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钱空青
膏药上身,她顿觉得淤青那处都有丝丝的凉意,可裴扶墨的指腹像含有灼热的温度,他修长的手指极其灵活,便是简单的上药,都让她犹如陷入冰火两重天般,折磨得难耐。
她忽然后悔让裴扶墨帮她上药了。
**
中秋佳节,夜幕星河,皎月高悬,偌大的长安城沉浸于节日欢乐的氛围中,皇宫内更是亮如白昼,花团锦簇,一派繁华盛景。
临出门前,裴扶墨因有要紧事抽不开身,只能晚点才能进宫,江絮清只好随同镇北侯夫人和裴灵梦一同入宫赴宴。
华熙殿内已高朋满座,百官家眷纷纷入座,江絮清单独坐在一个席位等裴扶墨进宫。
安华公主入殿后便直接朝她这处行来,看见江絮清身旁空出来的位置,她毫不客气坐下了,随后神神秘秘道:“慕慕,我有个秘密提前透露给你。”
江絮清连忙捂住她的嘴,“别了公主,我一点都不想知道。”
安华瞪圆了眼眸,将唇上的手挪开,哼了一声:“你越不想知道,我还偏生就要让你知道了。”
果然如此,江絮清无奈道:“行吧,这次又是后宫哪个妃子为了争宠使用了什么阴谋手段?”
安华心里藏不住事,后宫那些勾心斗角,若是发生点有趣的事,只要碰见她了,都会第一时间来与她分享,可后宫的秘密若是知道太多,与她而言也并没有好处啊。
安华窃喜一笑,贴过去附耳说:“是沈贵妃,她有喜了,因为还未满三个月,父皇目前还没打算公布于众。”
江絮清一愣,小声问:“这种事公主是如何知晓的?”
晋安帝对子嗣很是看重,若没满三个月定然不会让任何人知晓,更何况沈贵妃如此得宠,怀了龙嗣后,陛下定然会慎之又慎才对。
安华骄傲地翘起小巧的下巴,得意道:“你可别管我如何知道的,总之那沈贵妃本就得宠,如今又怀有了龙嗣,恐怕父皇今后会更加看重她,届时皇后定是要气疯了,想想我就高兴!”
肖继后与安华公主的母妃向来不对付,母女两对肖继后已是忍耐多时,自从沈贵妃入宫后得了圣宠,虽说与安华公主母女并没什么好处,但能看到肖继后每日被沈贵妃气得睡不着,她们就开心。
这大抵就是,只要敌人过得不好,自己即便吃糠咽菜也觉得是胜过满汉全席?
江絮清干笑几声,沈贵妃有孕的确很是意外,按照前世的时间线,沈贵妃推四皇子溺水淹死后,被她指控出来后没几日在牢中自戕了。
没料到因这世的一些差错,沈贵妃活了下来,还怀有龙嗣。
江絮清不欲牵扯进后宫的纷争,安华还在兴致勃勃地跟她讲后宫的勾心斗角,她只好拉着安华转移话题。
二人正谈得畅快,江絮清忽然感觉到对面有一道视线看了她良久。
安华也顺着望过去,疑惑道:“那是谁?怎么是生面孔,没见过呢。”
盛嫣与江絮清对上了视线,便起身含笑走来,柔声道:“臣女参见公主。”
安华让她起身。
盛嫣便看向江絮清,说道:“江姑娘……”她目光落在她妇人的发髻处时,这才想起她已成婚,“世子夫人,许久未见了。”
江絮清莞尔,“盛姑娘今日是随同承安侯夫人一同进宫的吗?”
盛嫣颔首,面露喜悦:“自镇北侯府那日之后,我便一直想再有机会与世子夫人相见,未曾想,今日就重逢了。”
安华本想再多问几句,恰逢宫女寻来,说是庄妃唤她过去,只能先离开了。
安华公主走了后,江絮清身旁的位置空了出来,她也不好让盛嫣这样站着,便邀她入座,盛嫣喜不自胜,看起来也极其想要与江絮清拉进距离。
许是因重来一世的缘故,一切都与前世有了不少出入,前世这个时间,江絮清与盛嫣并不相识,也是在盛嫣嫁给她哥哥之后,成了她嫂子才有了一些接触。
江絮清倒是乐意与她交好,总归将来也是她的嫂子。
只是,盛嫣还没坐下来多久,她脸色骤变,歉然道:“世子夫人,我忽然想起母亲找我有事,我还是得回去了。”
江絮清没强行将她留下,心中明白她在承恩侯府的日子不太好过,等目送她回到承恩侯府的席位后,见承恩侯夫人暗暗瞪了她一眼,轻叹一口气。
没多久,裴扶墨也来了。
他今日穿了一身绛紫色长袍,凤仪凛凛,俊朗无双,一入殿就轻易夺走了殿内所有人的目光,他却浑然不觉,径直走到江絮清这处来。
江絮清扬起脸笑:“来啦?”
裴扶墨眉眼松缓,不如平日的冷沉,坐下后问:“等许久了么?”
江絮清摇头,“不久。”
她正想继续说些小话时,正好宫人在殿内通传:“陛下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殿内众人皆起身行礼。
“众卿平身。”随着晋安帝的话音落下,宴席便正式开始。
轻歌妙舞,衣袖摇曳,场面花天锦地,美得赏心悦目。
一行行成形的宫女训练有素的在每桌宴席上摆放了新鲜的糕点、水果,当一碟莲花酥呈到镇北侯府这桌时,裴扶墨黑眸骤然一缩。
江絮清伸手正要取一块品尝,他先她一步拿起了一块,意味深长的眼神在这块精致的莲花酥上,慢悠悠地问:“我记得慕慕也很会做这道糕点。”
他侧脸冷峻如霜,江絮清心神不宁,喃喃回道:“没错。”
裴扶墨淡笑看她:“如何做的?我也想学。”
他指腹下那块莲花酥的碎屑掉落在他的衣袍上了,他分明最是喜洁,竟是全无察觉。
江絮清故作自然地上手捻起他身上的糕点碎屑,低头道:“我随便找的厨子教我的,你若是想学,我改日也可以教你。”
她声线轻缓,听不出有什么不妥。
裴扶墨紧盯着她微垂的乌泱泱头顶,唇边的笑意转为自嘲。
还想骗他到什么时候?
这莲花酥分明是他在北疆时,她从裴幽那学到的。
若非周严今日查到了这些消息,恐怕他还一直被她蒙在鼓里。
江絮清啊江絮清,你究竟是抱着怎样的心思,竟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骗我?
当真是好本事!
“啪”的轻响一声,裴扶墨冷着脸将手中的莲花酥放回了碟子内,继而一派冷沉看着殿内的歌舞,不再言语。
江絮清轻轻呼出一口气,紧绷的双肩也跟着放松下来。
方才想必是她的错觉,裴小九应当还不知道莲花酥的事。
**
月色如银,檐下昭昭宫灯在夜灯中轻微地摇曳。
宴席过半,三皇子李煜以醒酒之由退出了华熙大殿,前头领路的小太监一路避开了宫人,将他领到幽静的太液池。
小太监弓腰道:“殿下,奴婢在远方帮您盯着。”
李煜一扫先前的醉意,轻飘飘地抬手,“离远点。”
“是。”
太液池畔湖面如镜,倒映中秋皎洁的圆月。
李煜撩袍落坐在白玉石凳处,清凉的夜风吹得他的心静都下来不少,直到身后响起了轻柔的脚步声,他唇角微微勾起,懒散道:“你胆子不小,宫宴这日竟敢寻我来此处幽会?”
一双雪白纤细的玉臂从他颈后绕来,女子吐气如兰:“还不准人家想你了嘛?”
李煜单手抓住她的手腕,稍一提便将伏在他背后的女子拉至膝上落坐,他掐了掐她绵软的面颊,柔声哄道:“贵妃娘娘当真骚得慌,前两日才温存过,这么快就又想要了?”
沈贵妃坐在李煜的腿上,美目睁大,气得悬空蹬了蹬腿,“混账东西,不准这样说本宫!”
李煜一把捉住她不安分的小腿,掌心一路往上滑,握住了那一抹杨柳腰,语气愈发的柔情:“好好好,是我浪,你不骚。”
听出他有意敷衍,沈贵妃冷哼一声:“呸!”
今晚的宴会还未散,怎么说也是在后宫中,李煜也不敢放肆,好说歹说才将沈贵妃哄好,方正经问:“说罢,寻我究竟所为何事?”
沈贵妃笑得柔媚,素手捉起李煜的右手覆在自己的小腹上,羞赧道:“你看,这儿有了我们的孩子。”
“你说什么?”
夜风吹起,李煜脸色骤变,寒冷的黑眸落在沈贵妃此时还平坦的小腹上,如刀子似的。
**
酒过三巡,镇北侯裴玄和大公子裴幽这才入宴,裴玄向晋安帝说明了来迟的原由,晋安帝朗笑几声,罚镇北侯几杯酒便就此揭过。
裴幽落坐后,朝身侧的那桌宴席遥遥举杯,温声道:“怀徵,还没有来得及谢你,谢你帮我找到了昔日的恩公。”
裴扶墨乜他一眼,淡笑道:“不谢,只是那对兄妹既是兄长的恩人,也不好让他们兄妹二人一直四处流浪居无定所,你说呢,兄长?”
裴幽暗暗咬牙,内心更是恨惨了裴扶墨。
裴扶墨竟是有办法能将与他幼时相识的人也能找到,难不成,是已经开始在调查他了么?
江絮清听不懂这二人在打什么哑谜,凑过去小声问裴扶墨,“你在说什么呀?什么恩人?”
裴扶墨目不斜视,欣赏宴内的弹曲,态度冷淡:“你就这么关心?”
江絮清瘪了瘪唇,右手从他宽大的衣袖内钻进去勾住他一根手指,直接藏在他衣袖内晃了晃,笑嘻嘻道:“你是我的夫君,我还不能关心你么?”
夫君?裴扶墨冷眸一凝,侧过来将目光落在江絮清仰起来的脸颊上,思忖良久,问:“江絮清,你究竟在隐瞒什么。”
他语气幽深冷然,吓得江絮清手不禁一抖,捏着他手指的动作都不敢再继续了。
有一瞬间,她甚至觉得,裴小九好似知道她曾经嫁给裴幽为妻过,难不成,他也是重来了一次?
倘若真的如此,倘若他知道前世发生的一切,那么,她该如何?她恐怕不敢面对他了。
她不过是抱着自己重来了一次,没有任何人知晓她前世的侥幸心理罢了。
难道前世发生的那些事,她真的敢让他知道吗。
她心知,她不敢。
照裴扶墨的性子,倘若他知晓了那一切,她与他之间将彻底完了。
江絮清低着头,缓缓将藏在他衣袖内的手指收回,小声说:“我哪有隐瞒你什么,你我幼时就相识,我难道还有什么秘密是你不知道的吗?”
裴扶墨紧盯她微白的侧脸,心道,最好如此,倘若真的让他知道她隐瞒了什么,他不敢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事。
裴幽虽坐在另一张宴席上,眼角余光却一直紧紧盯着江絮清这桌,虽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显然二人方才闹了不愉快,他唇角的笑意愈发的灿烂。
正这时,一个小太监上前斟酒,裴幽扫过去,那小太监对他使了个眼神,裴幽心领神会,过了一盏茶,便找了个理由出了华熙殿。
幽深的宫道尽头,李煜隐匿在角落负手而立,脸上布满乌云。
裴幽缓步上前行礼:“参见三殿下。”
李煜压低声音道:“快帮我想办法,绝不能让沈贵妃肚子里的子嗣活下来。”
裴幽诧异,“沈贵妃有身孕了?”
上一篇:星球崛起
下一篇:七零之嫁给帅气男知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