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趣的灯灯
“此事颇为蹊跷,北境月牙江离京尚远,今年如此异常,底下的各州各省怎么不上报?”
“往年皆没有上报过,今年自然也不会上报,只是现在还没到最严重的时候呐,这暴动来得...不对劲,从北境到京城至少要两个多月,这些人是如何来的?守城门的士兵又是如何敢放的人?”
底下人议论纷纷,吴林默默听着,并未讲出什么话来,只是抬头瞥一眼圣上,便发觉她面色凝重,隐隐带着怒意。
“陛下!陛下!出大事了!”
门外一阵呼喊声,众人侧头看去,便瞧见个帽子都戴反的官员仓皇跑进屋,跪在地上大声道:“陛下,王宰相同数十位朝中老臣,以百姓暴动为由,跪在金銮殿外,恳请您退位!”
作者有话说:
本来以为好肥,结果写出来一点也不肥。。。那明天必须很肥很肥了
第六十六章
请圣上退位?
吴林听见这话眉头皱了皱, 一时之间却又说不出话来。
“荒唐!好生荒唐,还敢请陛下退位?王相这做的也太过分了些,此乃大不敬, 现下就该给她立即治罪。”
“不可,这个节骨眼上, 事事都要小心,如今王相假仁假义地站出来,打着为百姓好的幌子恳请陛下退位, 想来已是将不少百姓蒙在鼓里, 以为她是真心为民,若是现在治罪,恐怕会让事情变得更加麻烦,况且那是王相, 抓了她,只怕那一边要闹得极凶。”
官员们互相商讨反驳,吴林垂头不语, 只专注地听众人的谈话, 不一会儿便又有人匆匆进屋,作揖后道:
“陛下,方才臣已派人查过,昨夜守城门的士兵喝酒误事,一时疏忽, 今早此事发生时后悔莫及, 竟是皆畏罪自戕,没法再往下细查, 而各州各省未能及时将消息上报, 只是往年也从未有过上报的先例, 因而...”
躬身汇报消息的官员怯怯地抬头望一眼面色阴沉的圣上,低声道:“此事该如何解决,还请陛下明示。”
众人一齐躬身道:“还请陛下明示。”
尚书房内安静片刻,圣上低头瞥一眼众人,开口问一句:“如今京城内有多少御林军?”
兵部尚书听见问话,向前一步道:“回陛下,开春后边境大大小小战事不断,如今京城内尚有九千不到的御林军,陛下若是还有需要,臣可速速命各州各省调兵入京,只不过,这一来二去约是要半个月的功夫。”
“九千便已够用,如今进来了多少流民,可有人估算过?”
众官员面面相觑,而后尚书令开口道:“数量过多,约是有大几千的流民,但具体有多少,臣等尚不清楚。”
听见这样的话,圣上仰头闭眼,靠在椅背上沉思不语。
——
“快些走,不要误了事。”
周崚面色严肃地走在前头,周启紧跟着她母亲,皱眉道:“若是女儿猜的不错,此番必然是王相那一头闹出的事,只是她挑什么不好,偏偏挑这件,当真是麻烦至极。”
“先不要管这么多,待会要呈给陛下的奏折都带来了么?”
周崚回头沉声问一句。
二人身后跟着手捧一沓子奏折的随从,周启赶忙点头道:“都带上了,母亲放心即可。”
自几个月前尚书令突然托人前来捎话起,周崚便猛然发觉形势不对,文武百官对她的夸赞变多,可圣上却是疏远了她,吏部那样重要的差事,竟是给了吴林而未给她。
周崚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她心里自然清楚,圣上若是有不信任她的一日,那她便是死路一条,因而这几个月来她日日都要亲自面见圣上,交代每日的差事,再亲手呈递奏折以便圣上批阅。
“您近来也甚是辛苦,陛下看在眼里,必然是会感动的。”
听着女儿安慰她,周崚的面色有片刻缓和,随即叹气道:“但愿如此。”
再绕过一处回廊便是尚书房,只是周崚刚侧身的功夫,下一瞬映入眼帘的即是乌泱泱一群宫人手捧诸多簿册快步走来。
这叫人猝不及防,周崚周启倒还好,一过转角便放缓了步子,只是没过几步身后即是“砰!”一声,跟在后头躬身行走的随从一直没来得及注意,转角就撞上宫人,怀里捧着的奏折倾斜出几本,“哗啦”一下掉在地上。
见冲撞了周崚身边的随从,宫人们忙跪地行礼:“是奴等不长眼睛,还请大人恕罪!”
宫里人一向礼数周全,难得有这般慌乱的时候,周崚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转头看自己的随从已蹲在地上将奏折悉数捡起,便缓声问一句:“你们要去哪里,何事这般着急。”
“回大人的话,这些皆是陛下要送往六部的,如今时间紧迫,奴们步子才走得快了些。”
为首的宫人出声回答她。
一听见“陛下”二字,周崚赶忙慈祥地一笑,挥手道:“既是陛下的差事,你们快些去便好,别耽误了时辰。”
“是。”
宫人们这才起身离去,面前即是尚书房的正门,周崚眯眼转头瞧了瞧随从,指着那一沓整齐的奏折张嘴欲语,便听见尚书令的声音:“大人!这都什么时候了,快些进去,大家都到了!”
周崚心下一紧,顿时担忧起自己来得太迟叫陛下不满,赶忙一挥手示意随从跟上,快步朝前道:“这就来。”
一阵开门声后,吴林一瞥便望见周崚母女缓步进了屋,规规矩矩地行礼道:“陛下万安,这是臣今日呈上的奏折,还望陛下批阅。”
圣上自方才起便一直未曾再开口说话,如今听见声音,才疲倦地睁开双眼,伸手道:“拿来。”
“是。”
周崚应了一声,捧过奏折递了上去。
“陛下,今日流民暴动一事,臣出门时也见识到了,不知陛下打算如何解决此事,有何事需要臣等去完成?”
她赔笑问道。
“陛下,如今当务之急该是安抚流民,臣以为,现下先由朝廷开仓放粮,由御林军组织秩序,解决暴动避免更多的纷争才最为重要。”
斟酌片刻,吴林上前一步,作揖建议道。
“吴大人,这主意虽好,可你不在户部,大抵不知道国库近年亏空严重,流民过多,五日十日尚且能支撑,可若是久了呢?”
户部尚书忍不住说一句。
听见这样的话,吴林微微皱眉,正欲再讲些什么,便听见圣上翻阅奏折的声音一停。
“三日之内,命御林军将京城内的流民驱逐出去,既是各州各省未曾上报,那便由她们负责,驱逐时若有不服者,格杀勿论。”
她语气中透露出的怒气与杀意叫吴林心中一紧。
不对,这件事情不应该是这样解决。
但是还能如何解决?
吴林从前见过青州境内的灾民们,青州只会挖个大大的土坑,将死去的灾民拉进去,一把旺火将她们烧成灰烬。
这就是底下官员的负责。
然而京城能做的只是将她们驱逐出去。
她们到底犯了什么样的错误,要被如此对待?她们不是百姓么。
圣上方才还很是平静,如今却突然一转,这是为何?
吴林深吸一口气,抬眸向圣上望去,发觉她不知何时便已面色铁青,冷笑着瞄过周家母女后,又扫一眼周遭的官员,道一句:“就照朕说的去做,至于王相,她跪上几个时辰,做做样子便能叫朕主动让出皇位?她是老了变蠢了,她要跪就让她跪,跪多久都不打紧,今日起让刑部准备着,街上凡是妄议此事者,当众鞭刑,只要人人闭好自己的嘴巴,这样的事也就传不出去。”
“兵部与刑部尚书,此事交由你们解决。”
她喝一口茶,便下令道。
“臣遵旨。”
听见回应,圣上的面色依旧没能缓和,只挥手道一句:“众人皆退下,吴林留着,朕有事要你去做。”
又是吴林,吏部交与吴林,现下又是什么样的差事要交与她?
圣上已是越来越信任她,与她母女二人却是越发疏离。
她们想对付的那个小丫头,如今已是将与她们平起平坐,大有高过她们一头的势态。
周崚心里隐约有不详的预感,只抬头作揖:“陛下,臣也...”
“跪安便可。”
连她的话都不欲听完,圣上径直说道。
心里的一根弦“啪嗒”一下断掉,半晌,周崚低头道:“是。”
一屋子的人徐徐往外挪动,只临走时瞥一眼站在原地的吴林,等房门“嘎吱”一声紧闭,圣上一只手轻扶着额头,另一只手拿起一本奏折,冷笑一声,抬手抛至地下。
“看看周大人给朕拿来了什么好东西。”
吴林默不作声,低头瞧了瞧,随即弯腰捡起,打开仔细浏览一遍。
这奏折倒是没什么问题,只是中间一页却夹着张纸,这大约是周崚在书写折子前预先拟的稿,吴林抬眼一瞄圣上的表情,下一瞬便揪出那张纸细看。
这纸上的东西未能写完,但吴林一目十行地读过去,便看见“罪己诏”三个字十分醒目。
罪己诏,是皇帝用来检讨自身错误的文书或口谕,国家遇上灾害,朝中局势不稳,皇帝便需要发布罪己诏用以自责。
吴林的动作一顿。
这张拟稿竟是周崚建议圣上写罪己诏以示天下,好平息此次流民风波。
上奏建议皇帝写罪己诏,这该是多大的胆子,不是历朝历代每位皇帝都愿意写这样一份检讨,也不是什么臣子都有这个资格给出这样的建议,约是如此,这封拟稿上的内容才未能出现在奏折上。
可谁能料想到,这封拟稿落到了陛下手里,很显然,圣上极其不喜这样的建议,也不喜欢会生出这般念头的人,如今愤怒到了极致,气急反笑,笑得格外诡异。
“那日你的话偶然提醒了朕,而后朕暗中派人查过,发觉周太傅如今果然了不得,如今再看这封奏折,朕觉得,已是留不得这样厉害的人,吴林,你也不想朕腹背受敌,杀了一个王相,又来一个周相,对么。”
她身子向前倾,缓声问道。
已有一个王相在前,她绝不可能让这样的情形再度上演,她要所有的权力牢牢握在手,她要杀掉所有可能成为“王相”的人。
吴林心中升起一点奇妙的感觉,反问她道:“陛下的意思是...”
“朕从前与她做过一个小约定,约定了让她离开几年,而后再重用她,可是如今朕反悔了,朕不该再重用她的,一个辜负过别人的家伙,自然也会辜负朕,吴林,朕若是让你去除掉她,你肯不肯?”
圣上微笑起来,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做过一个小约定。”
“一个辜负过别人的家伙,自然也会辜负朕。”
这话像是一道雷,劈在了吴林的心头,叫她呼吸一滞,想起已有些时候未再细想起的事物。
见吴林没有说话,圣上眉峰轻微一扬,再问道:“你肯么?”
有千万种复杂的情绪涌过心头,吴林深吸一口气道:“只要是陛下的吩咐,臣自然肯做,只是如今尚且不是时候,局势动荡不安,臣想帮陛下解决流民一事后,再去...”
圣上“哗”地起身,双手撑着桌子,眯眼笑着道:“吴林,你先是朕的臣子,而后才是为百姓着想,朕要你做什么,你便去做就是,可千万不要忘了,你能有今天的一切,是谁给你的,谁的差事,才是第一要紧事。”
吴林将未讲完的话咽回嘴里,眸子里是一片幽静的潭水,安静半晌,方轻声道:“臣肯。”
获得肯定的回答,圣上方满意地一笑,坐下来道:“你是个听话且有用的人,朕果然是没有看错的。”
吴林低头道:“臣虽然肯,只是臣手上没有她的把柄,想要除掉她,不是个轻而易举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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