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豆角开花
“想要哪里的地儿?”刘彻信得过刘挽的,主要是刘挽跟他提过的事,她但凡去做的,没有一件事办不好。
既如此,自不必说,让刘挽只管折腾去。
刘挽眨了眨眼睛,刘彻何许人也,岂不懂刘挽那为难的模样,挑眉问:“上林苑附近。”
果然是聪明的汉武帝,一下子就明白了刘挽为何不好张口。
刘彻一看刘挽的态度即知道自己猜对了,冷哼一声透着不满的道:“农家这些人是想教朕怎么当这个皇帝。”
“别跟他们计较,父皇最是宽宏大量,大肚能容,他们反正也只是要个田而已,给他们就是,要是将来他们整不出好的结果,到时候我帮父皇您骂他们。一个个空有忧国忧民之心,却做不也为国为民分忧之事,只揪着父皇圈地的事论道,他们哪来那么大的脸。”刘挽赶紧顺着刘彻的背如是说。
可这确定说的不是反话?
刘彻又怎么可能听不出来,一眼扫过刘挽透着警告。
“本来就是,虽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可是再是王土,也得予民。田地在我们手里就那么放着,给了普通百姓,那就可以救他们的命。上林苑够大的了,就算再多给个百亩良田出去也不妨碍父皇在里头建宫殿,纵马狩猎。”刘挽那都说了,就得提一提,到底谁有理谁无理来着?
刘彻听着卡了一下,还是卫长公主在一旁拉了拉刘挽的衣袖,让刘挽别把话说得那么直,万一要是把刘彻惹怒了怎么办。
刘挽都敢说了,还能怕?
怕是不可能怕,刘挽继续道:“既没有问您要钱,也没有问您要官,他们农家人本来就得要田才能种田,要求在上林苑附近,不都是因为上林苑的位置好?您就看到他们对您的不满,显然开放上林苑,还农于耕的事不是没有人跟您提过,您跟别人撒不着气,倒是想跟他们一群刚来的人撒起气来。”
哈哈哈!刘彻终于反应过来了,好的啊,听听刘挽的话,刘彻挑眉问:“你对这事儿也不满。”
刘挽道:“不能说不满,上林苑原本也不是父皇圈的,只不过父皇继续扩大罢了。没有抢百姓的田地为一己私欲,父皇心里还是百姓为重,江山为重。为帝王者,可贪,可憎,可无情,可无义,可肆意妄为,可昏庸无能。独不可不爱万民。江山即万民,父皇。”
此话落下,刘彻怔怔的望向刘挽,卫子夫有些忧心,连忙道:“陛下,泰永就是一时失言。”
失言吗?刘彻能不知道刘挽是不是失言。
“这话是谁告诉你的?”刘彻扬起手,阻止卫子夫开口,只问刘挽。
刘挽长长一叹道:“自然是孩儿自己总结出来的。也是父皇一直都在做的。”
刘彻重江山,他既重江山,他不爱民吗?
爱。通过刘彻支持刘挽做的事便可知,刘彻心中有万民,只是因为种种的原因,刘彻不知该怎么样才能具体的为百姓更好。
而刘挽要做的就是将细节上的事儿落到实处。
刘彻长长一叹,伸手抚过刘挽的头,眼中的欢喜藏都藏不住,“若是你祖父在世,见你如此聪慧懂事,不知该有多欢喜。”
啊,刘挽抬头立刻问:“父皇不欢喜吗?”
“父皇也十分的欢喜。”怎么能不欢喜呢,刘彻摸着刘挽的头,“我们泰永有一颗爱民之心。”
刘挽想都不想即答道:“那是自然,若无民,何有国。若无民,岂有我这个大汉公主。既得百姓供养,又为父皇疼爱,当思为父,为君,为民分忧。”
“哈哈哈。”刘彻笑了,那笑声中透露出的愉悦,谁能听不出来?
“农家他们的要求,父皇答应了呗。要是他们种不好,将来我们再收回来。”刘挽瞧着刘彻高兴,立刻顺势再提,卫子夫极是无奈,就不能不提吗?
明显是不能的。
刘彻点头道:“给他们。你记了,他们若是无用。你总说朝廷养了许多无用之人,你的手里不能养无用的人。我们泰永的钱也不是好挣的。”
哎哟,亲爹算是终于想起来她挣钱不容易了。
“好的好的。”刘挽乖乖巧巧答应下。哪里还有方才指责刘彻,寸步不让的态度。
刘彻伸手捏了一记她的脸,末了补充道:“朕就盼着将来你弟弟能像你。只要他能像你,大汉无忧。”
没有一个帝王不希望后继有人,尤其是一个出色无比的继承人。
那一句为帝王者,可贪,可憎,可无情,可无义,可肆意妄为,可昏庸无能。独不可不爱万民。正可谓说透了刘彻。刘彻回想自己是何时方得此领悟,再对比刘挽如今的年纪,刘彻有些怨刘挽竟然不是儿子。
第169章 公输犁
刘挽岂不知刘彻看着自己的眼神是为何意?
知道, 可刘挽也清楚,得亏她不是儿子,否则那么能干的儿子在刘彻的眼前晃悠,刘彻眼下身强体壮自然是不觉得有问题, 待他上了年纪, 知道巫蛊之祸吗?
诚然史书记载刘彻为奸臣所惑, 重点难道不在刘彻?
年华老去的帝王, 看着身强体壮的儿子,而且深得人心, 再看看自己, 老得从头到尾, 脸上身上全都皱巴巴的, 刘彻那心里能好受?
底下的臣子正是看懂刘彻的心理,才会有所谓的巫蛊之祸。
所以,她觉得自己投生成女儿挺好的。虽然生在这封建时代,没人权, 那她稍微努力努力, 为自己也为天下的女孩多争取些地位,也不是不可能。
总之,刘挽觉得,活着是重中之重的大事,能够活好了,才好谈其他的理想, 权利。
“阴阳家给朕送上来一份历法, 是他们多年研究所得, 朕决定用之。”刘彻又冒出一句话, 刘挽当然知道这件事。
啊啊啊, 她也是万万没有想到,后世沿用数千年的二十四节气啊,竟然是汉朝时汉武帝时期的人们智慧的结晶。他们第一次将二十四节气纳入历法,以没有中气的月份为闰月,调整了太阳周天与阴历纪月不相合的矛盾。
“父皇,没有没用的人,只有用不好他们的人。”刘挽何尝不兴奋,她怎么说也学了点天文地理,纵然这部历法和后世的比起来有一定的缺陷性,可他们也迈出了跨时代的一步。
刘彻又一次扫过刘挽道:“正历,以正月为岁首,色上黄,数用五,定官名,协音律。”
啥个意思呢?在此历法之前,大汉采用的是《颛顼历》,以十月一日为元朔。而今这部历法,将原来以冬十月为岁首恢复为以夏历正月为岁首。据刘挽所见得知,此历法吸收了干支历的二十四节气成分作为指导农事的补充历法,以没有中气的月份为闰月,使历书与农时季节更为适应。
农时意味着什么,刘挽刚刚不正是在提着相关的农事吗?
“此历名为《建元历》,他们提醒得对,朕也该开一个先例,朕创年号,明年即建元元年。”刘彻突然冒出另一个早就已经绕在他心头的事儿,刘挽怔怔的望着刘彻。年号,对,说起年号的事她也算反应过来了,年号的使用在此时相当的模糊,都算不上年号。
她不确定的是,刘彻是第一个明确使用年号的人吗?另外这部历法的名字有没有变化?
算了算了,都是小事。重点是百姓得利。
刘挽所知道的是,在后世,无数百姓也是看着一年年的历书,确定好何时翻田耕地,播种插秧。
历书的意义何其重,重得让刘挽想起来都为之庆幸,有那样一群人把他们研究出来。
“如此说来,父皇是三喜临门。恭喜父皇。”刘挽同刘彻道喜之,刘彻望着刘挽再也忍不住的哈哈大笑,“往后这天下江山,皆如你所愿。”
额,此言听来让人一顿,不过也算不上坏事。无论刘彻是因为刘挽的缘故得了好处才生出此念,亦或者其他,刘挽捉住的重点必须得是,皆如她所愿啊!那岂不是说刘挽以后想干的事,刘彻一定会更支持?
刘挽眼睛闪闪发亮,卫子夫望了望刘彻,又看了看一旁的女儿们,唯愿此生如此而已。
得了刘彻的点头,百亩田,百亩地,刘挽终于给到农家的人们,对此,农家的人不吱声,可是刘挽要吱声,她得问问他们,田该怎么养肥,他们那么多年研究粮种了没有?除了五谷之外,他们还有没有了解其他的能吃的东西?
农家的人......
他们本来觉得刘挽一个女孩子,以懂什么,结果突然发现,人家虽然是公主,却不是那一无所知,任人忽悠的公主。
肥田啥的,粮种啥的,亏得他们是吃这行饭的,故而能答得上来刘挽的问题。
刘挽听完他们的答案之后,立刻又问,既然他们心里有数,接下来他们准备怎么进展?
农家的人也干脆,不错,刘彻是给他们批田批地了不假,田地他们不得先翻起来,否则等到开春,难道直接在草地上开耕?
一提这事儿,刘挽又生出了另一个问题,说来他们没想过改进一下农具?
此问一出,农家的人就想到墨家的人,倒是阴阳家的人先一步来了,对的,送来农具。
“不怕长公主笑话,我们早就觉得农具应该多动动脑筋,这东西长公主瞧瞧如何。”阴阳家的人,其中最擅长做手工的莫过于那一位看起来憨厚,一脸无害的男子,公输家后人公输丁。
为什么会说看起来憨厚无害呢?
刘挽有幸见过他徒手将一根铁折弯,可见他的力气之大。这样的一个人,平日真是半点不显他的力气,全然是一副我就是个普通人的样子。
而今公输丁让人拿了一大块的木头来,值得注意的是,木头底下有一块铁,刘挽一看即意识到这是何物-犁啊!
“此乃何物?”农家的人对阴阳家的人算是相对了解,知道大家都不是胡闹的人,因此能拿得出手来的东西绝对是好的。就是不知道应该怎么样才用。
“尚未命名,可以这样来用。”公输丁显然先前已然试过了,所以他示范给农家的人看,只为了让他们看出此物的好处。
犁田啊!以牛驱之,可事半功倍。
所以本来这犁是谁发明的来着,又是何时发明出来的?
对不起,没有相关确切的记载,毕竟在太多数能记录下这些内容的人的眼里,农具与他们不相关。他们会记下朝中的奸臣,哪些人犯法,哪些人犯上,独独不会去记忆何人发明了何物,于国有何益。
奇技淫巧,从来不入那些士大夫的眼。
“犁,就叫公输犁。”刘挽心中震惊欢喜之余,末了补上一句,取名一事,她来做主就好。她就是要发明这些东西的人的名字流传后世。纵然那些读书人认为他们不应该记下,她也会让无数得利的百姓永远记住,是那样的一个人研究出这样一件东西,让他们的生产力得到提高。
公输丁一愣,随后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是不是不太好?”
“很好啊,没有不好。你发明这样的好东西,我不知道以后的人会不会把你的功绩记下,那就用最简单的方式让人家记得你的付出。这也是你该得的。”刘挽完全不觉得有问题,她要用自己的方式让所有人都记住他们曾经的付出。
“正是,本就是有利于天下人的事,以你的名来命名有何不可。”旁边农家的人也发现了此物的用处,认同无比于刘挽说的以公输丁的名字来命名。
刘挽想了想问:“同样的道理,能不能弄出个可以将土弄散的工具。”
对的,犁都有了,那还有另一个呢,耙!
“长公主说的我回去想一想,看看能不能弄。”公输丁并没有一口应下,而是要想一想,试一试,行不行的那得上手才清楚。
刘挽并不催促,他们这些人都好生厉害,一个个都是费尽心思的搞东西,看看他们弄出来的一样样的东西,刘挽能一直给他们压力,让他们着急?
农家的人给了田,刘挽也算给他们指了方向,接下来的事就不是刘挽掺和得了的。她又不通农事,一知半解的给人瞎说一通,那不是找事儿吗?
刘挽转身就寻医家去。
医家啊!刘挽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谁,霍去病!
史书记载霍去病是病逝的,年仅二十四岁,多年轻!
刘挽从前听着都为霍去病惋惜,何况眼下他们自小一起长大,那可是表兄妹的深厚感情,刘挽比谁都希望霍去病长命百岁,虽然这样一来不确定作为刘彻的臣子是好还是不好。
还是那句话,先活着,活下了再论其他。福也罢,祸也好,管他呢。
刘挽知道中医的发展需要时间,她呢,对不起,在这点事情上压根帮不上半点忙,只能努力为大家收集医术。别管是什么样的土方子,什么样的草药,她是看到相关的医术即让收集过来,全都给医家的人。
“长公主身边那一位叫戈央的姑娘也是精通医术。若是不介意,闲时我们可以一道切磋一番。”医家的人对于刘挽能为他们搜罗各种各样的医书,还给他们安排住处,日常也不管他们爱往哪儿去,做些什么。如此礼遇。农家的人那对刘挽的好感可不就蹭蹭上涨。看见刘挽身边的戈央,即提了一嘴。
戈央的目光落在刘挽的身上,她须得听刘挽的安排。
“好啊。戈央还年轻,若能得诸位指教一二,实幸事也。”刘挽笑着答应,身边的人本事越高,刘挽的底牌也就越多,刘挽有什么理由阻止戈央越发出色?
戈央的眼睛变得亮闪闪。
“以后你每日都来同几位前辈讨教一二。”刘挽既答应了,更要将事情定下。戈央想起先前提过的事,“长公主去安容处吗?”
刘挽的目光闪闪道:“去,自然得去。有些人该给他们些教训了。”
第170章 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