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她山
等一切准备齐全,已近子时。
江晚向来喜欢这些,便在箫润生来前就换了窄袖,见他们准备摆盘,也兴致勃勃地挽起袖子凑了过去。
赵知行原是怕她嫌脏,一回头见她已经蹲在地上和泥,只看侧脸都能感觉到她的喜悦,原本劝慰的话语瞬间吞了进去,勾着唇开始制河道沙盘。
箫润生很是殷勤,见她蹲着和泥,忙凑了过去,口中还不住说着,“舅母身娇体贵怎么能做这种粗活,我来我来。”
江晚愣了愣,想拒绝一时却想不起什么理由,又不好跟他说自己喜欢玩泥巴,只能失望起身让开地方。
赵知行轻咳一声拦住箫润生的动作,“我这边忙不过来,你来帮我。”
箫润生犹豫着看了眼手中脏污的泥,低声说道,“舅母不好弄这些,我来吧,马上就好。”
赵知行却皱了下眉,“无妨,回头洗了就行,快点。”
箫润生无奈起身凑了过去,拿起枝条边搭建,边暗暗腹诽赵知行不懂怜香惜玉。
却不想自己看不见的地方二人正轻笑着对视。
直到他起身遮去赵知行,江晚才按下笑意,垂目继续和泥。
第50章 挪了
终于做好河道沙盘,已经到了寅时,想到明日还有事,江晚便催他们趁着还能睡会儿尽快歇息。
萧润生连连点头,还不忘吩咐人在帐外空地点个火堆烘干沙盘,才呵欠连天地回去睡了。
赵知行江晚更是简单洗漱就相拥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帐篷外传来王全的声音,“王爷,诸位大人都到了。”
赵知行随意应了声,揉着眼坐起,面上满是疲倦。
江晚见他揉眼,托起他的脸仔细看了下,发现他眼中布满血丝,不由心疼,“做沙盘也太费眼了,这么久还没缓过来。”
赵知行轻笑,“无妨,也不是日日做,今日忙完再睡一觉就缓过来了。”
江晚无奈应了声,二人收拾一番往议事的帐篷走去。
早到的几位大人又热火朝天地争了起来,直到看清跟在赵知行身后搬来的沙盘才停歇。
钱大人率先站起走近,看着沙盘布局连连夸赞,“王爷这法子不错。”
赵知行笑了笑,“若非王妃提醒本王也想不出这法子。”
说罢便给他们介绍起沙盘用的材料,看他们并无意见,就当着几人的面不断注入湍急河水,又让人取来融化雪水用来冲击河道两边的山石。
如此约摸半个时辰,钱大人摸了摸胡须,轻笑着看向周大人,言语间却是对赵知行说的,“下官以为可以查看了,不知王爷以为如何?”
周大人冷笑一声,并未多言,显然也是觉得够了。
赵知行看他们都没意见便喊了停,让人将河水放出,围上去观察河床。
却见那处急弯确实已经堆积了半指高的泥沙,这堆积的泥沙说高也不高,可若不去管它,百年千年总归是隐患。
周大人很是得意,“泥沙堆积乃常事,往后让这处官员多注意清淤就是,实在无须这般周折。”
钱大人附和点头,倒令众人诧异看去。
却听他很是认真地说道,“周大人说的在理,不若这事就全权交给周家吧,也免得日后这处官员还要费心关注,这才叫费周折。”
箫润生闻言,面皮微抽,双唇紧抿,憋的脸都红了。
周家也算三代京官,不想几句言语就被钱大人安排成了外放官员,还是祖传的,这钱大人可当真促狭。
赵知行也神色微顿,眼看周大人已经气得要厥过去,忙无奈开口圆场,“钱大人,慎言。”
钱大人很是从善如流,见缝插针地同他说起了自己观点,更是趁着周大人还在生气,取来木棍在河道沙盘上勾画出他认为合理的弯道。
最后,他则是抚着胡须轻声说道,“端王心怀百姓,想来已经有了决断,老臣体虚困乏,先行告退。”
赵知行闷声应下,微微行礼,“钱大人还请保重身体。”
他摆了摆手转身离开。
周大人很是看不惯他这般装模作样,还想说什么,却被赵知行打断,“诸位大人都请回吧,本王有事同萧知府商议。”
话一出口,众人便知这番争议是钱大人胜了,周大人很是不满,翘着胡子说这般才是不顾百姓,拂袖离开。
赵知行头脑有些昏沉,等人离开揉着眉心冲箫润生说道,“钱大人有句话说的不错,这河道一通便是永世,眼下那些人有所顾忌不会敷衍了事,可是百年千年,谁能保证他们能一直按时清淤?一旦河床堆积,河水高涨,于周边百姓就是灭顶之灾,此乃人祸。”
箫润生应下,犹豫着问道,“那这弯?”
赵知行看着沙盘上钱大人勾画出的路线,沉声说道,“走地,如今正好冬日,应当是没种什么东西,给他们补些银子或者田,不要影响春日播种。”
箫润生连连点头,起身去找这处县令。
胀痛昏沉的头被一双手温柔按着,清淡香气环绕,驱散了鼻尖的泥水腥气。
揉了不久,赵知行就握住她的手将人抱在怀中,轻捏着她的指尖,“别累着。”
顿了顿,他抬了抬下颌搭在她肩上,把人拥入怀中,“钱大人言辞刻薄,可都是实话,如今朝堂还算清明都有人欺上瞒下,若有一日……,那受苦的还是百姓,这般扩弯虽是折腾了些,可起码日后不会短时间就酿成大祸。”
江晚轻笑,低声说道,“为百姓谋福祉无错,何况你如今已经给足补偿,一次做好总比事后弥补强得多。”
赵知行闷闷应声,“回去再睡会儿,明日我们去那处地看看。”
江晚笑着应下。
次日辰时赵知行就带着江晚和箫润生往那处去了,却因着路不好走,约摸午时才到,停在县里用过午膳才继续行路。
那处弯道在广恒梁平县郊外,离一个村庄很近。
原本不远处就是村里人的地,可因着弯道落在此处,倒生生成了河两岸。
虽是隔了一条河,可据那县令说,村民很是高兴。
他们如今的地都是旱地,每年浇水都要走很远去挑,若真的在此处开河,不说旁的,单单浇灌就方便了许多,更何况官府也应承了会在此处搭桥,他们便更没意见了。
吴县令正坐在帐中盯着人挖洞,却见主簿走了进来,低声在他耳边说道,“那老不死的又来闹了。”
吴县令很是不耐,皱着眉让他将人拖走,“回头等那些愚民不看着她了,找个机会……”
说着,他抬手轻松一划,意思很是明确。
主簿笑着应下,还想说什么,却被他一把推开,看着外头远远走来的马车说道,“你看那个,是不是萧知府的马车?”
主簿眯起眼,顺着他的视线仔细看去,“不大像。”
吴县令却微微皱眉,此处虽离县城不远,却很是偏僻远离官道,周围村子也被他们打压的穷苦,不可能会有马车路过或者寻人,想必是哪位前来查看进程的开河官员。
他搓了搓指尖,让主簿尽快把那人带走。
这些官员皆是皇上亲自指派,无论官阶大小都不是他一个外派县令能轻易收买的,这种事一旦被发现,就算自己后头站着那位,也保不住这颗脑袋。
他深吸口气,理了下官服迎了上去。
第51章 炊烟
马车摇摇晃晃走近,还有一段路的时候就被人拦下,“衙门办事,闲人回避。”
箫润生掀起车帘,取出一块令牌递给他,“吴县令可在?”
那捕快验过令牌,恭敬双手送还,“回大人,吴县令在帐中,只是余下路途皆在田中,恐有不便,还请下车步行。”
箫润生回头看了眼,点头应下,“带路吧。”说着,三人依次下了马车。
那捕快见车中还有女子,隐晦撇嘴,心道这些官员倒是会享福,在外办差还不忘带娇妻美妾。
面上却笑着,领人往帐中走去,“两位大人请。”
走到一段,一个穿着官服的中年男人迎了上来,冲箫润生殷勤笑着行礼,“萧大人怎么亲自来了?”
箫润生微微颔首,沉声介绍,“这是京城来的李大人,前来看看,李大人,这位就是梁平县的吴县令。”
吴县令抱拳,“李大人可要过去看看?”
赵知行看向不远处正热火朝天挖洞的几人,点了下头往前走去。
吴县令落后几步,低声问箫润生,“萧大人,不知这位李大人是哪位李大人?”
箫润生笑着摇头,并不多言,只轻声说道,“不必担忧,李大人就是来看看这处地形。”
吴县令了然,笑着跟在几人身后。
赵知行负手站在田垄上,看着远处的村庄默默估算。
江晚站在他身侧看了一阵,觉得这村庄有说不上来的怪异,可仔细看去,又觉得是自己多心。
赵知行摩擦着扳指,侧目轻声问他,“不知吴大人是如何给这些百姓补偿的?”
吴县令笑着说道,“回大人,村民们都要了银子,至于无地可种……”
他指向荒山方向,山脚下连绵着大片荒地,“就那处,他们准备过些日子就去开荒。”
赵知行顺着看去,眸色深沉,“还请吴大人去把账册拿来给本官看看。”
吴县令笑着应下,快速往帐中走去,不多时就把账册取了过来。
赵知行垂目翻看着,突然说道,“这村民倒是配合,昨日刚说要用地,今日就全都应了。”
吴县令闻言苦笑起来,满脸无奈,“大人一看就是氏族出身,自然不懂穷苦人家。”
说着,蹲下抓了把土给他看,只见那土很是疏松,随手一搓就散了,“他们大多数人劳作一辈子都攒不下几块碎银,何况这又不是什么好地,拿了银子费些事再去开荒就是。”
赵知行看着他手中被风吹撒的土,合起账册轻轻摩擦,北地贫瘠,有些田只是比荒地略齐整,他说的倒是实话。
他笑了笑把账册还给吴县令,“开河引流对北地至关重要,还请吴大人多上心。”
吴县令躬身应下,“下官定不负梁平百姓。”
赵知行颔首,带人离开。
江晚临上马车时又回头看了眼那安静村庄,微微拧眉。
赵知行见状,轻声问她怎么了。
江晚说不上来,便压下心里的怪异,“没什么,回去吧。”
回到驻地,赵知行便让江晚先行回去,自己转身去找钱大人,想再听听他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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