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少地瓜
好家伙,以前只听说长公主与这位未来驸马情谊深厚,没想到私底下竟是这样相处的!
学到了学到了!
洪文觉得自己已经被割裂成两半,一半沉浸在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强烈尴尬中,恨不得就此死去;而另一半竟还冷静地问:“诸位……什么时候来的?”
打头的礼部官员摸摸鼻子,小声道:“就……仙女那段儿。”
洪文:“……”
大婚之前羞愤自杀的话,不知道算不算抗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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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欲立三皇子为太子,先生以为如何?”
在一个平平无奇的午后,隆源帝对白先生这么说。
白先生先是一惊,旋即却又觉得理所当然,一切不过是水到渠成。
他不顾隆源帝的阻拦行了一礼,“陛下将这样的大事说给老臣听,老臣受宠若惊!三殿下才思敏捷举一反三,又善于体察民情民意,确实是储君的上上之选。”
虽然心中早有决断,但听白先生亲口这么说,隆源帝还是很高兴,示意他坐回去,又道:“都是先生教得好。”
老三虽没有生母,但天生善良坚韧,难得一份悲悯。尤其前几日出宫后回来跟自己说的那番感悟,更是令他大感欣慰。
小小年纪就能有这样的体会,来日自己百年,这江山也算后继有人了。
白先生笑道:“陛下这么说真是羞煞老臣了。微臣不过是个腐儒,只会念几本书,若说三殿下有今日局面,洪先生当居首功。”
“先生不必过谦,”隆源帝笑道,“不过洪文,确实不错。”
之前他力排众议让洪文去上书房讲学,心里总还是有点打鼓:寻常教导孩子和正经教导皇子可不是一回事,那小子能做好吗?
可如今看来,他不仅做得很好,更远远超出自己的预期!
朕果然没有看错人!
隆源帝背着手在御书房内踱了几步,看着墙上的万里江山图叹道:“都说万岁,可朕知道,人这一辈子不过几十载,如今定下太子人选,也有助于稳固朝堂,打压下后宫那些歪心思。”
自从大开选秀之后,后宫子嗣确实多了,但关系也杂乱了,哪怕那些秀女没想法,她们背后的娘家人也是蠢蠢欲动,时刻觊觎着悬而未决的太子之位。
“以前皇三子性格孤僻内敛,小五又太过害羞,朕着实头痛……
如今两个孩子都长进了,来日一个做明君,一个为贤王,兄友弟恭相互扶持,必会成为千古佳话。”
隆源帝用力拍了拍书架,语气中满是希冀。
打江山易,守江山难,这些孩子没经历过战火,得来的一切都太过容易,若没有个明白冷静人镇着,只怕会慢慢移了性情。
“三殿下秉性纯良,又下得了苦功夫,陛下无需担心。”白先生再次站起身来,这次却是请辞,“如今太子人选已定,又有名师教导,老臣再也没有遗憾了。老臣年事已高,残躯不堪大用,还望陛下准许老臣告老还乡。”
隆源帝忙亲自过去将他扶住了,“先生何处此言啊!太子年幼,洪先生也年轻,正需要一位德高望重的饱学之士辅佐矫正,值此紧要关头,您怎忍心舍朕和太子而去!”
白先生还要再说,却见隆源帝又笑道:“何况您说要告老还乡,朕却知道您老家早没人了,如今祖孙三代都在京中住着,却往哪里去呢?何况您是个闲不住的人,忙了一辈子,骤然家去岂不无趣?何不就还这么着,每月只上十五日课也就是了。”
白先生一愣,十分动容,眼圈儿都微微泛红,喃喃道:“陛下……老臣惶恐啊!”
一朝天子一朝臣,自己曾经是隆源帝的师父,一辈子尊荣也够了,实在没必要继续贪心。
若此时请辞,这一辈子也算圆满;可若不请辞,势必要担一个“两代帝师”的名头,唯恐有人说自己贪心不足。
可此时隆源帝亲自挽留,就是对自己这一生的最大肯定。
只凭这一点,白家至少还能五十载屹立不倒。
九月初一,晴,隆源帝在朝堂上一连颁布三道旨意:
立皇三子文修齐为太子,皇五子文修和为肃郡王;
晋其师白瑜为太子太师,另晋洪文为太子少师,辅佐教导太子。
整个京城都为之震动。
这次即便是眼瞎的也能看出隆源帝对洪文的器重,若说为驸马抬身价,断然没有用太子前程去赌的!
大面上好像是白先生风光无限,可他毕竟老了,就算身体好转还能撑几年呢?太子年幼,想必要不了多久,就是他洪文的天下了……
然后又有消息灵通的人发现,那太子少师洪文不光与太子往来亲近,与肃郡王竟也十分亲厚!
作者有话要说: 洪文:“啊,仙女开门!”
礼部官员:“……咳@”
洪文:“……”
大型社死现场!!!
太子少师提醒大家,请勿公开秀恩爱!
第一百零五章
洪文再如何天赋异禀, 一天也只有十二个时辰,况且太子地位何等尊贵,断没有委屈了的意思。
那么这样一来,他非但不可能在太医署轮值, 甚至也不太能继续在上书房讲学。
“这不是不务正业么!”洪文愕然道。
人家升官都高兴, 他虽不能说不高兴,但总觉得自己背叛了本职。
正擦枪的洪崖听了, “大夫是做什么的?”
洪文不假思索, “治病救人。”
洪崖点头, “那太子少师呢?”
洪文眨了眨眼,“教导太子。”
“那太子以后要做什么?”洪崖继续问道。
洪文明白了。
太子就是未来的皇帝,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将关系到万民福祉,如果自己做得好, 就等于拯救了千千万万个百姓。
“何院判也是这么说的。”洪文摸着鼻子道, 又略略有些茫然,“可冷不丁得不叫我给人看病了, 这心里还真是有些空落落的。”
而且他也觉得惶恐, 太子少师啊,我一个连正经学堂都没进过的野路子,能行吗?
这不比带孩子玩,万一有个什么差池, 太子长歪了, 自己岂不就成了祸害百姓的刽子手!
“别瞎想!”洪崖伸出大手来揉了揉他的脑袋,“既然皇帝老儿觉得你行,你就一定行。”
抛开自己和皇帝旧年的私人恩怨不说,隆源帝确实算个难得的明君,不然当初自己也不会同意让徒儿进太医署。
既然是明君, 那么他再如何疼爱自己的妹妹,也绝不会拿江山社稷开玩笑,既然如此任命,自家小徒弟就必然有其过人之处。
洪文的脑袋随着他的手转圈,“师父,您觉得我行吗?”
洪崖笑道:“行!”
“嗯,师父都这么说了,那我就一定行!”洪文咧嘴笑了,露出满嘴白牙。
“臭小子。”洪崖失笑。
被自家小徒弟如此信任,不得不说老师父这颗心里确实暖洋洋的。
哼哼,你是皇帝又如何?
横竖还是比不上老子这个江湖野人!
“至于不能给人看病的事,”洪崖心里痛快,越发来了谈兴,“你是正经大夫,别说现在上头没撸了你太医的官职,就算不做太医又如何?难不成一身医术也丢了?”
洪文一愣,“对啊!”
我还是太医啊!
我一辈子都是大夫啊!
以前我不就是一个无名无姓的江湖游医么,不照样给人看病?
怕什么!
洪文呀洪文,你可真是在京城呆久了,连脑子也迂了……
什么官职调动,说一千道一万,与我何干呐!
想明白之后,洪文顿觉浑身枷锁尽去,整个人都轻松起来。
他才要道谢,却突然发现洪崖掌心黑一块白一块的,明显是刚才擦枪的油和铁锈等物,顿时心头一跳。
“师父。”
“嗯?”
“你刚才抓我头的时候,擦手了吗?”
“……大丈夫不拘小节哎呦你这臭小子要欺师灭祖吗?!”
太子少师虽是虚职,但作官居从二品,更是铁板钉钉的来日帝师和心腹,谁也不敢轻视。
洪文升为太子少师的旨意一出,各路人马送来的贺礼就堆满何家大院,其中不乏真金白银并各色古玩玉器,价值不可估量。
看着这几乎可以就地开一次小型鉴宝会的贺礼,洪文整个儿都傻了,本能地将求助的目光看向师父和何青亭,“这怎么弄?!”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事关太子,他不敢要啊!
洪崖又要习惯性来揉他头,手还没放上去呢,洪文就猛地横跳,警惕道:“师父你洗手了吗?”
洪崖:“……洗了。”
“哦,”洪文乖乖跳回去,重新把头钻到洪崖手底下,“那没事,揉吧。”
洪崖啼笑皆非,果然狠狠捏了捏他的脑袋,这才懒洋洋道:“这也没什么,你如今也不必看谁的脸色,只把素日有往来的人家送的留些就好。其余的,打发人送回去也就是了。”
若论平时,洪文交际广归广,但大多在民间,朝堂之中不过泛泛,断不至于到这等底部。
归根结底,这些送礼的也不过是见风使舵,拿着洪文当赌桌上的骰子,看他长势不错,这才从自家九牛身上拔一毛来押宝。
左右这点东西对大家族而言不值什么,即便押宝失败也不至于伤筋动骨;可若成功,就相当于给自家子孙后代买了一辈子都荣华富贵,可谓血赚!
何青亭已经带着何元桥将那些礼单分门别类放好,洪文看了就明白,当即恍然大悟道:“是了,平时就跟我好的朋友自然是明白人,断然不会在这种事上叫我为难,他们送的贺礼也正正好,我就算收了也无妨。”
至于其他别有用心的,反而大多是贵重之物,既然他们心不诚,退了也无妨!
洪崖和何青亭齐齐点头,一副孺子可教的样子,“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