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皇 第45章

作者:老肝妈 标签: 东方玄幻 无限流 女强 幻想空间 穿越重生

  可在十年中,等邹家陆续收编了九蛟的报社,就再也没出过类似的报道。而曾经敢在报纸上大骂资本家的记者走的走,失踪的失踪,如今的报纸上满是歌舞升平的好,谁还会记得笼屋这一块烂地的糟。

  毕竟笼屋每年都会死一批人,长此以往,不同寻常也会成为“必然”。

  且针对笼屋常有人死的现象,有专家给出过解释:“众所周知,会选择住在慈善屋的人以贫困户、流浪汉居多,他们本就因为经济困难的原因导致身体不好,无法及时进行治疗,拖着拖着,小病也成了大病,大病变成了致命,所以慈善屋每年都会死那么多人……再加上租金低廉,它几乎成了心理受创的男女的自尽之地……”

  警员记得,有一年笼屋入驻的流浪汉特别少,于是那年的街头巷尾全是大篇幅“解释笼屋异常”的报道。

  总感觉有一种说不出的古怪。

  但很快,他就没时间也没心情追忆曾经了。负责尸检的法医传来了新消息,让收到这条消息的人更觉恶寒。

  “喂,阿sir吗?”

  “是我。”阿sir手指头一粗,不小心点了免提。

  法医:“阿sir,昨晚送来的那具尸体‘死者洛非楠’,我在给它做解剖时发现了奇怪的东西——他的胃袋里塞满了快消化的纸钱,还有部分是纸钱灰。有些纸张各带颜色,我们组整了大半天才拼出来,发现是烧给死人吃的鸡鸭形状的剪纸。”

  “另外,死者的骨骼密度很大,血型也很少见,里头含有一种活性很强的菌类,仪器分析不出是什么。所以,需要把样本送到国外去检测吗?”

  沉思良久,阿sir道:“送吧。”

  这会儿,他是完全把厉蕴丹的事抛在脑后了。

  ……

  厉蕴丹没在第一时间折返笼屋,而是趁着夜色去了一趟大学城。

  她本是想去淹死了六个人的湖边走走,看能不能再赚一笔奖励点,不料行至半路忽然“心有所感”,莫名地拐了个方向朝林深处寻去,不多时便站定在一个黑黝黝的洞口前方。

  这是?

  周遭虽没有路灯照明,但并不妨碍厉蕴丹在黑暗中视物。她仰头朝上看,便见到了“防空洞,战争纪念”的字眼。

  不知为何,一接近这片区域,她就有一种被“盯上”的感觉。这感觉来得没头没尾,偏偏她找到了这儿,莫非是有什么恶鬼吗?

  思及此,厉蕴丹一脚跨进了防空洞。

  可就在这时,属于谢此恒的声音从黑暗深处传来,隐约还带着一些无奈:“是我,你别再往前了。”

  “谢此恒?”

  “是。”

  他在与厉蕴丹告别后,特地挑了一处人迹罕至的山洞进行修炼,准备闭个49天的小关。谁知这闭关连七天都没修到,厉蕴丹就踩进了他的神识圈。

  她已引气入体,自然会对修士有所感应。作为大修,只要他的神识笼罩着这方地域,别说山精魍魉不敢近,就连活人见了也会不自觉地绕道走。

  偏生厉蕴丹浑身上下长满了反骨,在察觉到他的神识时不但不避开,还非得上来看个究竟。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就不怕被他的神识绞杀吗?

  许是真不怕,她……

  “你说是就是,我怎么知道这是不是鬼话?”她就往里走。

  谢此恒:……

  这关是闭不下去了,他只好一撩衣袍起身,缩地成寸地离开打坐处,转入光影浅淡之地,与厉蕴丹打了个照面。

  “是我。”这回总该信了吧?

  “还真是你。”厉蕴丹难以置信,直言不讳,“我记得分别那日我给了你不少盘缠,难道是被贼子偷去了,你怎生住在这儿?”

  她不敢相信,谢此恒居然住在一个比笼屋还像笼屋的地方。这儿黑灯瞎火,凉风飕飕地吹,山中蛇虫不在少数,更有鬼怪夜间横行,还无热水洗漱……他是怎么活下来的?还活得依旧衣冠楚楚,瞧着不染纤尘。

  谢此恒:“我没动用你给的盘缠。”包括换洗衣物,也是一动未动。

  料想厉蕴丹不懂剑修的日常,为防产生更多的误会,也为了自己能安静闭关,谢此恒解释道:“你是刚跨进这道门槛,自然有所不知,而我已在‘门’内修行多年,早达到辟谷之境,是以不食烟火也能长存。”

  如此一来,日常的三餐、生活所需的盘缠就显得可有可无了。

  厉蕴丹微愣:“宗师境竟能辟谷吗?”

  可她所遇的几名宗师并没有谁能做到辟谷,究竟是谢此恒太逆天,还是那几位宗师演了她?

  “什么宗师?”

  “宗师即是武道至尊者。”话落,厉蕴丹看向他,察觉到了蹊跷,“你不是宗师?”如果是,怎么会连“宗师”是什么也不知道。

  谢此恒摇头:“我是剑修,不是宗师。剑修,即为以剑入道的修真者。”

  厉蕴丹:……

  这一次,轮到厉蕴丹沉默了很久。谢此恒说的话涉及到了她的盲区,连“玄悟通明法”都无法给她一点明悟。

  她直觉此事对她而言非常重要,为了问个究竟,她终是提出了不情之请:“谢兄,我对此事一无所知,还望赐教。”

  今日事今日毕,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在太乙天墟都约不着他,谁知道在下个试炼场还能不能遇到谢此恒?

  “如何?谢兄。”

  谢此恒:……

  明明是她放低了姿态在求人,但他总觉得自己要是不答应的话,她会一刀砍过来……罢了,这凡女一朝得道是需要好好指点,否则这说一不二的气性入了邪道、成个魔头就不好了。

  他终是点了头,一脚跨上了她的贼船。

  也不知中间是说了什么话,拐着拐着,他又被她带进了食肆。望着食肆简陋的“牌匾”挂着“王美丽寻味蛇王羹”的大字,谢此恒颇有些一言难尽。

  蛇羹……蛇……

  是同他有些渊源在的东西。

  厉蕴丹:“我倒是还没吃过这里的五蛇羹,谢此恒,你忌口这些吗?”

  “谈不上忌讳。”

  两人落座,老板娘看他们长得好,笑眯眯地端上来两大碗五蛇羹,想让他们吃得久一些,靠这两张脸帮她招揽客人。

  事实证明,老板娘下了一步绝妙的好棋,为了这家小店中的俊男美女,一堆恐蛇的颜狗真是连狗命也不要了,硬是坐进来点了碗蛇羹尝尝。

  见状,颇有生意头脑的老板娘给厉蕴丹那桌又端去了一碗椒盐蛇段,还笑着说:“两位客人运气好,是我这摊今天的第十八桌客。这不,我摊子虽小也有福利,这椒盐蛇段就让你们尝尝鲜了。”

  厉蕴丹自是收下,谢此恒也不在意。他们的重点不在周遭,也不在食物,而是在解说修真的“修”和“真”究竟是怎么回事,忙得很。

  但新客不同,个别不恐蛇的客人问起了食物的种类,还想听听这道美食的故事。

  老板娘笑道:“你们放心吃就对了,这些蛇啊都是我家养的,很干净。用了什么蛇?嘿,五蛇羹可不是指五种蛇,这个‘五’啊是个虚指,表示多。我在里头放了金环银环、水律王锦还有大黄蛇和眼镜蛇,别看我一碗卖98块,这价格很便宜了。”

  一学生从羹碗里抬头:“阿姨,我常听老家的人说蛇会报恩报仇的,你做这蛇羹的生意就不慌吗?”

  “哪能啊,这可是正经生意。”老板娘继续道,“你说的那些故事我小时候也听过,当时我还问我爷奶,就不怕蛇来报仇吗?你猜我爷奶怎么说。”

  “怎么说?”

  “我爷奶说,蛇有灵性,是讲道理的。那些山中野蛇,好不容易长到大,你把捉了吃或许会遭罪。但人工养的不一样,吃人的喝人的还咬人几口,最后被人吃被人喝,它也就认命了。”

  说着,老板娘亮出左手,那左手断了无名指和小指:“可常年杀蛇也不是没有代价,只是我这代价轻些。”

  可对正常人来讲,这代价未免太重了。

  有人道:“你要是不做这生意,手指就不会断了。”

  老板娘:“这祖上传下来的,不能断啊。而且蛇的寓意太好,相传有多子女和招大财的作用。这五蛇羹做给你们喝,蛇骨我还能拿去卖,不少风水师都喜欢用呢,说是做‘蛇佬招财局’最好了。”

  摊里说起了蛇报恩和蛇报仇的故事,待厉蕴丹吃下最后一块椒盐蛇段,老板娘的故事也讲到了尾声。

  “蛇是最近龙的动物,常被老一辈叫‘小龙’,是很有灵性的。”

  “所以说,吃蛇也好,泡蛇酒也罢,用的蛇最好是人工饲养的。野外那些天生地养的大蛇通人性,你待它好,它会记得;你要它命,它会报复。而且,蛇向人报复索取的代价很可怕,人往往承受不起。”

  “比如,以前有人泡蛇酒,迷信野蛇大补,特地捉了一条手腕粗的眼镜蛇封进酒瓶,一封就是三年。结果这瓶口子没封实,留了一点缝隙在。就在启封那天,这蛇竟然没死,它窜出酒瓶就给了那人一口,那人当场死了。”

  周遭的人听了,齐齐抽了口凉气。

  老板娘于是总结:“做人呐,要么别去招惹蛇,要么招惹了就别给它报复的机会。不然啊,蛇只要寻到机会出来,当年的害蛇人没个能逃过的。”

  摊铺里落座的人听得津津有味,直到快九点半收摊了才相继离开。

  老板娘卖完了一整桶的蛇羹,她粗略地计算了一下今天的进项,顿时笑开了花。她想,孩子的学费是凑够了。

  只是,间接帮了她忙的那对男女没有走,其中的小姑娘更是靠过来,笑着问了些事。

  厉蕴丹:“掌柜,我可以问你一些事吗?”

  “掌柜?哈哈哈,小姑娘说话可真有趣!你要问什么事啊?”

  “蛇佬招财局。”厉蕴丹勾唇,“我想问问你,是哪些风水师买走了你的蛇骨,我想找他们做一笔生意。”

  她伸出手,将一叠钱塞进老板娘手里:“告诉我吧。”

  ……

  及至夜晚十一点,厉蕴丹也没有回笼屋。

  谢此恒不喜笼屋,不愿靠近,她自然没有办法。而她不喜防空洞论道,又黑又冷,他拿她也没办法。但为了尽快弄明白修真、炽阳道、灌顶、引气入体之事,厉蕴丹干脆带谢此恒去酒店住下。

  然而他没有身份证,无法登记。

  厉蕴丹:“不能通融吗?”递出钱,“只是一晚。”

  前台看看她,再看看谢此恒,嘴角一抽:“姐妹,我能理解你为什么这么心急,但是规矩定下了说是要登……”

  厉蕴丹加了钱:“就一晚。”

  前台沉痛地收下了钱:“好,就一晚。”

  她能怎么办,对方给得实在太多了!

  之后,两人进入双人房,一人坐上一张床。论道至夜深,厉蕴丹可算弄明白修真、功法、修士是个什么关系了。

  简言之,“修真”就是让凡人进化成神仙的法门,“功法”是打开法门的钥匙,而“修士”就是与日月同寿的预备役。

  “原来如此。”厉蕴丹喃喃道。

  听着听着她便明了,她与谢此恒并不生在同一处地方。

  她是大厉的王,他是大境的剑修,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此间相隔远不止千山万水。若是不通过神来之音,他们是绝不会遇上的。

  时也,命也。

  厉蕴丹感慨一番,便准备洗漱休息。她问了谢此恒很多概念上的东西,却是没问他的境界、年纪和家世。

  说白了,她对谢此恒本身没什么兴趣,她所感兴趣的是谢此恒所代表的修真。既然问得差不多了,那便不需要再多说。她要好好歇息,明日还要学画符呢。

  然而她闲了,谢此恒更闲。

  他注视着她的琴包,他见她一直背着它:“此为何物?”

  厉蕴丹:“琴包,里面有一把琵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