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娇在上 第26章

作者:狗柱 标签: 穿越重生

  “这……”

  叶萧面色一沉,贺凛伤重一事为他派去的死士亲眼所见,怎可能有差错,此事自是无法叫晏律轻易松口,但他自也不会善罢甘休,忙跨出一步,道:“皇上,此事事关重大,二十万黑甲军可不是臣等能胡言乱语之事,还请皇上明察!”

  晏律微微挑眉,视线扫过眼前一排与叶萧同流合污的奸臣。

  他还没能强大到能彻底镇压他们,也未能找到定罪的证据,但此刻他不能退缩,眼下正是关键的时刻,贺凛冲锋在前,他需得为他守住最后的防线。

  还有他的皇姐。

  识人不清。

  晏律眉头一皱,猛地一拍龙椅,怒极站起身来:“既无实质证据,又怎可在大殿之上妄自猜忌诽谤,你们几人可还有把朕放在眼里?”

  “皇上恕罪,臣等绝无此意。”叶萧自是不会在此刻将脸皮撕破,但他当然也知晏律不过是在虚张声势,对此他心中有数,又不慌不忙道,“待证据确凿之日,还望皇上能秉公执法,给大臣们一个交代,给百姓们一个交代。”

  早朝之中每隔几日便会有一次这般剑拔弩张的气氛,众人也已是见怪不怪,贺凛受伤归来却又看似安然无恙一事,早已成为众人心头无法放下的一件怪事,叶萧此言一出,底下已有些人在交头接耳小声议论起什么来,不过到底是无人再上前多说什么,再到后来一些无关紧要的琐事之后,心怀各事退了朝。

  人潮涌动在大殿外的台阶上,叶萧自殿内出来,抬头看了眼今日明媚的天色,悄无声息转至另一头隐蔽之处,很快伯西候便也匆匆赶了过来。

  “这小皇帝今日可是吃错药了,莫不是我们当真查错了,否则他怎可能这般反驳你我。”伯西候心头有些担忧,晏律一直是极好拿捏的,他们今日虽未拿出实质性的证据指证贺凛,但晏律反驳的态度实在太过强硬,若不是心中有底,又怎可能这般笃定。

  叶萧摆了摆手,不在意道:“贺凛手中兵权是他最后一道防线,他不过是在做最后的挣扎罢了。”

  伯西候闻言又微微松了口气,追问道:“那接下来要如何是好,北渊王就要出发前往东岭了,这一去好几个月,若是不赶紧抓住他的把柄,只怕这时日一长,生出些变故来,事情可就难办了。”

  “如此大好机会,怎可轻易放过,逮不住贺凛,莫不是还逮不住一个苏延,将苏延抓来,一个糟老头子,当是有一万种方法叫他松口。”

  伯西候一惊,压低声音忙道:“那苏太医手中可是有先帝圣旨,这要如何对他下手。”

  叶萧扬起嘴角露出一个诡异的笑来,温润的面容在此刻显得尤为狰狞,野心乍现:“先帝?待越朝改头换面之时,你觉得那张黄纸值几个钱?”

  "叶兄说得是,我这就去安排,待事成后,可别忘了兄弟。"

  “自是不会少了你,你可是后世的大功臣。”

  两道日照后背的阴影逐渐拉长,在庄严肃立的皇宫,暗涌悄然流动,蔓延向更深的黑暗之中。

  *

  晏明月这两日都宿在了临枫苑,本是担忧贺凛的腿夜里会疼,自是做好了夜里照料的准备,可谁知那温软的床榻和自心底蔓上的安心,叫她睡得格外舒坦,一觉到天明,压根就没能派上任何用场。

  再瞧贺凛,似乎也并无异样,过问过他几次夜里可有不适,得到的回答都是否定的。

  今日出发前往东岭,晏明月虽是醒了个大早,但身侧已没了贺凛的身影。

  心下懊恼自己竟又睡得这般沉,忙不迭起了身,屋外银翠已端着盆入了屋。

  “王爷呢?”

  “王爷今晨起得早,此刻已在前厅等着了,这一路奔波,吩咐奴婢莫要打搅王妃。”

  晏明月抿了抿嘴,忧喜交加,还是吩咐道:“那便动作快些,莫要叫王爷等久了。”

  一番洗漱后,晏明月迈着步子入了前厅。

  刚入门,抬眼便见贺凛坐在实木圆桌前,一身锦绣白衣,矜贵清冷,玉冠束发露出他棱角分明的面容,修长的指尖握着一只精致紫砂茶杯,正欲抬手送入唇边,闻声见来人,又忙放下茶杯起身走来。

  晏明月张嘴正要唤人,贺凛已大步走到了她跟前:“怎不多睡一会?”

  晏明月眨了眨眼,心下本就想着自己未能尽责,这会更是有些愧疚地搅了搅手指,娇声道:“今日出发,怎可耽误了行程,叫王爷久等了。”

  说完,晏明月又垂眼看向贺凛的腿,方才见贺凛阔步走来步伐稳健,但他向来是极会掩藏的,也不知如今是否又在逞强,下意识就抬手扶住了贺凛的隔壁,想要给他一些力道支撑。

  贺凛见状,唇角扬起一抹淡笑,转而一把握住了晏明月的手,攥在手心轻捏一瞬:“本王无事,日后不会再瞒着你了,莫要担心。”

  屋内还有众多下人,叫晏明月一时有些羞怯,小幅度挣脱一阵无果,只好连忙道:“那便快些出发吧,可都打点好了?”

  银翠上前道:“王妃,马车已在外候着了。”

  “那批药材可莫要忘了,此前存放在仓库里,就在仓库二层的隔板下。”

  银翠抿嘴笑:“备好了,王爷一早便吩咐人搬上了马车。”

  “这一路气候不定,衣服可有备足,夏季的衣服也得备上几件,东岭那边气候干燥,可再带些清热降暑的……”

  贺凛轻笑一声,忍不住探手刮了刮她精巧的鼻梁:“都备上了,娇娇可要唠叨到几时?”

  晏明月面上一热,到底是头一次出远门,可竟什么也没叫她操心上,全叫贺凛给安排妥当了。

  贺凛一路牵着她入了马车,坐下时她便发觉马车的软垫下又加了一层柔软的棉绒,极为舒适也增添几分暖意,马车一侧的小隔板上放着一排小食,有她爱吃的蜜饯和解馋的干果,甚至连马车内的暖炉也是提前燃好添置了浅淡的香薰,叫马车内一片温暖舒适,安排得极为周到。

  正抬眼时,贺凛而后上了马车,长腿一伸入了里面,晏明月正欲起身腾出些位置,就被贺凛侧身靠近,一把揽入了怀中,耳畔随之传来他低沉的嗓音:“有些赶时间早膳需得在路上吃了,甜粥和蛋羹想吃什么?”

  连早膳也提前准备好了,晏明月忽的觉得自己实在是有些没用,眸子了泛起些水雾来,只轻声道:“王爷吃什么,妾便吃什么。”

  贴身伺候不成,反倒叫贺凛给伺候周到了。

  贺凛垂眼看着怀中的人儿一副懊恼又羞愧的模样,怎会不知她在想什么,以往是没能有此机会,可如今,她落于他掌心,又怎会不想将她捧得更高,探手抬起她的下巴,于娇嫩的嫣唇上落下轻柔一吻:“娇娇喜甜,甜粥可好?”

  马车缓缓驶动,城内道路还算平坦,一路吃得倒也舒畅,待餐食收下后,便有一碟剥好壳的坚果放在她跟前,叫晏明月一恼,方才打算在饭后替贺凛剥果儿的意图也被抢了先。

  晏明月用帕子擦了擦嘴,忍不住抱怨道:“就不能让妾为王爷做点什么吗,何事都叫王爷给做了。”

  说罢,总算是逮着了机会,换了张帕子一把拉过贺凛的手,细细为他擦拭着指尖剥坚果留下的残渣。

  帕子擦拭过指尖,晏明月细嫩的指腹轻柔抚过,撩起一阵酥麻蔓延开来,趁晏明月欲要收手之际,又将她手攥在了手心,来回把玩着舍不得松手:“本王乐意为娇娇做,这一路奔波,怕你受苦。”

  晏明月皱眉娇嗔道:“王爷莫不是将妾想得太过娇惯了些。”

  粗粝的指腹绕过她细嫩白皙的手指,贺凛嘴角攒着笑意,对她这副娇柔的模样有些爱不释手:“本王的娇娇,可不就是娇贵。”

  凑得近了,晏明月注意到贺凛眼下有些浅淡的乌青,眉眼带着笑,却显然有些疲色,再思及他这几日都在她之前起身,忍不住问道:“王爷这几日可歇息好了,妾夜里可是有扰了王爷?”

  贺凛手上动作一顿,想起了夜里翻来覆去的甜蜜的折磨。

  那自是扰得不轻,可若是如实说来,只怕今夜自己便要独守空房了,这便抽出一只手揉了揉膝盖,微蹙着眉头装模作样道:“腿疼罢了,不是你扰的。”

  晏明月一听,忙伸手覆盖住贺凛落在膝盖上的手背,顺着他的力道揉了揉,贺凛坦诚他的伤痛倒也叫她安心了几分,很快道:“今日落脚后妾再帮你按摩一下,王爷这会要不再睡会?”

  贺凛倒是计划得逞了,但今夜估计又是一个不眠之夜了,的确是有些困乏,他扫了眼马车窗外,一把揽住晏明月的腰,顺势便躺上了她的腿:“本王想抱着你睡。”

  说完,已是不由分说闭上了眼眸,丝毫未给晏明月反悔的机会。

  晏明月身子僵了一瞬,又很快放松下来,轻轻“嗯”了一声,手上还轻拍起了他的肩头,很快便闻见贺凛均匀平稳的呼吸声。

  他当真是累极,竟睡得这般安稳。

  晏明月垂眼看着躺在怀中面目沉静的俊容,此刻的他,褪去了那些不属于他本身年纪的深沉和冷硬,英挺的剑眉不再蹙起,一双薄唇似乎还带着浅浅的笑意,微风拂过他安静的眼睫,带起微微颤动,好看得令人移不开眼。

  晏明月忍不住伸手轻抚过他的面颊,指尖描绘着他生得极好的眉眼,再到挺拔的鼻梁,微扬的唇角,若此刻贺凛睁眼,便会瞧见一双满怀情意的水眸,如一汪清泉一般,眼底满是令他着迷至极的神色。

  马车平稳地驶过晏京街道,外头不时传来街道上嘈杂的声响,小贩的叫卖声,行人的谈论声,马车迎面驶过的马蹄声,但马车内却是祥和一片,唯有暖流和丝丝淡雅的香气弥漫着,缱绻缠绵。

  待到贺凛醒来时,入目便见一张温柔恬静的侧颜,小巧的下颚落下几缕柔软的碎发,窗外的微风拂来,吹起发丝扰在她白皙修长的脖颈间,叫人忍不住想探手替她拂去那不听话的发丝。

  而贺凛也这般做了,晏明月下意识垂眼,对上贺凛幽深的眼眸,动了动自己被枕得有些发麻的腿,轻声道:“王爷醒了。”

  贺凛坐起身来,指尖将她的发绕至耳后,嗓音还带着刚苏醒的沙哑:“本王睡了多久?”

  本只是想借势亲近她一番,没曾想竟当真睡着了,说完贺凛便又抬眼看向了窗外,耳畔传来晏明月的回答:“半个多时辰。”

  贺凛收回眼神便见晏明月正小幅度揉着自己的腿,便也将手探去揉了揉:“麻了也不知叫醒本王?”

  宽厚的手掌覆上大腿,手心下柔软一片,也叫晏明月下意识缩了缩身子,显然有些不适应,但到底是没躲掉,轻哼一声道:“王爷夜里腿疼,不也不曾叫醒妾。”

  贺凛沉沉笑出声,一脸无可奈何:“这也要同本王计较得这般清楚?”

  话音刚落,马车忽的停了下来,外头传来北风的声音:“王爷,过了城东桥了。”

  晏明月闻言疑惑地看了眼贺凛,不待她发问,贺凛倒是主动开口解释道:“提前与苏延约了在此处碰头,娇娇且先在马车中坐会。”

  说罢,便起身下了马车,还朝一旁吩咐道:“问问王妃想喝些什么,后头的马车里都有备。”

  随后银翠便躬着身子在马车前露了头:“王妃,王爷可真是细心,想喝些什么,奴婢这便去准备。”

  晏明月心头一暖,随意吩咐了一句,这便透过马车车窗将视线投向了贺凛走去的方向。

  本以为苏延此行不会同路的,不知怎的又要在此处碰头。

  再一看苏延今日乘了一辆较为宽敞的马车,显然是做好了要长途跋涉的准备,晏明月朝外探了探头,见贺凛与苏延相对说了些什么,很快两人又点了点头。

  没能看得太清,贺凛这便折返了回来。

  待到贺凛坐回马车上,晏明月便忍不住开口问:“苏太医这是要同咱们一同前去东岭吗?”

  贺凛微微颔首,神色还未从方才的严肃中松缓下来,沉声道:“近来朝中不太平,苏延近日出宫频繁,怕叫有心人抓了把柄去,正巧他欲回乡过年,这便带他同行一程。”

  贺凛说得有些轻描淡写,但仍是叫晏明月心里咯噔了一声。

  如此发展,早已是与前世大有不同了,她不知自己做出的改变所导致的现世的变化对事态发展的影响是好是坏,心底难安,有些担忧地又看了一眼窗外苏延躬身上马车的身影。

  瞧见晏明月的神情,贺凛眸色一沉,将人揽入怀中轻声道:“只是为了谨慎些罢了,并无旁的事,本王都会处理好的,娇娇莫要担忧。”

  晏明月仰头看他,指尖抓着他的衣领,正色道:“若有何事,王爷莫要隐瞒妾,妾也想为王爷分忧。”

  贺凛眉梢轻挑,唇角勾起一抹笑来:“分忧吗?娇娇可知本王此刻何忧?”

  晏明月闻言本还在细细思索起来,可很快便瞧见贺凛面上那似笑非笑的逗弄之色来,顿时眉头一皱,柔荑握紧成拳,重重往贺凛胸膛上锤了一下:“王爷又在寻妾开心,不与你说了!”

  说罢,忙从贺凛怀中挣脱出来,侧过头去不再瞧他,朱唇微翘,一副羞恼的模样。

  贺凛眸底笑意更甚,当真是爱惨了她这副骄纵的小模样,探手再次将人摁回怀中,马车缓缓驶动,一阵轻微的颠簸,将两人身体紧密相贴,凑在她耳畔,嗓音低醇勾人:“有你在,本王何忧之有。”

  晏明月心头微微颤动一瞬,放柔了身子倚靠在他怀中,倒是来了些朦胧的困意,秀气地打了个哈欠,杏眸含上一层水雾,无意识地蹭了蹭,小声道上一句:“无忧便好。”

  而后便缓缓闭上了眼,没多会便沉沉睡了去。

  晏京城外这一路倒还算安稳,临靠都城,道路也宽敞平坦,晃晃悠悠一整日,直到入了夜才抵达了距晏京最近的落脚处。

  已是同床睡觉好几日,晏明月也逐渐习惯了去,睡前替贺凛按摩了双腿,再到入睡时已是深夜了。

  不过她一路上半梦半醒,倒也不觉得疲乏,心下仍是念叨着今日可不能再一觉到大天亮了,夜里还得多加注意贺凛的情况。

  直到她再次睁眼,眼前漆黑一片,显然天还未亮,可探手往身侧触去,却只触及空荡的床榻上冰凉一片。

  晏明月顿时清醒了过来,蹭起身来在屋内看了一圈,可哪有旁人的身影,贺凛并不在屋中。

  不知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周围寂静一片,晏明月忙从床榻上起身,心下隐隐有些不安。

  快步走到门前,刚一打开门,一道黑影从眼前闪过,吓得她正要惊呼出声,抬眼却见门前站着的是北风。

  晏明月恍然回神,沉声问:“王爷呢?”

  走廊上仅有两盏烛灯照亮脚下的台阶,昏暗的视线下,晏明月未能瞧见北风面上闪过的一抹古怪为难的神色,只听他压低了声音含糊回答道:“王爷……就是起夜罢了,待会便归。”

  晏明月闻声觉得有些奇怪,抬眼朝走廊的围栏下瞧去,茅房一侧黑漆漆的,连盏灯也未点,整个客栈也沉寂得有些不正常,默了一瞬不动声色开口道:“本宫前去瞧瞧,王爷腿脚不便,怎也不派人跟着?”

  一见晏明月要走,北风忙不迭上前半步挡住了她的去路,还未开口便换来了晏明月不满和质疑的神色:“怎的?可是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