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画三春
狼狈至此,却仍旧不能止住他们训练的节奏,伴随着长官的一声令下,他们两两为一组,发狠地向对方冲去,拳拳到肉,活像要要了对方的命一般,丝毫不留余地。
时序跟随着她的视线,解释道:“那些是马上就要训练结束的,依着这里的规矩,只有一半人能活着出去,如何筛选出这一半,就全靠两两比试,碰到谁就算谁。”
时归全然说不出话来,也不知是惊还是怕,上下牙不住碰撞,发出哒哒的响声,只在这嘈杂环境里并不明显。
时序又说:“阿归能看清他们的动作吗?这便是他们受训十年以上的结果,习武一途,从无捷径可言。”
他到底担心给女儿造成太大冲击,抬手在她面前挡了挡。
而后强硬地叫她转了转身,这回对着的,是一群与她年岁相当的孩子。
“这些都是新入宫的内侍,不知得罪了谁,被发落来我这了。”
“若我没记错,那些人的年龄不会超过十岁,勉强卡在锤炼根骨的最后阶段,若他们能挨过现在的苦头,往后的日子就会轻松些了,至少比后入的罪奴要轻松许多。”
“阿归看他们,他们习得就是基本功,无非强度大了些。”
或许也不只是“些”,而是在基础的基本功上,强度上了几倍不止,这样才能在最快的时间内,将这些孩子的筋骨拉开。
有人单脚站在武桩上,浑身发颤,汗流不止,然他却不能有丝毫松懈,只因桩下全是寸长的铁钉,坠下便是毙命。
有人只用两根食指倒立,脸颊已是青紫,眼睛也被汗水杀得生疼,几次摇摇欲坠,又凭意志强撑下来。
在他身下是被烫得湛红的烙铁,只消稍稍一碰就是皮开肉绽。
还有人拖着重约两石的滚轮绕场跑动,稍有停歇,就会被身后监管的人抽得满地打滚,若不慎被抽瞎眼睛,往后就彻底无望了。
时序说:“阿归自不用跟他们一样,可你若铁了心习武,至少每天都要跑步、站桩,有些武器还需极强的柔韧性,那是要从小开骨的,说是生抽骨筋也不为过。”
“阿归,你再仔细想想,你能坚持下来吗?”
若只是普通的强身健体,根本用不着这样辛苦。
可时序实在太怕,害怕时归今日只是吵嚷着练武,不知哪日又心血来潮,想做个武功盖世的武者。
这里面的辛苦无法用言语描述,他更无法看着女儿这般艰难。
也是他太过卑劣了,竟想着用死士营里的惨烈场面,以打消女儿习武的念头。
时序微微敛目,掩去眸中的不忍。
只在高台上站了片刻,时归就小脸煞白,两个小腿肚子抽筋一般不住打着颤,小指更是抽搐不停,无声反映着主人翻涌的心绪。
忽然,她身体一轻,眼睛也被一只温热的掌心挡住。
时序将她抱起来,轻声说了句:“抱歉。”
时归已经不记得是怎么从暗卫营离开的,只再回过神时,就坐上了回家的马车,手里多了一碗甜腻腻的桃花蜜。
“阿爹……”她小声唤了一句。
时序就紧挨在她身旁,闻言凝神细听。
时归断断续续道:“原来习武是这样辛苦,难怪我看大兄他们……”刚才在暗卫营时,她无可避免地带入到自己亲近人身上。
像她身边相熟的,死士出身的就有四人。
有已身居高位的大兄二兄,也有刚转做暗卫的空青竹月。
无一例外,都是从那些堪称折磨的训练中走过来的。
时归无法想象:“当初,大兄他们肯定很疼吧。”
“我之前还大言不惭,说要跟空青他们一样厉害,可我发现,我好像是做不到他们那样辛苦的,我怕疼,也怕累……”她对自己有着清晰的认,“可能连坚持每天早起锻炼都做不到。”
“亏我之前还想着,万一有天学成,我就能保护阿爹了,唔——”时归笑笑,“可能不拖累阿爹就很好了。”
“唉,我大概是真的跟习武无缘了。”
时归得出最后结论,身子一歪,正倒在阿爹身上。
时序原还想着如何开导她,不想听了这样一番话。
“那……”
“我觉得,我还是先锻炼身体吧,若能坚持早起锻炼了,再说习武也不迟。”时归嘟囔着。
时序终是露出笑来:“那就依你。”
“等回去我就给你找两个武师傅,就在府上住着,等咱们阿归兴致来了,就过去学两招,没什么兴趣了,那就不管他们。”
“这样不好吧……”时归很是意动。
时序没有戳破她的小心思,淡笑道:“没什么不好的,就这么说定了,还有时一他们,你若有需要,找他们学也无妨。”
“好哦。”
花费一下午时间,只为打消时归临时兴起的一个念头,怎么看都有些小题大做。
但父女两人靠在一起,丝毫不觉哪里不对,只是会心照不宣地避开死士营里见到的,也省得念多了,连梦里也是那糟心场面。
马车上多是寂静,只偶尔会传出一二对话声。
“阿爹,为什么要有死士营呢?为什么里面的人要被那样对待,就不能柔和些吗?”
“因为有需要,便有存在。”
“教官可以柔和,可敌人不会柔和,上面的人更不可能拿出三五十年时间,去等一批身体强度开始下降的死士……”
时归若有所思,心有怜悯,又想不出什么好的解决办法。
原以为习武这事解决了,长安寺的祭拜也过了,短暂的月假也算圆满结束了。
哪成想临了了临了了,时归还要出些新主意来。
“让空青和竹月跟你一起上学?”时序手里握着一卷书,甚是匪夷所思,“阿归,你这整日都想些什么呢?”
时归不依,用额头抵在阿爹肩上,有理有据道:“那我之前问过,空青和竹月只认识一点点字,可能还没我认识的多呢。”
“他们如今也才十五岁,不正是念书的年纪,总不能因为他们是暗卫,就剥夺他们上进的权利了嘛。”
时序被气笑:“我倒是头一次听说,暗卫还有权利一说。”
“那——”时归眼珠一转,“就当是陪我呢?”
“他们现在也陪着你。”时序面无表情道,“况且你在蒙学上课,他们本就在不远处守着,他们若真的有心,在外面也能听见教习讲课,不耽误他们上进。”
道理牌讲不通,时归只能改用感情牌。
“可是他们好可怜的,小小年纪就受了那么多苦,反正他们不管在哪儿都能保护我,有些小小的优待,也不过分吧?”
时序仍是反驳:“他们乃犯官家奴,若不愿受这份苦,就要跟着主家受死,是他们先想活命,才有后面的苦头的。”
“我——”时归头一次遇见这样软硬不吃的阿爹,生生哽住了。
任她挖空心思,也想不出更好的说辞,反惹得自己恼羞成怒,愤愤唤道:“阿爹!”
“怎么?”时序看过来。
时归根本不说话,就那么眨巴眨巴着眼,定定地盯着他。
其中有祈求,有羞恼,也有委屈……
也不知脑子是被迷惑了还是怎的,时序竟忽然有一种莫名的念头——
阿归难得求到我头上,就这么小小愿望,都不能满足她吗?
这个念头刚一生出,就让时序浑身一震:“你……就那么想让他们跟你一起上学吗?”
时归看出他的松动,忙不迭点头。
“但他们已经十五了,蒙学的年龄上限是十三,下班更小了。”
“那他们没念过书,就当大龄启蒙呢?”
“……”时序艰难问道,“就一定要他们去?”
时归猛点头。
“事先说好,我只是帮你去问问,若官学的管事如何也不同意,就不能怪我了,阿归也不能再闹,这样可行?”
时归忍不住欢呼一声:“可以!我就知道,阿爹最最最好了!”
“是是是,毕竟用得上阿爹了,自是阿爹最好。”时序已经免疫她的甜言蜜语了,没好气道,“等用不到了,又是一口一个大兄二兄三兄四兄,还有个什么十九兄,反正就是没阿爹就对了。”
“嘿嘿。”时归不好意思极了,捂住自己的眼睛,好一出掩耳盗铃的把戏。
时序轻轻推了她一下后知后觉想起:“说起来这马上就要到六月了我记着蒙学的六七八月是开设弓马课的吧?”
“若让空青和竹月一起上课弓马课上他们还能多多照看你。”
这样说来安排他们两人入学倒也不是全无好处。
时序又想到:“阿归白天不还闹着要习武正好你们蒙学开始弓马课你且先跟武教习们上几堂课再说还要不要习。”
“啊……”时归被臊得脸上发红嘟嘟囔囔道“那我不是说了我不再想着习武了嘛阿爹怎净嘲笑我。”
对此时序轻笑一声面露挪揄。
作者有话要说
宝子们不好意思这章还是6k
因为电脑意外嘎掉从昨天晚上到现在30h写了1.8w字脑袋实在空了
让我稍微缓一天明天再冲营养液的加更肯定不鸽(其实我至今想不明白为什么在月初!!营养液还能以1k/日的速度猛增……也不是不能写就是容易报废作者我本以为怎么也得一周才会加更一次的傻眼瘫.jpg
【老规矩本章留评发红包感谢理解和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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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含2000营养液加更)
月假归来,蒙学里很是死气沉沉了两日。
时序几方游走,废了好一番口舌,这才勉强把空青和竹月送到蒙学里去,以借读的身份进入下班。
幸好他们两人在宫里待的时间不长,后面又一直待在死士营,见过又能记住他们的寥寥无几,但凡他们在宫里有点存在感,只怕时序再是说出花儿来,也难以叫官学的夫子们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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