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负责躺赢 第172章

作者:花气薰人欲破禅 标签: 天之骄子 宫廷侯爵 穿越重生

  “你怎么能……你怎么会……”齐妃完全不是那种能装出若无其事,然后努力淡然道‘你猜错了’的人,何况她的心情已经是大地震了,也根本不想装。

  宋嘉书想:这些年了,我揣着先知的知识,你却是我震惊到的第一个人。

  她知道很多的历史,然而更多的时候,只是慎重的缄默地看着他们发生。只因有时候,她怕自己知道的捷径,其实是错误的路线,所以她每次告诉弘历要怎么做,都很谨慎,生怕她一个拐歪,把乾隆帝给拐没了。

  直到今日,她才体会到了一次先知的神棍感。

  说来,那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儿了,有一回过年,弘历跟着四爷进宫去给皇上磕头,回凝心院就说起弘皙。

  彼时弘皙是唯一被康熙爷抚养的皇子。于是弘历说起这位堂兄能带着所有兄弟们行礼,能时刻跟着皇玛法,言语中都是羡慕,又带点憧憬。

  那时候,看着弘历的神色,宋嘉书就想起乾隆年间第一场大案,就是弘皙谋反案。那场官司,株连甚广,扯进去不少宗亲甚至王公大臣。

  当时宋嘉书不免感慨造化弄人,在将来的某一日,眼前的孩子将会冷漠地处置掉他如今还羡慕的堂兄。

  后来,弘历进宫后,又跟弘皙一并呆了近一年。

  那段时日,弘历说起弘皙的次数也很多。宋嘉书也常常想到未来,这对堂兄弟反目的时候,只怕弘历也不会好受的。

  直到皇上登基,直到废太子过世,弘皙虽继承了爵位,也会领些差事在朝上行走,但他跟弘历确实是因为身份的转变,人生差距越来越大,以至于渐行渐远了。

  方才齐妃的话一出,第一个蹦到宋嘉书脑子里的名字就是弘皙。

  从齐妃的神色中,宋嘉书已经得到了标准的答案。

  于是她转身离开。

  因她走的太干脆而没有反应过来的齐妃,忍不住在后面追着道:“你,你要做什么?我是不会认的,你没有任何证据!”

  宋嘉书止步。

  “是,我没有任何证据,我也不需要有任何证据。”宋嘉书轻声道:“因为我本来也没准备做什么。”

  从始至终,她要做的只有躺赢而已。

  这些人拼命想着把她从躺着的位置上推下来,她只能躺的更稳一点。

  要做的努力,她跟弘历已经全部做完了,剩下的,只是守着自己的成果,不要出错而已。

  该着急的是旁人了。

  ——

  圆明园的日子,过得总是比在宫里闲适,因而也感觉过得更快。

  这日,天气晴好,耿氏约了宋嘉书去湖边钓鱼。

  说是钓鱼,但其实两个人只在凉亭里坐着,太监们支好了鱼竿,还会帮忙盯着有没有鱼上钩。

  她们所要做的,只是到时候享受一下抬鱼竿的快乐而已。

  耿氏还有一只手空出来吃点心,边吃边问道:“姐姐,近来圆明园越来越多流言,你听见没?”

  “流言太多,白宁一一说给我听的时候,我都听困了,你只说哪些吧。”

  耿氏撇撇嘴:“还不是谦贵人那些。有人传她的流言,说她跟两个欠打的老道走得近,就是为了自己的儿子,所以跟两个道士结伙,让两个道士向皇上进言不给弘历弘昼封王;再有就是,谦贵人自己传姐姐的谣言:听说她到处抱怨,熹贵妃苛待了她,十分容不下她跟弘曕阿哥回紫禁城。”

  宋嘉书点头:“两个都听过。”

  耿氏坐直了:“这都真的假的?这要是真的,谦贵人真是该死了!宫里最忌讳前朝后宫勾结……”说完后想了想,其实她也不确定两位道长是属于前朝还是后宫。

  耿氏又只好说起私怨:“要真是她害的弘昼不能封王,我便要去打她两耳光——这回她可没身孕了吧。”

  宋嘉书忍不住笑道:“看出是亲母子了,你以后也别叨念弘昼打人,你这脾气也是动辄要上手的。”

  见耿氏着急,宋嘉书就提起自己的鱼竿道:“好了,你放心吧,到了该收线的时候,自然就起竿了。”

  旁边小白菜道:“娘娘,奴才没看着鱼,您怎么就起竿了?”

  宋嘉书:“哦,没事,我刚才说的话,配合一个起竿的动作,显得比较深沉有内涵。”

  旁边的白宁:……

  ——

  关于谦贵人的流言,传到第十天的时候,宋嘉书求见了皇上。

  九州清晏中,皇上正拿了一本诗集在看。宋嘉书走近一看,正是弘历历年写了奉给皇上的诗词。

  见她进来,皇上搁下道:“难得你主动求见朕,可是有事吗?”

  宋嘉书开门见山:“是关于谦贵人的事儿,臣妾想向皇上求个主意。”

  “哦?”相处太多年,宋嘉书听皇上的语气,看皇上的神色,就知道他关于后宫的流言已经十分清楚了,只是在等自己的说法做法。

  宋嘉书仍是如常语气神色,只道:“皇上,当年皇后娘娘还在,就曾提过给谦贵人进位份之事。当时谦贵人有孕,也是按着嫔位份例给的,如今弘曕阿哥马上要满两周岁了,便给谦贵人晋为嫔位如何?”

  皇上以手支颐,饶有兴致问道:“当真?朕可是听说了些闲话呢。”

  宋嘉书笑了笑:“皇上也听说了?那倒省了臣妾复述了,谦贵人日夜抱怨臣妾苛待了她,拦着她的位份,拦着她上进。便是路上遇到个种花的小宫女,也要抱怨三句。想来就是要传到皇上耳朵里,让皇上给她做主。”

  “臣妾原想着不理算了,她还要日日带着弘曕阿哥出门晒太阳,总不能为了这事儿不叫她出门。横竖她抱怨几日就完了,可谦贵人当真有耐心,至今还在到处与人说臣妾的长短。俗话说得好,花钱买清净。臣妾想着,不若皇上给她一个嫔位吧,她也就该老实了。”

  皇上也笑了:“花钱买清净?是朕花钱,买你的清净啊。”然后又问道:“若她再奢求妃位,继续如法炮制,你也求朕给她妃位买清净?”

  宋嘉书严肃道:“再有下次,臣妾可不陪她玩,直接不许她出门罢了。说到底,这个嫔位主位,为她生了阿哥,就是该给她的,所以她抱怨一二也罢了。可再往上的位份,实在不能够了。如今耿妹妹也只是嫔位呢。”

  皇上不置可否,一时又道:“只是朕还听了一桩闲话,说是青松白云这两个道士说的弘历弘昼暂不宜封王,也是受了谦贵人的摆布挑唆?你竟不怪谦贵人?”

  宋嘉书心道:又是闲话,您不是劳模吗,怎么天天竖着耳朵听闲话。

  宋嘉书摇头:“皇上,臣妾觉得此事当真是闲话——当年谦贵人可是赶在皇上气头上过来找骂的人,臣妾虽不相信她的道德,却相信她没有这样的本事。”

  皇上这次是真忍不住笑了,甚至笑得咳嗽两声才道:“你今日想是生气了,说话倒是痛快。好了,此事朕自有定夺。”

  待宋嘉书离去后,皇上出了九州清晏,只带了苏培盛往园子里逛去。

  说来也巧,这两日弘历夫妻带着一儿一女来圆明园请安,此时正在牡丹台玩耍。弘历对牡丹台有种特殊的情结,常带着儿女来看看他被皇玛法一眼挑中的地方。

  皇上站在台下树荫之后,没叫苏培盛通报,远远的看着这一家四口天伦之乐。

  明明是他的子孙,却让他觉得一种略带羡慕的寂寥。

  孩童清脆的声音传来,小格格拉着弘历道:“阿玛,除了五叔家里的弟弟们,和我的弟弟,我在圆明园还见过一个小孩儿,那是谁。”

  皇上就听弘历耐心纠正道:“你不能这样叫他,那也是你的叔叔呢。”

  小格格诧异道:“他跟阿玛一样都是皇玛法的孩子吗?可小叔叔身边的嬷嬷不叫我们一起玩。”

  弘历弯腰笑道:“那是因为还不熟悉,没关系,下回你们两个去给小叔叔请安,就认识了。”

  皇上看了一会儿,转身回到了养心殿。

  几日后,皇上命人从谦贵人处带走了弘曕,还不等谦贵人哭闹,皇上的恩典和圣谕就到了:封谦贵人为谦嫔,命其恪守宫规。而弘曕阿哥,则要交给乳娘和嬷嬷们暂且养育,直到谦贵人学会什么是宫规为止。

  ——

  且说这一年接下来的日子,无论是怡亲王的祭礼,还是皇后和太后娘娘的忌辰,皇上皆是让四阿哥前往代祭。

  而在十月里,礼部上折子请问皇上今年是否亲往景陵祭先帝爷时,皇上下旨,仍旧叫四皇子弘历代祭,五皇子弘昼随祭。

  这不是什么令人震惊的旨意,只是寻常,然而紧跟着皇上又下了一道旨:为表祭祀郑重,封皇四子弘历为宝亲王,皇五子弘昼为和亲王,命礼部准备两位亲王的仪制,前往景陵祭祀先帝爷。

  这两位皇子封王不奇怪,这一封就是亲王,实在震了朝臣一下子。

  然而,接下来的事儿则让朝臣们觉得,之前都是小震,现在才是大震。

  众人还没来得及给新鲜出炉的两位亲王送礼,皇上就再次下旨,将幼子弘曕出继给果亲王。

  皇上在朝上的原话是:“果亲王忠心耿耿,可怜子嗣不丰,唯有一子还夭折了,既如此,朕便过继你一子吧。”

  当时朝臣们下巴都要掉了:皇上您自己的子嗣难道就很丰吗?本来就仨儿子,您还要送给别人一样?

  中大奖的果亲王本人都懵了。

  而在出继弘曕的第二天,皇上再下一旨:京中只需选择建造和亲王府即可,宝亲王弘历仍旧居于紫禁城重华宫中,不必搬出。

  数道旨意轮番而下,于雍正十年末,储君之位,终成定局。

  虽则皇上亲创了将‘储位人选不公开,只封在正大光明牌匾后’的措施,但其实,于皇上这一朝,继承人已然昭然若揭,再没有疑问了。

第118章 大病

  弘历行走在红墙之中,信步往阿哥所走去。

  正是午后时分,宫里一片安静。

  春和景明的三月里,下过两场春雨后,宫中的花开了许多。

  弘历就见从墙头伸出来的一支玉兰花,映着红墙琉璃瓦,格外动人,不免驻足看了一会儿。

  阿哥所门口正在靠着门歇着被春光晒的打瞌睡的小太监,于睡眼朦胧中看到人影站在门口,定睛一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别说瞌睡了,连真魂都要飞走了。

  宝亲王怎么忽然到了这里?!

  阿哥所这地,自打两年前五阿哥封了和亲王,搬出宫外去后,已经没人再住过了。这里拢共剩下四个小太监负责洒扫,看门,盯着里头大件的器具不失罢了。

  长日漫漫也没什么活,小太监自然犯起了瞌睡。

  弘历看着吓得要命的小太监跪在自己跟前磕头,便抬抬手:“无妨,起来吧。”

  外头的请安和磕头声响惊动了在门里面躲着歇闲的太监们,一并出来请安。

  弘历有些无奈:原本他一个人也不带,就是只想着回阿哥所看看曾经他跟弘昼比邻而居的院落,清清静静散散心,叫这群小太监们一围着请安,他又没了心情。

  刚要直接离去,又看这墙头伸出来的一支玉兰花,雪白瓷实的花瓣,半开放的姿态,实在是好看。便道:“你们有梯子,便搬了上去,折这一支花下来。”

  小太监们如闻圣旨,连忙去搬梯子:要别的东西未必有,但他们天天擦东西,梯子最熟悉。

  于是麻利的搬来梯子爬上去小心翼翼折了这支花。

  弘历点头道:“送去重华宫,告诉看门的太监,是我命你们送去给小格格玩的,自有人收下。”

  叫了小太监跑腿,弘历原想从身上摸银锞子赏下去,却发现今日因换了衣裳,碎银荷包没带。

  便道:“送过去便给福晋请个安,再领赏吧。”

  而弘历离了阿哥所后,也没了心情,便仍往养心殿去:他并不是无事可做瞎逛游,而是事情太多变故太多,以至于他有些头昏脑涨,心口烦闷。

  不由想起当年弘昼还跟他住阿哥所隔壁,或是后来一个在重华宫,一个在阿哥所,总归都在宫里,遇到事能随时聊聊天,互相排解一二。

  可这两年来,弘昼搬出宫去,他就只剩下自己了。近来太多事情压在心头,便想着回阿哥所去散散心。

  而弘历走后,地上趴着的几个小太监爬起来,就谁去重华宫送花,争了个面红耳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