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嫁给渣过的佛子 第75章

作者:余何适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重生 复仇虐渣 穿越重生

  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心有不甘的朝露掠过邹云和戾英,缓步朝洛襄走去。

  她知道,这一句话,她今时今日不问出口,便永远不会再问。

  “襄哥哥……”

  她的声音很轻很轻,在一片啜泣和私语中可以说是微不足道。

  可洛襄却听到了。

  他缓缓侧过身来,目光穿过人潮中望向她。

  “出去。”洛襄似是有所预感,淡淡一声令下,所有围绕着他的僧众应声避退。

  佛窟冷寂下来,层雪仍在消融。庇佑的佛像倒下碎裂,敬畏的神祇消亡不再,如同往日恢弘的佛国崩塌。

  一片断壁残垣之前,朝露开口道:

  “襄哥哥,你可有想过不做佛子?”

  她的声音像是珠玉,一颗一颗落在他心头。他定定地看着她闪烁的眼眸,反问道:

  “你想让我还俗?”

  朝露话已出口便已后悔,此时一听到他沉静的声线,便愈发怔在那里。

  是了,佛子若是要还俗,定是得有一个了不得的理由。

  而她,不足以成为那个理由。

  若是她此时抛出两人在洞窟中所为之事,势同强迫他还俗,放弃一生理想,与她前世害人害己的那一套也并无分别。

  她垂首顿了半刻,又抬起头望着他,面上已恢复了冷静,嘴角扯出一丝笑意来,道:

  “你误会了,我自然不想你还俗。我希望哥哥能顺利成为佛子。毕竟,我还需佛子倚仗才能活下去。”

  “我所行,都是为了堂堂正正地活下去。”

  洛襄沉默了半晌。

  她强调的意思,再明白不过。

  他一直深知,在乌兹王庭屡次相救,是为了让他带她离开王庭;与他一道回到王寺,是因为要逃脱王庭的控制;在万千僧众面前说恋慕于他,也是为了能留在王寺,在他的荫蔽下躲避追兵。

  每一个理由,都合情合理。从始至终,她只是需要佛子的庇护罢了。

  “你只有是佛子,才能护住她。脱了这身袈裟,你就什么都不是。你若什么都不是,又拿什么她护她一生一世?”

  最后一次见到洛枭时的话又在脑中回荡了一遍。如此简单明了的道理,他怎会窥不破。

  终究是,幽梦误人。

  心底好似有什么微茫的期待一瞬湮灭了,眼中翻涌的波澜已尽数隐在沉黑的眸子之下。

  “好。”他点头应道,“三月之后,我正式继任佛子。”

  “我定会来看的。”她也笑道,“到时候,襄哥哥穿玉白色的袈裟最好看了。”

  “佛子的仪典,服制应是大红绯色。”他沉吟片刻,望向她水光熠熠的清眸,淡淡道,“但,我可以穿玉白色。”

  语罢,他望着她黯淡的眸子又倏然亮了起来,朝他伸出一只小指来,微微扬起头,露出下颔好看的弧度,笑意轻浅:

  “我们拉勾,一言为定。”

  洛襄没有动,眸光极淡,只唇角不自觉地微微一勾。

  少女已迫不及待地撩开他被风鼓起的袖口,纤纤小指探入其中,如一把银白细钩,轻轻勾了勾他蜷在袖中的手指。

  熟悉的柔软,缠绕的指尖。

  洛襄被她牵着,轻轻“嗯”了一声:

  “一言而定。”

  誓言既成,她欣然抽了手离去。洛襄也收回目光,眼帘垂下之际,不经意发现袖下的异样。

  方才抬臂勾手之时,袖袍完全展开,有一块颜色较深的水斑附在边缘,拢袖之时不易察觉。

  不是水渍。

  雪水干涸后的痕迹不会发硬,更不会这般浓稠泛白。

  洛襄敛起这一寸袖口,指腹在斑点间反复摩挲良久,他的眸色渐渐暗了下来。

  ***

  回到莎车王城后,明妃案成了颠覆西域佛门的定局。

  西域佛门由佛子牵头,正式将以明妃修行之法列为异端,终于废止了这一残忍的禁脔术。

  佛子亲笔诏令既出,西域诸国莫敢不从,皆依诏奉行,驱逐大批借修佛之名为非作歹的僧人,并依各国律法斩的斩,流放的流放,同时解救出大批被困的少女。一时之间,人心大快,赞誉之声不绝。

  佛子不动声色,借此突破口,以风卷残云之势清扫了一批不安分的佛门异己。

  见识了洛襄整治佛门的雷霆手段,洛朝露有几分咂舌。

  她从前以为,他一直是一个温和的僧人,终日晨钟暮鼓,与佛经道法为伴,是高僧,是良师,亦是神祇。

  今日便知,他掌万千佛门弟子,有传道,也有杀伐,既是春风和煦,亦可如夏雨凶厉。

  回到王寺以后,洛襄忙于政事,不曾露面。朝露心中惴惴,亦避免与他相见。

  但很快,她也无暇再思索佛门之事。

  就在她和洛襄离开冰湖之后,北匈右贤王的尸体被发现,就在他修建的明妃窟,洛朝露被绑架的那一处山头。

  她清晰地记得,前世,是逃亡北匈的洛枭组建起自己的势力,在一场夜袭中暗杀掉右贤王,后被单于亲封为新一任北匈右贤王。

  北匈人极度尚武,只忠于最强者,杀王得王之事,屡见不鲜,稀松平常。

  得知这一世北匈右贤王也已暴毙而亡的消息后,朝露心中再也难以平静。

  她忍不住去想,三哥会不会还没死?会不会,也是他暗杀了右贤王。

  怀疑的种子在她心中生了根,每一日都愈发枝繁叶茂,她坐立难安。

  终有一日,她派邹云将一封密函送至仙乐阁,邀戾英王子前来王寺夜谈。

  她深知,戾英这几日定也是寝食难安。

  北匈位高权重的领兵之王被发现死在了莎车国境内,加之近日莎车国向北匈王庭上贡的牛羊玉器屡有不足,北匈单于震怒之下,难保不会借机出兵讨伐莎车,杀鸡儆猴,震慑其余小国。

  近年来,西域时有大小国归顺大梁。如此风气之下,莎车虽然仍遵循旧制,按约上贡,却难保不被起疑心。北匈兵力强劲,常以兵法慑人,单于刀锋所指之处,铁蹄所过之所,生灵涂炭,诸国无不臣服。

  如此,她便可向这位狡猾的莎车王子抛出一个诱饵。

  ……

  入夜后,凉风习习,王寺内蕉叶婆娑,落花满地。

  “什么?你要回乌兹?”饶是精明算计的戾英,都忍不住面露惊异。

  “是。洛须靡说已把我三哥葬在王陵。我不亲自确认过,是绝不会死心的。”

  朝露立在自己的庭院中,覆手在背,望向暮霭沉沉的夜空,道:

  “而且,听闻北匈骑兵已南下。莎车和北匈之战,迫在眉睫。莎车到底有没有胜算,你比我清楚。我此去,可为莎车搬来一支救兵,可解莎车燃眉之急。”

  这便是她的筹码。

  戾英沉默。

  莎车乃小国,控弦之士不足十万,就连兵力最是集中的王城都恐怕敌不过北匈骑兵十日围攻。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莎车王城已危在旦夕。

  他眯了眯眼,打量着眼前气势凛然且笃定的女子,心生疑窦,沉吟道:

  “乌兹王正要抓你回去,你反要羊入虎口?我倒十分好奇,你在乌兹王庭何来的援兵?可有凭证?”

  “我就是凭证。”朝露挑眉道,“你既知我是逃出乌兹的,我若是没有完全的把握,绝不会再回乌兹以身涉险。我说了有援兵,必有援兵。”

  戾英支着手臂,手指捋了捋鬓边,觉得她所言并非没有道理。若无万千之计,她何故要冒如此之大的风险。

  他转念一想,又试探问道:

  “你的计划,佛子可知道?”

  朝露摇摇头,淡淡瞥过去道:

  “我的私事,不欲牵扯到他和佛门。还有,我三哥手中有一块绝世鸽血石,可是我从乌兹王座上抠下来的。只要王子借莎车的亲兵一用,掩护我一程,我愿将那块鸽血石赠予。”

  戾英嘴角轻扬。乌兹王座上的宝石,都是几世都求不来的珍品。这一笔买卖,虽是凶险,但到底也是富贵险中求,不可谓不划算。

  年轻的王子抬起手,掸落绫袍角翻墙时沾上的碎叶,指间的玉石戒指折射出晶莹的幽光。他缓缓撩开挡在二人面前的一片芭蕉叶,轻笑着走近朝露,微微俯下身去,凑到她耳垂边缘,道:

  “一支亲兵也并非难事,但我平白无故借给你,定是会惹人起疑,露出破绽,反倒不妙。我有一个更为妥帖的办法,不仅可保你万无一失,而且定能瞒天过海。”

  他莫名靠得如此之近,说话间呼出的气息能拂动她垂落的鬓发,有一股薄荷香叶的味道。

  倒显得向来和她如此亲密似的。

  朝露有几分不自在,正要偏过头避开,却不经意地跌在他的肩头,被他稳稳扶住了双臂。从背面看,她就像是被他揽在怀中一般。

  当下,她顿时发觉,他是故意的。

  “王子这是何意?”朝露皱眉,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忍着不发作,只问道,“你说的,究竟是什么办法?”

  戾英笑了笑,筋骨分明的手指撩开她额前的一缕发丝,在指尖蜷起,勾着玩,一面又在她耳边低低道:

  “你嫁给我,做我的王妃。从今以后,我的亲兵,甚至连莎车王军,便都是你的。”

  朝露一愣,还未反应过来,忽闻身后一道极为低沉冷厉的声音:

  “王子深夜到访,于礼不合,不知所谓何事?”

  朝露回身,看到浓密交织的蕉叶之间,立着一道墨黑的修长身影。

  只是一个暗影,朝露单凭轮廓就能就认出,是洛襄。

  戾英方才一番挑逗所为,似乎就是做给他看的。

  朝露心中万分疑惑,还来不及细思,戾英便一把搂过她的肩头,朝来人朗声笑道:

  “本王子心慕王女已久,今夜幽会,一解相思之渴。”

  作者有话要说:

  洛襄:老婆太多人觊觎怎么破【头疼

  可怕的修罗场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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