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妹妹匡扶大明 第48章

作者:梦驴子 标签: 女强 历史衍生 爽文 穿越重生

  赵明州在点兵台上费劲巴力喊了半天的“出列”,最终也只有李成栋部的几十人站了出来。她无奈地叹了口气,扬声道:“各营长,把自家符合标准的战士点出来!”

  这下可好,各营营长一哄而上去队列里抓人,士兵们有的掉头就跑,有的拼命抵抗,还有的反推着营长出列,嗷嗷叫着:“你媳妇不也怀孕了吗!”原本纹丝不动的整齐队列闹成了一锅粥,倒衬得李成栋部安静的可怕。而那些本已老老实实出列的战士,更是满脸通红,将头深深地埋在胸前。

  一个汉子被自己营长逼急了,掉头就往点兵台上冲,一边跑一边嚷:“赵将军,俺不是孬种!俺要跟着你打仗!”

  这带着哭腔的一嗓子似乎把所有人都炸醒了,营长们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战士们停住了奋力的反抗,所有人齐刷刷地望向点兵台上的赵明州。不知什么时候,那些本已出列的李成栋部士兵,又悄无声息地挤回了自己的队列。

  赵明州只觉喉咙有些堵,刚欲开口,却闻听一声清亮亮的女声:“火枪营,出列!”

  红旗猎猎招展,在数百人簇新的盔甲上留下赤红色的倒影,赵明州抬眸,看向这支自己全力打造的火枪队伍。

  队伍的营长是赵明州手下最得力的探马,李成栋部围城之时,便是她孤身敌后,探出了对方的虚实。

  “火枪营全体官军点选完毕,家中独子独女者十人,家中妻室有身孕者二十三人,家中有直系亲属在战场上牺牲者五十八人,年未及弱冠者十六人,考入书院者三人。火枪营全体愿下军令状,战则并肩而立;行则携手同路;困则相扶相济,无分男女、贵贱、强弱,皆为同袍,俱为手足!故,火枪营全体,请战泉州!”名叫李攀的女营长高高地昂起头,喊出的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南珠营全体,请战泉州!”

  众人倏地回头,将目光直直地盯在李成栋部的将士们身上。最初的忐忑从他们的脸上涤荡而去,剩下的只有因激愤和耻辱而微红的眼睛,和因为咬紧牙关而紧紧抿起的唇。

  这是整场点兵中一言不发的李成栋,说出的第一句也是唯一一句话。

  一抹明亮的笑意跃上赵明州的嘴角,如同清晨平静的湖面陡然跳出的一尾金鲤。

  “好!火枪营、南珠营全体都有!今日未时,出发泉州!”

  “不是,凭什么啊!”赵明州军令一下,罗明受差点儿蹦起来,“带火枪营也就罢了,带李成栋是几个意思啊!”

  他强力压抑着自己不甘的声音,火气拘在喉咙里发不出来,憋得他直咳嗽。

  一旁的桐君倒是冷静得多,她微微低垂着头,面纱下的脸看不清表情:“军令如山,明州说什么便是是什么。”

  罗明受哪里肯依,满脸委屈地伸手往南珠营那边一指:“桐君,咱们说实话,我打仗还不及他吗!”

  桐君往李成栋那边扫了扫,那曾经不死不休的仇敌,此刻面上静重如山。

  她叹了口气,轻声道:“听明州的。”

  ***

  “赵明州!你几个意思!”桐君柳眉倒竖,堵住了赵明州回去的路。

  明州心里猛地一跳,她知道桐君的习惯,但凡直呼大名了,她必有灾殃。还没想好怎么回应,脸上的笑容就先堆了起来:“这话怎么说的啊,我的好桐君?”

  “你还好意思问我!?咱俩形影不离多久了,以前多难的日子我都陪你过来了,我说过一句苦一句累吗?你倒好,这次这么难打的仗,你不带我?你不带罗明受也就罢了,你跟我商量了吗你就不带我!你凭什么不带我……”极致的愤怒过后就是难抑的委屈,桐君的脸哆嗦了一下,成串的眼泪便淌了下来。

  她同罗明受一样,在校场上早就憋了一肚子的邪火儿。可她万事以明州为重,绝不会在众人面前驳她的面子。可私下里寂静无人,这烧灼得她五脏六腑都憋闷的戾气便肆无忌惮得发作出来。

  明州心里一颤,伸手拉住了桐君气冲冲抹泪的手,轻声道:“五月初四。”

  桐君的眼睛倏地睁大,滚落到一半的泪珠也似乎在瞬间凝结了。

  “不能参加你的婚礼,我已经够内疚了。我这朋友,还没混蛋到要将你们夫妻俩都拖到战场上去。”

第90章

  恶紫夺朱(五)小王爷,你可长点儿心……

  五月初一下午未时,明州军两千兵马出发,奔赴泉州。肇庆城万千百姓出城相送,队伍迤逦数里。史书有载,永历帝纡尊降贵,亲临校场,目

  送三军,扶赵将军于马上,其情殷殷,其意拳拳。名叫绾绾的史官毫不吝惜自己的笔墨,将这段千里相送描写得情真意切,让后世人读之潸然泪下,可其中滋味,却只有送自家阿姐上战马的般般才能体会。

  是夜,般般在雪白的病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皱巴巴的床单如同高低错落的山峦,铬得她心绪烦躁。虽然阿姐从未向她言明,可泉州凶险,鞑子嗜血,她又如何不知呢?

  折腾了一个时辰之后,般般翻身而起,走出了自己的病房。

  冥想庭院依旧是曾经恬静美好的模样,似乎无论世事如何流转,人间如何纷乱,这始终是维护着她与朱由榔内心宁静的居所。也正因如此,她给这个冥想庭院起了一个恰如其分的名字:宁芳。

  此刻的宁芳也已入夏,庭院正中心的杏花树依旧璀璨盛开,树冠如伞,将整个小院囊括其中。树下,一个身影正静静坐着,面前放着一方小几,几上端坐着一个胖墩墩的白瓷茶壶,和两个晶莹剔透的茶杯。

  听到般般的脚步声,那身影回过头来,露出一张温柔笑着的脸。

  “般般,来。”朱由榔抬起手,轻轻招呼着。

  莫名地,一股前所未有的委屈冲上般般的鼻腔,她只来得及瘪着嘴喊出一句“小王爷”,剩下的话语便淹没在滂沱而下的泪水之中。

  朱由榔赶紧起身,拉着哭得看不清眼前道路的女孩儿到树下坐稳,小心翼翼地拍抚着她的后背。他没有劝阻,只是任由般般继续着她发泄般地哭泣,待她气息稍稳,便递上一杯温热的茶。

  那茶水温热熨帖,不烫嘴,还暖呼呼地充盈了女孩儿吸进了凉气的胃。一杯热茶水下肚,般般酝酿了片刻,打了一个嗝。

  “好喝……”般般小声嘟囔道。

  “这是唐王送的兰雪茶,我也没想到能带到宁芳来,咱们般般是有口福的。”朱由榔眯起眼睛,笑容从狭长睫毛掩映下的瞳仁里流泻而出。

  般般盯着他看,终于也露出了笑容。无论看多少次,这张温柔而美丽的脸都让人由衷心喜,也不由得让般般替他觉得遗憾。

  “我不想让阿姐去泉州……但我也知道劝不住她。”般般捧着茶杯,将上半身倚靠在杏花树厚实宽大的树干上。

  朱由榔歪头看她,半晌方道:“般般,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般般究竟是孩子心性,转过头来惊喜道:“好呀!”

  “般般,你很了解历史,应该知道曾经的山东按察使沈忘沈大人吧!”

  般般点了点头:“嗯,知道,探案如神的沈大人嘛,我们那个时代有很多关于他的电视连续剧呢!他和柳仵作的事儿是真的吗?真的是那么传奇的爱情故事吗?”

  女孩儿的眸子亮晶晶的,盈着无限的好奇与笑意,朱由榔忍俊不禁:“是真的,沈大人和柳仵作当真是一对璧人。不过,我今天讲的故事和柳仵作无关,而是史书中并没有记载的,沈大人同皇爷爷的故事。”

  “沈忘和……万历?”

  “是啊,史书上只说,皇爷爷极信任沈忘,使得沈忘数十年屹立朝堂不倒,却不知皇爷爷曾与沈忘有约,要去济南府一叙。沈忘与柳仵作大婚之时,皇爷爷力排众议,无论如何都要践行这个约定。可最终,却还是在临行前被张居正拦下,终究未能成行。而这,也成了皇爷爷一生的遗憾。”

  “父王对我说,在皇爷爷临终之时,他在床前伺候,曾听皇爷爷一直絮絮着与沈忘的约定。弥留之际,他说的最后一句话竟是——济南府的雪好大啊……”

  朱由榔静默无语,八卦的笑容也从般般的脸上消失了,只剩一片同情的惨然。

  “所以,般般,一个人若是真心想见什么人,真心想去什么地方,你是拦不住她的。无论那里是鲜花亦或是荆棘,就让你的阿姊用自己的眼睛去看一看——”朱由榔缓缓低眉,眸光闪动,“我不想让她遗憾。”

  ——可是,阿姐是去见华公子啊!虽然……虽然华公子救了我们很多人,可是阿姐这样拼了命去救他,会不会……

  “那你呢,小王爷,你会不会遗憾?”千言万语在喉咙里转了转,竟也只问出这么一句。

  朱由榔的面孔有一瞬的怔忪,仿佛月夜下盛开的昙花突遇疾雪,洁白的花瓣尚未完全舒展,便凝固在更为深邃的洁白里。

  但是很快,安抚的笑意便漫了上来,将眼眸中的失落淹没了。

  朱由榔没有回答,只是又斟了一杯兰雪茶,一手扶盏,一手托底,递到般般眼前。

  “般般,喝茶。”

  般般看着面前毫无竞争意识的朱由榔,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早熟如她,又如何不知朱由榔对自家阿姐的青眼相待呢?而她与朱由榔生死相依这么多时日,自然是全心全意支持朱由榔的。可奈何阿姐意不在此,朱由榔又从未言明,只留她一个看得门儿清的旁观者干着急。

  般般接过茶盏,一饮而尽。

  “小王爷,你可长点儿心吧!”

  就在般般和朱由榔在宁芳长吁短叹之时,罗明受和桐君也正悄无声息地溜出房间,向着城墙的方向摸去。

  月黑风高,正是适合偷跑之时。

  “咱们这样不听号令,阿姊不会生气吧?”明明逃跑的提议是罗明受率先说出来的,可事到临头了,想起明州那带着一半戏谑一半严肃的笑,罗明受还是有些紧张。

  “让明州冲我来,你怕作甚。她不带我,还不兴我自己去了!?这是哪家的道理?”桐君冷硬回道。对于明州不肯带她去泉州之事,她始终耿耿于怀。虽然她明白明州的好意,可在二人出生入死的友情面前,一场婚礼又算得了什么?

  罗明受看着身旁一身黑衣的桐君,忐忑地咽了口唾沫,颤声道:“桐君,虽说为了战事,咱们的婚礼延后了,可是……可是你还会嫁我的,对吧?”

  一句简简单单的话,被罗明受说得颠三倒四,磕磕巴巴,仿佛口里含了烫嘴的山芋,说到最后嘴唇都开始打颤。

  桐君回头瞪了他一眼,半晌却又笑了,夜空中稀疏的星子坠落在她的眼波里,格外明亮。

  “天天担心些没用的。”

第91章

  恶紫夺朱(六)他已经被关在这暗无天……

  肇庆新城几乎是罗明受和桐君一砖一瓦参与修建起来的,所以他们最是知道防卫薄弱之处。今夜,他们算准了守卫换防的时间,准备神不知鬼不觉的偷溜出城。可是谁料,有人和他们打着相同的算盘。

  二人贴着墙根,屏息提气,脚步声微若无声,转过一个转角,迎面便撞上了一名黑衣人。

  桐君反应最是迅捷,她和罗明受黑衣夜行乃是为了趁夜出城,投奔明州先行的队伍,那这个黑衣人又是所谓何事?非奸即盗!若说一场婚礼的份量要远远低于她与明州的情谊,那肇庆城百姓的安危又似乎略略高于其上。于是,桐君将“夜奔”一事抛诸脑后,化拳为爪,一个纵跃扑了上去。

  罗明受紧随其后,

  妇唱夫随,也与黑衣人缠斗在一处。三人你来我往,招招凌厉,那黑衣人竟是不落下风,那人脚步移动飞快,身形极其灵活,他不断地与桐君和罗明受拉开距离,后脚蹬地发力,腰部迅速转动,带动后手拳向前直线打出,动作果决迅猛,让桐君不由得想起一个人。

  “等一下!”桐君和黑衣人几乎是同时出声,收拢了拳风。

  二人戒备地盯着对方,而对方没有异动才缓缓上前,借着微弱的月光定睛细看。

  “你是……明州的弟弟!?”

  “你是阿姊的副将!”

  罗明受也反应过来,打着哈哈道:“这不就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

  “你/你们想做什么?”还不待他笑着走到二人中间,就听桐君和齐白岳异口同声道,罗明受吓了一跳,尴尬地止住了脚步。孰料二人没有看他,而是思量片刻,谨慎道:“你是想出城追阿姊/明州?”

  说出这句话之后,桐君和齐白岳都下意识地松了拳头上的力道,整个人放松下来。

  “明州不是说了,让你在城中养伤吗?”桐君瞥了一眼少年瘦削的身形,暗自诧怪这么一个风吹便倒的身条儿,怎么打起拳来那般狠辣。

  “阿姊也不准你跟着啊!”齐白岳毫不示弱,轻飘飘回怼道。

  罗明受挠了挠头,看了看唇形锋利如刀的桐君,又看了看面色冷峻的齐白岳,叹了口气道:“咱们……相逢不如偶遇,既然碰上了,不如一起走?”

  二人也不应声,只是悄无声息地继续向城南方向走去。

  罗明受砸吧了一下嘴,得,又来一个祖宗。

  虽然三人已经尽量加快脚步,可平日里明州军的训练有素,在今日成了他们的绊脚石,因着刚刚的一番较量耽误的时间,终究是没有赶得回来,等到三人到达预定的目的地,轮岗的士兵已经换岗结束了。

  桐君气不打一处来的瞪了齐白岳一眼,齐白岳倒是不甚在意,思考了片刻转身就要往别处去。

  这时,城墙的一束火光遥遥地投射过来,桐君眼疾手快,一把将半个身子暴露在火光中的齐白岳拽回到阴影之中。

  只听城墙上的士兵惊喜道:“纪道长,您怎么来了?”

  桐君熟悉的惫懒声线响起:“睡不着。赵将军这一走,总感觉心里多了些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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