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写离声
冷嫣点点头:“从炼虚期三重境到化神期四重境,你用的非常手段,少说也有一两百吧?”
宋峰寒面如死灰,已猜到这是秋后算账的意思,但他还是挣扎着道:“奴若是不与孟长亭同流合污,必遭他猜忌……奴已奉主人之命改过自新,近来解救下来安置在善堂的药……少年男女有四五百人,庶可将功赎罪……”
冷嫣打断他道:“吃下去的人你吐得出来么?”
宋峰寒低下头。
冷嫣话锋一转:“不过近来你救了这些人,也不算无功。”
宋峰寒本以为大祸临头,听她这么一说,顿觉柳暗花明,欣喜道:“主人的意思是……”
冷嫣道:“我的意思是可以给你留个全尸。”
宋峰寒顿时如坠冰窟:“奴……奴对主人忠心耿耿,有奴执掌凌虚派,每年的岁贡必定准时奉上……”
冷嫣道:“你能做的事,别人也可以替我做。”
她顿了顿:“我为何要忍着恶心继续用你?”
宋峰寒汗如出浆,却顾不上擦:“可是主人先前并未要奴的命……”
冷嫣接着道:“先前留你一命是因为你活着更有用。”
话音未落,榻边的长剑已到了她手中。
宋峰寒一直防备着,打算作困兽之斗,然而他还未碰到腰间刀柄,冰冷的剑锋已经穿透了他的咽喉。
冷嫣道:“现在你死了比活着有用。”
她收回剑,宋峰寒喉间鲜血喷涌,栽倒在地。
宋峰寒刚倒地,尚未失去意识,便听女子向门外道:“进来吧。”
宋峰寒看到来人的鞋,从质地和绣纹上轻易认出那是他座下首席弟子萧逢君。
那总是对他谦恭顺从的大徒弟,却径直从他身上跨了过去:“仆拜见尊上。”
冷嫣道:“宋掌门遭刺杀,你可看见凶手是谁?”
萧逢君道:“回禀尊上,仆亲眼见到重玄门的玄镜谢仙君前来质问掌门为何不按时输送岁贡,掌门竭力辩解,谢仙君不相信,认为宋掌门投靠归元派,两人争执之间谢仙君突然拔剑行凶,杀害了宋掌门。”
冷嫣颔首:“很好,我喜欢和不吃人肉的聪明人打交道。”
萧逢君再拜:“能为尊上效力,是仆的荣幸。”
顿了顿又道:“仆打算将整个方丈岛扩成善堂,接纳凌州以外孤贫无依之人。”
冷嫣笑了笑,起身跨过宋峰寒向外走去,宋峰寒大睁着双眼,喉间发出“咯咯”两声响,终于不动了。
……
谢汋浑身是血出现在自己寝殿的卧床上,这荒谬离奇的事立即惊动了几大峰主。
夏侯俨、凌、许、章三位长老相继赶到。
一见谢汋的模样,众人都是大吃一惊,以谢汋的修为和剑法,能将他伤成这样又是用剑的,整个清微界也不过五人。
谢汋去凌州的事,其他人都只知道个大概,只有夏侯俨清楚底细。
他蹙眉道:“三师弟,是谁将你伤成这样?”
凌长老目光闪了闪:“阿汋,你不是去凌虚派找宋峰寒质问岁贡之事么?怎么贸然动武?”
谢汋气若游丝,吐出三个字:“偃师宗……”
凌长老道:“偃师宗的人在凌州?”
谢汋点点头:“宋峰寒……已被操纵了……”
凌长老又道:“你可见到那偃师宗传人的真面目?”
谢汋道:“是个女子……”
他顿了顿:“不知是不是真面目。”
凌长老若有所思:“偃师宗行事诡秘,的确很难说。”
夏侯俨道:“对方用的是什么剑法?”
谢汋看看他,又扫了眼几位长老,迟疑了一下,缓缓道:“是我们重玄的六十四卦剑法……”
众人不由骇然,甚至比得知谢汋一身是血出现在自己床上时更惊骇。
“你会不会看错了?”许长老问道,“或者只是其中几招?”
谢汋摇摇头:“不会有错,她把六十四卦式都用了个遍,总有几百招。”
几人闻言,越发感到不可思议,但望向彼此的眼神都隐隐带上了些戒备之意。
夏侯俨若有所思道:“偃师宗与我重玄门颇有渊源,且师尊与那宗主当年又有来往,许是伺机偷学了去也未可知。”
章长老道:“那人故意在三师弟面前施展六十四卦剑法,就是为了故布疑阵,扰乱我们,让我们彼此猜忌。”
许青文点点头:“章长老说得对,我们切不可上了她的当。”
凌长老道:“可是郗老掌门无论如何也不会将本门剑法传于外人,重玄剑法与偃师宗的八风剑虽是同源,差别也不小,要将阿汋伤成这样,没有几百年的苦修如何能做到?那偃师宗传人若是能做到,岂不是成神人了。”
他说出的也正是在场众人的心声,夏侯俨那套说辞根本站不住脚,章、许二人也只是安慰自己罢了。
谢汋“吃吃”笑着:“许长老是怀疑我胡说么?”
话音未落,一丝血从嘴角渗出来。
夏侯俨忙道:“三师弟,凌师伯不是这个意思,你小心别牵动了伤口。”
凌长老皱着眉道:“阿汋,不是师伯怀疑你,但你在凌虚派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有你自己清楚。”
他顿了顿,扫了眼众人继续道:“偃师宗的傀儡术出神入化,我们都知道。”
他看向谢汋:“你毕竟正面遭遇了偃师宗传人,万一她暗暗对你动了手脚……”
谢汋微微一怔,随即笑起来,笑得咳出一口血,他抬袖擦了:“凌师伯是怀疑我成了傀儡?”
凌长老脸上有些讪讪的,不过还是坚持道:“阿汋,你别怪师伯,此事关系重大,多谨慎都不为过,说不定对方神不知鬼不觉种下了傀儡丝,连你自己都未察觉。”
顿了顿:“若是易地而处,我是一定要再三确认,不留丝毫隐患的。”
谢汋恬然一笑:“凌师伯想如何不留隐患?把我杀了?”
凌长老立刻涨红了脸:“休要胡说!”
许长老道:“阿汋,你这么说就太寒长辈的心了,我们看着你长大,真把你当自家子侄看待。”
章长老也劝道:“凌师兄也别同晚辈计较,阿汋受了伤,正难受,一时失言无可厚非。”
凌长老冷哼了一声:“我自不会同他计较。但他体内有没有傀儡丝,却是一定要查清的。”
章长老不忍道:“阿汋伤得这样重,要将奇经八脉彻底探查,恐怕于他伤势不利……不如缓上几日待他把伤养好……”
凌长老道:“章师弟就是心软,但若缓的这几日有什么变化,谁来担这个责任?”
他一横眉:“我做这个坏人,难道是为了我自己?”
章长老性情温和,很少坚持己见,一向是顺从别人的那个,当下不说话了。
谢汋看向大师兄,夏侯俨脸色凝重,但什么话也没说。
他并不惊讶,因为他从不相信那些虚无缥缈的情分。
他只是轻嗤了一声:“你们谁来?还是一个一个来?”
夏侯俨看向凌长老:“凌师伯修为高且见多识广,请凌师伯检查吧。”
凌长老道:“此事干系太大,老夫一人担不起这责任,万一看走眼又是一场宗门大祸,还是去清涵崖请阿爻吧。”
夏侯俨点点头,叫来自己的道僮,将掌门令牌递给他:“去玄冰洞请神君来一趟叶蛰宫。”
话音未落,殿外传来一阵急促但轻盈的脚步声。
郗子兰与仙侍说话的声音隔着珠帘传来:“三师兄没事吧?”
她一边说一边走进殿中,带来阵阵如来似麝的香风。
许青文站起身:“子兰怎么来了?”
郗子兰已到了屏风前:“我方才已睡下了,忽然听说三师兄出事,便急忙赶来了。”
谢汋的消息是差不多时间传到各峰的,郗子兰的玄委宫离叶蛰宫近,甚至还比别处先收到消息,但她起床梳妆总要花上一些时间,便比其他人来得都晚。
她边说便绕过屏风。
许青文忙将床前帷幔放下,可郗子兰还是瞥见了谢汋的惨状,忍不住“呀”一声惊呼:“三师兄,你怎么伤得这样重?”
许青文扶她在旁边坐下:“别担心,你三师兄只是受了些皮外伤,将养一阵子便能复原了。”
她边说边向众人使了个眼色,对郗子兰道:“你有心疾,先要顾惜好自己,切不可多思多虑,不然阿汋也不能安心养伤,阿汋是不是?”
帐中,谢汋扯了扯嘴角:“许师叔说得极是。”
几人将郗子兰一番劝,郗子兰在床边坐了一会儿,隔着床帷对谢汋道:“三师兄好好养伤……”
话未说完,便听门外有仙侍道:“启禀掌门,玄渊神君到了。”
郗子兰刚起身,闻言又坐了回去。
谢汋看见她映在帷幔上的身影起了又坐回去,越发觉得好笑。
谢爻快步走到谢汋的床前,郗子兰站起身,眼中闪过欣喜:“阿爻哥哥,你总算来了。”
谢爻的目光从她身上一掠而过,点点头道:“时候不早了,你先回玄委宫歇息。”
郗子兰不想他一来便要她走,双眸中顿时泪光盈盈,他竟是连和她共处一室都不愿意了。
许青文明白她心思,悄悄抚了抚她胳膊:“你身子不好,早些回去歇息吧。”
郗子兰深深望了谢爻一眼,转头对着许青文一笑:“我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
正待转身,忽然想起谢汋来,顿住脚步向帐中道:“三师兄,我明日再来看你。”
谢汋道:“小师妹照顾好自己。”
待郗子兰走出屏风,谢汋方才撩开床帷幔。
一股浓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见到谢汋的惨状,连谢爻都微微蹙了蹙眉:“怎么弄成这样?”
夏侯俨将谢汋在凌虚派的遭遇简要说了一遍。
当说到那偃师宗传人用的是重玄正统六十四卦剑法时,他眉心的褶皱更深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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