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豆角开花
甚至, 刘挽来了, 竟然没有任何的通传!
刘挽来藏书楼的次数是极少, 以至于纵然是花禄都没有想到。
是以, 刘挽迎对众人的打量只颔首,“让陈谦来一趟,我有事寻他。”
刘挽神色虽然平静,语气也十分的平和,但能让刘挽亲自来寻人的事,谁会认为那是一桩小事。陈谦,他可真是出尽风头了。有多少人盼能入刘挽之眼呢。
“陈谦,长公主寻你。”此时藏书楼内,早有人将消息与陈谦传来,陈谦一愣,听闻长公主第一时间想到是刘嘉,故而与对面的萧定对视一眼,两人都明显想不到。
“傻站在那儿干嘛,还不快去。”一旁有人着急的催促,提醒陈谦别在那儿发愣,赶紧的去吧,别让他们的长公主久等了。
陈谦在藏书楼的四层,看的书吧有些杂,有道家的书,还有兵法。
被催促,陈谦既起身,萧定跟着道:“我跟你一起去。”
陈谦并没有拒绝。两人一道下楼,得知寻陈谦的人是刘挽时,萧定一顿,而刘挽对他们一道出现,并没有给萧定多余的眼神,只与陈谦道:“随我来。”
他们以为来的是刘嘉都不敢不听话来见,更何况此时在他们面前的是刘挽。
萧定那待要见礼的动作一僵,刘挽却已头也不回的往外走,显得有些匆忙,无人敢询问刘挽寻陈谦何事。陈谦明显没有反应过来,还是花禄提醒唤道:“陈郎君。”
不管刘挽是为了什么寻上陈谦,这种时候的陈谦都应该在第一时间跟上刘挽。
陈谦被唤得回过神,连忙跟上。
藏书楼虽以楼为名,兴建之时一应的设计地形图都由刘挽过目,哪里适合说话,不用担心有人偷听,刘挽自有数。
湖水之上,小楼之中,刘挽随坐在已经有人备好的蒲团上,同时让陈谦也坐下,不必过于拘束。一旁自有华柬奉茶上来,随后不用刘挽吩咐的乖觉退了出去。
陈谦有些闹不明白刘挽何意,刘挽也不绕弯子的道:“你觉得科举推行能如我所愿吗?”
刚跽坐下的陈谦!!
他能知道刘挽所愿吗?
“明人不说暗话,你若是在我面前装傻,我会不高兴的。”刘挽端起茶呷了一口,直白的提醒陈谦,闹心眼的事,少来。否则一但惹了刘挽极其不喜,陈谦不会以为自己能全须全尾吧?
陈谦明白刘挽来此寻他为何了,也将心中的疑惑道出,“谦不明白。”
是的,陈谦不明白,刘挽图谋太大,那不可能是短时间能够做到的事,刘挽为何显得着急?
“看出来了。”刘挽相信看出她着急的人绝对不少,只是这些人都和陈谦一样,不明白刘挽到底为何如此的着急。怎么想刘挽都不应该急不是吗?
刘挽道:“你将来想站在什么样的位置?”
额,陈谦不得不承认,刘挽转移话题的速度,让他的脑子有些不太跟得上。
不过,陈谦还是顺刘挽的问题而答道:“谦和天下所有人都一样,位极人臣,一国宰辅。”
是的,当官的没有一个不想当丞相,可惜丞相的位置只有一个。
“那你觉得,如今的宰相需要做的是什么?如果换成你,你会怎么做。”有野心自然是一桩好事,刘挽相当的乐意陈谦有野心,因为野心会成为一个人前进的动力,为此,这样一个人会斩尽荆棘。
陈谦一愣,刘挽问出这样的问题,一度让他有一种刘挽会将他扶上宰相之位的感觉。可是,陈谦才多少岁?哪怕陈谦在刘挽一系列的计划中表现不俗,刘挽怎么能确定,他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宰相?
等等,什么叫合格的宰相?
刘挽现在问的正是他,他觉得大汉,刘彻,亦或者是刘挽需要一个怎么样的丞相?
陈谦的心不禁躁动,他可以吗?或者在刘挽的眼里,他是可以的?
想到这一点,陈谦非常的激动,再没有比得到刘挽的认可更比陈谦高兴的事。
“嗯?”可是,他高兴得是不是有点太早了,刘挽认可他了吗?
明明刘挽在等着他的答案,希望能从他给的答案里确定他可不可以。
陈谦正色道:“世族之患,可以亡国。”
刘挽的眼中流露出赞许,不错,能懂得这个道理,陈谦有意思。
“你也是世族。”刘挽提醒,纵然陈家之前失去了爵位,但严格意义上来说,陈家算是世族,只不过势力不够,也是因为陈掌的本事不够。
世族也是要靠本事的,否则又怎么会有家道中落这回事。
此时的陈谦被提及世族两字,长长一叹道:“我陈氏不可比于他族。”
“听你的语气,你羡慕他们,想成为像他们一样的世族?”刘挽纵然心里有计较,并不代表她会先一步道破,在她面前的陈谦,足够聪明不假,但只有聪明是远远不够的。须得有一股破釜沉舟的气势。
“不羡慕是不可能的,但,陈家败过了,谦更清楚世族对我父亲的方式极其不认同,他们不会再接纳陈家。”陈谦说到这儿,稍稍一顿。刘挽忍不住的问:“你需要他们接纳?”
陈谦眉宇间尽是冷意的道:“不需要。”
是的,不需要。他们容得下陈家也好,容不下陈家也罢,他终会带领陈家走向更高的位置。
很好,不会因为不为世族所能容,而努力想要得到世族的认可,反而十分坚定的认为,陈家不需要这些人的认可,那很好!
刘挽道:“那你以后想怎么做?”
陈谦闹不明白刘挽为何问出这样的问题,但还是如实的答道:“长公主为谦指了一条明路。”
此话落下刘挽笑了,“家道中落,为世族所耻的并非只有你一个陈家而已。”
“确实如此。”陈谦认可无比,也知道刘挽懂得他的言外之意,是以坦然的承认。
“你这点盘算与我不谋而合,我有一个更好的法子,你要不要听一听,再考虑一步一步的推行,将来叫世人再不敢轻视于你?”刘挽的声音中透着蛊惑,吸引陈谦,叫他不由自主的抬起头,想要张口应下,理智却在最后让陈谦停下了,脱口而出的是询问:“谦不明白。”
是的,陈谦心有疑惑,纵然刘挽是在说的对他有利的计划,可是刘挽为何要为他,为陈家而筹谋?若说他们之间的情分,远远是达不到这一点的。
“因为你有用。成为我的棋子,也能成为陛下的左膀右臂,同样也能让你功成名就,愿意吗?”陈谦将心中的疑惑问出,并没有因为刘挽道出对他有利的一切,他便毫不犹豫的答应下,很好对吧。
这个世间纵然是有善意,突然为你图谋如此之大,不是蠢货都会在第一时间考虑,对方如此为他们筹谋,对方究竟想得到什么?
当寻到这个答案时,确定那样付出的代价是他们所能承受的,才该是下一刻他们达成共识的时候。
陈谦有野心,但他不会受野心的驱动,不会认为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这样的陈谦,叫刘挽出乎意料。但不可否认,刘挽很是满意这样的陈谦。
此时的陈谦不出刘挽所料的问:“谦需要付出的代价呢?”
“与世族为敌,为天下和你一般争一个出头的人们而谋,代价是极有可能万劫不复。”刘挽并不打算哄骗于人,既然是合作,各取所需,各有所得,那不是挺好的吗?刘挽摊开了讲清楚,无非是让陈谦有所决择,做出取舍罢了。
陈谦再一次失态的抬头,刘挽对他的信任让他感受到了千斤的重担。
如今刘挽在谋划的不正是这样的事吗?突然被刘挽所信任,刘挽要将事情交到他的手里,如何不让陈谦在意外的同时,也觉得极其的不可思议。最终,陈谦不得不问:“长公主认为谦可以做到吗?”
第437章 你套我话
不怪陈谦不自信, 他毕竟年轻,纵然有过一番作为,并不代表以后的他也会依然的有所作为。可是,刘挽跟他说白了, 那证明在刘挽的心里, 他是可信的, 刘挽愿意一试。
刘挽在陈谦的心里, 是他这一生所追求却无法达到的高度。能够得到这样一个人的信任,于陈谦而言是莫大的荣幸。追随这样的一个人, 一道为天下谋, 未尝不是陈谦在心中暗暗已经下定的决心。
可是, 陈谦一直以为, 想和刘挽并肩作战,他怕是要再费上十年,二十年,甚至是三十年的时间。突然之间, 刘挽跟他说, 她要做的一切,陈谦能够帮得上她!
陈谦是惊喜无比的,好在最后的理智依然占据脑子,让他没有一口气答应下,而是尽可能的问清楚,问仔细了。
这一刻, 刘挽告诉陈谦答案, 也在等待陈谦的答案, 陈谦要试一试吗?
陈谦在确定刘挽并非要将他推出去, 让他去闯, 甚至有可能让他去死的时候,没有丁点犹豫的答应下道:“谦愿意一试。”
不过是失败了万劫不复罢了,谁还不是一死呢?
陈家,不要忘记最重要的一点,太子的亲眷,如此刘据在未来有任何的事,陈家断不可能逃得了。凭这一点,陈谦断不可能坐以待毙,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别人对太子甚至是卫家动手。
一眼瞥过刘挽,想必聪明如刘挽,他们的泰永长公主,也不可能不知道,世间的事相当的残酷,如今再宠爱刘挽的刘彻,未必见得在将来不会弃了刘挽。
刘挽这样一个人,不会在意将来的刘彻如何待她吗?陈谦有些不是很确定刘挽到底有没有给自己留有后路,也给太子留下后路。
但,刘挽是有决心的,纵然万千人阻挡,她想做的事,她会依然的一往无前。
这种大无畏的精神,何尝不是让陈谦所崇拜的。
而今,刘挽何尝不是在询问他,他是否有这份决心。
得名,得利,最后更有可能达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试问陈谦为何不一试?
陈谦答应下的时候,神色凝重,无声的向刘挽昭示,他并非戏言。
“这条路会很难。比你父亲当年一心要复你祖上的爵位,经营十数年才可成会更难。尤其你父亲能够做得到,你终此一生也未必见得可以做到。”刘挽作为一个过来人,见证了太多的不容易,更明白这桩事的难度。
刘挽知晓千难万难,但她依然想拼尽全力去做好此事,她知道会不成,却依然没有任何后退的意思。
把事情交给陈谦去做,种种艰难,甚至是没有结局,都是极有可能的,刘挽不过是将话说得更清楚一些,给陈谦做好准备。
陈谦道:“击溃匈奴,大汉用了七十多年。长公主是想种下一颗种子,再让无数的有志之士推动发展。我可以是其中的一个,而我不一定能够看到结局。长公主放心,谦明白这个道理,是以谦懂,终此一生或许都会无果,但谦依然愿意。”
像陈谦既然早先已然动手,证明他是考虑过后果的,无论是怎么样的后果,在陈谦那儿,不会比他先前所预料更差。所以,何畏之有呢。
陈谦坦然的接受刘挽为他指向的一条路,那也是他已然初初有想法,但未必会尽快实施的一条路。而如今有了刘挽,陈谦以为,他或许可以加快一些脚步。
至今为止,刘挽布下的局,看似已然明了,实则不然。
陈谦是想离刘挽近一些,更近一些,好从中探明刘挽到底都有什么计划。
刘挽满意的点头道:“好,改日我让人送你几本书。这条路,种子我已经种下,将来长成什么样,得看有多少人施肥,施的又是什么样的肥。我能说的是,以一颗公心,有大爱,你会走得更长远。你父亲最大的优点在于识时务,我也希望你能够识时务。”
识时务三个字,要是陈谦记得不错的话,以前在众人那儿算不得一个好词吧。可是从刘挽嘴里说出来,他怎么觉得识时务挺好的呢?
陈谦嘴角一僵,意识到他何尝不是在暗中腹诽自家的父亲。
“长公主。”此时,华柬走进来,刘挽抬眼望去,华柬立刻答道:“令仪长公主来了。”
刘挽明显一愣,不解的问:“她怎么来了?”
这个问题问得陈谦面上一僵,华柬一眼瞟过陈谦,最近的风言风语是相当的多,刘挽当真是一句都没有听进去,更不曾放在心上?
刘挽还真没有。
“嘉儿来了,我们聊得也差不多了,改日,书送到,好好看。”刘挽达到目的,心情上佳,因而起身都没有一丝的犹豫。陈谦应下一声是,也跟着起身。
只是陈谦不由多看了刘挽几眼,外头的事传得沸沸扬扬,刘挽竟然全然不在乎?
“怎么?”一个两个的眼神好生古怪,因而刘挽不确定的问上一句,想知道他们都是怎么回事,好好的一个个的都变得奇怪。
陈谦敢说吗?他的那点心思,他是断然不敢让刘挽知道半点的。
“长公主请。”陈谦退之,明摆着不想说。刘挽又不是那强求的人,颔首往外走。
刘嘉显得神色匆匆而来,因被拦在外头,刘嘉更着急了。
见刘挽和陈谦一前一后的走出,刘嘉第一时间迎上去冲刘挽道:“二姐,一切都是我的问题,与陈谦没有关系,你别找他麻烦。”
得,饶是刘挽先前无所察觉,听完刘嘉这话,刘挽可能不懂吗?
“哦,你的问题?你既然知道自己的问题所在,我洗耳恭听。”刘挽纵然闹不清楚情况,刘嘉火急火燎的跑过来解释,瞧那情况是为了陈谦。刘挽一顿,但不妨碍刘挽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