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吃吃汤圆呀
滑滑的,好像没?吃过这种东西,口感一开始很猎奇。
但细细抿一口,那玩意儿立刻在嘴里化了。
“嗯?化了?”玉姐儿不?信。她咂吧着?嘴里的味道,细细回味,但是脑海里空白,只记得很甜,很香,很软,很滑。
明明是很好吃的滋味,怎么没?想到慢慢细细品尝?
玉姐儿很遗憾,想起一个?汴京城里一句骂人的俗话:山猪吃不?来细糠。
难道我真的……是山猪?
玉姐儿不?信。
又挖了一勺子尝尝,
这下她刻意控制着?吃饭速度——尝到了!
浓郁奶香味,立刻充斥满了口腔,绵绵软软,蓬蓬松松。
“说不?定天上的云吃起来就是这个?滋味。”
要?不?是亲眼看着?妹妹在自家小塌房灶上做出了这神奇的玩意儿,玉姐儿肯定会以为妹妹有魔法,是采撷了一块天上的云朵:“我从前听小妹说,古代?有本讲神仙妖怪的书,理?由记载一个?杂耍班子,小孩攀登云梯上了天庭,偷了蟠桃给下面围观的群众看,我还不?信,现在看来说不?定是真的。”
“嗯?”叶盏懵懂,不?知道姐姐怎么会忽然面色凝重,冒出这么一大段感悟,“是不?好吃吗?”
玉姐儿罕见没?搭妹妹的话,满脸世外高人“来不?及与凡人解释”的表情?,又挖了一勺奶油。
这回她更加进?阶一回,挖了一下果酱、一下蛋糕、一下奶油,用勺子挖了三种不?同食物,将它们厚厚堆积成一层,才张大嘴“啊”一下满意得送进?嘴里。
丝滑的奶油层层萦绕舌尖,下一刻就是松软的蛋糕体,绵绵的,夹杂着?奶油的醇厚奶香味,一下就让人的舌尖刺激到了极致。
这时候百果酱顺理?成章出现,带着?清新的果子味出现,一下就让整个?蛋糕的口感变得轻盈,不?至于太腻味太甜。
玉姐儿恋恋不?舍将小碗放下,拍拍钱袋子,招呼岸边上叫卖的小儿:“要?两碗鹿梨浆荔枝膏水。”
吃这么好的蛋糕当然要?配糖水,吹着?夏日晚风,脚下是汴河清澈流水,耳边是市井叫卖声,嘴巴里吃着?绵软的蛋糕。
人生,还有什么遗憾啊?
第49章
一小碗蛋糕废料和白坯就让玉姐儿吃得赞不绝口。
叶盏非但没有任何?骄傲,反而?认真问她各种建议,会不会太甜,会不会太腻,打算根据当地人的口感适度调整蛋糕的配比。
玉姐儿连连摇头:“好吃,不用?再调整了。”
叶盏放下心来,她对自己做蛋糕的能力很有信心,只不过担心大?宋的原住民吃不惯这?种口味。别小看这?口味差异,好比赞美西式点心的词是“好甜”,可?中式赞美点心的词是“不会太甜。”,不同文化背景下人们对于甜的耐受度不同。
既然蛋糕不需要再调整,叶盏便决定按照这?个?配方做蛋糕,做好的这?个?蛋糕则打算让金哥儿送到杜府。
玉姐儿小声问她:“妹妹,你是不是怕去杜家?”
“?为什?么?这?么?问。”叶盏抬头看她。
玉姐儿摇摇头:“那天?,说起杜家四少爷,你虽然面上神色不变,可?却捏紧了我的手。”叶盏当时仪表控制很好,仍旧微微礼貌含笑,因此外人都没有看出来神色变化。原本她也没瞧出来,可?当时两姐妹正好手拉手,因此被玉姐儿察觉出来。
叶盏这?才想起当时正好拉着玉姐儿的手,她想了想:“当初在杜家被四少爷罚沾过。所以听见他的名字很是厌倦。”
“罚你?”玉姐儿吓了一跳,又气恼,“这?人怎么?能这?样?”
“不过听杜家人说,这?杜家少爷什?么?待大?小丫鬟都很好,是个?少有的怜香惜玉的人,原来是衣冠禽兽!”
叶盏就与她说起杜家的情形:“他的确有怜香惜玉的名头,四少爷房里?的丫鬟打坏了器皿丢了字画,四少爷都会想办法帮她们遮掩。听说有的脾气大?的丫鬟还会跟四少爷顶嘴呢。”
“那怎么?……?”玉姐儿不懂。
“到底是主家,也许能一时纵着小丫鬟玩乐,就像养了个?猫啊狗的,被挠一下也不会计较。”叶盏回想着,“可?到底他们心里?尊卑有别,做仆从的始终低人一等。”
四少爷再怎么?纵容丫鬟,也没听说过他纵容婆子媳妇子,可?见是个?看重美色的庸碌之辈。
“再说了,他只是罚我站着反省,又没有打我又没有骂我,还没有克扣我银俸,也没有少我一口饭吃,说出去旁人也不会觉得他过分。”叶盏回忆着当时的情形。
虽然本朝有严格的奴婢保护法律条文,但只要没打死,手心罚几?板子不算什?么?。
就算当时事发,外人眼里?,她也只是自己受不了暑热自己晕过去的,跟四少爷没有直接关系。
就算她死了,四少爷连间接杀人、过失杀人的罪名都不会有,因为他毕竟没有接触叶盏,没有打骂她,让失职的仆从罚站又不算很重的责罚,他是一介少爷,怎么?能想到酷暑天?大?太阳下不能站太久呢?外人提起叶盏只会喟叹“只能算她命不好。”
甚至四少爷本人,说不定都会觉得这?责罚很轻呢。他没有生活常识,只看见大?太阳就想着会晒坏自己养的名贵金鱼,要给?金鱼缸上遮荫,却没想到奴仆在这?样大?太阳下会中暑而?死。
就算想到了会中暑,也以为只不过是吃几?天?药就好了,哪里?会想到有人会因为中暑直接死亡呢?
说不定四少爷还会觉得自己只是罚站已经很体恤叶盏了呢。
叶盏摇摇头,这?就是这?个?时代。
玉姐儿眼泪都要掉下来了:“爹娘天?天?在家念叨说你做奴婢受苦了,我还想不出来有多?苦,原来这?么?苦。”
她平日里?在家受苦最多?就是挨饿,或者?是因为穷被邻居亲戚奚落,但因为上有爹娘,还有两个?哥哥,所以最多?就是受点肌肤之苦,压根没有吃过这?种苦。
听妹妹轻描淡写的样子,似乎这?罚站已经是很轻的罪责了,不敢想象还有多?严重的责罚。
玉姐儿越想越心疼,连蛋糕都不吃了,拉着叶盏就要去寻爹娘:“我们去跟爹娘说说,不跟杜家往来了。”
又心疼叶盏:"既然有这?档子事,你早说与我们知道,娘肯定不会带你去杜家了。"
叶盏摇摇头:“杜家又不是四少爷一个?人的,三小姐和老夫人待我都不错,我那些?小姐妹们又实心实意,我去看看她们也是应该的。”
而?且接近杜家也方便她盯着四少爷,天?长日久,总能找到机会。
玉姐儿眼眶发红,眼泪一个劲往外蹦。
叶盏只好哄她:“这?是小事,杜家待丫鬟很忠厚,我没吃什么苦。”可任由她怎么?哄玉姐儿都不松口。
果不其然回家她就将这事告诉了爹娘。
宓凤娘吓得脸都白了,抓着叶盏上下检查:“可?有什么难受的地方?现在还疼吗?”
叶大?富则去夜壶里?摸攒下的银钱,要带女儿去找郎中:“还是找郎中看看,免得落下病根。”
叶盏再三拒绝都无用?,到底还是被拖着去见了郎中,郎中听说是许久的事情了,差点要瞪眼把叶大?富赶出去。
最好还是医者?父母心,好好给?叶盏查看了一遍,给?她开了些?清新解热的药材,又给?她开了膏药:“万一炒菜切菜伤了手腕,可?以一用?。”
叶盏满脑子都在思考夜壶里?的钱给?郎中会不会算是郎中受了工伤,抢着从自己荷包里?掏钱把银钱付了。
等出了药铺,叶大?富听说了女儿的疑问,大?笑,继而?又小心查看左右命她附耳过来才小声说:“夜壶是真的,但买回来就当钱匣子用?。没有沾染过任何?黄白之物。”
叶盏大?大?松了一口气。
等她归家后叶家人就再也不允许她去杜府了,宓凤娘更是放出豪言壮语:“杜家十几?笔说媒生意也不做了。”脸上不见任何?心疼。
叶盏哭笑不得:“我真没事。”她的确想要报复四少爷,但对杜家并没有到严重ptsd的程度,也不至于让家人影响生意。
最后那个?蛋糕还是叫金哥儿送到了杜家。金哥儿拿了赏钱就回了家,决定以后再也不让妹妹去杜家。
蛋糕做成功了,叶盏便打算再做一批蛋糕出来,只不过这?样店里?的人手就严重不足了。
原先的生意已经够她和玉姐儿连轴转了,还要宓凤娘时不时帮忙、家人偶尔来搭把手,再加个?水力工坊就人手就捉襟见肘。
时下店铺对这?种事的解决方式有以下几?种:雇佣个?帮工、赁个?几?年期的奴仆、黑心点去黑市买个?有身契的卖身奴隶、或是招收一个?学徒。
也多?亏了叶璃,叶盏深刻了解到了古代的学徒制。
学徒制很严格,学徒吃、住都在师傅家,有些?苛刻的师傅还要收伙食费,不拿任何?工资,有的还要付好大?一笔钱做学徒费。这?个?叶盏能理解,学徒来师傅这?里?就相?当于后世的职业技术学校,你当然得自带吃住,还要交学徒费。
但比较郁闷的是,学徒在师傅家里?不单单是学习,还要充当免费劳动力:打杂、做饭、扫地、洗衣服,有些?连师傅家的夜壶都要倒,等以后要给?师傅养老。
这?也能算说得过去,毕竟手艺是人家师傅安身立命的东西,俗话说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傅,你不付出点劳动力,让师傅看到你的忠心耿耿,人家凭什?么?教会你吃饭家伙事?
可?是有的师傅不教徒弟手艺!
这?些?倒霉徒弟大?概有以下几?种情形:
白白让人家孩子来自己家里?干活,至于核心技艺就瞒着不让他学,等好多?年后一脚踢掉,使用?完人家不给?人家一个?交待;
或者?是拿一个?胡萝卜吊着对方,收七八个?徒弟,嘴上说“我总有一天?会教你们”,就吊着徒弟给?自己干活,最后教点些?微技艺;
还有一种算厚道师傅,涉及核心工艺也不瞒着徒弟,就让他看,看多?看少,领悟多?少,全靠徒弟自己智商和悟性,还美其名曰“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叶璃师傅就算其中很厚道的,叶璃虽然自己付吃住费用?,也要服侍师傅喝水、扫地做这?些?杂活,但师傅也不瞒着行业机密,像画符、草药这?些?都不会瞒着叶璃,甚至有时候拿了事主的谢礼还会给?叶璃分一些?。
就这?宓凤娘还心疼不已呢:到底是去别人家看别人脸色生活,再怎么?好哪里?比得上在家中逍遥自在?师傅再宽厚她外出工作?和客人喝茶时徒弟也只能站在一旁服侍。
在了解古代这?种学徒制之后叶盏忽然觉得后世能够有机会学技艺当真是极大?的幸运。
她作?为现代人无法接受卖身制,也不想赁个?几?年期的奴仆,总觉得怪怪的,可?是招学徒的话……以她现在的知名度恐怕招不到人,别人学手艺也是去找名师,再不济是大?酒楼的厨子,不会来她连脚店都算不上的小食肆拜师。
只有请帮工这?个?办法可?想。
毕竟水力工坊涉及食品安全和商业机密,叶盏不会让外来的帮工进入,目前由帮工负责的部分是洗洗涮涮,没有什?么?技术含量,找人的话范围比较广。
叶盏寻了中人帮忙,要求寻个?女帮工,年龄要十五到五十之间,手脚干净没有前科,爱干净,最好不是被前一个?雇主赶出来的或发生了严重纠纷的。
对方听完叶盏的需求后立刻一拍大?腿:“这?不是巧了?正巧有位妇人被婆家赶了出来,如今生机没有着落,年龄也与您相?仿,以替人浣衣维生,眼看要住到大?通铺里?去了,急着让我找生计,就听得您遭事。”
既然对方着急,就请她现在过来面谈,等一见面,叶盏愣了“蓬蕊!”
两人都是贩卖案的受害者?,先是在衙门寻找当年事主时匆匆见了一面,再就是上次在大?相?国寺蓬蕊帮自己做菜。
叶盏依稀记得听衙差念各人家属姓名时听到过蓬蕊家里?还有家属,当时她也是被卖到别人家做丫鬟,再怎么?落魄怎么?至于此?
再说上次见她时她梳着妇人发髻,难道现在又和离了?
蓬蕊面色枯黄,头发干燥,衣服很破烂,都是粗布衣裳,身上没有任何?首饰,双手指关节粗大?,还有擦伤,看着泛红,神色更是透着一股绝望,哪里?还有当初那浅浅淡笑的样子?
叶盏差点都不敢相?认。
倒是蓬蕊先笑道:“是叶……”她想叫叶盏,却想到她如今是决定自己去留的雇主,话头变一转,“叶家娘子。”
叶盏赶紧纠正她:“你唤我叶盏便是。”两人同龄,又有些?缘分,因此叶盏不打算在她跟前摆什?么?架子。
蓬蕊便苦笑:“我回去后先是嫁了人,又被休了,如今无处可?去,四处做些?杂活。”
短短几?句就说尽了许多?苦楚。
“不过我跟着婆母做过饭,会烧火,洗菜。”她努力鼓起勇气推销自己,"我会很勤快的,不定不会偷懒。"
叶盏听完后点点头:“既然这?样,那以后你就跟着我吧。”
先前在大?相?国寺蓬蕊给?她帮厨时人很麻利,话也不多?,但看得出来是眼里?有活的人,再说当时她能主动站出来本身也说明人很热心,是个?好的帮工。
蓬蕊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快中选,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