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改文明 第47章

　　这世上哪来的那么多「不可能」？黑泽虎川只知道人是最脆弱的，他一点儿也不为之前中岛春奈指责他不管校园霸凌的事情自责。做警察要明白的第一件事就是……他们不可能管得了世界上所有的闲事。

　　而做到自己的职责与义务，查明真相，才是他应该做的事！

　　最近一段时间黑泽虎川本就因为上次对抗抢劫犯用力过猛，以至于上头让他做文书工作静心，他时间充裕得很，有机会和这个与懦弱风评不沾边的女孩玩。

　　黑泽虎川闷头整理自己的东西，下班时间到了，那女孩早已在照例的询问之后被释放。

　　中年警察走出了警局，看见那个之前还被他恐吓的中岛春奈正笑吟吟地站在门口，看见他便凑了上来，竟然是在等他？

　　“黑泽叔叔，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中岛春奈顶着黑泽虎川警惕冷漠的眼神微笑着压低声音：“你脖子上……缠着女人的头发。有鬼缠着你哦。”

第78章 爱捡东西的猫猫（20）

　　（狰狞怪物。）

　　黑泽虎川皱了皱眉, 完全没理睬她。

　　在他看来，眼前这个女生无非是个撒谎精而已，她唯一值得在意的地方只有是失踪案的嫌疑这一个条件。

　　但在黑泽虎川这样经验丰富的警员看来，失踪案这并非是什么难事, 只要搜查一下中岛春奈最近的电车行动路线, 而后划出失踪者可能出现的范围，与其重叠, 再笼统地调查一番周围环境, 找到尸体, 就基本可以定案了。

　　百分之九十的犯人都是激情杀人，这种依靠着一时的热血做出的行动想要破解是再轻松不过的事情了, 中岛春奈自然也被规入其中。

　　因此，没什么特别关注她的必要。

　　“是吗？那还真是可怕啊。”黑泽虎川敷衍了一句, 转身离去了。

　　中岛春奈清澈的眼睛倒映出黑泽的背影，他脖子上缠绕着阴冷的发丝，那些头发蠕动着, 如同一条条缠绕的小蛇。

　　在她凝望时, 黑色发丝中忽然钻出了一只冰冷的惨白眼珠, 其中深黑色幽暗冰冷的瞳孔正冷漠地望着她，眼底裹挟着深海般残酷的怨毒。

　　中岛春奈忽然笑了，在黑泽虎川背后喊了一声：“黑泽大叔！你找不到的哦。”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故意这样说，但说话之后, 内心深处涌出的近乎于愉悦的快乐，那感情充塞了她的心，就如同尝试从未有过的抽烟, 尝试从未有过的搭讪, 尝试从未有过的嘲讽一般, 给她带来了新鲜的刺激感。

　　黑泽虎川脚步一顿，骤然回头冷冷凝视着那个笑嘻嘻的女高中生。他目光锐利如鹰隼，定定地望着他几秒，将女孩的这句话当作了对自己「绝对找不到尸体」的挑衅。几秒之后，他才轻微地“呵”了一声。

　　“……那就拭目以待吧。”

　　中岛春奈悠哉悠哉地抬脚跟了上去，从书包中取出自己的手机，给「木偶」发了一条信息，以及一个自我的定位：【已发现一个「猎物」，目前正在追踪中。】

　　【保持警惕，十分钟后抵达。】木偶几乎秒回。

　　黑泽虎川早已发现了中岛春奈差劲的跟踪，但他什么都没说，也没做出任何举动，打算在这个胆大包天的女生想做什么犯罪的事情之时把她抓个现行，彻底搞定她——如果中岛春奈真的蠢到了这种地步。

　　中岛春奈跟着黑泽虎川来到了他的家。

　　警察走进了房子，在外面的窗户看去，他脱去了外衣，挂在衣架上，站在窗口冷冷地凝视了中岛春奈一眼，才拉上了窗帘。

　　【已经抵达目的地。】中岛春奈再次发了一条短信。

　　她在信息发送之后，近乎本能地感到自己身边传来一阵令人不快的波动感，猛然转头，才发现黑猫已经定定地站在了自己的身边，仿佛一开始它就在这里。

　　中岛春奈心中一凛，接着是一阵颤栗的恐惧。

　　自打她在对黑猫出言不逊之后被一爪子切断了动脉，中岛春奈就无法遏制地对千叶隼人产生了心理阴影，哪怕普通的注视，都会带来一阵头皮发麻的恐惧，让她喉咙梗塞，无法吐出任何一个字，只能颤栗着垂下头。

　　“千、千叶隼人大人……就，就在里面……！”

　　黑猫没有理睬她，而是自顾自踏上了墙头，注视着内部，嘴里小声道：“竟然是【地缚灵】吗？还真是个有点棘手的货色呢，算了，大概能干掉就好。”

　　——「发现猎物【地缚灵】，推荐战斗等级9级。」

　　9级……差不多比等级最高的山岸宫子也高一级的厉害货色，四人小队大概率是打不过的，但千叶隼人却还算有信心，因为它的等级已经达到了12级。

　　再光棍一点，哪怕打不过，也至少可以读档嘛。

　　黑猫启动了「无形空间」技能，若无其事地钻过了泛起涟漪的灰色世界的罅隙，抵达了屋子之内，其中的一切早已映入眼帘——

　　不算宽阔的屋子里保存着双份的物品，但真正使用的只有一个人。房间的四角已经因为不善打扫而染上了霉菌，但却有一个苍白的身影跪在脏污前，用一张沾满血迹的肮脏的手帕擦拭地面。

　　那身影如此消瘦，简直瘦脱了形，苍白的衣衫上沾染点点暗色血迹，因为消瘦而显露出没有毛发的巨大的头颅，青紫色的血管和针头的痕迹在裸露出的皮肤上蜿蜒，口中还能听到某些喃喃自语般的嘶哑话语：

　　【脏了，脏了，地板上，好脏啊，擦干净……】

　　手帕每一次都穿过了霉菌，白色身影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无功的，但它依然在做，显现出一丝僵硬的死板和令人毛骨悚然的麻木。

　　黑泽虎川正在桌子上吃东西，全然不知道他在和一个鬼怪共处，只有脖子上纤细的黑色发丝蠕动着，昭示出他遭遇了恐怖事件……无知真幸福啊。

　　但千叶隼人与文静都不会让他继续无知下去。

　　原因很简单，黑泽虎川是「警察」——这样的身份本就代表了某些更为深层的东西，而这一次违反了之前在夜里战斗的条例，转而直接在黑泽虎川醒着时做事，正是为了让眼前的男人明白，这个世界上除了科学还有其他的东西。

　　黑猫的胡须动了动，原本装备在中岛春奈身上的「苍白眼珠」被它收回了掌心，与此同时，这枚眼球蠕动着陷入了正在吃饭的男人的眼窝。

　　装备可以自由装载在千叶隼人亲眼见过的任何生物身上，文静甚至曾经想过将它放在这个世界首相的眼球中。

　　但转念一想，这并不能代表甚么，地位越高的人大多就越谨慎和冷静，这么做的话说不定只能制造出一个认为自己「疯了的」首相，即使真的能让对方相信超凡，也很难与其搭上线，除非把对方也变成千叶隼人的手下。

　　但那样做，风险就太大了。

　　文静不能肯定现在孱弱的「SPW基金会樱岛分部」会安然无恙的在那些大人物的冷酷试探中不露出马脚。

　　即使是宫子被杀死或带去做实验了也没什么关系，但如果被揭穿了所谓的基金会只是一层薄壳，那么一切就都完蛋了，文静什么都无法得到了。

　　而小林真一则是从小就浸没在这种「超凡」的环境中，他已经下意识的笃信了超凡的存在，也对千叶隼人保持着谦恭与畏惧，更是宫子最好的朋友。

　　他的三观已经定型，并且习惯性的不会去质疑，本身地位的不同也让思维显得不那么「单纯利益」。

　　这样的人才是目前为止最合适的「组织扩展者」。

　　文静收回了纷乱的思绪，若有所思地看向了装载上「苍白眼球」的黑色虎川。

　　中年警察正在吃饭。

　　他只是感到自己眼窝处传来轻微的酥麻和冰冷感，手指还没放上去，那感觉就消失了，他揉了揉眼睛，下意识抬眼在屋子里扫视了一圈。

　　……他的眼神猛然凝固住了。

　　黑泽虎川看见了角落里白色影子、脑颅光秃秃、瘦到脱形的「地缚灵」！

　　他猛地站了起来，单手摸向自己的腰间，拔出了一把□□，稳稳地双手端在胸前，枪口直指角落的身影，声音严厉地呵斥道：“你是谁？为什么擅闯民宅！”

　　刚才一直默默擦拭角落的地缚灵终于对黑泽虎川的声音产生了反映，它缓缓的扭过头来，露出一张瘦得恐怖、面黄肌瘦、眼睛齐大的可怕的脸。

　　那张脸上缓缓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发黄的牙齿参差不齐，舌头是黑色的。

　　【虎川，虎川，你看到我了，虎川，你终于理睬我了，虎川，虎川，虎川虎川虎川川川哈哈哈哈啊啊啊你看见了看见了看见了——！！】

　　在黑泽虎川惊骇欲绝的目光下，那白色的疯狂的影子朝他四肢着地地狂笑着奔跑扑来，他还未反映，整个人就被扑倒在地，腐臭的味道从身上压制着自己、力气大得可怕的怪物身上传来，几乎让他窒息。

　　他的脑海中本能地闪过了一个少女的模样，她笑着说——

　　【黑泽大叔，你的脖子上缠绕着头发，你被女鬼缠上了哦。】

　　黑泽虎川的瞳孔骤然紧缩，他扣动了手中的扳机，子弹带着火焰穿透了怪物的脸，但无济于事，它安然无恙地从口中流下黏稠的涎水，嗬嗬狂笑着掐住了黑色虎川的脖颈。

　　有蜿蜒的发丝自它指尖缠绕上升，扼住咽喉的手的力度逐渐加大，黑泽虎川打空了弹夹，痛苦、近乎狂怒地伸手揍向面前的怪物。

　　他的拳头穿透了怪物。

　　黑泽拼了命的挣扎着，这一刻，他忽然无比清醒的意识到眼前的东西绝不是人类的事实，这可怕的非人感像刀一般撬开了他的眼球，将亵渎的、难以接受的这个世界的真实灌入大脑。

　　他脸色涨红发紫，疯狂地扭动挣扎，殴打着对方，却全然无用，仿佛在和空气斗智斗勇，而怪物则随时能置他于死地。

　　在濒死的恐惧中，纵然一直以来极为强硬的黑泽虎川，此刻也不由地为这份无能为力感到恼恨和恐惧，哪怕是一点点也好，他的内心滋生了渴求。

　　——该死！呃、哈，唔啊！谁来、谁来……！

　　在逐渐模糊的视线中，黑泽虎川隐隐约约地，好像听到了一声猫叫。

　　“喵～～”

第79章 爱捡东西的猫猫（21）

　　（报告手脚。）

　　“咳咳！咳咳咳……！”

　　黑泽虎川痛苦地趴在地上, 拼命咳嗽着。

　　他的咽喉处有一道深深的淤青伤痕，仿佛被一双手掐住了脖颈——事实也的确如此，黑泽虎川目睹了藏在家中的恶鬼，在他被掐死的前一刻, 恶鬼被一只白皙纤细的手抓住了。

　　那只手属于一个面孔模糊的少女, 在她的身后，还站着三名大约是她同伴的人。黑泽虎川压根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来到自己面前的, 只记得那只恶鬼被抓住了, 它凄厉地尖叫着, 而后与那四人一道消失在自己眼前。

　　……就像被消灭掉了一样。

　　濒临死亡的恐惧依然残留在脑海中，让他的身体止不住地抽搐。黑泽虎川强忍着干呕与胃部翻腾的痛苦, 跌跌撞撞地从地上爬起来，连打空了弹夹的枪也懒得捡, 直奔自己家里的书房。

　　书房中的电脑在输入一长串密码之后打开了，里面保存着他屋子内各个角落的监控摄像头。安装监控在樱岛是犯罪，但自己在家里安装就没问题了。生性谨慎的黑泽虎川又有着较为敏感的职业, 自然不会放过在家里放置监控。

　　他喘息着打开了今天客厅的监控查看, 无论怎么查看也发现不了除了自己之外的其他人存在, 屏幕中的自己可笑地忽然起身，对着空气拔枪呵斥，接着又整个人跌倒在地，扭动挣扎着朝天开枪……

　　黑泽虎川摸了摸自己的脖颈, 上头青紫色的掌印依然残留着，让他浑身颤栗。但即使如此他也没有露出恐惧的神色，只是在定定地看了十多遍视频之后又转回去将整个客厅检查了一遍。

　　他查的不太细致, 但没过多久门口便传来了敲门声。

　　黑泽虎川整个人简直要跳起来, 冷汗霎那间渗透了后背, 但在他通过猫眼意识到自己看不清外面的景色时，他便立刻冷静了下来并明白了来者何人。

　　——是自己的同僚。

　　只有他们才会敲门前把猫眼堵住，想必是因为自己之前开枪的声音惊动了邻居而报警了吧。既然是人，黑泽虎川也就不再多想，呼出一口气，平稳地缓缓打开了大门，而后对着两个黑洞洞的枪口缓慢地蹲下身，双手放在脑后。

　　“我是黑泽虎川，花田町三组警员，证件放在沙发上的背包里，我的警号是……”黑泽虎川语气平稳，将自己的身份快速而清晰的吐出。

　　两个警员没有吭声，他们给他搜了身并取走了□□，在现场拍照，以及拿走了他的证件。最后他们给他戴上手铐。

　　黑泽虎川温顺地跟着警员离开了那个惊心动魄的自己的家。

　　警察局内，黑泽虎川坐在审讯室中。

　　在几个小时前他还是审讯他人的人，现在则成了被审讯的人，面前坐着自己的顶头上司。副局长是个中年秃顶的大叔，年纪和黑泽虎川差不多大却比他看着显老，他正对黑泽咆哮着喷吐唾沫：

　　“黑泽！你小子疯了是吗？在家里开枪打灯泡？！你知道这是多大的失误吗？还把子弹都打空了？你是跟外星人玩过家家？现在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让我不会把你这混球踢出警局！”

　　“我可以解释，”黑泽虎川道，“你们看过我房间的监控了吗？”

　　“废话！我们自然看过了，这也是我怀疑你是否出现幻觉或者精神不正常的原因！”副局长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对这个有能力又太执拗的手下爱恨交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