满湖底一般,让流沙也填出一片小湖。
盖尔捏着笔想了想,便没有像对高野山一样,在前面加上一个“元”字。
一阵风从背后猛然袭来!
“喂你——”派瑞高声怒喝,眼看她都要拔魔杖了,盖尔才匆匆将手一摆,还未回头,就被一把揪住了命运的后衣领。
她有时候真怀疑这人就是喜欢窒息Play,真的。
“火龙失控了!”斯内普的外袍已经不知道脱到哪里去了,“快来!”
第119章 118
“哎哎哎哎哎——”盖尔忍不住尖叫,“你给我留点儿面子成不成啊,当着这么多人呢!就算以后——”
一头暴走的火龙顶在前面,斯内普暂时没功夫考虑盖尔的面子问题。他敏锐地意识到这句话里有什么异样让他格外在意,可又揪不出来。
平心而论,纽特·斯卡曼德的箱子堪称井井有条。连接扶梯的操作间虽然拥挤不堪,但一些食物药物、常用器皿的摆放显然都是可着主人的习惯来的,为了方便大型动物通行,还尽可能留出了宽阔的无障碍通道。
至于给神奇动物设置的“生态园”部分,盖尔不懂,但多少能看出来,这和食物链、习性、季节、环境甚至纽特本人最常走的动线都有关。
只有这满坑满谷的笼子、玻璃水缸显得多余。它们塞满了每一个“原住民”触及不到的安全角落,有的条件不那么合适,就草草用一个魔咒先糊上。这简直像是新闻里的流浪猫狗救助站,纽特·斯卡曼德就是向社会发起募捐的热心大姨。
顾不上被几千几百双眼睛一起盯着,盖尔看得眼花缭乱。“这是啥?”她踢了踢脚边一只金丝笼子,顺便把笼底来不及清理的粑粑清走——没敢给人乱扔,找张报纸垫着搁在一边儿,“怎么看怎么都是普通的兔子。”
“就是普通的兔子。”一个人插话道——纽特·斯卡曼德先生,一下到自己的专业领域,就仿佛被打开了什么隐藏的开关,整个人都不一样了,浑身散发着名为“我,大师”的自信气场。
苏茜脸色苍白地跟在他身边,盖尔松了口气。
“到底怎么了?”她反手脱下自己的外袍扔向纽特,“你偷龙的时候不是顺走我一件衣服吗?尽着我们家薅啊?”
“那个麻瓜从藏身地跑了出来。”纽特拿了衣服就去哄龙了,斯内普和她解释,“不知道斯卡曼德怎么藏的,总之他受了伤,看遗体形态,是肩膀脱臼,还扭伤一只脚。”
“魔鬼!”盖尔迫不及待地说,荣获一记白眼。
“那是什么骆驼还是驼兽的领地,很冷,按照留下的痕迹来看,他很幸运地在野兽到来之前、找到暗门跑了出去。斯卡曼德说他疯了,我看未必,因为他很知道该去什么地方栖身。”
“?”
“斯卡曼德搞到一头马形水怪,还没来得及送回伦敦。”
“所以人是……喝水撑死的?淹死的?马形水怪不吃人吧?”
“他饿了。”斯内普叹了一口气,“那头火球龙,产地在南方,斯卡曼德为它布置了许多果树景观,但那是假的、不能吃的,龙也根本不吃,但是麻瓜不知道。”
“不对!”盖尔灵光一现,“纽特说火龙不吃人,甚至很烦人。”
“但如果那个人孜孜不倦地要抢它的食物。”斯内普终于将她带到了火球龙的面前,龙撅着屁股,鼻子上顶着盖尔的袍子,已经睡得冒鼻涕泡泡,火星一燎一溜窟窿,斯内普那件多少沾点盖尔气味的也没舍得扔,两只爪子搂着呢,“而你编外的女儿又是一头未成年的小龙,斯卡曼德说它还是个宝宝。”
“我原来那件呢?”盖尔从斯内普的话里嗅出一丝酸味,明智地转移了话题。
“被麻瓜撕了。”纽特抱着手臂欣赏小龙甜美的睡姿,“他好像认得你的衣服,这种行为或许可以称之为‘泄愤’。”
顺着三位巫师难以言喻的目光,盖尔看向角落里她一直以为是某种生物垃圾的东西——一堆白花花的灰山,山里还有骨头碎片。这不一看就是铲出来的屎吗?还带猫砂……龙砂的那种。
不是吗?
盖尔狐疑地看了苏茜一眼,收到后者肯定的眼神。
“是我先发现他的,纳什小姐。”苏茜一脸想吐的表情,“刚下来的时候很乱,这位小叔子先生忙着收拾,我闻到一股味儿,一掀开那帘子,我就看到一个、一个———”
“一具已经完全碳化的焦尸。”纽特叹息。
“这孩子真适合干殡葬业。”盖尔啧啧称奇,总算把手从鼻子前面拿了下来,她近前两步,在灰山附近找到几片布料,那膨起的织花图案无疑正是她那件利休鼠色的小袖,变黑之后懒得变回来,穿一次就送龙了,“我后悔了,不如让它跟我回去吧?”
“做什么?!”纽特警觉。
“英国人通常情况下不会选择火化。”斯内普冷淡地打消她的构想。
“可惜!”盖尔大声道,“它这样或许更适合跟着我,你觉得呢,纽特?”
“我不觉得。”纽特彬彬有礼地说,“这孩子应该回到它自己的族群里,接受社会化的训练与成长,过度依赖母亲是不对的,无论它的母亲是人还是龙。事实上,您用衣服来缓解它的依赖与焦虑是非常正确———难道不是这样吗?”
“不是,我哪有空亲自陪它啊……”盖尔一时尴尬,心虚得都不敢看斯内普一眼,虽然她证明了她没有更偏心一条能帮得上忙的火龙,但……这无疑是在她的“冷酷受害者名单”上再添新人……新龙。
“您也不用太愧疚了。”纽特善解人意地完全会错了意,“龙刚破壳时虹膜是闭合的,这孩子只认得您的气味。”
“你想多了,她完全没有。”斯内普冷笑。迎着纽特单纯又困惑的目光,盖尔尴尬得只能呵呵干笑。
“或许您可以给它起一个名字,罗马尼亚的龙都有名字。”纽特展现出了一位乱世中的赫奇帕奇超凡的豁达——反正麻瓜已经死了。
“呃……哈利·波特给他的龙起名叫啥来着?有什么含义吗?是个典故?”盖尔拐了拐斯内普。
“波特有龙?”斯内普一愣,他死之后他们剥夺了马尔福的人权吗?
“有啊,就是和那个大个儿一起偷偷养的,叫什么来着,海、海——”
“——海格。”这里又有海格什么事儿?
“哦对对,就是刚开始的时候,呃,我的意思是说,一年级。”
他毫不掩饰的震惊表情也吓到了她。
“怎么你们不是那种……表面上放养,但是暗地里观察、掌握学校一切动向的么?”
“或许邓布利多是这样,但我不是。我才懒得管。”
看看、看看,这自豪个什么劲、又傲娇个什么劲呢?盖尔被他气笑了,她摇了摇头,最后瞥了那堆灰烬一眼。
“你可以走了,纽特。”
盖尔一冒头就见到了齐刷刷指向她的几十根魔杖,这也是为何她坚持要走在前面。她安抚似的地摆了摆手,这才发出了珍贵的“通关文牒”。
“苏茜。”索性一客不犯二主,“带二位正义的朋友出去。”
“谁说我要走了?”斯内普反问,一点儿动身的意思都没有。
可我要走,纽特卑微地想。他需要吸一些毛绒绒来治愈自己,他要拜访每一位朋友的领地,和它们从山坡上“骨碌碌”滚下来,这样或许他能够忘记这几天的恐怖经历。毕竟他独力保护一箱子小动物外加一个麻瓜时,不得不坚强,现在有了更强大的外援,先前被刻意忽略的感受便铺天盖地地反噬而来。
夜色深沉,纽特轻悄地走过甲板,来到船艏。脚下是波光摇曳的海面,与远方漆黑如墨的国度相比,大海在熠熠星光的映照下像一块澄透的宝石。他们足足花了一天一夜,才勉强脱离“环岛风暴圈”的肆虐,麻瓜游轮平静下来,安宁地在海洋女神的怀抱中摇曳。
但是纽特睡不着。
他曾经深入过蛮荒的南印度洋,也去过极地,在左右阵列、犬牙交错的巨大冰山间航行——巫师没有环球旅游业,他免不了要依靠艺高人胆大的麻瓜水手。见识过德雷克海峡的“魔鬼西风”,就不会把这些近岸的风浪放在眼里。
纽特望向东方,天际是一线漆黑。见惯了那种笼统一色、扎扎实实、令人挣不脱又逃不走的黑暗,他现在看天看海,看一切都觉得清浅明媚得可爱,哪怕是正乘着夜色。
一阵细微的响动从身后高处响起,他下意识去看,立时浑身一僵。
斯内普也没睡。他正倚着二楼甲板的栏杆,也在望向东方。好得很,纽特心想,现在他该睡了。他要尽可能轻缓地挪动,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第一步就是要自然地回过头,装作什么都没发现。
但是……纽特想起令自己彻夜难眠的事,无论如何还是很在意——在这个世界上,他不是只关心小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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