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门寒婿的科举路 第165章

作者:三六九龄 标签: 种田文 爽文 科举 成长 轻松 穿越重生

第169章

  十月中, 京城早早入了冬,片雪翻飞如柳絮,似芦花。

  沈煌夫妇全都收拾妥当, 只等择日启程返回禄县。在沈家二房、三房离京的前两日,乐莲舟来接沈知朵到她家去住:“家里就我们两口子和几个下人, 平日里怪冷清的,阿朵来了热闹些。”

  沈知朵大大方方地给她磕了个头:“干娘。”

  “好孩子, ”乐莲舟挽起她,母女二人一块儿跟三房沈凉夫妇道别:“等日后有准信儿了, 我再打发人去告诉你们。”

  张氏把沈知朵拉到一旁悄声叮嘱她:“虽说有孟夫人操心, 你自己也不能坐在家里等着, 早点儿攀个好夫婿,也叫我和你爹说说嘴。”

  沈知朵紧抿嘴唇, 半晌后滞涩地说了个“好”字。她心道:娘, 事到如今你怎么还这么糊涂。孟度夫妇认她当干女儿,接到自己家中居住, 是怕他们再胡乱把她许人, 惹出乱子来。

  从此别人要想通过她打沈持的主意, 就要先过过孟度夫妇的眼了,那可不好糊弄。

  张氏又说了些有的没的,才三步一回头坐进马车出京去了。

  沈知朵带着家里的老狗旺财跟乐莲舟去了孟家,在后院的西厢房住下后, 去给孟度磕了头, 他说道:“我俩没养过儿女, 也不知怎么待你,你既来了,就把这里当自己的家, 有什么话只管说。”

  乐莲舟又指了两个小丫鬟去服侍她:“凡事不要委屈了自己,也不要觉得亏欠我们,我和你干爹膝下无儿无女,日后又怎知不靠你呢。”

  沈知朵这才去了心结,打定主意,日后一定要孝顺他们:“是,干爹,干娘,女儿谨记。”

  她到了孟家后,时常跟在乐莲舟后面出门,见的都是些京城中官宦之家的女眷,沈知朵性子好又被孟家教得言行得体,没有人不夸她的。

  孟度一些年少的同年、同僚,还未成家的,出身贫苦的,时常同他开玩笑:“公若不弃,愿拜为岳父。”

  他对此只是笑笑,不敢当真——毕竟这些人都不太入他的眼。而京城的人也在等着,想瞧瞧这门亲事最后花落谁家。

  ……

  十月底,沈家二房、三房回到禄县后,沈山得知小儿子家办的好事,气得头上青筋暴跳,他就知道老三两口子上回急刺白咧上京城去没憋好屁,后悔没多问一嘴:“老二两口子好不容易享享清福,被三房这么一闹,不得不跟着回来,你说说……”

  一听就知二房是陪着三房回来的,深感对不起老二家。

  老二媳妇朱氏委委屈屈地拿出沈凉之前说要分家的字据:“爹,你看看,三房他们说要分家。”

  “混账,”沈山接过去扫了一眼,拎着沈凉的耳朵扇了他一巴掌:“分,这就给你们两口子分出去。”

  沈凉哪里还有分家的底气,拉着张氏跪在地上哭道:“爹,那是一时的气话,爹求您别当真赶我们出去……”

  “沈家有你们两个不争气的东西,”沈山气得发抖:“我和你娘死了都没脸见祖宗。”

  “还是分了过吧,”他缓了口气说道:“你们两个以后犯蠢捅了篓子,也少牵连小辈们些。”

  沈凉见他爹铁了心要把他们这房分出去,说道:“那得多给我们钱财。”沈山踹了他一脚:“我怎么听说孟夫子给了你们两口子不少金银?”光乐莲舟给张氏的一副头面都值得好几百两银子,他大骂:“贪心哪有够的。”

  饶是这么说,但是做父母的总想着不能亏待孩子,还是拿出手头积攒的银子给了三房大头,“遣散”了他们。

  三房夫妻俩这一趟没少往手里搂财,再懒得打理分去的田地,没几天被人怂恿着去县城置办了一座宅子,他二人搬进去过起大手大脚的日子。

  沈知秋嫌爹娘丢人,一直跟他爷沈山住在没玉村的祖宅,只等明年开春二月考过县试后就离开家,到别处谋生。

  这次,他有考中秀才的自信。

  ……

  十一月初的鹤州府,下过几场冷雨后早晚寒凉,要穿夹袄了。

  出于防御的考量,史玉皎又命怀武将军苏瀚将原有的城墙加固加高到三丈八尺多,之后,她又带着将士们在护城河外挖壕沟,护城河上设吊桥,栖风宿雨两个月下来,这些防御工事,从远到近一共构筑了三层,给城中的百姓满满的安全感。

  沈持每每来找她,都觉得那活儿不是人干的,太辛劳。等快完工时,夜里在灯光下,他见她面色微微发黄,心道,难道这里日光强,把她晒得没在黔州府时白了?自个儿揽镜一照,没啊。联想到她上次生理期腹痛,他知道了,她是累的。

  沈持那个心疼啊。他上辈子一个关系较好的师姐,曾拼上命卷成他们系的独孤求败,为此进了好几趟医院,病灶全在乳腺和子宫上,动了两次手术,专家说是肝郁和过劳所致……

  出院后她说,女人的身体构造不适合卷,根本不能操劳,不能忧思,她们天生就需要过着养尊处优的舒心日子,否则,累了会生病,忧愁了会生病……

  次日他看见街肆上有卖活鸡的,一口气买下五只,回去剪掉翅膀后放在后院,打算每天抓一只来炖汤。这里的药材很多,当归黄芪随手一买就是上好的,又随处可买到鲜菌子,他没事就在家里炖鸡汤,给媳妇儿补,也给自己补。

  这天他在灶房炖鸡,史玉展闻着味儿来了。

  沈持看见他,打起了这小子的主意:得赶紧让这小子接替她姐姐,担起重任,成为史家军队统帅。

  怎么才能让史玉展这个毛头小子快速征服将士的心,甘愿受他统领呢,沈持想了想,无外乎立威、立功两者,那么,推一推他吧。

  “玉展,你上次跟我去左氏土司的时候,好像会一些轻功对吧?”

  想要让史玉展接替史玉皎,得先让这小子立威。

  史玉展白了他一眼:“小爷我可不止会轻功哦。”“我听说你好像连百夫长都打不过?”沈持又问。

  “谁胡说八道小爷拧烂他的嘴,”史玉展说道:“我明日就去校场上单挑,哼,不把他们一个个打趴下。”

  沈持在心里叫好:好,正合我意。他赶紧给孩子捞了个大鸡腿:“多吃点儿,你再长长个儿更威风。”

  史玉展三两下啃光肉,迫不及待跑校场练武艺去了。

  等史玉皎巡完防御工事回来,听说史玉展明日要单挑军中的将士,问沈持:“你鼓动玉展跟将军们比武啊?”

  沈持有点心虚:“我就那么随口一说。”

  史玉皎看着碗里他夹给她的鸡腿:“我知道你心里想的什么,巴不得他赶紧替了我。”她皱了皱鼻子:“你放的什么药?治什么的?”

  她长这么大就喝过一两回汤药,闻着药膳的味儿不太习惯。

  沈持:“补气血。”

  史玉皎屏住气喝了一口鸡汤:“咦还挺香的。”沈持心中小小得意了下:“你多吃点儿。”

  “玉展来到军中后无人教他读兵书,”她说道:“你要想他早点接过帅印,教他读兵书吧。”

  沈持又给她添了点儿鸡汤:“兵书读哪几本?”

  “《六韬》、《三略》、《尉缭子》、《练兵实纪》……”史玉皎如数家珍一口气报了二十来本:“你看着教吧。”

  沈持:“……”比考科举要读的书还多。

  史玉皎又说道:“你们户部在鹤州府没什么事了?”看他挺闲的,老往她这儿跑。

  沈持:“事儿多着呢,我这几日躲岑稚,安置来鹤州府将士家眷、和其他人的事都交给盛、韩两位大人了。”两位户部员外郎盛诚明、韩绍估计忙得头顶都快要冒烟了。

  “你躲他做什么?”

  “他翻来覆去地说那些话,想要拉我上庄王的船,”沈持说道:“我懒得听他念经。”

  只要沈持在鹤州城府衙,岑稚就会找他说些不着调的话,劝他和庄王萧承钧来往。

  沈持说道:“岑兄在此地好好兴办官学,为朝廷招揽人才,这是能做出一番事业的。”何必非吊在庄王那颗歪脖子树上。

  岑稚非常固执,大有不说服沈持不罢休的意思。

  连鹤州知府杜不寒都看不过去了,他私下里提醒岑稚:“圣上器重沈大人,他迟早拜相,别人许的他那点儿东西,”他摇摇头:“太不够看了。”沈持能瞧得上才怪。

  比起庄王萧承钧来,或许沈持才是那个较粗的大腿。

  岑稚大约是受了庄王府太多恩惠的缘故,没有胆量和那边决裂,只能一条道走到黑,还妄想沈持听他的劝,脑子一进水随他登上庄王的破船。

  ……

  所以他躲到媳妇儿这里来了。

  史玉皎“噗哧”一下笑了:“等你教玉展两日兵法,你大概就看岑举人顺眼了。”还有什么比管教史玉展,督促他习武习兵法更叫人抓狂的事呢。应该没有吧。他可是曾让他亲娘一月之内打断三根鞭子的顽劣儿。

  沈持无知无畏地说道:“你可别小瞧了他,玉展有志向着呢。”

  史玉皎低头喝着鸡汤不说话。

  沈持:“……”总觉得她在憋笑是怎么回事。

第170章

  这时节岁暮天寒, 到了夜里,屋中不生火有些阴冷,沈持找了找史玉皎房里, 不见有炭盆,想是她这里没有烧地龙的习惯, 指尖微凉,他搓了搓, 她瞧见了问:“冷?”

  她在房里上身只穿了件鹅黄绉纱粉红边的短襦,下衬一条水绿色的裤子, 与春日比并没有添衣, 再看他已经穿上了夹棉的襕衫, 心知他文弱怕冷,遂从壁橱的箱子里翻出一件银鼠裘衣, 裘衣由银鼠的皮毛拼接而成:“冬衣, 你拿去穿?”

  裘衣一看就是男女皆宜的服饰,非常华贵, 他明知是朝廷赏赐给在外领兵将领的崭新的冬衣, 还偏要问:“特地给我备下的?”

  “嗯, ”史玉皎哪有听不出来的,顺着他的话故意笑道:“新买的。”

  沈持:“贵吗?”

  史玉皎并不曾留心过这些衣饰,哪里知道外头是买不到的,她想了想说道:“贵, 花了好几十两银子呢。”

  沈持:“在哪个商行买的?这么物美价廉的好东西, 我明儿去买上十件八件的, 转手卖了,少说能赚几百两银子……”

  蒙人被揭穿,她红着脸转过身去不理他了。沈持把银鼠裘衣抖开披在她身上:“挺衬你的。不早了, 去睡吧?”

  她又解下来反披在沈持身上:“我平日里要穿甲胄,用不着。”且他们习武之人对寒暑不太敏感,以这里的气候,即便寒冬腊月也觉察不出冷来。

  听他说起甲胄,沈持看着她挂在那里的一副,甲有上衣、下裳、护肩、护腋、袖、裆,为黑色底子流云纹图案,月白绸里,里面盘扣。正中是护心镜,镜四周饰同款的流云纹,整体看像鱼鳞一般,故而有“幡旗如鸟翼,甲胄似鱼鳞。①”的诗句,胄是头盔,带在头上的,用的是牛皮胎所制作,髹黑漆,问:“穿在身上重不重,闷吗?”

  甲胄不能随便穿,叫人知道了会被言官御史弹劾的,他没机会感受,只好问她。

  史玉皎让他上手帮自己穿身上,瞧个过瘾:“我这个比较轻,仅有十斤。”有些将军的甲胄二十斤,行军时是比较重的。

  沈持细细看过甲胄的细节:“好威风。”他心道:以后生个儿子一定让他习武,家里有甲胄要继承。

  但,想生儿子得多睡啊,他又帮她把甲胄一件件脱下来:“夜深了,去睡吧?” 脱着脱着不知谁先开始就耳鬓厮磨起来,彼此脸都红得沁血,她捞起个纸团一下打灭屋中灯,以黑夜遮掩羞色,拎着他直接进了帷帐……寒夜里翠被笼相拥而眠是件享乐事,一番温存自是少不了的。

  ……

  翌日一觉醒来,窗外是零星的雪花与朝霞共舞的一个新的水灵灵的清晨,他抚着她的青丝想说些缠绵情话,被她伸出手飞快地捂着嘴:“起床,去校场。”

  沈持:“……”

  登时脑中婉约多情的辞藻退隐,换成了“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的豪迈高歌。

  远处传来将士们操练的声音,他好奇史玉展今日单挑将军们能不能赢一局,起床洗漱后匆匆吃了早点,就迫不及待地去看热闹。

  鹤州府戍军的新校场在一处山坳相对平整的地块上,这里气候温和,即使在初冬,也遍地可见随风摇曳的青翠竹子,有盘根而生一笼笼的,有清风瘦骨一个根根的……风穿过竹林,沙沙声与将士们的刀剑声此起彼伏。

  他到了之后,看见史玉展已经赢了好几个人,跟一头大公鸡似的,昂着头得意的不行。

  这小子穿一声窄袖武将服,裤脚处绑得紧紧的,乍一看还真是那么回事,他还没有自己的兵器,直接折了一根竹节如拱的竹竿,大摇大摆地走在校场上,后来见怀武将军苏瀚使的兵器是四尺长的长而无刃四棱的双锏,那样子看起来隔着甲胄也能把人捶死,很威风,“苏将军,你能教我吗?”

  苏瀚:“末将的功夫也需多练。”人家只是谦虚一下。史玉展:“既这样,那我与苏将军切磋切磋?”

  说完拿着那截竹竿就比划上了。苏瀚只轻轻一动右手,只三招便架着他的竹竿,史玉展动弹不得,根本不是人家的对手,差的太远了。但是他不服输,一伸腿,甩掉鞋子拿脚丫子挠起苏瀚坐下骏马的痒痒肉,那马打了个喷嚏又踢又警告,他挠得更快,马儿受不了,一下子把主人上下掀,苏瀚急忙去拉马的缰绳,就在慌乱的一瞬息,被史玉展钻了空子,拿竹竿敲了敲他的手肘,一麻把他手里的双锏给震了下来。

  苏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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