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神仙老虎
就这举重若轻的一出手,瞬间把周围一帮小孩子震住了。方才明白人家所说杀个片甲不留,是来真的。
范庆阳脸色不好看,有了心理压力,不过他也是投壶的老手,从小就迷恋这个,不说是百发百中,也差不多了,他又取了一支箭,瞄准,轻抛,命中!
旁边又是一阵叫好声响起。
两人各投掷了五箭,均都成功投进,又该轮到宋景辰了,宋景辰勾了勾嘴角儿,露出一丝坏笑,都说了要给对方教训,就必须给教训。
宋景辰这次一下抽出五根来,
旁边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他要搞什么明堂?
没让他们久等,大家只听到一阵密集的叮咚声,宋景辰刷!刷!……刷!
五箭连中!
众人忍不住轰然叫好,连范庆阳的小跟班都被宋景辰的箭术折服,一时间忘记了自己的立场,大声给宋景辰叫好。
宋景辰倒没有多得意,其实投壶和射箭还是有所不同,拉弓放箭是需要消耗臂力的,投壶不同,找到了手感,节奏又合适的话,连投的命中率甚至比一根一根投更高一些。
宋景辰朝对方抬了抬小下巴,那意思是该你上了。
压力一下子给到了范庆阳,投壶最讲究心态要稳,宋景辰使坏,一上来就用出人意料的碾压把对方的信心和士气打下去,让范庆阳开始对他自己的水平产生自我怀疑。
果然,范庆阳见宋景辰的投壶技术竟然如此高超,心里压力一下子就上来了,握着箭矢手心出汗,也就是说他也必须五箭连发,才算胜过宋景辰,否则就算十支都投进去,那也是技不如人。
宋景辰可是被他爹从野猪嘴底下用五支利箭救下来的,回来以后发了狠的练习射箭,投壶同射箭一样,角度,力度,心态、手感、稳准狠。
实力相当就比心理,心理相当那就比运气。
范庆阳懵了,涨红着脸,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上,他也是连发五根,只不过中间停留的时间比宋景辰长很多,即便如此,也只是连进四根,第五根投歪了!
其实他的水平已经相当可以,在小孩子当中更可以,但凡事就怕比较的对象厉害,人比人该死,货比货该扔!
范庆阳本来压力就大,又失手一支,开始发慌,他额头上全是汗,刚才最后一根出手的力度大了,他一出手就感觉到了,但箭已经出手。
第一局宋景辰胜,也是就说第二局,范庆阳绝不能失手,宋景辰却有失手的机会,宋景辰的心态更为放松,范庆阳的心态却紧绷到随时都要断掉。
这局范庆阳让宋景辰先发,他得缓缓。
宋景辰继续打破范庆阳的节奏,刚才范庆阳最后一箭显然已经慌了,不能让他把状态找回来,否则怎么叫完虐他呢。
输有很多种的,体面的输,和被打的惨不忍睹是两个感觉,宋景辰现在不想让对方体面。
这次宋景辰来了个三箭连发。
范庆阳深吸一口气,开始准备,只是准备的时间有点长,周围人开始窃窃私语,宋景辰知道这把范庆阳输定了,准备的时间越长,杂念越多,杂念一多不失手才怪。
果然,范庆阳一箭投出去,竟然没有入壶,周围嘘声一片。
范庆阳脑门儿上,鼻尖上都是汗,拿箭的手开始发抖,第二箭居然又没中!
范庆阳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他连连失误两根,就算后面全中也不可能赢的,以宋景辰的水平,失误一根都难,更不要说两根。
第三根箭,范庆阳却是怎么也投不出去,如果第三根再投不中,他就太丢脸了。
宋景辰见他半天没动静,笑道:“你还要继续比吗?”
范庆阳死咬着嘴唇不吭声。
宋景辰呵呵一笑,手里的最后七根箭,唰唰唰全部入壶。
范庆阳的脸色青红交加,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周围一片安静。
宋景淡淡道:“你输了。”
范庆阳站在那里不吭声。
对方不兑现承诺完全在宋景辰的意料之内,就因为自己抢了他的风头,就能跑来找茬,可见是个多好面子的人,就这样的人,你让他边自扇耳光,边自己骂自己可能吗?
当然不可能,实际上宋景辰敢跟他赌,并非他有十足的把握能胜过对方,是因为万一要输了,他也不会真钻对方的□□去,君子一诺千金不假,可守诺的前提是对方是君子,谁要跟无赖人渣讲什么规矩。
比起当众认怂让人踩,他宁可用无赖的手段对付无赖。不然这种人得逞一次,以后会变本加厉,还真以为你怕了他一样。
大不了他就通过赵敬渊找太子殿下评理去,倒要看看太子让他钻还是不让他钻。
宋景辰早就有所预料,这会儿范庆阳不遵守赌约,宋景辰倒也不生气,笑嘻嘻拉着睿哥儿同几个相熟的人跑去玩儿了。
范庆阳仍木木地站在原地,显然就受的打击不小,之前同他玩耍的几人谁也不想自找没趣儿,这会儿凑上来承受范庆阳的怒火,不远不近的在旁边站着,倒也不敢走。
过了会儿,范庆阳怒气冲冲踹翻了一旁的箭壶,拾起一把箭恨恨地朝着宋景辰的方向扔去!
远处,一帮人簇拥着宋景辰满脸崇拜,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辰哥儿,你刚才那投壶真绝了。”
“就是个熟能生巧的东西,改天约了一起玩呀,我可以教给你们我投壶的独家秘笈。”
“真的假的?”
“必须是真的,谁叫你们都是我的好同窗呢,将来你们都做了官,我的好日子不就来了。”
“哈哈哈,辰哥儿你真够意思,什么时候来我们科举班上课呗,咱们一块考状元,同朝为官。”
宋景辰忙摆手:“不行不行。”
旁边有人问他:“有何不可,谁都知道辰哥儿你最得宴安先生器重,你想进科举班,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么。”
宋景辰:“我从小就有懒病,咋能抢了我二哥的活儿干。”
宋景睿;“……”
一众小孩反应过来,被逗得哈哈大笑。
孩子们这边热闹,后花园女眷这边也是热闹,小姑娘们吟诗,作画,弹琴,下棋各显才艺,这些都是竹姐儿所不擅长,她也没有机会学这些,只安静地坐在一旁看着。
三妯娌大为惊叹,感叹大家族里出来的姑娘家就是不一样,往那儿一站就有股子贵气。
王氏原本还觉得自家竹姐儿不差,来时还存了钓个金贵婿的想法,现在一看才明白差距,自觉自己当真想太多了,跟人家就不是一个圈子里的人,还是要多少门当户对些的好,对竹姐儿也好。
因为备受打击,王氏遂歇了在宴会上推销自家闺女的想法,竹姐儿倒是轻省自在许多。
只是对竹姐儿感兴趣的人不多,对宋景茂感兴趣的人倒不少,因此倒有不少过来攀谈的,王氏从一开始的略带紧张,慢慢开始适应,见人三分笑,与人客客气气倒也让人挑不出错来。
秀娘这边同高夫人以及一位刘姓的御史夫人坐到一处,边喝茶边拉家常,聊得正是兴起,都是通过张夫人认识的,又因为这几位夫人名下都有自己的铺子,同宋三郎的商队都有合作往来,且借着宋三郎商队的便利,没少赚银子。
因此,她们同秀娘的关系很不错。
秀娘道:“前些日子我家商队从南洋那边运过来批成色不错的珍珠,我选了几颗大个头儿比较大的,找工匠给打成了珍珠簪子,改日给你们送过去。”
高夫人忙道:“这怎么好意思,才刚吃了你们家的荔枝,又来要你的簪子,那我们也太贪心了。”
秀娘笑道:“这不是守着咱自家的便利嘛,不给自己人方便,那还能给谁方便?再说了,以后有用到姐姐们的地方,我定也会厚着脸皮开口的。”
刘夫人笑道:“行,有需要我们的地方,你尽管开口。”
高夫人:“秀娘,我听说你们家商队跟京城好多铺子有合作呢,这买卖是越做越大发了呢。”
秀娘一笑:“越做越大倒是不假,可这摊子铺得大,风险也大,咱们常居后宅是不知道这天下可非处处都像天子脚下这般太平,遇见山贼劫道那是常有的事,说不得就是财货两空,一趟就算白走了。”
顿了顿,秀娘又道:“这财货两空倒还算好的,若是出了人命就更麻烦,咱这商队雇的人都是青壮,个个都是家里的顶梁柱,可以说是上有老,下有小,人要是没了,咱们家里也是得给银子补偿,让一家子人能活下去的;若是赶上家里孩子小的,三郎都承诺给人孩子养到十五岁。”
御史刘夫人惊讶道:“你们这东家也做得太仁义了吧?”
秀娘:“这也不是仁义不仁义的事,这商队风餐露宿本身就极辛苦,还要冒着生命危险,不给够好处,也没人愿意做的。”
“那倒也是,赚钱都是不容易的。”
“正是呢。”
几人正说笑着呢,忽听到有丫鬟的惊叫声传来,“夫人,夫人,不好了,前边谁家小孩出事了!”
第130章 世上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一名小丫鬟步履匆忙地闯进花厅来, 满脸急切之色的,气喘嘘嘘道:“老夫人,不好了,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少爷落水了!”
“你说什么?”刘老太君猛地站起身来, 动作太急, 带倒了桌上的茶壶, 茶水泼洒一桌, 人命关天的大事,刘老太君顾不得这些,忙急声问道:“可有使人去救!”
那丫鬟忙回道:“回老夫人, 在场的小厮不会凫水,跑去喊人来救的时候, 另一位小少爷跳下去救人了。”
她这话说完,刘老太君,身子就是一晃,差点儿没栽倒, 今日来人非富即贵, 掉下去一个就够麻烦了, 好嘛,这一下跳下去俩, 哪个不是家里的眼珠子。
旁边伺候地人忙扶住她,只是不等刘老太君缓过劲儿来, 在座有带着孩子来的孩子娘们早已经坐不住, 慌里慌张朝着伯府荷花池那边跑去确认了,心里祈祷着出事的千万不要是自家孩子。
刘老太君这边忙吩咐人速去叫府上的医官过去查看, 另外加派救人的人手。
伯府管家娘子,刘老太君的大儿媳薛氏叫人快去皇宫里请御医来, 明知道落水的话,这用上的可能性不大,但必须得做出样子来,叫人知晓伯府尽力了。
永昌伯府离皇宫其实不算太远,朝廷官员的府邸距离皇城越近,就越靠近权力的中心,身份愈加贵重,永昌伯府这样的人家有特权朝宫里递牌子请御医过来看病。
人群中秀娘慌了一下,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自家儿子六岁之时三郎就带着他学会凫水了,夏天的时候三天两头去河里耍,儿子熟识水性,就算不小心掉水里他也能自救。
秀娘拍了拍胸脯,心里稍稍安定了一点,马上又想到自家侄子睿哥儿不会凫水,又开始提心掉胆起来,心里埋怨二嫂姜氏胆子小,不敢让孩子下水,说白了就是不相信小孩能行,现在遇见事着急了吧。
不过也不用太过担心,若睿哥儿真掉进水里,辰哥儿肯定不会袖手旁……观?
——念头及此,秀娘的心猛地一跳:自家那个傻小子不会就是跳下去救人的哪个吧!”
秀娘一下子就急了,这会凫水可不代表就能救人,这因为下水救人把自己搭进去的还少吗?就算是去救睿哥儿她也是不愿意的,救别人就更不愿意。
秀娘这次真着起急来,再不管什么仪态,撒开腿飞奔,把一众妇人远远甩在了她身后……
永昌伯府的荷花池子接的是护城河的活水,足足有丈余深,通往水榭的浮桥,以及经常走人的这一面都装有木制栏杆,其他三面为了美观并未全围起来。
刚才那会儿,范庆阳被宋景辰杀得片甲不留,又羞又怒又怨,他长这么大,从未有人敢这样对待过他,他也从未受过这样的打击。
他娘正是皇后的嫡亲妹妹,也就是当今太子的姨母,被封三品淑人;他爹官居三品通政使,官署上奏皇帝必须经由其手,上通下达,说是朝廷喉舌也不为过,乃是握有实权的朝廷大员。
他们范家更是京城九大家族之一,曾经的萧楼如今就归了他们范家,改名萧楼,身份本就极其显赫,他又是家中唯一嫡子,从小到大哪里受过一星半点的委屈。
这叫他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哪怕是他先挑衅在先,哪怕他输了宋景辰也并未追究赌约,但在范庆阳这里,宋景辰就是应该去死!
实际上他平日里发起火来,也从未把别人的命当命,手里有什么东西就朝下面的丫鬟仆人扔什么东西,曾经用铜灯盏甩到身边丫鬟身上,把一个正值妙龄的小丫头直接砸破相。
这种事情,他娘每每只会训斥下人做事不力,惹少爷发火,不加制止不说,反过来各种哄儿子。
同他一起的小跟班之一,也是他的庶弟,过来哄他,不知道说了句什么不对他心思的话,范庆阳把刚才从宋景辰那里受的气尽数发泄在这位庶弟身上,一脚踹开庶弟,踹完一脚仍不解气,还要继续踹人。
庶弟后退躲避不及,不慎落入水中。
宋景辰为首的一帮孩子正在不远处玩耍呢,听到扑通重物落水的声音,以及有人大声呼救,忙跑过来查看。
宋三郎曾同宋景辰多次叮嘱过,即便自己水性很好,救人也是件非常危险的事,尤其是孩童力量不足,下水救人成功的可能性很小,把自己搭进去的可能性倒是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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