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为阴冷掌印的亲闺女 第49章

作者:画三春 标签: 天作之合 青梅竹马 甜文 穿越重生

  ——同意两个太监借读也就算了,还要闹得人尽皆知不成?

  也就是帮忙说和的是时序,以他如今的身份和地位,本无需忌惮翰林的老先生们,然他给了官学的管事和夫子们该有的尊重,对方也总要给他两份薄面。

  且不论双方真实想法如何,总之表面平和是维系住了。

  两人到蒙学报道那天,时归兴奋异常。

  她亲自带两人找管事的金侍讲和陈侍讲报道,又小尾巴一般跟在他们后面,直到两人顺利在学堂落座,才安心回到自己的座位。

  两个多月前时归入学时,学堂里的座位是刚刚好的。

  只后来接连出现意外,好多同窗离开后就再也没回来过,使得班上了学生少了近半,大半个学堂都空下来了。

  空青和竹月年纪偏大,个子在一群孩子中也算高,为了不影响其余学生,他们两个的位置就被安排到最后一排。

  考虑到他们的身份职责,陈侍讲又调了时归和周兰湘的位置,叫她们两人坐到新学生前面一排。

  一来照顾了双方的情况,二来若哪天真出现意外,有那两个死士出身的学生在,也能把前头的俩小人儿保护好了。

  陈侍讲无视了众人探究的目光,铁面无私道:“好了,今日的早课该开始了,且专心温书练字罢!”

  “是……”底下响起一阵稀稀拉拉的答应声。

  可等陈侍讲走了,趁着其他侍讲还没抵达的短暂空当,大家又不约而同地回过头去,大大方方地盯着两个新生看。

  于少轩一时没忍住,张口来了句:“你们两个也是掌印的孩子吗?是时归的……兄长?”

  时归:“……”

  空青和竹月:“……”

  被提到的三人皆是被震得两眼发直,时归一言难尽:“你,怎么会这么想?”

  “不是吗?”于少轩尴尬道,“我看你跟他们一起来的,好像还很熟的样子,就下意识……对不起哦,我误会了。”

  “那他们两个……”不等他问出大家都关心的,只见张侍讲从门外走进来,在他之后,余下的侍讲也抵达学堂内。

  于少轩只好闭上嘴,转回身子,端端正正地坐好。

  张侍讲在看过时归的练字后,习惯性走到新来的学生旁边,刚想问一句两人的情况,余光忽然瞥见前排的时归。

  久远的记忆不期然浮现,让他默默收回问出口的问题。

  转翻开两人桌上的书册,指着第一页:“你们将这一页读来听听,总不能跟时归一样,也是忘记了吧?”

  等两人磕磕绊绊地念了几行后,张侍讲又找来两套纸笔,继而道:“那再写几个字给我看看。”

  不幸中的万幸,空青和竹月虽识的字不多,但书写上问题不算大,当然,这个不大是相较于时归而言的。

  而这,已经让张侍讲很是满意了:“不错。”

  “你们既与时归相识,不妨请她教你们文章的读背,至于写字,你们若无太高需求,维持现状就好,等将常用的文字都认全了,再说书写也不迟。”

  “是,夫子。”

  空青和竹月面上波澜不惊,可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打从张侍讲站到旁边起,他们的半面身子都是僵直的。

  或者说,从踏入学堂那一刻起,所有的经历都非他们的认知所能接受的——

  想他们不过卑贱家奴,何其三生有幸,能在这天下学子都敬仰梦寐的官学中,得夫子亲口指点。

  而这一切……两人不约而同抬起头,目光正落在时归背上。

  本就是刚开学不久,班上又多了两个新同窗,只是一群五六岁的小孩儿,自然无法奢求他们按捺住多余的好奇。

  今日授课的教习是个慈祥的老者,姓马,今年已八十岁高龄,原在十年前就致仕了,后被请到蒙学来,偶尔给孩子们讲讲课。

  马教习眼睛已经很难看清东西,数年来,书上的内容早刻在他的灵魂里,学生们很少会看到他翻书本。

  也是因为这双模糊的眼睛,马教习对堂下的学生也看不清楚。

  学生们在他的课上最是放松,除了不说话、不做大幅度的举动,一些小动作还是常有的。

  就像今日,总有来自不同方向的视线落在最后排。

  好不容易挨到下学,不等时归回神,班上的学生都一窝蜂涌了过来,本意是要围在空青和竹月身边的,只因他们两个桌边的位置有限,便连带上她和周兰湘附近也站满了人。

  “你叫空青,你叫竹月对吗?”

  “你们是从哪儿来的,怎那么大还来下班?”

  “你们跟时归是什么关系呀,跟掌印也很熟吗……”

  一群小孩儿叽叽喳喳,问题接连不断。

  莫说空青和竹月本就不善言谈,就是时归都被这些问题问蒙了圈,好半天不知作何反应。

  还是周兰湘说了一声:“你们好吵呀,能不能一个一个来?”

  这般,众人才稍稍收敛了一些。

  “那我先问!空青,竹月,你们跟时归是兄妹吗?”

  只第一个问题就让两人措手不及,踌躇半晌,亦不敢说出一个“是”字,不得不垂下眼帘,试图将这个问题略过去。

  直到——

  “是呀。”不知何时,时归站了起来,她靠着自己的小桌,回身正对着空青和竹月,坦然道,“我们应该算是朋友吧,不过他们两个都比我大,说是兄长也没问题。”

  空青和竹月猛地抬起头来。

  时归看清了他们眼中的震撼,弯起嘴角,露处一个安抚的笑。

  她其实有点不明白,想了半天得不到结论,便将她的不解问了出来,也好把大家的主意分散一些出来。

  “当初我入学的时候,怎不见你们找我问个不停呢?”

  有心直口快的,当即说道:“你可是掌印的女儿,万一我们说错话惹哭了你,那可就坏了!”

  时序沉默一瞬:“那空青他们也是我爹送来的,你们就不怕惹哭了他们吗?”

  “他们可是男孩子,谁家的男孩子动不动就哭啊!”刚才回答的那人又道,“但时归你就不一样了,我爹说了,女孩子可爱哭,你是女孩儿,肯定也不例外。”

  这次反是周兰湘忍不住了,她在桌上用力拍了拍:“楚宁,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什么叫女孩子可爱哭?”

  “你跟我做了这么久的同窗,你可见我哭过一回?还有那卓文成,他也是男孩,也动不动就哭,这你怎么说!”

  她手指一指,正指向一个游离在人群外的人。

  只见一个胖乎乎的男孩坐在一个角落的位置,正深深低着脑袋,自顾自收拾着自己的桌面。

  他叫卓文成,是定西大将军的幼子。

  定西大将军乃当朝有名的武将,沙场鏖战二十余年,收复西北十二城,击溃西域王庭,得封大将军。

  作为武将的孩子,世人天然便觉得,他该如父亲一般英勇盖世、上阵杀敌。

  卓文成上面有两个哥哥、三个姐姐。

  两位兄长早早就跟着父亲上了战场,立下战功无数,只凭自己就得以封候拜将、领兵上万。

  而三个姐姐也是巾帼不让须眉,大姐开了一家镖局,专为边军运送粮草,二姐做了武教头,也是当朝为数不多的女教头之一,三姐随夫去往北地,在北狄入侵,夫君又离城之际,率城内官兵抵挡三天三夜,顺利等来援军,反败为胜。

  人们提起定西大将军的儿女,再苛刻挑剔的人,也少不了竖一竖大拇指,道一声:“当真是虎父无犬子!”

  除了最小的儿子,也就是卓文成。

  许是定西大将军的本事都分给了前头的几个孩子,到最后的小儿子身上,除了体格比同龄人都好,再找不出一点出息的地方了。

  一年又一年,卓文成长成个小胖子,力气却比不上几个姐姐。

  更让定西大将军受不了的——

  小儿子竟是个哭包!比小娘子都爱哭,高兴了也哭,难受了也哭,有时候哪句话说的不对劲了,还是哭哭哭。

  想他一个大老粗,哪里禁得住这样的眼泪。

  定西大将军与夫人讨论后,一致认为小儿子就是见的人少,见识也少,不如送他去官学,多见见同龄人,不求有多大本事,只要能改改他的性子,那就知足了。

  后来定西大将军返回边关,府上只剩夫人管着小儿。

  将军夫人惊喜地发现,小儿子在家里哭的次数变少了!

  她只当是送儿子去官学起了作用,殊不知,家里减少的那些次数,全被卓文成在官学里给补上了。

  最初时,孩子们只是惊奇于一个爱掉眼泪的男孩儿。

  再后来,大家又觉得动不动就哭的男孩子也忒没有男子气概,能忍住不上前呵斥已是难得,哪里还愿意跟他说话玩耍。

  若非今日被周兰湘提到,谁也想不起卓文成来。

  楚宁一怔,而后道:“那卓文成跟正常男孩不一样,不能一概而谈,他总是莫名其妙流眼泪,算什么男孩儿!”

  “那我呢?你怎么不说我,我一个女孩也不哭啊。”

  “诶你怎么总是举些特殊的例子,六公主你能算正常女孩吗?”

  周兰湘嗤笑一声:“合着跟你的话不对付的,就都不算正常人了呗?我怎么不正常了,卓文成又怎么正常了?”

  “六公主你这么胡搅蛮缠就……”

  “你说什么?你说谁胡搅蛮缠呢!”周兰湘恼了。

  眼看两人吵起来,时归生怕他们再动起手。

  她不得不打了圆场:“好了好了,大家不要吵架,这都是小事情,不值得吵的……”

  “那时归你说,我们两个谁对谁错!”周兰湘愤愤道。

  只见时归为难地思考许久,看向楚宁,坚定道:“楚宁,我觉得你说的不对。”

  正巧,其他孩子也絮絮说起:“我也觉得是楚宁的不对……”

  “六公主说的没错,女孩也不都是爱哭的,我也是女孩子,也不是动不动就哭呀,楚宁说的太过了吧。”

  听着耳边的私语,楚宁脸色变得苍白起来:“我没——”

  “楚宁,你能听听我的看法吗?”时归轻声问道。

  她一直等到楚宁点头,才继续道:“你说女孩儿都是爱哭的,男孩儿爱哭就不正常,我其实是有点不同意的。”

  “你看湘湘,再看其他人,很少有在学堂里哭的吧?便是我上回跟田中吉他们打架,可也没有当着你们的面落泪哦。”

  楚宁愧疚道:“我……是我说错话了,对不起大家。”

  “还有卓文成。”时归对卓文成并不熟悉,往他那边张望了好几回,也回忆不起与他有关的事,只能猜测着,“人们的性格总是不同的,有人开朗些,那肯定就有人敏感些。”

  “可能卓文成也不想这样的,他只是控制不住……再说就算是他自愿又如何,哭泣是什么伤天害理的行为吗?这只是人们宣泄情绪的一种常见手段罢了,没必要对他人指指点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