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妹妹匡扶大明 第87章

作者:梦驴子 标签: 女强 历史衍生 爽文 穿越重生

  赵明州笑了笑,按在齐白岳脑袋上的手更用力了。齐白岳梗着脖子硬撑着,他不敢抬头,他只觉得赵明州的笑里藏着他再熟悉不过的深渊。

  “阿姊,我不怕你生气……其实有时候我很羡慕华公子,因为他在你心里,永远会不一样……”

  赵明州微微睁大了眼睛,望向齐白岳的眼神掺杂着疑惑,怜爱与无限的包容。

  他为什么总是不明白,他本来就不一样。

  “无论你有什么理由,白岳……你要记得,你是我背出来的。”她低声说着,难掩疲惫,却又格外坚定,“所以,我很珍惜它,别把它弄丢了,好吗?”

  赵明州在齐白岳头上轻轻拍了拍,拿开了手,转身欲走。她的脚步虚浮,身子晃晃悠悠,怎么看也不像刚刚取得大捷,志得意满的女将,反倒像是——齐白岳狠狠抿了抿嘴——孤家寡人。

  不知为什么,齐白岳有些恼恨地想起了朱由榔。

  如果那个懦弱的小皇帝真的能让阿姊开心一些……

  如果那个一无是处的废物真的能让阿姊有一点家的感觉……

  那即便阿姊有一日真的选择他,自己也不得不,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使劲甩了甩头,将刚刚浮上脑海的俊俏面容甩得烟消云散。可是自己终究要做些什么,他还是不想这么轻易地,就将自己的阿姊拱手让人。

  他追着那几乎要融化在月色里的身影紧赶几步,几乎要撞在对方的后背上。

  “阿姊!”他的声音很大,几乎用尽了自己全部的力气,“只要你愿意,白岳会永远陪着你!”似乎还嫌不够,他有一字一顿地补充道,“永远!”

  “我会做得比……比那人还要好!”

  不过寸许的身影停了下来,似乎是缓缓叹了一口气。

  “阿姊,你不信我吗!”齐白岳追问道。

  “信你……”赵明州轻声笑了,“阿姊一直都信你。”

  下了数日的雨水,将夜风也润得温软。轻轻柔柔的风吹过赵明州含笑的面颊,又滑过齐白岳翘起的发丝,最终掀动了躲在庑廊暗处那人的衣裳下摆。

  俊俏温文的眉眼倏地上扬,做出惊异的情状。

  般般“砰”地一声推开病房的大门,脚步极重极冲地踏进宁芳的庭院。

  “小王爷!你可长点儿心吧!”她一屁股在朱由榔身边坐下,端起一杯还漂浮着杏花瓣的清茶一饮而尽。

  几滴飞溅的水珠在朱由榔的侧脸上撞碎,朱由榔也不以为忤,好脾气地抚了去,柔声道:“谁又惹我们般般生气了?”

  “还有谁,就是那个烦人精齐白岳!”般般抱着双臂,双目炯炯地盯着朱由榔:“小王爷,你不是说阿姐知道了你的心意吗?”

  朱由榔一怔,有些羞赧地笑了:“赵将军冰雪聪明,自是心中知晓。”

  “心中知晓可不够,小王爷,你得说出来啊!”般般急得直挠头,往朱由榔身边凑了凑,恨不得手把手教他,“你得跟那臭小子似的,直眉杵眼地说出来啊!”

  朱由榔的脸色愈发红了:“般般,我之前说过了啊……”

  “那不够!一次不行就说两次,两次不行就说三次,三次不行就天天说。”般般一想到齐白岳跟在阿姐屁股后面就气不打一处来,“你看看那个齐白岳,之前阿姐是不认他这个弟弟的,结果呢,他就满大街地说什么自己是阿姐的嫡亲弟弟,时间长了,阿姐也就认了。现在倒好,他当弟弟都不满足了,还想……还想……”

  般般的舌头在口腔里转了几个圈儿,终究没有吐出那个她深恶痛绝的词:“他才多大啊!也就比我虚长几岁吧,有什么了不起的啊!”

  她猛地抓住朱由榔的衣袖,格外诚恳地盯着朱由榔道:“小王爷,你要记着,我永远,一直,从始至终都是站在你这边的。我是阿姐的嫡亲妹妹,我看得最清楚,没有人比你更适合我阿姐,也没有人比你更关心我阿姐,你是最棒的!”

  朱由榔被般般夸得笑了出来,眸子里亮晶晶,正欲接口,却见般般眼珠一转,计上心来:“诶!这样吧小王爷,干脆我替你说吧!我就装作是你,跟阿姐天天表白去!”

  朱由榔慌得赶紧摆手:“般般,使不得使不得!”

  “这怎么了!他就使得,咱们就使不得?”

  朱由榔满脸温煦柔和的笑意化作一声轻而又轻的叹息:“般般,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我只希望赵将军觉得自在。她知晓了我的心意也好,不知晓我的心意也罢,哪怕知晓了我的心意亦装作不知晓也没关系,只要她自己自在,便好。”

  他的目光微微上移,望向那似乎永远不会下雨的宁芳的天空:“赵将军已经很累了,她失去了那么多,牺牲了那么多,方有今日之局面。般般你也是,小小年纪力抗重担,筹谋策划,与赵将军一文一武,方能扶狂澜于既倒,挽大厦之将倾。”

  “与你们姐妹二人相比,我只是河中沙砾,树上片叶,无甚用处之人。若以我无用之身,再想强求赵将军无量之躯,才是造次了……”

  般般心中觉得难过,朱由榔总是把自己摆得极低,可天知道,他比那齐白岳要好上多少!她向努力给朱由榔打气,可话到嘴边,却又无从开口,只得气闷地垂下了头。

  朱由榔轻舒猿臂,揽了揽女孩儿紧绷的肩

  膀:“般般,我可以等,我比任何人都更有耐心。一年,五年,十年……都没有关系,我会一直等下去。”

  ——哪怕一生。

  这句话,朱由榔没有轻易说出口,他唯恐引得般般难受,只是自己暗暗下了决心。

  同般般的焦虑相比,朱由榔很是平静,他从未想要从赵明州身上攫取些什么,甚至从未奢求她将平等的关注给予自己。他只是觉得,能守在她身边,已经很好很好了。

第173章

  多铎之死(十六)陪你,不行也行。……

  一场战事的终局,往往不在于其本身的胜或败,战争后期所衍生出的碰撞与思考,亦是不可轻忽的。这一场赣州大捷,不仅改变了浰头山寨的人心向背,坚定了大西军参与北伐的信念,还颠覆了无数叛明归清之人的际遇。无论是成为阶下囚的孔有德,还是拼命往南京逃窜的吴三桂,这场仗的确撼动了他们一直以来笃信无疑的东西。

  就在孔四贞一脸严肃地掀开帐帘,准备亲自与势不两立的父亲谈谈时,赵明州的军帐中也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燃起油灯,赵明州有些瞠目地看着面前的大喇嘛,绛红羊毛氆氇缝制的袈裟早已褪成酱色,肩头磨损得厉害,鸡冠形的黄缎法帽上有被烈焰烧灼过的痕迹,看上去狼狈非常。因为面上覆着黑纱,赵明州分辨不出大喇嘛的表情,但她还是一眼便认出了自己的救命恩人。

  “是你!”

  大喇嘛双手合十,轻声道:“嗡嘛尼叭咪哞,赵居士,多年未见,别来无恙。”

  扬州屠城那日,想要背着齐白岳出城的明州被数名清兵拦下,局势一触即发之时,正是这位大喇嘛伸出援手,将二人带出了那片人间地狱。而如今,时移世易,被清廷捧上神坛,身份贵重的扎萨克达喇嘛,也因这一场战事落入这般田地。

  然而,就如同当年一样,赵明州与大喇嘛各自的身份并不代表他们政治上的倾向,也并不昭示着他们本质上的对立。既然大喇嘛当年肯救她出城,今时今日,只要不违背原则性问题,赵明州也愿意放他一马。

  “大喇嘛,您请坐。”赵明州恭敬地倾了倾身子。

  没有被黑纱覆盖的狭长眼睛弯了弯,露出一丝和蔼的笑意:“赵居士,贫僧便不坐了,今夜前来,只是有一事要向居士示警。”

  “示警?”赵明州眉头一扬,给大喇嘛斟茶的动作缓了缓。

  “赵居士一路北伐,得道多助,所向披靡,今日更是拔下赣州,力克多铎,只怕要不了多久,赵居士的威名便可传遍五湖四海,直下南京亦是触手可得。想来,赵居士身边亦多是北伐必胜的呼声吧……”

  大喇嘛浓眉微蹙,声音里也多了肃重:“然,居士可知,人力终究有限,天道不可相违。”

  赵明州只觉自己的心脏被重重地撞了一下,曾暂时消退的压迫感有一次占据了上峰。她怎么会忘了,那始终高悬于九天之上的所谓“天道”。

  却听大喇嘛继续道:“在久远劫前,世间有阿修罗与帝释天,阿修罗居于海底须弥山根部,帝释天统治山顶忉利天。阿修罗曾率大军,浩浩荡荡杀向帝释天所居须弥山,其军立大海水,气势汹汹,一时天崩地裂,帝释天震恐。神对帝释天道,你若诵持,鬼兵必破。于是,帝释天烧众名香,发大誓愿,虔诚诵念。”

  “结果,虚空中降下四刀轮,直奔阿修罗而去。削去其耳鼻手足,鲜血染红大海,阿修罗败逃,最终遁入藕孔中躲避。”

  大喇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曾经高大的身影略显佝偻,似乎刚才讲述的故事已经耗尽了他全部的力气:“敢问居士,观此一役,汝与清廷,孰为阿修罗,孰为帝释天?”

  赵明州思索了一阵,总算弄懂了大喇嘛话中的深意:“您的意思是,我就是阿修罗,而鞑子就是帝释天?而所谓天道,站在帝释天一边。只要它们动动小手指,即便我再得道多助,也终究会落得和阿修罗一样,躲入藕孔中逃命的结局?”

  虽然心潮翻涌,可赵明州依然讥讽地笑出声来:“我若当真怕它,也不会走到今日这步田地。如果您是来劝我收手的,那——”

  赵明州让出一个身位:“慢走不送。”

  大喇嘛没有转身离去,亦没有因为赵明州无理的送客而心存怨怼,只是长叹一声道:“贫僧知道劝不住居士,就如同劝不住满心愤懑的阿修罗,劝不住一心复仇的蚩尤一般。更何况,若帝释天当真贤德,又何惧阿修罗呢?”

  “那你的意思是……”

  “贫僧愿助居士,破此天道,倾覆须弥山。”

  凌晨时分,睡得昏天黑地的道长纪春山被人从美梦中吵醒,连滚带爬地被拽进了赵明州的军帐。无人知道他们在军帐中谈了些什么,只知道营帐中的油灯亮了一整夜。第二日清晨,一支由道士和僧众组成的队伍,远离了明州军的大部队,踏上了一条直向东北方的小路。

  纪春山与大喇嘛站在队伍的最前方,接下赵明州的壮行茶。

  “大喇嘛,纪道长,山高水远,多多保重。”赵明州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

  “那贫僧便以茶代酒,助居士踏破须弥。”大喇嘛将茶碗高高举过头顶,带领众喇嘛饮下。

  纪春山则是冲赵明州眨了眨眼睛,压低声音道:“替我照顾好瓷娃娃。”碗中的玉液琼浆顺着纤长的脖颈滑落数滴,竟隐隐有着酒香。

  多年相处,赵明州早就知道这纪道长行事不拘礼法,可还是替他感到心虚:“喝酒……能行吗?”

  纪春山撩起袍袖,擦去唇角的酒渍,放声笑道:“陪你,不行也行。古有张天师吞血酒不算破戒,今有纪春山饮星髓何妨证道!快哉快哉!”

  赵明州心头一松,也默契大笑,二人相视良久,千言万语亦了然于心。

  晨风掠过,雾霭四散,大喇嘛环顾这支临时组成的队伍,青玉罗盘与神转经筒混于一处,僧袍与道冠天衣有风,不由得垂眸浅笑,笑声溢出唇齿却化作喟然长叹。他将茶碗倒扣在托盘上,向着赵明州双手合十:“赵居士,时辰到了,该动身了。”

  赵明州拱手还礼,目送着众道士僧侣踏上征程。

  直到那身火红的盔甲隐在葱郁的林木间再难得见,大喇嘛方松了气力,身子晃了晃,差点儿从马上翻下来。

  纪春山吓了一跳,赶紧策马并行,用肩膀顶住了大喇嘛摇摇欲坠的身躯。

  “诶,大师,您这是……腿麻了?”

  大喇嘛抓稳缰绳,竭力摆正身姿,苦笑道:“只怕这一路上要给道长添麻烦了。”他轻轻掀开始终覆在面上的黑纱,露出下颌处的一小片皮肤。

  纪春山好奇地瞅了一眼,双眸倏地瞪大:“大师,这不行啊!”

  那片皮肤溃烂腐坏的程度,比之已然殒命的多铎有过之而无不及。

  大喇嘛垂下手,任由那片黑纱遮住他全部的面容:“有何不可……因果轮回,报应不爽,贫僧犯下的恶业,也唯此方能偿还。”

  纪春山回头看了看来时路,又转头盯着大喇嘛看淡生死的脸:“大师,咱军里有疫苗,或可一试啊!这断龙脉地髓一事,贫道独往便可,没必要搭上自己一条命啊!”

  “嗡嘛尼叭咪哞,”大喇嘛双手合十,沉声道,“自身即坛城,白骨观破我执,优昙花谢证菩提。待九万九千生魂渡尽,这腐躯便是解脱舟楫。万望道长——成全。”

第174章

  平生一剑(一)南京城恐有地龙翻身之……

  永历四年6月,永历帝亲征,明州军进逼南京。各地绅民争相而起,一时远近响应,义军飚发。浙闽总督陈锦上书多尔衮,直言“遍山满海,在在皆贼”;礼部侍郎亦有上书,“城外皆禀伪永历北伐号令,营头千种,农夫渔翁俱任都督,至村妇

  话僧亦受职衔掌兵。沿途州府积储草秣,以迎贼兵。比之当年闯王之势,有过之而无不及“。

  最得力的多铎身死,济尔哈朗被擒,远在北京的多尔衮再也坐不住,引大军南下,坐镇南京,固守危城。

  镶蓝旗都统额尔克跪在清可鉴人的青石砖上,艰涩地咽下一口唾沫。距离他刚刚的禀报已经过去了半柱香的时间,摄政王多尔衮却一言不发,伏案疾书。宫里都知道,自豫亲王多铎被那永历朝女将夺了性命后,多尔衮的面色便愈加阴鸷,时而沉默,时而酷烈,让人难以捉摸,生怕一不小心惹恼了摄政王,葬送了身家性命。

  是以,额尔克哪敢追问,只是眼观鼻,鼻观心地跪着,连呼吸都小心翼翼。他按压着昨夜因酗酒灼伤的胃部,只求这一言不发的折磨能尽快结束。

  案前烛火忽地一跳,映得多尔衮手中朱笔如血,一滴浑圆的血珠顺着笔尖滚落,在面前的奏折上氤氲出一片触目惊心的红。

  那正是江宁县的投报,上书“流民三千俱投贼”。

  多尔衮微微抬眸,瞟了一眼那面如卧佛,身子却僵如石塑的将领。

  “额尔克”,伏地垂首的将领哆嗦了一下,“你方才说,南京城没人了?”

  额尔克老老实实回禀道:“回额真,奴才已按旨征召全城十五岁以上男丁,现如今,除了妇孺老幼,便是身有残疾者亦不能免,可还是……”他的声音愈来愈小,“还是不足三万民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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