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吃吃汤圆呀
“好!”裴昭的手松开,也笑了笑,指挥小厮们放下箱子。
“裴大人?,留下吃口饭吧,你原先不是最?喜欢吃我?们食肆里的菜吗?正好尝尝酒楼里与食肆有什么不同。我?给?你端一份胡子兔和五香豆腐干。”宓凤娘开口招呼。
“多谢您美意,只不过如今酒楼里刚开业,诸事起?步正是忙的时候,我?坐下也是裹乱。”裴昭很是体贴,说罢就准备起?身离去。
“这份点心你带着吧。”叶盏忽然开口,动手拿来?一个食盒,在里面放入玻璃烧麦、水晶凉糕、五香豆腐干、又放了一碟冰糖肘子、胡子兔。
裴昭脸上略有些意外,旋即又浮出了笑意。
叶盏想?了想?又准备了两个食盒给?鸣镝两人?:“辛苦两位。”
鸣镝在旁边看得直乐呵,谁不知道叶家酒楼的饭菜好吃,他这回?来?没白来?。
裴昭出去后,宓凤娘看着他背影直点头:“小裴大人?居然还会笑成那样。”
“是啊,一脸不值钱的样。”玉姐儿跟着感慨,"谁能想?到?他也会那么笑呢。"刚才叶盏给?裴昭装食盒时候,裴昭脸上的笑意简直了,就像下雨天门前水缸里的水,溢出缸沿不住往下面流出来?,藏都藏不住。
叶盏重?重?咳嗽一声,那两人?才散去开始干活。
因着第一波名气打了出去,因此酒楼生意还算兴隆,然而叶盏并没有闲下来?,反而先写了些宣传单着人?往太学、国子监门口分发?。
自家酒楼虽然偏僻,可运气好,挨着太学国子监,这两所学府在郊野,附近没什么大酒楼,正是叶家酒楼的机会。
根据“学校里唯一的小卖部最?赚钱”原理,这两家学府的学子就是叶家酒楼的第一批目标客户群体。
酒楼的北面是太学、国子监,都是读书?人?聚集的地方,原本街面上多的是卖书?籍笔墨和金石印章的店铺,如今居然看到?有人?分发?纸页。
读书?人?们随手拿起?一张,念:“十日后叶家酒楼赛诗会,请在场太学生评选,其中优胜者可终生免费。”
还有这等美事?
大家进了太学苦读终日,太学的饭菜虽然也好,但吃的时日久了也有些腻,这时候附近开了一家叶家酒楼的消息传进了耳朵,本来?有些跃跃欲试。
此时一看居然还有赛诗会,那自然是欣然前往。
旁的不说,这赛诗也是雅事一桩。
这消息也传进了那批盯着叶家食肆的酒楼老板耳朵里。他们纷纷议论:“这不是胡闹吗?”
“就是,好好开着店不好么?”
“人?家读书?人?风雅,哪里会跟她那种铜臭气扯上关系?”
老板们说什么的都有,因着叶家酒楼生意好,他们如今是反了酸水。
当初谁都不看好叶家酒楼,谁知道叶盏能在那地方崛起?呢?
前任主人?买下酒楼后一直把?它当做自家吃喝玩乐和宴饮亲朋好友的地方,不对外开放,因此居然没什么人?知道这酒楼的风景这么好,再加上前主人?经营酒楼是为?了经营人?脉不是为?了赚钱,所以酒楼半死不活。
各家酒楼老板们都瞧不上这酒楼,谁知道活活被叶盏捡了漏,这才发?现这酒楼是个宝。
当天叶家酒楼就来了不少文人雅士,还有不少围观的。
一拨是太学学子,一拨人是太学周围住着的文人?,都说近朱者赤,既然进不去太学在太学跟前住着也能沾染些文气,一拨是来?凑热闹的百姓,城里有斗鸡、有相扑,赛诗会却没见过,免不了要来瞧瞧。
但见叶家酒楼门前,叶老板负手而立,笑着宣扬规则:“今日便以叶家这桌鹿鸣宴为?题目。”
鹿鸣宴?诸人?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就见一楼大厅正中的桌上摆着满满一桌菜,每道菜都有小牌子,写着各自菜品:鸳鸯风蛤、一品鱼圆汤、干贝冬瓜球、竹笋鳝糊、枇杷肉、洛阳燕菜、火腿炖鞭笋、荷叶粉蒸肉……
鹿鸣宴本是科举高中后举办宴席之名,取的是呦呦鹿鸣食野之苹的意思,意思是学子从此脱胎换骨成为?国家栋梁。
叶家食肆取这名字想?必是图个吉利。除此之外,桌上菜式足够诱人?。
一品鱼圆汤里雪白鱼汤里圆鼓鼓的鱼圆上下漂浮,还撒着红枸杞和绿香菜末,看着像是一副图画。
荷叶粉蒸肉在竹制小笼屉里,肉块外面裹着小小的白色米粉颗粒,浸泡了酱色酱汁,散发?着馥郁的浓香。
洛阳燕菜里各种配菜被切成了窄窄细丝,组成了一副牡丹花的形状,让人?挪不开眼。
……
围观百姓们纷纷咽了咽口水。
“此处以太学生们做评审,人?人?可作诗,评审者可免费来?吃这一桌宴席,只不过做了评审就不能参与作诗了,诸位认为?如何?”叶盏慢悠悠宣布规则。
这足够公平,围观百姓们自然同意。就有太学生向前,将表明自己身份的腰牌出示了出来?。
自然引起?围观百姓们的赞赏声,“是太学生吧。”“以后前途无量啊。”那学子便将头抬得更?高,很是自豪。
除了他之外还有几?位太学生也走了过去,这作诗的优胜者只有一位,谁知道谁会胜出?倒不如做评审,还能有一顿大餐可以吃。
还有些学子们不动,他们自然是恃才傲物,确认自己肯定能胜出之人?。
叶盏拍手示意,便有小娘子们将纸笔奉上:“诸位如今便可以开始了。”
桌子就摆在大厅,参赛者可以自由?书?写。门口有百姓们围观,店里吃饭的客人?也好奇伸脖子来?看,顿觉十分有趣,旁的酒楼里有唱曲的、说书?的,这叶家却货真价实有人?赛诗,这可是全京城头一份!
参与比赛的书?生们自然胸有成竹,笔走龙蛇,几?下就挥墨写下了诗句。
叶盏便请评审们来?评审,事先给?他们每人?分发?一支毛笔,觉得谁好就将毛笔投入对方桌前的笔筒里。
一番定夺,最?后是一位书?生的诗句取胜,他将盛世与抱负揉为?一体,诗句气象又很磅礴,以绝对优势获胜。
在一片恭喜声中,叶盏笑眯眯递给?获胜者一份凭证:“以后您来?此处,终生免费。”
老板居然真的兑现了承诺?
围观百姓们都惊讶不已,还当这是噱头呢,有那获胜者的自然也在下面谈论,认证此人?身份是正经太学学生,不是酒楼老板找来?的托儿。
获胜者红光满面,笑着招呼自己同伴上楼吃饭。自然风光无限。
叶盏还特意拿出纸笔,请优胜者将诗句誊抄在屏风上:“此后这屏风将挂在三楼的一间齐楚阁儿礼。”
“这居然是真的?”围观百姓们议论纷纷。
“这老板是不是傻,看她那一桌鹿鸣宴至少也值当五两银子,就这么送出去?”
“非也非也,除了这一桌,还要给?博得头筹的那位一桌,不对,是一生。”
“假如那书?生来?店里吃饭,每天都来?,店里就要每天损失至少五两银子,这不是傻么?”
后厨宓凤娘也悄悄拉扯女儿衣袖问:“这不是亏了?”
如今酒楼本身就不缺食客,没必要下血本招揽客人?。
“不亏不亏,要开后续。”叶盏成竹在胸。
果然,鹿鸣宴的事在读书?人?圈子里迅速流传出去,人?人?都知有位才子写了一首诗博得头筹,酒楼女老板爱财如命从此给?才子终身免费。
才子、慧眼识英雄、美人?老板、知音,这几?个要素简直是文人?最?爱,一下就以极快的速度传遍了汴京的文人?圈子,认真来?说,说书?人?也是文人?,因此象棚茶肆俱在流传这则逸闻。
于是第二天文人?们纷纷前来?这家酒楼,百闻不如一见,自然是亲眼见见这家酒楼,再亲眼看看那诗句到?底有什么好的,根据文人?相轻理论,自然还要私下比较一番还能好的过自家写的诗句?
除此之外,还有一批别有用心的文人?:那才子写了一首诗就能名冠京城,比起?许多拿着自己文章四处给?大佬府上投递,不是幸运许多?
那自己来?这家酒楼碰碰运气,万一能复制这份佳话呢?那岂不是就能轻松扬名,为?以后仕途铺路?
再就是一些太学生和国子监的学子,这回?太学生可是大大扬了名,他们也是与有荣焉,何况这酒楼就是离太学最?近,那还不得来?看看?
原本太学地处郊野就没什么酒楼,这叶家酒楼一建,又有这样的名气,当然要好好来?看看。
因此大批读书?人?涌入了叶家酒楼。
第105章
自?古以来,学生群体就是商贩们集体瞄准的群体:有钱、事?少、心?软、易冲动?。
这个庞大的群体很快就成为了叶家酒楼的常客。一开始他们是好奇跟风,光顾后却觉得叶家酒楼性?价比极高:要吃高档的燕翅大宴有,要吃寻常几文钱的炒面索饼也有,且菜肴的滋味并不会因为价位不同而有区别。
而且酒楼的老板性?格好,丝毫没有半点生意人惯有的势利眼,便是你只能点低价菜老板都笑吟吟欢迎,还热情给你附赠一份汤水。
“太学、国子监两处已经是我?们的稳定客人呢。”宓凤娘笑得合不拢嘴,这时候不得不佩服女儿眼光独到。
“也就是我?们酒楼这么偏僻才能有这样的好事?,其他酒楼虽然眼馋但到底离着太学太远。”玉姐儿琢磨,她?素来在人脉上经营,所以从暗地里听说?了不少酒楼老板们的叹惋。
“这却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要他们来这么偏僻地方开酒楼谁愿意?再?说?了,若没有盏儿的才干他们来这里开酒楼也是白搭。”叶大富一边擦着板凳,一边开口。
叶盏倒想起一遭事?:“爹,您不是想开古董铺吗?如今地里的收成有了,酒楼的事?又不忙了,为何不赶紧筹备?”
叶大富摇摇头:“等时机成熟。”
叶盏还想问,宓凤娘却打岔:“快帮娘看看,这份八珍糕是端给哪桌的?”
这些书?生给叶家酒楼带来了巨大客流量的同时也带来了巨大的收益:毕竟在这个年代能读得起书?的书?生家里根基都不浅,手里闲钱不少。
何况还有源源不断从外地进城的官宦、书?生,他们听说?了叶家酒楼的名?声又会慕名?而来。
因此叶家酒楼算是有了一部分稳定的客流来源,银钱自?然是少不了,书?生们出手也大方,往往一桌酒席就能值当五两银子,客均营业额急遽上升。
宓凤娘天天乐得合不拢嘴,叶大富则帮叶盏从叶家村又往返运了多次食材。
谁知这天沈娥急急忙忙从外面赶来:“二姐,食肆那边出事?了!”面色慌乱,裙角还有大片脏污。
能出什么事??伙计们惊疑不定,只有个小娘子悄悄往人后缩了缩。
叶盏赶紧迎上前去扶住沈娥:“何事??”食肆如今由?蓬蕊和?瑛娘打理,她?们厨艺渐趋成熟,已经能胜任大部分菜式,怎么会出事??
“来了一帮人,穿着破破烂烂,声称是瑛娘婆家人,如今要捆人回去呢。”沈娥一屁股坐下,倒了一杯茶就往嘴里灌,“我?和?蓬蕊急着阻拦,那些人居然将饭菜都砸了,直往我?身上扔。”
“便是婆家也没道理直接抓人走。”叶盏顾不上脱围裙就往外走,“走,我?去报官。”
“蓬蕊眼看要打起来,派了伙计去报官,自?己周旋,请我?来通知你。”沈娥喝了茶也要跟着往外冲,“我?陪你去看看。”
叶盏便将手里的事?简单交给玉姐儿,自?己带着宓凤娘往外走,她?镇定,叶家人便也镇定,很快就从慌张中冷静下来,各司其职。
赶到了食肆,远远就见门外围着一圈人,外围是看热闹的百姓,正中却是个三角眼覆口嘴的婆子,正拿手帕擦眼泪:“我?苦命的儿!早早被这妖妇给克死了,早知道就应该带走这婆娘,省得如今在外面丢我?们祖宗的脸。”
左右两边有农村打扮的村汉村妇扶着宽慰,看面相都不似善茬。
旁边瑛娘面色凝重,却很是要强:“有什么我?们上官府说?道说?道,你却不能阻了人家店家生意。”
那婆子一听眼泪掉得更多了:“也就依仗人多我?才不怕你,否则去了僻静处,谁知道你的奸夫会不会一刀捅了我?这老婆子……”边哭边缩缩肩膀,一副很怕瑛娘的模样,好似被瑛娘欺负惯了。
瑛娘气得上前去拉她?,谁知还没碰到那婆子,婆子立刻瑟瑟发抖,哭得更加猛烈,退后一步就跪在地上拼命磕头:“求求你饶了我?这老婆子……我?给你跪下磕头了……”
她?头发花白,一顿一顿拼命往地上磕头,瑛娘气得胸口起伏:“你起来。”
婆子哭得越发大声,旁边围观的人里头有老妇人便看不惯瑛娘:“就算多大的事?,也犯不着逼得老人家朝你磕头。”
叶盏蹙眉,和?宓凤娘对?视一眼,默契上前夹着老妇人咯吱窝,将她?提溜起来:“这位老阿婆,这有什么值当哭的?”
旁边的蓬蕊早被急得焦头烂额,此刻见老板过来如见救星,赶紧将板凳搬了过来放在老妇人身后:“您坐着说?话。”
“你们这些可是阿婆亲戚?”叶盏看了一圈那老婆子同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