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嫁给渣过的佛子 第73章

作者:余何适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重生 复仇虐渣 穿越重生

  她以渎佛之名,死在狂热的信众棍棒之下,他赶到之时,却只看到她血肉模糊的身体,师兄掩面救不得。那一幕自幼时起就一直烙刻在他心头。

  绝不要再来一次了。

  洛襄抬眸,声色端持,一字一句道:

  “是我心悦于她,自愿破戒。”

  “举心动念,无不是业,无不是罪。所有罪业,皆在弟子一人,与她无由。”

  师尊失望,长老苛责,众僧惊惧。无数道声讨的视线像是利刃一般剖心断肠,不可置信地目睹神佛的堕落。

  之后,五十刑杖,杖杖在身,筋脉尽碎,折了他一身傲骨。如此,算是偿还了佛门的养育之恩。

  时维一月,风雪交加,寒意彻骨。洛襄身心一片轻松,终得自在。

  他倒在雪地中,血泊漫开,莫名让他想起乌兹王庭那一夜泅染了他玉白袈裟的点滴落红。

  待终于养好了伤,他不再是佛门中人,一步一步周游西域。

  在大宛国助王军克制北匈之时,被赠予过她最爱的汗血宝马。路过于阗国,找到一块无瑕的血玉,在上面刻下她的闺名。在高昌国的金身佛像前,虔诚祈愿她此生平安无灾。

  其间,总是听到路过的汉人行脚商时常说起汉地的习俗。

  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

  那么按照汉地的习俗,他和她应是一生一世的夫妻了。

  一个念头一旦种下,便如星火燎原,一发不可收拾。

  他辗转漂泊,历经艰险,终于踏上了乌兹的国土。

  天山脚下,雪岭千里,银装素裹,十里红妆。那一日,正逢乌兹王女出嫁大梁。

  镶金乘舆,垂丝帷幔,喜绸飘扬。由大梁皇帝亲军护送,极为郑重。高头骏马列阵,骈车并驾,仪仗繁冗,一派天家威严。

  他立在万民之中,举头遥望送亲的队伍如长龙,一眼望不到尽头。

  王女高高坐在送亲的鸾座之上,一身赤红嫁衣,凤冠霞帔,手捧绢扇。

  那一日,风也徐徐。错身之际,帷幕被吹开,露出她的笑靥,满溢着为人新妇的羞赧与喜悦。

  他听到熟悉的娇声对侍奉的女官笑道:

  “我的夫君是大梁的皇帝。我将来,也许能做皇后呢。”

  刻着“朝露”二个汉字的血玉掉落在地,被滚过的四驾车辙碾作齑粉。细小的碎玉有如血迹,迤逦一路。

  即便在梦中,他也在心底深知,这就是她的本来面貌,真实心意。

  浮浮沉沉间,心口痛意汹涌,蔓延全身,急于要寻一个宣泄口。

  再睁眼之时,身前的少女竟还未离去。为了迎合他,她还高高昂着头,纤长的雪颈向后仰去,青丝散开曳地,发髻上只剩一支孤零零的钗还在疾烈的风中摇摇欲坠。勾魂夺魄,媚而不自知。

  这一梦,竟如此之久。

  既然是梦,他为何还要克制,为何不能肆意撷取?待烈火燃烧殆尽,一切总会化为尘迹。

  于是,他抓紧了那一瓣小小的嫣红,想要在掌中揉碎却又不忍。这是一道刺痛他的伤口,需得吮于口中反复厮磨,才勉强觉痛意稍减。

  他忆及,她之前在乌兹王庭确实说起过,想要亲眼目睹大宛国的汗血宝马,于阗国的和田玉石,还有高昌国的千丈金佛。也曾满眼期许地说离开王庭后,要和他一道走遍西域,陪着他著书译经。

  一贯的虚情假意。

  他望着她已在怀中失了神,依旧不动声色,出离地冷静。

  哪怕暖玉生香,尝到口中却只剩下苦涩。

  “襄哥哥,你弄疼我了……”她嘤咛一声,面上红晕更艳,漾着水波的眸子泫然欲泪,好不可怜。明明吃了痛,一双藕臂还勾着他的颈不松手,只将朱唇绞得紧。

  他伸手抵开她死死咬着的唇瓣,免得她破皮出血,想道一声“抱歉”,力道却分毫不减,口中淡淡令道:

  “受着。”

  闻言,她眉心微蹙,迷离的眼中有几分无措,眼尾晕开一丝薄红,会错了他的意,听话又委屈地衔住了她唇齿之间的手。

  今日这梦境果然是荒唐至极。

  可他仍是忍不住沉溺其中,头一回如此清晰地感知到了何为刻骨铭心。

  漫雪之后的洞窟里,堆雪先凝作白霜,再冻结成冰。冰棱横生,挂在岩壁,一株株玉树琼枝,尾端还坠着水滴,颗颗晶莹剔透,时不时落下。

  有如更漏声,一滴一滴落在几近烧干的心头。

  始终没有结束,也不会有人来。

  困在洞中多时,未饮未食,极热又极渴,朝露难耐地仰颈,唇口微张,等待头顶的一根根冰棱淌下水滴,落入口中。

  每一滴,都有如甘泉清冽。她再也等不及水滴再落下,挺身上前,含住了润湿的冰棱,凉意霎时在口中扩散,沁入心脾,暂解了她绵长的渴。

  朝露披衣坐起,遍体的痕迹,有如雪间红梅,点点香艳。

  方才征伐不断,攻城略地的将军已昏睡过去,那药丸的药力着实不轻,连她自己都恍觉是做了一场梦似的。

  如果是梦,倒是希望永远不要醒来。

  尤其是他,最好永远都不要发觉,她又趁人之危,又在他毫不清醒的时候,又再一次卑劣地诱惑了他,强占了他。

  反正就快要死在此地,生命和欢愉都有如昙花一现,她倒也没有那么强的负责感。疲累瘫软的身体由不得她细细思索,该如何应付苏醒过来发现自己破戒的佛子。

  说到底,她还是怕的,无法面对。

  她隐隐感觉到,今日的洛襄,委实有几分奇怪。

  一开始的迟钝生涩,到后来的肆意掠夺。像是爱极了她,又恨透了她。

  爱恨交加,温柔一时,暴戾一时。她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他。分明和前世完全不一样了。

  她曾想过要夺回主动权,可节奏一直在他手掌中,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掌她生死,分毫不由她控制,更不由她逃离。

  到头来,她衣衫尽褪,乌发散乱不堪,他的僧袍倒是齐整,几乎一丝不乱,一如他睡着之时仍旧冷酷的面庞,坚冰难融。

  朝露不敢回味,任她再活一世,都觉得小脸发烫,热意驱之不散。

  想到最后,她干脆穿起了旧衣,将身上斑斑点点的痕迹用雪水擦去,将衣上皱得不成样子的纹路捋平。她人生的信条向来都是,能躲多久,就避多久。

  朝露本是信心满满,却在与醒来的洛襄两两相对之时,还是瞬时愣了神。

  闪动的眼神出卖了她掩不住的一丝慌乱。像是张牙舞爪的猫儿遇到猛兽时,当时第一反应就是跑。

  可朝露不敢动,在他穿透似的目光注视下,她似是无处遁形。

  “你醒了?”她试探着问了一句,瞧见他眉峰微微一动,便又道,“可是做梦了?”

  洛襄抬眸,看她一眼,目光落在她微肿的红唇上,还泛着一层诡异的柔光。

  梦里,他汲吮多时,曾吻得虔诚,也曾毫不怜惜地反复碾磨过。

  他移开目光,收敛心神,淡淡问道:

  “你怎知我做梦了?”

  朝露一怔,知道此时不能露一丝怯。她轻描淡写,无非说他在这其间如何辗转反侧,梦中说着听不清的呓语云云。

  洛襄听后依旧面无表情,跏趺而坐,开始闭目诵经。

  朝露偷偷用余光看他,许久不见有异,才暗自舒一口气。她心道,他不提,我也永不提起。

  她不知道,洛襄闭着眼,仍是在回想那场蚀骨销魂的梦的画面,似幻似真,须臾消散。

  原来真是梦么。

  他的心中,既是如释重负,又是怅然若失。

  可是,只是梦么?

  一句句定心的佛偈震慑之力,终于将脑海中徜徉的绮念赶了出去。

  正在此时,洞窟另一头堆积成小山的雪层忽然炸裂开来。雪花飞溅,积雪中露出一颗脑袋,高声大笑道:

  “师弟,都这份上了,你还不将她收作明妃么?”

  正是消失已久的空法。

  雪崩来临,在洞外的空法刚回身进入,就被奔流而下的暴雪冲进了窟里,其间一直深埋在雪地里,侥幸大难不死,竟还活着。

  朝露心头狂跳,立马站了起来。一个念头在心头倏地闪过。

  他全看到了,全听到了。

  她的动作已先于思考,颤抖的手不由向腰后摸去。那里是她在冰湖边捡起的尖利无比的石块。

  朝露望向洛襄,他的面上掠过浅浅的疑惑。她忍不住拔出尖石,先行试探他一句,道:

  “襄哥哥,这个和尚作恶多端,又在蛊惑人心,简直死不足惜。”

  洛襄摇头:

  “无论前尘有何恩怨,我和他终究是同门。”

  “哈哈哈——”那头传来放浪的笑声。

  朝露一步步走过去,踩在雪地上嘎吱作响,低声道:

  “你笑什么?”

  空法半身还压在厚厚的冰雪中,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哑着声邪魅笑道:

  “师弟,你少在这里假仁假义,你和她在这洞中孟浪苟且,我全看见了,你还不……唔……”

  尖头刺入,血花溢出。空法没来及说完整句话,抬臂抹了抹喷涌的颈侧,头一歪,又倒在了深雪之中,不动了。

  洛襄疾步走过去,握住她杀了人的腕,抖落掉那块锋利的石块,沉声道:

  “你这又是何必?”

  “他所犯罪业,应该交由佛门和天下人审判。你如此,不过徒增自己的杀孽罢了。”

  朝露撩起他的僧袍一角,擦了擦指尖沾上的令人嫌恶的血迹,漫不经心地道:

  “襄哥哥,他一再毁我清誉。我早就恨不得亲手杀了他泄愤。”

  洛襄敛眸不语。

  她的杀心一向如此之重。在从前是,在此时是,在梦中亦是。言笑晏晏的明眸之下藏着他看不见的残酷和冷厉。

  如此柔软的身,却有一颗那么冷硬的心。

  可他此时心中盘桓已久的,却不是她的铁石心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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