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民国好好学习生活 第250章

作者:老实头儿的春天 标签: 种田文 穿越重生

  修女丽萨温和地告辞。

  施祥生,哦,不,阿葵热情迎她进去,进去后她满屋子地乱忙乎,她把干净的旧褥子给珍卿坐,又试图找出一个好茶杯待客。

  珍卿把买的书籍、纸笔、点心,放在阿葵的桌子上。其实她虽然没有来过,却托荀学姐给她带过一回衣裳。

  阿葵花身上穿的夹旗袍和短呢外套,是她的新衣服和旧衣服。

  阿葵一边倒着水,一边羞赧地抱歉:“珍卿,真对不起,我也没茶叶……”

  说着她心里暗暗难过:没法用最尊重的规格,招待她心目中的好朋友。这种悲伤,别人没法理解她。

  珍卿安慰她:“施,呃,阿葵,我看你手脚麻利,屋子收拾这么好,精神比在圣音还好……还有,我听说你给女工补课,我真的太高兴,你能坚强振作,你真是好样的……”

  说起这个阿葵还难过。

  自从来到这个圣母堂,她一直盼珍卿来看她,却没想到她终于过来,她又正巧错过。阿葵悄悄哭了三个晚上,还好珍卿说下回再来。在这之后,她星期天再也不出去。不过,这些她没想跟珍卿说。

  珍卿捧起杯子,看里头放的是菊花,笑着说:“我自己也在喝菊花茶,滋阴润燥。没想到你也准备这个,你真细心。”

  阿葵有点高兴,羞涩地说:“是吗?这菊花是我自己采的,我听荀淑卿姐姐说,你有点肺热,偶尔会咳嗽。”

  珍卿谢谢她这么惦记。

  阿葵被夸得羞赧,有点手足无措。

  珍卿拉着她到桌边坐,说给她带了什么书籍,还有南方的点心。

  阿葵先是低着头,然后目不转睛地看珍卿,她眼里的光那么亮那么复杂。

  珍卿有点怪诞的尴尬,其实在圣音的时候,她们两个也不算是好友,住在一个宿舍里,也几乎没说过什么话。

  珍卿暗想讲个什么话题,拿头点点不远处的坟墓,问她:“你住这里怕吗?”

  阿葵笑着摇头:“嬷嬷跟我说,埋在这里的人,死后也会变成善意的灵魂。再说,我总看你们的报纸,我也觉得世上无鬼神,有什么可怕呢。”

  珍卿点点头,看桌上一厚摞报纸,她一翻全是《新女性报》,有半个指节高的一摞。

  她们《新女性报》从八月中旬开刊,做了快有二十期,看一摞报纸的厚度,大约近二十期都在这。

  珍卿想,报纸倒是个好话题,施祥生眼神亮得惊人,忽拉住珍卿的手:

  “珍卿,你不晓得,我多高兴你能来,我一直盼你来望我——自然,我晓得你事情很多,未必有空绕这么远……我就是太高兴了,我很高兴你能来……”

  珍卿无言地看着她,她觉得她太重视她。

  也是,施祥生从小在那种环境,容易敏感多思,没有靠谱的亲人,没有交好的朋友,所以才把对她好的人看得这么重。

  珍卿指着桌上报纸,那里有最新一期的《新女性报》,笑着问:

  “这《新女性报》,你也看吗?”

  阿葵果然转移注意力,说上面总有珍卿的文章,所以她期期都买来看。

  珍卿拿起报纸,这一期有她写的社评、小说、科普、漫画等,而名字署的有“费舂烟”,有“离恨天”。

  她诧异地问阿葵:“我用的全是笔名,你怎么知道哪些是我做的?”

  阿葵告诉珍卿:“虽然你用的化名,可我一看就知道。你的文章有一股生气,执着于批判旧制,执着于唤醒女性,语重心长,字字深切。”

  珍卿叫她说说看哪些是她写的,阿葵一指之下竟然都对了。

  珍卿没有掩藏她的惊讶,她觉得阿葵很有天赋——有做编辑的天赋,也许还有做文章的天赋,不过这些都还有验证。

  施祥生妙目起涟漪,把报纸按在怀里说:

  “在圣音,我就读你的文章,你的文辞,若不是激昂慷慨,也是沉着冷峻。随意写就的闲章,也是言之有物,发人深省,不似有的人故作高深,或是无病呻吟……反正,我就是一眼就能看出来……”

第174章 别拘一格的惩戒

  珍卿给阿葵讲做报纸、写文章的事。

  阿葵崇拜地看她, 婉转娇弱的情态,看着还有点像林黛玉,让珍卿忍不住疑虑:

  “你在这里教课, 可还能适应?……学生可还驯顺?”

  阿葵神色一顿,神态略显优柔, 旋即又把这优柔收起, 面现坚毅地说:

  “珍卿, 我一切都好, 没关系, 我不再是施祥生,我现在是阿葵了,我会向阳生长, 你不用担心我。”

  说实话,珍卿叫惯了施祥生,叫“阿葵”这名字微觉别扭。

  “阿葵”是她小说主角的名字, 并且这个角色, 有一半是她这个作者的化身。

  施祥生看珍卿无言, 以为她在担心她,她挤出大大的笑脸说:

  “她们, 她们……我是说我的学生, 没有一个不是苦命人,我看到她们, 才发觉我并不那么命苦……

  “一开始言谈不通, 难免鸡同鸭讲, 产生误解。语言是思想的桥梁, 这话再对没有了。我学了不少江越话, 现在比从前好太多……

  “这里的修女嬷嬷, 待我也善意,比在那恶人身边强千倍百倍。珍卿,我真的很好,你别担心……”

  说着阿葵到她的床边,拿了一个小荷包过来。

  阿葵骨廓棱棱的细手,虔诚地捧着这衣服,眼中的光盈盈动人:

  “有个叫秀儿的学生,她学会了二十个字,她说要给我磕头不说,还扯布给我做了一个荷包,你看上面还绣了花……”

  珍卿接过荷包看,是用最常见的衣久蓝布做的,阳光下看这布并不致密。鉴于女工的经济状况,这秀儿是个有心人。……

  阿葵想要涅盘重生,肯定不是几个月的事,不过,只要还有秀儿这样的人,阿葵就可以不丧失信心索。珍卿把心放宽了。

  她们聊起《新女性报》的文章。

  珍卿指着《新女性报》上的征文广告,温声建议:

  “阿葵,《新女性报》向女性征稿,在圣音时,俞先生就欣赏你的文笔,说你词赋精妙,你喜欢而且擅长,不妨试试在《新女性报》上投稿……”

  施祥生先神情一亮,紧紧绞着手指,下意识地摇头说:

  “可是……可是我会的……只是陈辞滥调,无病呻吟,我写的算什么呢……不行不行,我不行的……我能作的东西,连私塾里的蒙童也能作,怎么配登到报纸上?”

  珍卿循循善诱,说先想一个低调的笔名,由她先帮忙审读修改,接着,又给她写作技法……

  在珍卿不懈地劝说下,阿葵终是同意试一试。

  阿葵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报纸,跟珍卿说:

  “珍卿,你能帮我念诵开刊词吗?我真喜欢你的开刊词。

  “你的声音有力量,能给我力量……珍卿,你帮我念诵《开刊词》,好吗?”

  珍卿整整念诵两遍,阿葵说一定要记在脑子里,。

  珍卿离开的时候,阿葵哭成个泪人儿,又像生离死别似的。

  珍卿觉得,她最近得到女性厚爱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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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帮一些特别的人,传过一回特别的信,三哥帮珍卿扛下所有的事,其后他对珍卿态度就变了,变得不咸不淡、爱理不理,但也不能说对她不好。

  珍卿很是忐忑数日,做了无数次深刻反省,预想过多少种以后的行为规范,终于在礼拜五一早,第二只靴子落下来了。

  礼拜五的前天晚上,陆三哥给珍卿请了假,上午就把她带到晋州路他的洋房。

  珍卿晓得三哥要管教她,她想起胖妈跟她说过,陆sì姐偷摸看小黄/书,三哥带人抄检她的屋子,抄出来的小黄/书,叫四姐一本本亲手烧掉……

  珍卿明白三哥会有套路,但她也知道,人性一定是有理可循的。她心甘情愿接受管教,是因为三哥对她足够好,他管教她的本意也是好的。

  珍卿微微有点悬心,但大约没有太担心。她总觉得从杜太爷手底下混过来,一切家长式的惩罚,没有什么她不能承受的。然而她没有料到……

  在洋楼一层的起居室里,门窗都紧紧关闭着,壁炉里添够了木柴,橙黄色的火焰熊熊地燃烧着。

  海宁的十一月份,最符合秋高气爽的时节,远不到需要燃烧壁炉的时候。

  陆浩云坐在沙发上,只着一件薄薄衬衫,随意地翻着报纸看。

  桌子上放着两杯茶水,一杯冷茶一动未动,他端起离他较近的一杯热茶,浅浅地啜饮一口。

  他喝过茶又翻过一张报纸,向着壁炉左角面壁的人,淡淡地说了一声:“不要乱动。”

  站在壁炉旁边面壁的珍卿,听见后一个激灵,不敢乱动了。

  她穿着厚厚的绒衣绒裤,外套崭新的人字呢大衣,所有扣子都扣得严实,脚上是加绒的制式皮鞋。早上临出门,三哥一派寻常地说,他们要去的地方,需要她穿厚一点。——没想到在这儿等着她呢。

  三哥不许她乱动,也不许她脱衣服,更不给她喝一点水。

  她站在壁炉旁边烤自己,已经烤了很久很久,久到她失去时间的概念,她觉得她站了有一天,但理智告诉她,肯定没有那么久。

  门窗基本都关闭着。她像是站在闷罐子里,脸上的汗像溪水似的,源源不断地淌着。

  她感到内衣衬衣,还有绒衣绒裤,全都被汗水透湿了。湿衣服黏在身上难受不说,那壁炉中燎人的热浪,还在不停地向她辐射着。

  她眼角余光看见,三哥信步走过来了,可他的动作叫她失望了。

  三哥手脚真勤快,他取下一边挂着的壁炉钳,麻利地往壁炉往加了三块木柴。

  珍卿那一绺绺头发上,滴下一串串水晶似的汗珠。她开始觉得一阵阵晕眩,嗓子干得快冒烟了。

  她面前只有严实的墙壁,脚下的木地板是檀色的,她的眼睛只能看向这两个地方。

  这样直挺挺地面壁思过,既不许随便走动,也不许说话、喝水、搞小动作,跟杜太爷的关祠堂、打手板比,真的是太太太高明了。

  既不用浪费口舌,也用不上浪费体力,省了多少事情。一边监督她一边还能看报纸,也没有白耽误他的时间。

  出了这么多汗,珍卿觉得腿好僵,有点站不住,头晕的症状更严重,眼睛干涩得睁不开,嗓子干得已经冒烟了。

  看报纸的陆三哥,现在换了本杂志看。

  他杯子里的茶喝完,提着壶慢悠悠地续杯,珍卿听他咔哧咔哧吃着什么。——大约是水果,刚开始面壁之前,徐妈送了水果来,是才买的新鲜苹果。

  珍卿羡慕嫉妒恨呐,三哥真是会享受,哼,真会气人!

  随着时间快到正午,室内外温度持续上升,这更是干热得没法说了。

  珍卿觉得有幻觉了,她感觉像到了夏天,耳朵里仿佛有一百蝉在叫,还叫得越来越起劲,叫得人越来越烦躁。

  徐妈在外面敲门,问:“陆先生,晌午在不在这儿吃饭?”

  陆三哥音量稍微提高,说:“不用准备。”徐妈答应一声走开了。

  徐妈走到外头去,伸手挡着太阳光,跟司机徐师傅嘀咕:“徐师傅,从外头摸房门,那么热燥燥的,陆先生火烧得太旺了。”

  徐师傅正在擦汽车,说:“陆先生心里有数,徐妈,你别掺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