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豆角开花
就现在刘挽规划好的一切,证明那样的影响是一定会继续扩大的,刘彻不得不压一压刘挽,也是想知道刘挽心性是否依旧,也要知道他们之间是否都没有越界。
事实证明刘挽依然是刘挽,是他最最懂事的女儿,永远都懂得所谓的分寸,绝不过界。
这让刘彻至少可以稍稍放一放心,而不至于现在就不得不自断其臂。
“门下侍中。”刘彻脑子里闪过万千的思绪,无一不让刘彻不得不静下心,同时也在下定决心。
有些位子既然说了宁缺勿滥,那就应该宁缺勿滥。
此时此刻的刘彻依然仔细的扫过刘挽标记的人,还用了不同的颜色区分,这样区分的意义所在,或许别人无所觉,刘彻很快寻到规律,“怎么?标红的你想要外放?”
“知我者父皇。”刘挽笑眯眯的接过话,坦然的承认刘彻猜得一点都没有错,她正是有这样的盘算。刘彻以为如何?
“可用?”刘彻要问出的从来都是最重要的一句话,那样的人可用不可用。
“可雕琢之玉也。”刘挽如是回答,标红的人或许有各种各样的问题,对于很多人而言,这些人被家里保护得太好,以为世间相当的美好,他们只要躺在祖宗的功劳薄上奋斗足矣。
可是这些人做事虽然有些不靠谱,更多是因为家族给他们底气,借力这个事不能说不好,毕竟刘挽没少借刘彻的势对吧。
故,刘挽觉得把这些人放出去,再许他们一个美好的未来,未必见得他们会不愿意。
治好一县一州,令一方百姓得以过上好日子,这也是刘挽应该要落实的事儿。
刘彻仔细的再次观察下来,最后冲刘挽道:“写清楚一份名单递到朕这儿。为何用,如何用,都要清楚明了。你要借势,也须考虑后果。”
刘挽以为可以借的别人的势,到最后反而成为了别人借他们的。
刘挽重重点头。刘彻细细问起好几个问题,从刘挽和霍去病的补充那里得到了相对满意的答案,心情以肉眼可见的好。
等刘彻准备走人,却发现霍去病完全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刘彻?
霍去病似乎感受到刘彻的视线,懂得了刘彻眼中的意思,非常坚定的道:“泰永要忙的事情很多,我给泰永搭把手。”
刘彻从牙缝里挤出话来道:“朕也很忙,你怎么不说给朕搭把手?”
霍去病一指自己面前的竹简道:“臣帮泰永也是在帮陛下。”
这话那必须是对的。
刘挽难道不是在帮刘彻?
再不要脸的皇帝也说不出女儿绝对不是在帮他的话。
“恭送陛下。”霍去病那叫一个干脆,赶紧的相送于人,刘彻??
不走都不行了是吗?
对啊对啊,您来的目的都达到了,还留下做甚呢?
霍去病和刘彻的眼神交汇,无声的交流彼此的意图。霍去病十分的坦然,他留下是一举两得,既可以帮上刘挽,又可以和刘挽多在一块。
很多年他们没有像这几天一样一直呆在一起,有时候聊朝堂上的事,有时候又不发一言。
不管是哪一种,霍去病喜欢和刘挽呆在一起,纵然他们各忙各的事,能够闻到对方的气息,都能让霍去病的心静下来,好像这样他就不会再那么害怕了。
一个念头一闪而过,让霍去病都有些诧异。他也会害怕吗?
为什么不呢?
霍去病再一次冲刘彻作一揖,这一回的动作中带了几分乞求。
读懂霍去病的刘彻一顿,有些事哪怕他们都选择性去忽略,以为这样就可以当作完全没有这回事,但事实上这些事抹不掉。
霍去病的情况纵然到现在依然没有任何的预兆,可是有了刘挽的前例在,刘彻不敢有半分的松懈。
况且,没有任何的预兆更是让刘彻越发心惊,他只怕霍去病突然的倒下,根本不给他们任何改变的机会。
“行了,你们两个忙你们的。”霍去病作为一个中书省的摆设,他存在的意义如同他的认知,他其实是不愿意成为中书令的,但因为刘彻需要,他只能配合刘彻,也配合刘挽坐上那个位置。其目的是为了让天下人知道,大汉任人唯才,年纪,出身,这些都不是问题,重点在于能力。
有能之人,刘彻提拔人才不拘一格。是以,天下的人都来吧,来成为大汉的人才,大汉的栋梁吧。
第519章 陛下当用到极致
况且, 说一句不好听的话,刘挽都能为刘彻所忌惮,作为立下赫赫战功的霍去病,不碰朝堂上的政务, 难道不是对自己的一种保护?也是在用他的方式叫刘彻放松警惕, 不必过于防备。
聪明人做事, 从来不是没有缘由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刘彻才会更加的高兴欢喜, 乐意无比于霍去病总往刘挽这儿凑, 将中书省的事尽都交由汲黯。
刘彻走了, 刘挽和霍去病又开始忙活, 两人对于刚刚发生的事儿是绝口不提,一则是因为提来没有意义,二则是因为他们其实都早料到彼此的处境。
但,等到夜幕降临, 两人并肩往外走, 走向甘泉宫的方向时,霍去病道:“以后这样的日子如果没有我陪着泰永,泰永会不会......”
“别胡说。”刘挽停下脚步喝斥一声,制止霍去病乱说话。
霍去病也停下回过头与刘挽对视道:“泰永,我也曾想要是我可以多帮你一点该有多好。大汉很好,陛下也很好。无论是出击匈奴, 亦或者你推行的各种改革, 我想只要我们多做一些, 对大汉而言或许就是一桩再好不过的事。未来的大汉在我们的努力下越来越好, 大汉无人敢欺, 而大汉的百姓的日子也越过越好。”
描绘这样的场景,霍去病神采奕奕的道:“你我都不枉此生对不对?”
是的,不枉此生。
他们生于大汉,既然得天独厚的成为天子近臣,皇帝之女,原就该利用这一切为大汉做更多力所能及的事儿。
“你我都不在乎能够活多久,我们在乎的从来都是过程。所以不必避讳。”霍去病知道此时的刘挽担心害怕的是什么,她不愿意让霍去病说下去的又是什么。
然,纵然心里害怕的霍去病在这样的时候依然想要告诉刘挽,他选择这样的过一辈子,一如刘挽选择现在的人生,他们都不曾因为对死亡的恐惧而退缩,他们一直如此。
怎么能避讳呢?
刘挽的眼中充满悲痛,霍去病走过去,低下头与刘挽近在咫尺的对视,“泰永,我不喜欢你难过。我见到的泰永都是精力充沛,容光焕发的。以后,不管发生任何事,我都希望泰永如此。因一场雪而喜,因一阵清风拂过而愉悦,因知这世间的人多了一条可以上升的路而自豪。泰永,我也一样都为你而自豪。”
是的,霍去病细聊刘挽欢喜时,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下去。
“表哥。”刘挽想说,这一切她无法控制,但这些年来,他们一起共同面对,当有一天霍去病不在时,她怎么可能没有任何的改变?
“泰永,阴阳家他们为证明他们有足够的能力逆天改命,为此不惜付出所有。你可以要求他们想方设法为我,难道在你心中我不能同样想方设法的为你吗?活下来的那个人,须得完成对方的心愿才对。我的心愿,泰永的心愿,我们都一样想要天下安定,大汉太平。所以,以后你我要走的路还长着。我啊,其实最希望的是可以灭了匈奴。若是做不到,很是遗憾。”霍去病怕的是时间不够,他以前想灭匈奴是为大汉,为天下,后来又多了一个理由,为刘挽。
霍去病伸出手不禁抚过刘挽的脸颊,“我们泰永真好。”
这样一句话叫刘挽不禁潸然泪下,霍去病却笑道:“莫哭,我喜欢泰永高高兴兴的样子,那让我觉得这世间充满了希望。”
或许对很多人来说刘挽只是刘挽,但年幼时刘挽陪在他的身边,在他被人轻视辱骂的时候为他讨公道,这世间唯刘挽一个人全心全意的护他。
“我的生辰快到了,泰永送我一份永生难望的生辰礼可好?”霍去病为这世间有刘挽而觉得幸运,但这样沉闷的气氛非他所愿。这世间很多的美好是刘挽带他去感受体会的。或许他未必有刘挽的热爱,但他喜欢看到的从来都是刘挽欢喜的模样。以前如此,现在也是如此,以后也会如此。
刘挽抬眼,泪眼婆娑的她不知在霍去病眼中有多动人。
霍去病控制住移开目光,一字一句的与刘挽道:“泰永能为姨母那样费心准备,也定能为我准备是不是?”
有心要跟卫子夫争一争高低的霍去病,不过是不想让刘挽再将心思放在不可预知的未来上。于他们而言,活着的每一时每一刻都更值得他们珍惜。
“是。表哥想要什么?”刘挽懂得霍去病的心思,也愿意顺他的话接过问起。
23岁的生辰,霍去病想要刘挽为他精心准备,刘挽侧过头问及,等的是霍去病的答案。
霍去病也不卖关子的答道:“日月星辰,万里河山,我想要都看见,也能都握在手里。”
不错,霍去病是故意为难刘挽,且观刘挽如何应对。
刘挽抬头望向廊外的天空,日月星辰,万里河山吗?有何难的?
“好。”刘挽应得爽快,霍去病一脸期待的道:“那我等着。”
说等着的霍去病啊,还是日常跟刘挽混,针对刘挽提出的规章制度,他极少发表意见,却能一针见血的补上漏洞,刘挽也乐得听霍去病的建议,但彼此都绝口不提霍去病作为一个混在中书省的人。
反倒是汲黯在刘彻的跟前直言不讳道:“冠军侯之聪慧不逊于泰永长公主,这样的人陛下难道舍得不用。”
“朕若无用人之心,何以将他放到中书令的位置上?”刘彻是有不用人的意思吗?必须得不是。
汲黯一眼瞥过刘彻,好些话用不着说得太过直白,刘彻的什么心思真以为没有人懂?
刘彻一滞,汲黯长叹道:“陛下既用人以才,当用到极致。”
这意思刘彻哪里不懂,懂,刘彻就不得不反驳道:“冠军侯对汲爱卿敬之重之,如何用你说了算,朕又不管。”
汲黯......
某位皇帝说出这样的话,合适吗?
他难道不知道霍去病明明有能力却不作为的原因?
汲黯既然已然将话挑明到这个份上,显然是希望刘彻出面的,可是刘彻也把话说得很清楚,人他给到中书省,已然是对霍去病最大的认可,除此之外这个人要怎么用。该怎么说呢?反正刘彻并不觉得一定要把霍去病用到极致才成。
霍去病如今的状态刘彻并不觉得有何不可。
得,汲黯无奈的道:“陛下想用人不会是这般态度。”
刘彻装傻,坚定的不接话。
汲黯板起一张脸盯紧了刘彻,无非是在提醒刘彻,他这样可不成。
“太子。”刘彻能不知道汲黯就没有不敢说的话,汲黯站在自己的立场自然是有他的道理,刘彻也并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问题。但这台阶得有个人递吧,否则君臣在这儿大眼瞪小眼半天?
关键时候就得是华刻出面,刘据一个在旁边看书的人,手里拿了书走出来,一脸莫名的望向华刻,怎么突然唤起他了?
“你先前有几个问题要问,正好汲中书令在,赶紧跟汲中书令问。”刘彻何许人也,马上顺竿子爬,第一时间的冲刘据招手。刘据???
他什么时候有什么问题要问?
汲黯的学识满朝皆知不假,但他哪里来的问题?
一听太子的名字,汲黯是第一时间转头冲刘据见礼,待听清刘彻的话后,汲黯一脸正色的望向刘据。得。刘据哪怕没有问题也得问出几个问题。
“请中书令赐教。”刘据又不是不懂得请教的人,立刻与汲黯作一揖请之。
汲黯岂能受之,连忙避过道:“太子有问,臣当为太子解答。”
刘据没有犹豫,麻利的往前,好在今天读的书也发现了一些问题,刘据原本是想回去寻刘挽讨要一个答案的,刘彻别管为什么把他推出来,刘据顶上了便不能有所迟疑,问吧。
刘彻开心了。
不用被汲黯缠上自然是一件值得人高兴的事儿。
而汲黯对上刘据,那是越看越欣慰,不耻下问,为人谦和有礼,目光澄明,眉宇舒展,怎么看汲黯是怎么对刘据满意,半点也挑不出不好。
被问的汲黯尽所能的为刘据解答,引经据典一番,何尝不是心存考究之意,而刘据听得连连点头,证明是真听懂了的。
听懂,汲黯又加深考了刘据好几个问题,刘据被考得汗淋如雨。
谁都清楚汲黯刚正不阿,又是一个要求严格的人,连刘彻都畏其三分,更何况是刘据?
因而刘据答得小心翼翼,半点不敢松懈。
汲黯考来考去,对比了同龄的儿孙们,不禁问:“太子如今同谁学习?”
刘据后背的里衣都快被汗水渗透,听到汲黯的话庆幸无比于汲黯没有再考,而是关心他师从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