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妹妹匡扶大明 第16章

作者:梦驴子 标签: 女强 历史衍生 爽文 穿越重生

  “来……来人了,他们来抓我们了!”推醒桐君的女子抖如筛糠,颠来倒去了数遍方才将话说明白。

  “什么时辰了!”

  “就快天亮了!”

  桐君眯起眼睛,抽出藏在竹榻下的两柄短斧,咬牙切齿道:“你们带孩子和老人先走,我同他们拼了!”

  衣袖被紧紧扯住,女子慌乱地摇头:“桐君,你快跑吧,来不及了!”

  话音才落,一声衰老的惨叫声从屋外想起,那声音如同一支受伤的白鹤,拼尽全力向空中一扑,继而颓然落地,再无声息。

  桐君的心倏地收紧了,哪还管女子的拼命拦阻,握着双斧连滚打爬地冲出门去。

  刚一踏出屋门,一股灼热之气便猛然间的袭了过来,桐君反应很快,一侧头躲了过去。身后传来砰地一声闷响,一支火把重重地撞在门板之上。

  屋外的地面上,杨阿婆瘦弱的身影匍匐在地,薄薄的,像一页未完成的状纸。一名看不清面目的兵丁正抽出戳在杨阿婆背上的长枪,嫌弃地在阿婆的衣服上捅弄数下,擦净枪头上的残血。

  不远处,一支骑兵小队正冷漠地看着眼前的杀戮,肆无忌惮地调笑声不绝于耳。

  “阿婆!”桐君心神大恸,舍身扑了上去,将那兵丁撞了个趔趄。桐君横斧身前,紧紧护着杨阿婆的尸身,嘶声大喝:“你们这帮混蛋!”

  人群之中步出一人,借着火光打量了一下桐君,便像被烫到一般连连后退:“鲁骑校,这就是您不厚道了,不是说这次抓的都是黄花大闺女吗?怎么不是老太婆,就是罗刹鬼啊!”

  队伍响起了一阵哄笑声,就连刚刚被桐君吓了

  一跳的兵丁,页好整以暇地双臂相抱于胸前,颇有兴味地端详着桐君的脸。

  桐君瞬间就明白了,这帮官军不知从哪儿听说了她们的藏身之处,这是要借着缉捕逃人的由头,将她们这些躲藏在义庄中的女子尽数发卖了!

  “快跑!”桐君猛地转头,冲着身后的数间小屋大喊道。

  她们不能再做奴隶了,绝不!

  然而,桐君身后的一间小屋的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名拿着木橛的女子出现在门口。

  紧接着,又有几个房门被坚定地推开,或高挑,或瘦弱,或佝偻的身影走入到火把凝聚的光里。

  她们或是拿着木棍,或是拿着断掉的榔头,甚至还有竹扎的扫把和破烂的竹筐。她们衣不蔽体,布满伤痕的衣服在棕褐色的残布间时隐时现,隐得队伍中的人起了骚动,马蹄声也纷乱起来。

  “你瞧,我没骗你吧!这次的成色当真不错!”

  “哈哈哈哈,鲁骑校英明,是我有眼不识金镶玉了!这批货卖了,给您提个大的!”

  “那罗刹鬼怎么办?”

  “听说那帮蛮子就喜欢这种带劲的,犒劳那帮军爷便是,还用咱们担心吗!”

  桐君听得心如擂鼓,脑门上的青筋突突直跳,再次回身大喊道:“跑啊!”

  回应她的却是轻缓而坚定的脚步声,那些女子肩并着肩,手挽着手,组成一道人墙,将桐君和杨阿婆的尸体掩在后面。

  “走啊……”最后这两个字,被桐君从牙缝中挤了出来,继而便淹没在断了线的泪水里。

  天就快要亮了。

  突然,一阵高亢的马嘶声由远及近而来,紧跟其后的是车轮辘辘作响之声,再配上颠簸撞击的巨响,从山崖间的小路上直冲而来。

  透过模糊的泪眼,桐君震惊地张大了嘴巴。只见一匹花斑马疯了似的地顺着山路冲将而下,身后拉着一辆载满了干草与木柴的平板车。花斑马双目赤红,显然是受了惊吓,而那平板车上正燃着熊熊烈火,让这马车如同移动的炮塔向着众人撞了过来!

  首当其冲的便是那支没反过闷儿来的骑兵小队,被这一马一车撞得人仰马翻,怒骂声不断。然而,还不待他们从地上爬起来,那平板车上燃着的干柴与稻草便轰然炸开,飞溅的火花中跃出一人,竟然是……赵明州!

  她顾不得扑灭身上灼烫的火苗,趁着众人瞠目结舌之际,在半空中抽出腰刀,狠狠劈向距离她最近的一个男子。

  那大头兵连哼都没哼一声,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赵明州借着下落的冲劲就地一滚,身形如鬼魅一般扑到另一个正欲拔剑的男人面前。她并不着急起身,竖刀打横,就势一砍,那人便惨叫着跪倒在地,再也没有了攻击的欲望。他的身下顿时弥漫起浓郁的血色,双足的足筋竟是被赵明州生生砍断了。

  赵明州这一击凌厉非常,可奈何官军太多,很快便对她形成了包围之势。只能看到赵明州在人堆里纵跃躲闪,寒光四射,惨叫声未曾停歇。

  那平板车上灼灼燃烧的火焰,似乎瞬间击中了桐君的胸膛,她握紧双斧,用那早已嘶哑不堪的嗓音放声大喊:“冲啊!”

  包围在赵明州身畔的官军,很快便惊愕的察觉到自己也已然陷入了包围圈之中。无数榔头、木棍、镢头、竹筐一股脑地往他们身上招呼着,他们本就被飘忽不定的赵明州弄得难以招架,此刻腹背受敌,瞬时便现出了颓势。

  那些女人发起疯来毫无章

  法,只是号啕大哭着用尽自己所能用的一切方法,拼了命往人身上扑。她们狼狈不堪,她们无惧生死。

  在人群最中间的赵明州只觉越来越游刃有余,到最后她只是低着头,稳准狠地切断那些穿着马靴的男人的脚筋。而剩下的,则交给那些衣衫褴褛,却早已杀红了眼的女人。

  不知过了多久,累脱了力的赵明州颓然躺倒在地上,后背陷入到一片血液的黏稠里。她数不清自己切了多少人的脚筋,只是她的腰刀劈卷了刃,再也不能用了。她缓缓松开手,任由那把从扬州城开始便始终陪伴左右的腰刀,哐当一声落了地。

  不一会儿,她的身畔也缓缓躺下一个人。赵明州微微侧头,正看见那张布满疤痕的脸。

  “为什么回来?”桐君如同梦呓般开口道。

  “我欠你一条命。”

  二人沉默良久,赵明州有些干涩地道:“对不住,我把你给我的靴子烧穿了。”

  桐君没有回应,半晌女子抬起手,如同挡住初生的阳光一般,紧紧挡住了自己的眼睛,大颗大颗的泪滴顺着指缝间滚落而下,落入地面的血水之中再也看不见了。

  她就这样无声地哭了一阵,直到泪水将面容沁润得通亮,方才开口道:“我叫桐君,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赵明州。”

  红肿的眼皮动了动,桐君不可置信地撑起身来,打量着面前这个呈大字型躺倒在血泊之中的女人:“你说你叫什么?”

  “你就是……赵明州!?”

  赵明州也坐了起来,疑惑道:“我不能叫赵明州吗?”

  “那可是将整个宁波府搅翻天的赵明州啊!”桐君又细细将赵明州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轻声叹道:“若真是你,那怪不得了,也算这帮混蛋倒霉。”

  从宁波府到江西芦溪,赵明州不住店不打尖,风餐露宿,闷着头赶路,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妖魔化”成什么样子。

  “我还以为,赵明州真的是像满人说得那样,有三只眼睛,只要一齐张开就能吞下万马千军,只要一齐闭上就能撒豆成兵呢!”一个脸蛋儿红扑扑的少女笑着道。

  “我也听说了,说那赵明州可男可女,可老可少,外表千变万化,这才从成千上万的建奴队伍里逃了出来。”另一个皮肤白皙瘦削的女孩儿凑上前来,长长的眼睫几乎蹭到了赵明州的脸颊,“这样看来,就是个和我们一样的小姊姊啊!”

  “又说胡话!”啪地一声,一个中年女子在女孩儿的后脑勺上轻轻一拍,“你没看到赵姑娘的功夫吗?”

  赵明州被围在一堆满身血污的女子中间,脸红到脖子根,心中却是莫名的熨帖:“都是虚假宣传,咱们不信谣传谣哈!”

  赵明州一边讪笑,一边转头望向桐君。却见对方正定定地凝望着自己,眼神复杂。

  “姑娘们,咱们该走了。”半晌,桐君沙哑的声音压过了女子们叽叽喳喳的讨论。“咱们杀了这么多人,只怕官军很快就能寻来。”

  桐君的话让众人彻底从兴奋中冷静下来,环顾四周,尽是尸体横陈,血污满地。那些歪七扭八瘫软在血泊中的人,身上遍布着各式武器造成的伤口,还有牙印挠痕,惨不忍睹。随着旭日逐渐东升,阳光照射在黏稠的血水上,反射出一张张震惊惶惑的脸。

  有一个女孩儿不敢置信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放声痛哭起来。不远处的小屋中,负责照顾孩子的妇女们,也小心翼翼地探头望了过来。

  桐君怜爱地抚了抚女孩儿乱蓬蓬的脑袋,柔声道:“走吧,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说完,她挽住女孩儿的胳膊,想要将对方搀扶起来。

  一双坚实的手,抓住了桐君的手腕。

  “桐君,如果你们愿意的话……跟我一起走吧!”

  赵明州抬起头,明亮的眸子里溢出暖洋洋的笑意,让桐君的心倏地收紧了。

  “我们是逃人。”

  “我知道。这个狗日的世道,只要不是鞑子,谁又不是逃人?”

  桐君摇了摇头,痛苦地闭上眼睛:“我知道你是赵明州,可是……你无须如此。”她的声音干瘪,仿佛喉咙里长出了荆棘:“你欠我的命,早已经还了。”

  “我知道”,赵明州的手始终坚定地握着桐君的手腕,连力道都没有松懈半分,“和那个无关,现在的我,想要和你,你们一起活下去。”

第31章

  逃人之乱(五)在我死之前,休想有人……

  “和那个无关,现在的我,想要和你,你们一起活下去。”

  话音才落,赵明州只觉得自己怀中一热,刚才掩面痛哭的女孩儿已经扑

  倒了她的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赵明州学着桐君的样子拍了拍女孩儿的头,扬声道:“当然,和我一起走也并不是万无一失,相反也许会愈加危险。如果各位有任何的顾虑,可以随时选择离开。”

  她从自己的包袱中掏出了尚未变卖的一串珍珠项链,放在一片没有被血迹侵蚀的干燥地面上:“我去当铺打听过,这上面的珍珠叫南珠,每一颗都挺值钱。今日,我们也算有了过命的交情,想走的人,一人来取一颗吧!”

  众女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犹豫半晌,才终于行动起来。选择离开的,绝大多数是带着孩子的妇女和老妪,几乎所有年轻力壮的女子都坚定地站到了赵明州的身后。

  待所有人完成了选择,赵明州站起身,默默地走到那块原先放着珍珠项链的土地上,此刻那里只余一根空空的串线,一颗南珠也没有留下。她弯下腰,将食指在一旁的血泊中蘸了蘸,留下了三个鲜红的大字:赵明州。

  她向着那些扶老携幼,站立在阳光中的众人拱了拱手:“愿终有一日,我们能以自由之身重逢。”

  说完,赵明州便大踏步地向着那支新成立的队伍的走去。

  那支队伍里,有满脸疤痕的桐君,有刚才号啕大哭的少女,有拿着一根短棍的妇人,细细算来竟有十数人之多。她们的面庞被阳光照得通亮,似乎连喷溅的血污都被那光芒洗净一般,她们笑着看向赵明州,如同新生。

  她们知道赵明州刚刚留下的署名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她们将替离开的姐妹承担这场杀戮带来的全部后果;意味着她们将面临更为严酷的绞杀与追捕;意味着她们将从逃人升级为叛军,再也没有机会同“赵明州”这三个字解绑。

  可那又如何,她是赵明州啊!

  是永远不屈从为奴隶的赵明州啊!

  天边那轮辉煌的旭日仍在不断地攀升,从最初的橙红到如今的炽烈,直直刺向大地的每一个角落。山川、河流、草木、鸟兽,都被它肆无忌惮的大手涂抹上金色的边缘,熠熠生辉,将仅剩的阴影切割得支离破碎。

  赵明州走入等待着她的人群,模糊了自己的轮廓。

  那些女子相互搀扶着,拥挤着,消失在漫天的光彩里。

  ***

  是夜,天降大雨。

  桐君的野外生存经验比赵明州丰富得多,早早便带着众人寻到了避雨的洞穴。在借着火把将洞穴的里里外外都检查过一遍后,众人方才安下心来。

  经过一天的相处,赵明州勉强记住了几个人的名字。除了最有辨识度的桐君之外,爱哭包绾绾和圆脸膛的张翠蛾也是队伍中和赵明州接触最密切的两个人。

  此刻,众女子蜷缩在洞穴潮湿的地面上,鼾声四起。绾绾的小脸儿埋在张翠蛾的怀抱里,泪水湮湿了衣衫。体力最好的赵明州和桐君,自告奋勇承担了守夜的任务。

  桐君的火坑制作得非常巧妙,她先在湿润的土地上挖出一个不到半米的垂直坑洞作为主火孔,又在主火孔上风口的位置挖了一个稍微倾斜的坑洞与之相连。这样,既能掩藏主火孔的火光,又能给火焰提供充足的氧气燃烧,还避免了火焰被大风熄灭。

  赵明州饶有兴致地看着桐君挖好火坑,用干燥的落叶将其引燃。

  “冒昧地问一下,在成为逃人之前,你是做什么的?”

  桐君将破烂的衣衫搭在被火焰烤热的土坑上,回道:“我从出生就是奴隶,你是奴隶,你的子子孙孙便都是奴隶,没得选。我懂这些,只是因为我的使命便是提那帮满人放马,日积月累地就学会了。”

  “那你……还有亲人吗?”赵明州问得小心翼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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