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木兰竹
“韩信,一起玩?”吕台热情地邀请。
韩信看向那群无法在冰面上控制身体,滑一会儿就撞作一团的豪强子弟,隐藏住眼底的鄙夷:“不了,盈儿想在冰窟窿钓鱼,我得看着他。”
吕台遗憾道:“盈儿太顽皮。你为了照看盈儿,与我们玩耍的时间太少了。”
曹窋怂恿:“丢掉盈儿,我们一起玩!”
萧禄反对:“还是照看幼弟重要。或许你可以把盈儿先托付给他人?”
韩信摇头:“还是自己看着更放心。”
其实他只是不想和蠢货一起做愚蠢的行为。
在冰面上丑态百出有趣吗?一点都不有趣。还不如和盈儿一起钓鱼,鱼能吃。
刘盈倒是对滑冰很感兴趣。
不过刘盈争强好胜,知道以自己的体型不可能赢过吕台等人,便不入场。
他要集结小伙伴们,与小伙伴们一起滑冰比赛,拿第一。
冰窟窿凿好,刘盈、韩信、刘肥三人守在冰窟窿旁垂钓。
刘盈很快就失去了耐心,从岸边搬来雪,在韩信和刘肥身旁堆雪人。
“这个是阿兄。”
刘盈在韩信身旁的抽象雪人脸上,放了三根横着的树枝当五官。
“这个是刘肥。”
刘盈在刘肥身旁的抽象雪人脸上,放了三颗圆石头当五官。
叉腰。
“像不像?”
韩信嘴角微抽:“不像。”
刘肥开心笑道:“像极了!盈儿,你再堆个你!”
刘盈呼哧呼哧,努力堆了韩信雪人和刘肥雪人两倍大的雪人。
“这是我!我是最大的!”
再次叉腰。
韩信再次嘴角微抽,叹气不语。
刘肥继续夸奖:“盈儿真厉害!这个雪人真大!”
刘盈观赏了一会儿雪人,又搓了一堆雪球,对着三个雪人砸。
先砸烂自己的雪人,然后是阿兄,最后是刘肥。
韩信不能理解刘盈为何砸烂好不容易堆好的雪人,而刘肥只知道继续夸。
“盈儿真英武!”
“嘿嘿!”
韩信又叹了口气,嘴角上弯,眯着眼睛晒着冬季的太阳。
不愧是靠着钓鱼果腹没饿死的人,一上午的时间,韩信钓了三条大鱼。刘肥和刘盈都一无所获。
他们在岸边点燃柴火,从怀里摸出盐巴,刚烤好了鱼,曹窋没脸没皮地讨要了一条最大的鱼,与吕台、萧禄分吃。
“等会儿我帮你们多钓几条!”曹窋许诺。
刘盈慷他人之慨,把韩信钓的鱼送人后,独自霸占一条鱼,让韩信和刘肥分吃最后一条鱼。
“你没空钓鱼。下午不该习武了吗?”刘盈吮吸着手指上的鱼肉。
曹窋摇头:“天气这么冷,还习什么武?阿父给我放假了。”
“哦。”刘盈吃干净鱼,“那你好好钓鱼,钓到鱼后送到我家。”
他用帕子蘸了湖水,在火堆旁烤热后擦手擦脸,带着韩信和刘肥离开。
曹窋、萧禄和吕台三人留一人守在冰窟窿钓鱼,其他两人轮流继续玩耍。
冬日天色暗得快,等到再次该吃饭的时间,太阳已经西斜了。
三人只钓到两条鱼,提着鱼去刘邦家里找刘盈。
刘邦吩咐吕娥姁和曹氏去做鱼羹,自己跷着脚吃着盐水豆子,一边咀嚼一边道:“他不是在你家吗?”
曹窋疑惑:“在我家做什么?”
刘邦也疑惑:“还能做什么?他不是向你父学武吗?”
三人面面相觑。
曹窋赶紧回家,刘盈刚结束今日的射箭训练。
他看着大汗淋漓的刘盈,心里不知为何有点别扭:“为何不叫我一起?”
刘盈擦着汗道:“你不是说今日放假吗?好不容易有一日假,好好玩啊。”
曹窋道:“但是……”
刘盈不耐烦地打断:“但是什么?你不会因为我没有放假,就认为自己不该放假吧?曹伯父很严格,他说你可以放假,你就放心放假。难道你担心曹伯父只认真教我,不认真教你?”
曹参失笑:“他是担心你进度超过他,称呼你为老大。”
刘盈把擦汗的帕子丢到曹窋身上,指着曹窋骂道:“你居然是这种居心!你等着,我肯定赢你!”
曹窋接住帕子,把刘盈拉到身边,帮刘盈擦汗:“我没这么想。”
他只是看到刘盈太过勤奋,有点惭愧。
韩信抱着今日誊抄的兵书走出门,看出了曹窋脸上的惭愧。
虽然曹窋天赋不好,但知道羞愧,还算有救。
韩信都没想到,刘盈能一日不落地坚持到现在。
无论是读书还是习武,只要张苍和曹参不给刘盈放假,刘盈就每日准时来。如果有重要的事,刘盈才会请假。
听课学习的时候,刘盈也认认真真,虽然偶尔活动一下胳膊和腿,不是很坐得住,但课程都能好好学完,连最枯燥的经书也一样。
张苍因材施教,见刘盈坐不住,便不让刘盈规规矩矩跪坐着听课。
刘盈在张苍身边或躺或倚靠,只要能听得进张苍讲课,张苍不在意刘盈用什么姿势听。
哪怕刘盈倒立着听课都行。
比起张苍,曹参就严格许多。
习武不按照规矩来很容易受伤。刘盈现在还是个幼童,若落下伤势,一定会影响将来身体成长。
曹参时时观察着刘盈的身体状况,给刘盈安排最适合他的训练。
如刘盈所说,乱世将临。
以刘盈现在的年龄,他想上战场,曹参都会把他抱下去。曹参教导刘盈的本事大多是防御和射箭,这也是刘盈最想学的本事。
“读书习武皆枯燥,不知道你怎么能坚持下来。”曹窋惭愧道,“我比你年长这么多,都觉得枯燥无味,难以坚持。”
刘盈道:“因为有奖励啊。”
曹窋问道:“刘叔父会给你奖励?”
刘盈摇头:“是我自己给自己奖励。而且读书习武都很有意思,一点都不枯燥。能读书习武,本身就是奖励。”
这个时代没有电视电脑,读书习武但不会考试,不是玩是什么?
蹦蹦跳跳也是玩,习武也是蹦蹦跳跳;听人讲故事是玩,张苍讲故事当然也是玩。
刘盈精力充沛,过目不忘,还没有考试压力,完全把读书习武当做娱乐玩耍。
听了刘盈的话,曹窋感到很不可思议。
他问韩信:“你日日来借阅书籍,也是玩耍?”
韩信回答:“不是玩耍。”
曹窋心里稍安,看来只是盈儿比较奇怪。
“我曾想读更多书而不能,现在能读书,怎么能说是玩耍?”韩信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竹简,神情温柔得都像是看着心爱的美人。
韩信家学孙武,但不代表他不喜欢其他兵法,只是没机会读而已。
即使他就算不读兵法,也坚信带兵能力不比写兵法的人差,但能看到喜爱的书籍,怎会不开心?
曹窋刚安下的心又躁动不安了。
曹窋一直认为,自己在同龄人中定是最有才华的人之一。能和自己相提并论的自然是萧禄和吕台,他们不堪伯仲。
这也确实是事实。
在沛县这群年轻人中,曹窋、吕台、萧禄三人能力一骑绝尘,超出他人远矣。
萧何等人评价,这三人已经具有成为士大夫的本事。
在他们这个阶层,“士大夫”是很高的评价了。
“盈儿,该回家了。”刘肥换好衣服回来,见刘盈居然没换衣服,大惊失色,赶紧抱刘盈进屋换掉汗湿的衣服。
曹窋愕然:“刘肥也在……”他也坚持了这么久。
韩信、刘肥和刘盈离开,曹窋坐在屋内,沉默许久。
曹参推门而入:“怎么不高兴?”
曹窋摇头:“不是不高兴。”
他继续沉默。
曹参坐在了曹窋对面,等曹窋开口。
待曹妻已经催了一次用饭,曹窋才开口:“阿父,你曾说我已经有士大夫之能,是真的吗?”
曹参道:“我骗你做什么?”
曹窋问道:“那韩信和刘肥呢?”
曹参道:“刘肥能守好一个诸侯国,而韩信能打下很多诸侯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