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豆角开花
师从之地,刘据道:“二姐。”
一听刘挽的名字,汲黯面上一僵,该如何评价刘挽才好呢?
汲黯完全不想评价。
“方才我问太子的问题,相关的书太子都读过了?”汲黯决定不对刘挽评价,还是继续揪着刘据本身不放吧。刘据小声的答道:“粗略读过。更多是注释,各家的注释,还有我二姐的观后感。”
第520章 无法承受
观后感这三个字汲黯算是第一回听说, 诧异的望向刘据,似在无声的询问,那都是什么?
刘据解释一番,字面上的意思, 刘挽每读一本书都会将自己的想法写下来, 虽然不是逐字逐句的批语, 但对书中的内容都有她的一番见解, 刘据每每大略读过书后再看刘挽观后感,惊觉新世界的大门被打开了。
刘挽书读得多, 也自成一套, 而且还能引用同样的著作反驳。
有时候刘据瞧见刘挽写下的观后感都觉得, 他前面读的都是什么书?他到底读没读过书?怎么刘挽考虑到的问题他想不到呢?
“长公主是用心的。”汲黯虽不愿意对刘挽诸多评价, 也不得不承认刘挽对刘据绝对是用了心来教导的。否则的话依刘彻的性子最终事情会变成什么样,那可不一定。
汲黯的眼神落在刘彻的身上,叫刘彻被看得如临大敌,方才说得不是好好的吗?怎么突然眼神往他这边来了?
刘彻第一时间将视线落在刘据的身上, 何尝不是在无声的询问某个当儿子的。作为儿子为他这个父亲分忧, 难道连吸引汲黯的全部注意力都做不到?
刘据.....
某个当爹的要不要先反省反省自己到底在说什么?
显然刘彻是不乐意的。
“汲爱卿,太子尚且年幼,你既然觉得太子可教,不如往后你亲自来给太子上课?”刘彻没有半点犹豫的决定把儿子卖掉,用儿子来挡住汲黯所有的注意力。
汲黯想纠正刘彻的种种问题,不好意思刘彻断不可能做到, 但是汲黯可以想方设法的不让刘据身上染上刘彻的种种不好习惯对吧。
比起纠正刘彻这样高难度的事, 不如汲黯想想怎么的把刘据教好?
“陛下当真这般觉得?”汲黯何许人也, 刘彻要是真有心让汲黯教刘据怎么可能等到今天, 早让人安排了。
先前的刘彻没有这个想法, 如今随口的一句话,汲黯会当真才怪。
刘彻!!!
汲黯自然不错,但如果真让汲黯教导成功,刘据但凡像汲黯一样,刘彻第一时间得要愁死!
“朕,朕......”刘彻张张嘴,有心反悔,但为君者随便反悔,像样吗?
不管怎么着刘彻还是没有修到完全不要脸的地步,刚说出口的话就能反悔。
汲黯岂不明白,“臣有自知之明。况且长公主将太子教导得很好,臣自问比不上长公主,不敢随意插手。”
这既是对刘据的肯定,何尝不是对刘挽的肯定。
刘据觉得其实汲黯也算不得不可为师,论知识的储备汲黯在当朝绝对是数一数二的,刘挽也曾对此十分的肯定。当然,刘挽后面更补一句,汲黯这样的臣子可遇不可求,并非人人都能成为汲黯,刘据作为太子有很多是不能向汲黯学习的。
刘彻稍松一口气,冲刘据道:“往后有不懂之处只管问汲中书令。”
汲黯对此十分认可,道:“太子但有不解之处,臣一定为太子解惑,太子只管放心。”
如此的郑重,刘据马上正色与之作一揖道:“多谢汲中书令。”
这世间上的人,并非每一个都愿意为你解惑,能遇上一个愿意教你的人,甚幸也。
汲黯觉得事情说得差不多了,还是回去办正事吧。
出了宣室才反应过来,不对啊,他寻刘彻所为何事?
明明是想让刘彻用霍去病,怎么最后这个事情被刘彻绕开了?
惊觉忘记了大事,但一想刘彻都不愿意接他的话,可见心里也是打定主意。
霍去病虽不姓卫,却又何尝不能算属于卫家。
卫家的权势确实有些过了。霍去病身在中书令却不做中书令的事,大抵也是为了让刘彻放一放心,以免给卫家惹出麻烦。
朝堂上的平衡,刘彻须得考虑,难道他要一直装糊涂?
最终汲黯没有再回去论起此事,而是长长一叹,最终离开。
“汲中书令劝父皇用表哥,一次不成难道不会再劝第二次?”汲黯一走,在那头把汲黯和刘彻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的刘挽据是没能忍住的提醒刘彻一句,刘彻笑道:“你以为汲黯刚正不阿等于他不懂变通?他劝朕用冠军侯,惜的是你表哥的才能。但朕不用,他也很清楚的明白其中的道理,很多事不可为,不能为。过了界会无法收拾。你如今无所畏惧,因为他们没有一个威胁到你。可是当你意识到自己被威胁时,你想过自己已然在何种境地?到了那个时候你以为你还有能力反抗?聪明人永远不会让自己置身于如此的境地,尤其是皇帝。”
皇帝一但失去大权,被人要挟,这样一个皇帝已然是在一个非常危险的处境,那绝对不是一个好兆头。
刘据想说霍去病对刘彻忠心耿耿,对大汉忠心耿耿,但一想刘挽,思及刘彻在让不让刘挽当中书令一事上的纠结,终是将这句话咽回去。
连对刘挽刘彻都有不放心的时候,更何况是别人。
“你如今还小,很多事情不懂,将来你会懂的。”刘彻只是想刘据明白,保护自己的时候何尝不是在保护他们想保护的人。
刘彻爱惜霍去病,因为霍去病最合他的心意,也最懂得他。
也就是说,霍去病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在迎合刘彻。刘彻是满意的,满意于霍去病的退让,懂事,也觉得自己这些年没有白疼了霍去病。
剩下的别人是怎么看待他们之间的关系,那有什么关系?刘彻从来不在乎。
刘据张了张嘴,如今的刘彻毫不避讳的在他面前流露出他对臣子们的各种不信任,叫刘据都拿不准这是不是一个好的讯息。
不错,刘挽曾经也告诉过他,对所有人都应该保留一丝理智,一点怀疑,可是刘彻明明在霍去病的面前表现出对霍去病的疼爱,怎么能在私底下又显露出对霍去病的那份忧虑。
刘据很想寻个人问问,当皇帝的人都是这样的吗?
一面跟人说信任,委以重任,一面又处处提防,样样小心。
做人做成这样不累的吗?
以往的刘据有任何问题都可以问刘据,因那些问题都是他直接可以面对的,也都是刘挽当面听到的。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不信任这三个字的分量太重,叫刘据根本不敢在刘挽的面前提及半个字,生怕一不小心会把一切的事情都毁了。
天知道当刘据知晓刘彻连对刘挽都有些不信任时,刘据的心中承受了多大的压力。
结果刘彻觉得那样依然不够。
现在刘彻更不避讳于让他知道,纵然是对霍去病,刘彻的心里也有一些提防。
刘据对于接受到的信息显得有些无法承受,整个人摇摇欲坠,怎么回到的甘泉宫他都不知道。
卫子夫察觉刘据的脸色相当的不好。
这种不好也不是一两回了,而是最近都这个样子。
刚开始卫子夫还问了几回,刘据每次都摇头,卫子夫便明白这个事情是不能跟她说的,卫子夫便不再多问。
但今天刘据的情况比之从前好像都要糟糕,因而也让卫子夫明了一定是在刘彻那儿又受到了什么刺激。
不怪刘彻更喜于刘挽,单面对不同的情况姐弟二人的反应,卫子夫必须要承认的一点是,刘据差得刘挽太远了。
刘挽无论在刘彻那儿遇上多少事,有过多少的为难,从来没有显露出半点。
以至于卫子夫从来都不知道刘挽在刘彻处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可是刘据的脸色一阵阵的发白,显然在接受很多让他无法接受的事情,他需要慢慢的消化。
卫子夫是不知如何下手,也不可能从刘据那儿打听到究竟刘彻和刘据说了些什么。但刘据的情况如此特别,逼得卫子夫不得不赶紧让人去请刘挽。
刘挽得到消息回来,回来的又何止是她一个人,还有一个霍去病。
霍去病一眼瞥过刘据的脸色显得很无奈的道:“看陛下把人给吓得。”
都不用问,霍去病非常的坚定这一定是刘彻把人给吓的。
卫子夫没能忍住瞪了霍去病一眼,“你这张嘴。”
霍去病丝毫不认为自己说几句实话有何不可。
刘挽立刻道:“表哥去还是我去?”
“我开解?”霍去病反问一句,他一向不擅长开解,怎么能让他去?
“既如此你们避一避?”刘挽倒不是没有察觉刘据的变化,脸色不好的刘据近些日子总小心的观察刘挽和霍去病,好像有什么地方想不明白,又好像在某一个时候又想清楚了什么。
刘彻的态度以及刘彻可能做的事,刘挽都不用动脑子想,已然猜到,是以刘据的变化刘挽也猜到其中的原由。
这回刘彻又在刘据那儿种下了什么种子?想让刘据发出什么样的芽?
刘挽先前不管,因为感觉刘据还能撑得住。
况且刘彻既然选择用这样的方式对待刘据,断不可能不让人盯紧刘据,这种时候刘挽过早的干预,难道不是在破坏刘彻观察了解刘据的机会?
比起刘彻还得用这样的方式试探刘据,刘挽是相信刘据的,相信他可以承担任何事。
第521章 简官
不过, 刘据如今的态度让刘挽也明白,刘据绷得太紧,该松一松了。
是以,刘挽让霍去病和卫子夫先行一步, 她跟刘据聊一聊。
卫子夫二话不说的拉走要说话的霍去病, 霍去病道:“我觉得陛下不会希望你出手。”
卫子夫拉人的动作一顿。她原以为刘据的情况不太好, 该让刘挽回来开解一番, 却几乎忘记了刘彻既然决定不让刘据和别人提起,自然也不会希望任何人来开解刘据。
本能的, 卫子夫望向刘挽, 不甚确定了。
“表哥别在那吓唬我娘。”刘挽嗔怪一声, 提醒霍去病别在那儿危言耸听的吓唬人。
霍去病回头注意到卫子夫的脸色有些不好, 连忙道:“姨母别担心,我胡说的。”
卫子夫能信吗?
“娘,我有分寸,交给我。”刘挽赶紧出言安抚卫子夫, 卫子夫的视线落在刘挽的身上, “让据儿自己处理?”
刘彻的心思越发难猜了,一个刘据深陷其中不知如何是好,刘挽本来已然引起刘彻的忌惮,再让刘挽掺和,卫子夫何尝不是害怕刘挽会因此受到刘彻更多的猜忌。
不成,不成, 不能坑了一个再害上另一个。
卫子夫果断的决定阻止刘挽继续出面, 刘挽倒是道:“娘放心, 我知道父皇的打算, 也知道据儿难受的是什么, 我会处理好。表哥别再吓我娘了。”
霍去病脱口而出的话,看把卫子夫吓成什么样了?他倒是好意思。
霍去病认错,保证绝不会再乱说话。
等霍去病和卫子夫都离去了,刘挽走到刘据的身边,刘据回头与刘挽正对视上,脱口而出的既是,“二姐,我突然不知道我应该怎么做一个人?又要怎么样做好一个太子?”
心中生出的疑惑,因为每一个人对他的教导不同,越来越让刘据迷茫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