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妹妹匡扶大明 第8章

作者:梦驴子 标签: 女强 历史衍生 爽文 穿越重生

  “可是……您收在柜里的银子,还……还有柳姑娘的簪子、镯子、各种首饰也不见了!”

  “怎么不早说!”谢三宾拍榻而起,连外袍也顾不得了,跻拉着鞋推门而出。

  谢三宾和衙门中的官员相熟,在他急火火地一番盘问之下,不多时便拼凑出了昨夜“人财两失”的全过程。

  谢三宾也顾不得自己人老体衰,跟着昨夜里值更的巡逻队一路寻到了二人身影消失之处。

  “谢老爷,当时我们跟到这个胡同口,人就跟丢了,找了大半夜也没再寻着。”领队的捕头压下反上来的酒嗝,带着讨好的笑回道。

  “这是个死胡同,人还能长了翅膀飞了!”陪同的县令佯装怒火,大声训斥道。

  “小的……小的也不知道啊……”

  谢三宾宽容地一扬手:“诶,慢慢寻来便是。”说完,自己则背着手在胡同中转了起来。

  他不是不想大张旗鼓地找人,只是这消失之处他实在有些忌惮。这条胡同在宁波府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乃是那陆宇家的老宅。那陆宇火鼎可不是好相与的,家里蓄养的侠客打手有上百人之多,再加上他前一日,刚刚推脱了陆宇火鼎和华夏的请求,此时更不敢自己送上门去。

  谢三宾看着那栋比自己的寄园还要高出些许的外墙,不无恶毒地想道:想你陆宇世家颇为自己的姓氏自傲,现如今不也只是这姓氏装点门面了吗?高墙之中,几多寒酸,怕也只有你陆宇火鼎自己清楚。想来,那两个小贼从我的宅院中逃走,自是看不上你这处徒有其表的老宅子了。

  他一边想,一边用苍老的手抚摸着那同样苍老的围墙,手指自上而下缓缓摩挲着,目光也随之向下。突然,谢三宾的手停住了。

第15章

  甬上狂生(八)你把我的事当大事,我……

  只见爬满青苔的潮湿墙体上有一处清晰的指痕,谢三宾将自己的手缓缓放了上去,那指痕瘦小,明显属于一个未长成的孩子。而顺着那处指痕向下,在密实茂盛的蒿草遮隐处,一个半圆形的狗洞隐约显现。

  一丝带着恨意的冷笑漫上嘴角,在谢三宾德高望重的面容之上呈现出诡异的违和感。

  “程县令,谢某知道那两个小贼去了哪里了。”

  县令一怔,赶紧讨好作揖道:“谢公尽管明示,下官这就带人去将那二贼擒来,以抒谢公之怒气!”

  谢三宾捋了捋胡子,呵呵笑了起来:“不必,我倒是有一个更好的办法。”

  ***

  夏天的日头起得早,赵明州亦随着东方逐渐亮起的天光爬下床来,在院中寻了个僻静的角落练起了拳。

  在穿越之初,由于时空的巨大改变和心神的震荡,她有半个月的时间放弃了自己前世日日练拳的习惯。在这一路南逃的过程中,曾经为了养家糊口练习的拳法,到如今竟成了安身立命之本,赵明州便又将这拳不离手的习惯拾了起来。

  这个时代,没有她用惯了的速度球和沙袋,赵明州只得寻了一棵粗枝大叶的梧桐树,在手上缠了些碎布做好防护,便对着三人合抱粗细的树干练了起来。“砰砰”的闷响声不绝于耳,挥击、闪躲、下潜、防护,面前的树干成为假想中的敌人,赵明州打得痛快,一套拳下来已是大汗淋漓。

  赵明州用手撑着树干,任由汗水顺着下颌滴落在地上,甚至还有余力调整了一下角度,让汗珠儿聚集成一个小小的水洼,坚实修长的小麦色胳臂下,似乎有无尽

  蓬勃的生命力在汩汩地跳跃着。

  “无怪乎阿州兄弟能带着幼弟,单枪匹马闯出扬州城了。”身后,响起男子由衷的赞叹声:“这一套拳打下来,当真虎虎生风。”

  赵明州转过身,正撞上华夏畅快坦诚的笑容。

  “随便打打。”赵明州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

  “若我们汉人都能像阿州兄弟这般‘随便打打’,蛮夷胡虏又怎敢相欺呢?阿州兄弟,若我们此番事成,可否请你将这一套拳法点拨一二,再由陆宇家的拳师侠客广授百姓,以期关键时刻,普通百姓亦能有机会自保?”

  赵明州怔了怔,这就叫大明版的“全民皆兵”吗?可她并不想将时间浪费在教一众NPC学拳上,她目前最紧要也是唯一的目标,只有救出妹妹般般。可对面男子的眼神却又那般真诚,真诚到让赵明州几乎忘了,他螳臂当车的结局早已注定。

  “学拳……不难”,赵明州的语气有一丝犹豫,“可你有没有想过,你现在的努力也许……也许并没有意义。”

  华夏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的动摇,甚至那双眸子里晶亮的神采比之方才,更为笃定:“阿州兄弟觉得,我们反抗的意义是什么?”

  “反清复明啊?”这不是明知故问吗?赵明州心道。

  “或许,不仅仅是如此,至少于我而言,不仅仅是如此。我想让更多的人,有尊严的活着。若是官吏贪墨压榨,便反官吏;若是昏君滥杀无辜,便反昏君;若是王道欺凌弱小,便逆王道;若是天地颠倒黑白,便破天地。哪怕身死名灭,这反抗亦无法止息。”

  此时,一阵凉风袭来,吹动二人头顶的巴掌大的梧桐树叶纷纷摇晃,连带着投射下来的光斑也随之斑驳散乱,让人炫目。看着面前的男子,赵明州不由得轻声嘟囔道:“要不是时代所限,我差点儿喊你‘同志’……”

  “阿州兄弟,你说什么?”华夏没有听清,向着赵明州的方向倾了倾身子,溢出些许徽墨的香气。

  “呃……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你挺厉害的。”

  ——没想到这个世界上,还真的有这种人。当真……可惜。

  看着赵明州欲言又止的复杂表情,华夏笑了,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如同轻拂衣上落雪般轻快:“阿州兄弟,你也是。”

  那种不自在的微妙转瞬即逝,华夏想起了什么一般,温声道:“对了,阿州兄弟之前曾打听过永明王的下落,我与陆宇兄几经周折,只问得他一年前曾被大西军掳了去,后来在明军旧部的帮助下逃出生天,之后便从湖南一路奔逃,此时应在广西一带。”

  “广西!”赵明州的眼睛亮了,那是她的家乡啊!怎能想到,兜兜转转寻了这么久,冥冥之中的命运却指引着妹妹回到了家乡,她几乎是瞬间就起了动身的心思。

  华夏深深地看了赵明州一眼,相处数日,他还是第一次在这个少年人的脸上看到如此波澜,想来永明王定是他誓死效忠之人。他微微一笑,安抚道:“应是广西没错,但如今战乱频仍,很难探听到具体的位置。”

  “没事……知道广西已经很好了,已经很好了。”赵明州激动地重复着。

  “阿州兄弟,广西幅员辽阔,便是寻人也不急于一时。正好,今日在下有要事要前往定海,定海总兵王之仁官居要职,我借此机会询问一二,也能省了你大力气。你待我回来再做决定,可好?”

  “好好好……”赵明州一叠声地应着,却突然脖子一僵,意识到了什么。她明明交了投名状说要随着面前这人反清复明的,而对方自然也是为了这个共同的目标才愿意帮她打听的。可如今,刚刚有了点眉目,她就想撂挑子走人,是不是有点……过河拆桥的意思?

  “我也不是急着走,你……你不是还让我教拳嘛……”赵明州下意识地找补了一句,她不擅长说谎,脸色微微发红。

  华夏温和的笑了,他早就看出这位小兄弟志不在此,可不知为何,许是因为惜才之故,他还是想将这位小兄弟多留几日。“无妨,阿州兄弟有这等本事,在哪里都是豪杰。”

  赵明州心中腾起一丝暖意,来到这个时代这么久了,似乎第一次有这样一个人不计回报地帮助自己。齐白岳那臭小子是拿她当保镖黏着自己;谢三宾那老色胚是心怀不轨收留自己,倒是唯有这位“大明同志”华夏,在知道自己真实的想法之后,还毫无怨怼地施以援手。若自己是妹妹般般便好了,也许真的能帮他做点儿什么,可惜自己除了这一身拳脚,再无长物。

  “你什么时候去找那个王……王……”想及此,赵明州主动提问道。

  “定海总兵,王之仁。”

  “我陪你一起。”见对面男子的眉眼弯了起来,赵明州有些尴尬,补充道:“正好问问朱由榔的下落。”

  出乎意料地,华夏却笑着摇头道:“不是我信不过阿州兄弟,实在是这一路远赴定海,极为凶险,华某不愿阿州兄弟以身犯险。”他生怕赵明州着急,又补充道:“阿州兄弟放心,只要华某能见到王总兵,定不负所托。问出下落后,也当派人快马加鞭,先行将口信带回,不会误了阿州兄弟的大事。”

  “大事……”赵明州垂下头,重复了一遍华夏所说的最后两个字。

  “你会功夫吗?”赵明州突然问道。

  华夏脸色一哂,摇头笑得踯躅:“华某……手无缚鸡之力。”

  “那还推脱什么!你把我的事当大事,我自然也保你成你的大事。”她平静地望向华夏,仿佛刚刚说出的决定如呼吸般自然。

第16章

  甬上狂生(九)你不会丢下我,对吧?……

  赵明州没有料到,自己与华夏的定海之行,遭到了陆宇火鼎和齐白岳的极力反对。

  “我不同意!”陆宇火鼎把脑袋摇得如同拨浪鼓一般,甚至一把抓住了赵明州的袖子。

  “我也不同意!”齐白岳也坚定地拽住了赵明州另一边的衣袖。

  赵明州的胳膊被二人抓着,尴尬地直愣愣地伸着,像是一只被迫守护小鸡的老鹰。

  华夏看着三人挤挤挨挨堆在一处,不由得笑了,他没有急于反驳,而是温和地看着陆宇火鼎和齐白岳,等待他们的答案。

  “吉甫,你这事儿办得不厚道!我阿州师父才教了我几天?你自己算算,满打满算二三、三四……五六天吧,你就要把他带走,那我怎么办!退一万步讲,要去也是我和阿州师父去,你一个书生……还是在家等着得好。”

  陆宇火鼎嘟嘟囔囔说了一大堆,与赵明州相处了几日,他早就将对方看做自己的师父,此时拳瘾上来,说什么也不愿放手。

  “阿……阿州堂兄要负责照顾我的,我……我不能离开他。”齐白岳有些心虚地瞥了一眼赵明州,小声说道。“如果非要去,那我也得跟着。”

  华夏拍了拍陆宇火鼎的肩膀,温声道:“陆宇,非是我要抢你的阿州师父,实在是事出紧急,此番去寻定海总兵,山高水远,一路艰险,我自知势单力薄,不敢托大,只能求助于阿州兄弟。”

  “那……那你让我去呗!”陆宇火鼎不服气道。

  “我身上带着钱老的引荐信,所以去的人只能是我;再者,陆宇你是宁波诸县绿林豪侠之冠,若是你走了,只怕再难有人能领导群雄了。”华夏的眼睛笑眯眯的,蕴着明亮的星星:“陆宇,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对吧?”

  陆宇火鼎顿时偃旗息鼓,脸上呈现出一种遗憾与自豪交织的复杂神情:“自然!”

  “齐小兄弟”,劝完了陆宇火鼎,华夏又走到齐白岳身前,蹲了下来:“你的堂兄是世间难寻的英才,我可以请你将他借我几日吗?”

  齐白岳皱着眉,看了看华夏,又扭头去看赵明州,想要摇头,可眼神在接触到赵明州警告的目光时,硬生生止住了自己已经偏移的脑袋,憋得眼眶微红。

  他终究没有再说话。

  “问他们干嘛?”听话听音儿,明明是赵明州提出的同行,华夏却将所有的问题都揽到了自己头上,赵明州心中一暖,解围道:“我是他师父,自然得听我的;我是他堂兄,自然也得听我的。”

  目光从呆站着的二人身上微微扫过,最终停在华夏的脸上:“不是着急

  吗,走吧!”

  赵明州挥了挥衣袖,轻松挣脱开陆宇火鼎和齐白岳的钳制,刚走了两步,袖子又被猛地拉住。赵明州有些不耐烦了,转过头瞪着矮自己一个头的齐白岳道:“没完了?你——”

  看到少年红通通仰视着自己的眼睛,赵明州突然哑了。

  齐白岳紧咬着牙关,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了一句话:“你不会丢下我,对吧?”

  就算无数次给自己洗脑,他们仅仅是某个宏大世界创造的NPC,但赵明州也不得不无数次惊叹,他们真实得让自己害怕,似乎只要稍微动摇片刻,便会溺入其中,再难逃脱。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声音低沉:“不会。”

  ——暂时不会。

  齐白岳的眸子亮了亮:“你发誓!”

  “我发誓。”

  ——我发誓,暂时不会。

  齐白岳笑了,那虚弱的笑容缓缓从唇角溢了出来,蕴着难言的苦涩,他认命一般松开了手。

  ***

  而同一时刻,宁波府的寄园之中,也正进行着一场隐秘的对谈。

  “谢老当真泰山北斗,下官都快急死了,您……您还真是坐得住啊!”发出这般喟叹的是宁波知府朱之葵。

  朱之葵自四十之后脑袋便秃了大半,随着年龄的增长头发更是一日稀过一日。清军的剃发令一下,他忍痛削去了自己的数根青丝,剩下的几根毛凄凄惨惨地揪在一起,体现着他对满清白首不移的忠诚。

  此时他晃荡着自己油光光的大脑袋,满心焦急地向着谢三宾问策。

  谢三宾倒是比朱之葵风雅许多,他轻轻一挥自己熏得香气扑鼻的袖袍,将一杯茶递到朱之奎面前:“喝茶喝茶,朱知府这般焦急,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为什么!?谢老啊,这宁波府都快被那帮狂生翻了个底朝天了,您还问我为什么?那华夏、陆宇家的泼皮、张煌言这一帮穷酸秀才,走街串巷,各方拉拢,说什么板荡识忠臣,国难显英雄,这是要起义啊!”最后这“起义”二字,被朱之葵硬生生吞了一半在嗓子眼儿里,没敢高声说出来。

  谢三宾的脸上无波无澜,声音亦是平静:“百无一用是书生,让他们闹去呗!”

  朱之奎汗涔涔的大脸猛地向谢三宾贴去,压低声音道:“可不仅仅是书生了啊谢老,我听说那钱肃乐已经舍命为他们奔走了!还有海防道的两营官军和守城的兵士,还有那满城的百姓……”

  他越说心里越怕,手哆哆嗦嗦地握不住茶杯,干脆一仰头喝了个干净。“谢老,不是我乌鸦嘴,这若是再闹下去,你我……命休矣啊!”

  谢三宾优雅地向后靠住椅背,躲开朱之葵口水的喷溅范围:“两营官军能翻起什么风浪?那守城的兵士就更不用说了……还有那帮刁民,除了架秧子起哄还能做什么?一帮乌合之众倒把朱知府吓丢了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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